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As the lights are growing dim
Freezing cold, slowly is fading in
Another Winter night will hold this wicked soul
I will wait for the new Sun to rise
Blind in darkness, witness my demise
Another Winter night is so long...
——The Winter Wake by Elvenking——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幽深。
冰涼的空氣驅散了精靈王宮殿裏的溫暖,萊戈拉斯看着瑟蘭迪爾的房門再次提了提臂彎裏的盒子,他站在那兒思緒卻飄向了遠方,不僅是因為抓到了索林和他其餘的同夥,還由于那些矮人的冥頑不靈不肯合作,雖然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
萊戈拉斯猶豫了,他的手搭在把手上,緊緊地挾着從索林那兒收繳的豎琴,低頭盯着手裏的樂器,他該告訴父親他抓了索林把他關在地牢裏嗎?他不想給父親的病情雪上加霜,可他也明白不可能把關着索林的事當成永遠的秘密。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哈爾迪爾背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同情地看着自己。
他看着手裏的豎琴,想起父親當時給了那個矮人如此貴重的禮物,對索林來說它可能毫無意義,但是萊戈拉斯(還有加立安)知道這件禮物背後的深意,事後他曾質問過瑟蘭迪爾,要求一個答案,但是精靈王卻告訴他這只是一件紀念“他和矮人王子美好時光”的代表友情的東西。
現在的萊戈拉斯懂了,他知道那天瑟蘭迪爾打算為了索林忘卻傳統和種族的隔閡,準備犧牲地位放下身份和一切,萊戈拉斯想知道索林是否明白瑟蘭迪爾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也許他根本不在乎吧。’萊戈拉斯陰郁地想,嘆了口氣轉開把手,走進父親的前卧。
精靈王手捧一本書正坐在窗邊看着窗外,他眼下陰影濃重,面色蒼白,形容憔悴,聽到動靜的他看到萊戈拉斯的身影,可眼裏那抹稍縱即逝的快樂因為那把豎琴而煙消雲散。
“我想跟您說點事,父親。”
Advertisement
瑟蘭迪爾驟然轉身喉嚨梗塞,心跳得飛快,他走向萊戈拉斯放置豎琴的桌邊,虔誠地撫摸着豎琴,想起自己花費時間精心雕琢确了它,讓它能在索林彈奏時永遠陪着他。
“我們抓到了一個矮人。”萊戈拉斯沒有錯過父親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索林·橡木盾在這裏。”
“什麽?”瑟蘭迪爾沖到兒子面前,眼中透着些微的希冀,無法控制自己軟下來的表情和聲音裏的熱切。
“他在哪兒?他有沒有……?”
“他什麽也沒說,現在正呆在我們最底層的地牢裏。”萊戈拉斯冷酷地回道,“他的同伴膽敢中途破壞我們的晚會,而且把他帶回來時還出言不遜,典型的矮人作風。”
萊戈拉斯偏過頭,但瑟蘭迪爾摟着他的後頸讓他不得不面對父親的目光,精靈王的笑容哀傷卻泰然,他拉過萊戈拉斯緊緊地擁着他。
“我的兒子,你對他做了什麽?”萊戈拉斯緊緊地回抱父親,拼命忍住眼裏打轉的淚水滑下臉頰。
“他傷害了你!他居然敢把你弄成這樣,事到如今還有臉要求你現身!不會讓他在過了那麽久之後還有機會靠近你。”
瑟蘭迪爾感到如鲠在喉,指尖捋着萊戈拉斯柔順的金發試着安慰他,他知道萊戈拉斯一直在為自己的消亡和即将遠去西方的分別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因為萊戈拉斯,自己才能忍耐時光的流逝,忍受內心與靈魂中日益增長的悲傷,但他知道這些完全不夠,鮮血淋漓的傷口太深無法愈合,他正在消失,早已感到死亡的冰冷纏繞着自己現世中的依附之軀。
“我很抱歉。”瑟蘭迪爾低語,萊戈拉斯離開擁抱看進父親的眼裏。
“別這麽說!你不需要道歉,父親,這不是你的錯。”
