第28章 千年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麽?

我沉默地發出問號三連。

……雖然千年前的詛咒之王确實壓迫感十足啦,和我說話時的語氣也和想象的一樣欠揍,但要說讓我像柔弱女主一樣瑟瑟發抖甚至脆弱得流淚,那還真是辦不到。

我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啊!

比起哭,我更想暴揍他啊喂!

不知道是不是我盯着他看的舉動太大膽,滿身刻着咒文的詛咒之王不快地輕仄一聲,“你已經蠢到聽不懂我說的話了嗎?”

“……什麽?”

“呵,藤原家的齋宮(最高職介的巫女,也叫齋王)靈力也不過如此。”

什麽藤原?

什麽齋宮?

什麽靈力?

我有寫過這種穿越劇情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沒毛病啊!

還是我出門時方便行動的長褲短袖!沒有我想象的一鍵換衣,更沒有直接變成別人!

既然不是我的問題……

Advertisement

那肯定是兩面宿傩的眼睛出了問題!

正在我想親切地問候一下、好弄清楚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時,我毫無防備地被人近了身,一把捂住了嘴。

“唔唔唔!”

“吵死了。”身後的人不愉地又用了一分力,讓我不得不揮手抗議,卻沒想到還沒揮呢,我的手就被擒住了,“這是什麽愚蠢的幻境(回憶),那女人可不敢露出這種不服輸的表情。”

我敢怒不敢言,心想這人是八爪魚嗎?哪來的這麽多手,又是堵我嘴又是擒我手。

不等我動真格的,身後的人就放開了我。

幸虧我沒看到他煞有介事地擦了擦手、像是特別不想碰我,不然我要更生氣。

在我一個咧跄差點兒摔倒時,他嘲諷地來了句,“不過千年,神道居然改用妖力、把傳承都丢了,簡直可笑。”

我連忙回頭,看向抓我的罪魁禍首。

沒看到他前我還覺得他是個勇士,敢在兩面宿傩面前弄這些小動作,甚至目中無人地忽視那位詛咒之王。

但等我看清,我只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難怪聲音覺得耳熟,難怪敢這麽大膽的在兩面宿傩眼前截胡……剛剛抓住我的家夥就是兩面宿傩本人啊!

……但是等一下?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一個宿傩。

詛咒之王分裂了?

怎麽我面前有兩個?真就是“兩面”宿傩呗?

除了一個穿了衣服一個沒穿,他們有啥區別!

我的表情成功打趣到了沒穿衣服的那一個,他哈哈笑了兩聲,擡手打了個響指。

只聽“噌”的一聲,穿着女士和服的那個宿傩自燃了。

不僅如此,我之前看到的森林、神社以及人群,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像是一場夢,醒來也沒多感動。

我面無表情。

“還是這麽愚蠢。”

觀察數秒後,唯一剩下的這位不穿衣服的兩面宿傩将嘲諷目标選中了我。他的嘲諷功底,讓我頓時不再糾結之前到底是怎麽回事,“虧我感覺到妖力,特意來看是誰觸發了結界……結果居然是你,掃興。”

聽他的話像是認識我。

然而藤原石燕不該認識他。

結合我多年沉浸乙女游戲及閱遍小說的經驗來看,兩面宿傩認識的應該是剛剛幻境(姑且這麽說)裏、詛咒之王說的“藤原齋宮”。

雖然都叫藤原,但顯然千年前和千年後的人不同。

大膽一點想,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兩面宿傩把我(藤原石燕)當成了千年前的那位巫女?

這種熟悉的設定,讓我聯想到了出自我手的某個短篇。

那篇的男主就是兩面宿傩,而女主是天皇之女,任職齋宮的藤原姬……咳,結局是BE的那種。

我當然不會傻傻的覺得兩面宿傩如果喜歡什麽人,就會無條件的偏向她,更不會相信他會對愛人轉世抱有浪漫的情懷。

更何況我當初寫的是BE,翻車的可能性更大。

不論是哪種走向,我都合理地猜測兩面宿傩不會對我手下留情。

至于沒立刻動手……

人類也不會在螞蟻爬過的時候費勁心思找工具弄死吧?

他們只會随腳踩死。

“掃興?我倒是有完全相反的想法。”想到這可能是短篇亂入,我還算安心,特別是我能召喚出筆記本後,更是有了嗆聲的底氣。

我按照藤原石燕的性格,選擇了正面剛,“雖然早就聽聞詛咒之王的大名,但我從未想過……原來傳聞中無情的詛咒之王,千年前也會對某個人類女子抱有寬容的情緒。”

“你在開什麽玩笑?”