“這也不是索林的錯。”萊戈拉斯緊緊地咬着牙,瑟蘭迪爾猶豫了會兒,他掙紮着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不想讓兒子難過。
再說了,索林又怎麽會想見他呢,也許……不,都這麽多年了,瑟蘭迪爾不會輕易地被幸福來臨的假象所蒙蔽,即便索林來了,也只是想面對面地朝他發洩怒氣而不是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
“我不會見他,也不會去找他。”萊戈拉斯猛地擡頭盯着瑟蘭迪爾,“我……你說得對,他傷害了我,我們都傷害了彼此,我已經死心了,不會再拿自己還有你冒險。”
“Ada……”萊戈拉斯後悔自己的任性了,因為瑟蘭迪爾的微笑是那麽勉強和痛楚,“我會……好生關照他的,還有他的夥伴。”
“你能這麽做我很高興。”
“我……會放他們走的,等你啓程後。”瑟蘭迪爾笑起來,感激地看着兒子。
“謝謝你。”
“我們待會兒一起吃晚飯好嗎?要不明天的早餐?我還想聽一些第一紀時發生的故事,還有你和哈爾迪爾的冒險。”
瑟蘭迪爾點點頭,跟着萊戈拉斯走出房間前往私人餐室,哈爾迪爾已經等在那裏,他和瑟蘭迪爾交換了視線,明白了父子間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幾天來索林有吃有喝地被單獨關在囚室裏,每次他都會對帶食物來的精靈提出見瑟蘭迪爾王的要求,要求自己的自由,詢問為什麽把他們關在這裏,他們到底想幹什麽,但從來沒得到過答案。
唯一一次平心靜氣的談話還是那個叫塔瑞爾的精靈隊長,但她無視索林的疑問,只是問他是不是準備跟萊戈拉斯王坦白到密林來的真正意圖,索林依然頑固地要求見瑟蘭迪爾王,而她只是搖搖頭離開。
現在的他擔憂自己的夥伴和瑟蘭迪爾,被困在這個小小的牢籠裏沒人說話也沒有消息快讓他瘋了,索林低吼着踹打着牢門,他沮喪地說不出話來,他再也沒法待下去了,他想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安然無恙,他只想知道……
也許……也許是時候輪到索林開口了,告訴密林的王子為什麽他要回到這裏,提出恰當的彌補,酬付他的自由,祈求一點訊息。
該是他積極行動的時候了,索林摸到外套側袋裏那個裝着瑟丹給他的項鏈的小盒子,他考慮把這件寶物交給萊戈拉斯,他舉棋不定,感到無力和亵渎,為了不犧牲這件禮物,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索林?是你嗎?”
索林猛地轉頭差點扭到脖子,他睜大眼睛驚奇地看到比爾博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牢門外。
“巴金斯大人!”索林感到胸口舒了口氣連忙跑到門邊,比爾博頭發淩亂,神态疲倦但毫發無傷,“謝天謝地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麽進來的?其他人呢?發生什麽事了?”
比爾博從頭到腳打量着索林,發現他還活蹦亂跳的,他想起自己差不多有二個禮拜沒見到對方了,他絕望地看着剩下的隊伍幾乎毫無意外地一個個被精靈抓獲,他把戒指戴上消失後跟着他們的蹤跡來到這裏。
“大家都很好。”比爾博給索林一個鼓氣的微笑,索林松了口氣,額頭抵在欄杆上。
“太好了。”
“發現你失蹤後我們急得要命,接着我們也迷路了,掉進了蜘蛛的陷阱。”一想到這個比爾博就不禁抖了抖,索林仔細地傾聽着在自己被帶到精靈王宮殿的時候其餘夥伴們的遭遇。
他聽到隊伍在失去了自己的音訊後如何迷路,又餓又渴,鬥志更加低迷,他們又是如何在睡覺的時候被蜘蛛抓住的,比爾博又是如何機智地把他們再次救出來,然後比爾博還告訴索林精靈們是如何發現他們,最終把他們全抓住的始末,這時索林才意識到比爾博的行動有多麽不可思議,比爾博不安地扭了扭,不情願地透露出他的神秘戒指。
“我在半獸人的巢穴裏發現的,不過非常有用。”他飛快地說,索林輕輕皺眉但是擺了擺手,比起這枚詭異的戒指他對其他人的處境更關心。
“國王問起我們為什麽到森林裏來,為什麽要打攪他們的聚會。”比爾博繼續,索林聽到國王兩個字後靠了過來,“巴林出頭回答了但沒有洩露其他事情,只說他們要去鐵丘陵46探望親戚然後不知怎麽地迷路了。”
“他腦袋轉得挺快。”索林點點頭回道,他瞥了比爾博一眼,然後把精力拉回牢籠外遙遠的某個地方,“告訴我,巴金斯先生,精靈王看上去怎麽樣?”