解決幻境後,宿傩将生得領域變回了他最熟悉的、充滿亡者屍骸的樣子,“不過是為了讓自诩神子的家夥們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才沒有殺了那個女人。”

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往事,他坐在屍骸堆砌的王座之上,沉下了臉,“結果那女人完全派不上用場。”

我不在意他是否口是心非。

比起談情說愛,我更想知道我和傳聞中的詛咒之王到底有什麽差距。

所以比起打感情牌,我選擇向強者舉刀。

五條悟給我的匕首是真的好用,至少現在,我能輕而易舉借着兩面宿傩爆發的咒力、借力打力地刺穿他的防禦。

雖然造成的傷口不過是略顯眼的紅印。

可只是“能對他造成傷害”這件事,都足以讓我、乃至被打到的他産生興奮感。

“哼,還算有趣。”他低聲說了句什麽,“死前沒能看到事情,沒想到現在居然……”

我沒聽清他這兩句話說了什麽。

但我猜測他是在對比千年前與千年後,畢竟小說都喜歡這麽安排。

戰鬥時理應心無旁骛。

我在找伏黑甚爾練手時就意識到專心的重要性,現在也是如此貫徹。

——暢快。

——實在是暢快!

無需考慮生死的戰鬥是發洩壞心情的最佳方法。

有了不會死亡的大前提,我自然打得十分瘋狂,在別人眼裏就是不要命,文雅點說就是着迷于在刀尖起舞。

哪怕是兩面宿傩,也在十幾招後認真了表情。

打着打着,他也不再為了保持主導權坐定高椅。

在咒術與武技的聯合對決下,體力損耗最大的無疑是身為女性、平時又懶得堅持鍛煉的我。

——這樣下去不行。

——即便我有優勢,體力耗盡也會輸。

我是為了享受對戰強者,順便欺負只有一根手指的兩面宿傩才打架的,不是為了輸。

以攻擊代替防禦的我揮刀抵住了他凝聚了咒力的手。

在體力逐漸告捷的艱難情況下,我分神召喚出筆記本,調出不知何時與我正在填坑的小說融合在一起的短篇文檔。

——破案了。

我的想法沒錯。

想到兩本書劇情相融,才導致我用妖力碰到咒物觸發了“過去的幻境”,并因此被咒物內的宿傩意識發現、拉入生得領域,我暗自咬牙。

事到如今思考為什麽會這樣已經沒用,我只能考慮解決現狀的辦法。

[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

[這是對咒術界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甚至見過的東西。]

[伏黑甚爾在認出藤原石燕手中的咒物是兩面宿傩的手指時,便已經暗中警惕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然而數秒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生,草人身上鮮紅的線仍舊綁着那根手指,唯獨隐匿手指存在及咒力的符文繃帶消失無蹤。]

[“小老板?”他喊了聲。]

[可站在原地的少女沒有回答。]

[擁有敏銳直覺與高超戰鬥素養的伏黑甚爾,在這時意識到出了問題。]

[更不提原本安靜跟在藤原石燕身後,與草人有所區別的人偶娃娃,此刻滿身亮出紅光,縫合線繪出的嘴裏也發出了吓人的“嗬嗬”聲。]

[類似殺氣,卻比殺氣還要令人警惕拉滿的氣勢從玩偶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人類面對“毀滅”與“死亡”最原始的恐懼。]

[伏黑甚爾心知一定是藤原石燕出了問題,且原因正是他眼前被紅線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咒物。]

[術業有專攻。]

[伏黑甚爾更擅長戰鬥而不是解謎,但要讓他帶着藤原石燕去找不知道離開戰場沒有的五條悟,又完全來不及。]

[況且雖然對少女提出了建議,但他完全不樂意找那個臭小子。]

[于是男人得出結論。]

[他将可以破除任何咒力的天逆鉾對準了特級咒物,毫不猶豫地揮手砍了下去。]

[男人聽不到以特級咒物為陣眼維持的領域正在破碎。]

[但被迫拉入生得領域,已然與領域主人戰鬥數個回合的藤原石燕聽到了。]

[很遺憾。]

[享受戰鬥的少女有些分神地想。]

[但繼續打下去于她無益,也是時候借着這個機會離開了。]

填寫順利。

我成功了。

雖然在分心填寫內容的時候被宿傩找到破綻捅了一肚子,但是沒關系,妖力可以修複回去。

——痛覺只有三層,捅個對穿也不過如此。

比起這個,我更關心他這千年到底洗手了沒?

不會讓我感染細菌吧?

我對他直接上手捅人的習慣表示譴責。

感覺到生得領域對我的斥力,我頓時借着屍骸王座的落腳點,幾步跳上白骨堆積成的“城牆”——這是領域內,唯一比王座還高的位置了。

我忽略白骨給人帶來的視覺沖擊,終于能以俯視的角度,回首面對他一直保持的、對待小貓小狗似的逗弄。

他站在原地,眼神清冷地看着我。

既沒有直接追過來,也沒有像原著對付虎杖悠仁(他的宿主)那樣補上大招。

想到最多兩年我就要離開這本小說,我惡向膽邊生。

“兩面宿傩!我從不趁人之危!”

“如今在半吊子的生得領域內過招,打得既不暢快也不公平!”

在被拉出生得領域的最後時刻,我揚聲向王座上的詛咒之王喊話。

“等你有了實體我再擊敗你。”我露出挑釁十足的笑容,伸手觸碰生得領域內人為造成的缺口。

“當然——”

“希望你不會無能到擺脫不了咒物的限制。”

回應我挑釁的是兩面宿傩毫不客氣的咒力。

然而火光之下,原本該被打中的目标已經脫離了領域。

“嘁。”被留下的詛咒之王發出一聲嗤笑。

他重新坐回王座,轉身的瞬間收回了多餘的兩只手臂,穿上了“幻境”中熟悉的女士和服。他看着只剩下他的生得領域,卻是心态随意地翹起腿。

僞裝成人類外表的詛咒之王百無聊賴地撐着手肘支起下颚,神色不明。

不過數秒,這位相當傲慢的詛咒揮手,毫不費力地用咒物為眼,窺探到外界、現實正在經歷的一切。

他看到了少女與她身邊的男人。

還看到了一般人難以發現的、本該聖潔的禦神木散發出的妖氣。

這讓他放肆大笑。

“千年前守護京都的巫女,如今居然主動污染神木。”

兩面宿傩對這種變化感到興味。

不過想到少女臨走前的話,他又斂平唇角,用輕松的表情說出殺意十足的話。

“下次見面?我會親手殺了你。”

--------------------

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缺口不是女主寫的內容改寫了現實,而是外面的甚爾正好做出了與她寫的內容相同的事情(如果不是這樣,女主保存的時候會失敗。但這卷成功後,這種“誘導”的填寫能夠成功)。

[完善設定]

千年前:咒力、妖力不分家,只有神道的靈力有區別(咒術師/詛咒/妖怪,陰陽師/神職人員)。而當時妖怪看不起詛咒,詛咒覺得妖怪有的和人類親近也鄙視。人類方則是咒術師與神職人員互不幹涉,有詛咒找咒術師,有妖怪找神職,但因為神職可以解決妖怪又能淨化詛咒,所以地位高于咒術世家。

直到安倍晴明死亡後妖怪逐漸退出人類世界,職權從神職轉為仍舊活躍的咒術世家。

千年後:咒力、妖力變為兩種力量(因為世界沒有妖怪再出現,人類鮮少再有成功轉變為妖怪的,基本都是死後成咒靈),而神道徹底消散,除了神社的結界(禦神木等)外,再無靈力産生。

咒力成為主要體系,偶有咒力返祖回妖力,但無一能覺醒靈力(所以女主用妖力污染禦神木會很順利,因為沒有多餘的靈力修複污染了)。

千年前的故事(短篇)沒什麽新意,就是很多人都看過的“無惡不作的詛咒之王,與為了惡心別人所以沒殺從而活下來的高位巫女”橋段。會教巫女怎麽使用力量,也是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并有心想看看巫女真被他教壞後,平安京那群人會怎麽氣急敗壞。

然後就是經典的劇情。比如巫女為了救他/給他傳遞圍剿消息卻自己身死,且死前都沒有變成宿傩想要看到的惡人。

這裏值得注意的是,短篇裏的藤原是皇女(但不是直系),所以做得了齋王(齋宮),也因為這層身份在宿傩眼裏值得教壞、以打發時間。

诶,沒想到吧。

你們以為女主真的穿越去了平安京,實際那只是記憶!是幻象!是女主寫過的短篇不小心接軌了另一個長篇!

一個小細節。

女主的咒力使用結合了傑哥和五條貓貓,而武力則是甚爾偶爾指導……那麽未來宿傩看到這三人出手,無可避免的會發現一個事實。

原本全身打滿他烙印(指打架習慣)的巫女小姐,千年後所用的招式居然全是別的男人教的。

[題外話]

今天為了避免某個在武漢到處跑的病原體傳染,相關人員都去測核酸了,希望都沒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