比爾博摸不着頭腦地眨了眨眼睛,意外地擡起頭,但是索林并沒有看他,比爾博的兩條眉毛都擠在一起了,想起巴林和杜瓦林面對精靈王時奇怪的舉動而現在……好吧,每當提到精靈王的時候索林一向都很奇怪。
“哦,那個,他長着金發碧眼。”比爾博瞪着眼睛發出咕哝,“我是說,當然他是金發碧眼,大多數精靈都是,他呢,怎麽說……要我看來對于精靈來說有點年輕,你永遠也猜不準他們的年齡。”
索林的頭還抵在欄杆上,眼睛卻看向地面:“還有呢?”
“呃,他看上去挺健壯,渾身充滿了能量但是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比爾博可惜地搖了搖頭,“當然,沒他父親那麽憔悴和病态。”
“你什麽意思?”打斷了比爾博的回想,索林的聲音毫無疑問地變得焦慮,動作猛地一僵。
“我正巧碰到了精靈王和他的父親。”比爾博謹慎地答道。
“瑟蘭迪爾才是國王,另外那個是他兒子,他只是個王子。”比爾博蹙眉但沒有反駁。
“是的,對,那個王子在照料他,精靈王看上去病得很重……我……我還從來沒看到過那樣的悲傷,我沒料到精靈也會變成那樣。”比爾博想起那次偶遇聲音低了下去,看到如此絢爛奪目的美麗就這樣凋謝消失,讓他的心憂郁地沉了下去。
比爾博默默地盯着索林,他的手抓在欄杆上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告訴索林這些,他聽到的都是私事,而索林一直都對精靈王表示出仇視和怨恨,他幹嘛要在乎?還有,他臉上的表情……
索林擠出了一絲苦笑,看上去不像他會做出的表情,比爾博還從沒見過他這樣悲慘的樣子,心想到底他和精靈王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跟索林的苦難和瑟蘭迪爾現在的衰弱有關。
“他看上去很不好。”索林一僵,頭向左側靠去眼睛的餘光看着比爾博,“事實上,他看起來很傷心,不像我們在埃爾隆德領主府邸的那些精靈,他看上去……死氣沉沉,他的兒子也一臉的傷心欲絕,他和另外一個精靈在談關于不等秋天結束提前啓程什麽的。”
索林不知道該怎麽做怎麽說,被困在這個地方,離得這麽近又那麽遠,他們難道注定就這樣了嗎?比爾博靠了過來,手放在索林的臂膀上,索林擡頭看到對方臉上的關切。
“你想讓我帶什麽口信給其他人嗎?”索林對比爾博沒說出口的“他”擠出了一絲微笑。
不,索林并不想讓比爾博帶什麽口信給精靈王,首先這會暴露比爾博這張王牌,害他被抓,其次索林決定(相當固執)如果瑟蘭迪爾想跟他說話的話,他會的,不管有沒有生病。
“我原本打算付錢贖回我的自由。”索林的态度變了,又回到那個Ered Luin 的領主這個隊伍的頭領索林·橡木盾了,看到索林重新傲揚起鬥志比爾博覺得心裏有了底。
“不過現在知道大家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而且你在這裏來去自如,我更有了希望。”索林盯着比爾博,“告訴他們不要提到任務和我們的真實目的,還有巴金斯大人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恩情,還有你的救助。”
“哦,別說傻話了,甘道夫囑咐我要好生看顧你們。”比爾博擺了擺手,對這番恭維輕輕地臉紅了,索林笑着朝比爾博恭敬地低頭致謝,“我很高興你們又回歸到十三人的隊伍裏了。”
“迄今為止你是個稱職的看管人,不過現在我得求你些別的事。”
“什麽?”比爾博好奇地問道。
“我們得逃出去,我恐怕萊戈拉斯王子的心不在我們身上,他可能顧不上我們。”索林靠在欄杆上沉思,“要是你能想出個主意讓我們出去那真是感激不盡。”
比爾博點點頭感到肩頭的擔子一下子重了許多,他轉身準備離開時一只手按住他的肩頭,比爾博重新看向索林,後者臉上掠過一瞬間的猶豫不決,然後只剩下了決絕和希望的火花。
“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但是希望你能幫我保密,秘密地進行。”
“沒問題,你需要什麽?”索林感到自己的嘴角彎了一下。
“我需要你在我們逃出去前幫我找一條通往精靈王瑟蘭迪爾房間的路。”
索林沒料到比爾博這麽快就找到了逃出牢籠的方法,可他卻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塔瑞爾最近三天來過幾次,起先她對索林疑心很重,因為索林沒像往常一樣問個不停,雖然他态度有了轉變,但基本上還是臭着一張臉反應也差不多。
塔瑞爾卻因為即将來臨的冬日慶典和幾天後精靈王的離別會而對索林的變化沒有太多精力思考,這就給了索林更多的時間耐心獨處等待比爾博的好消息。
比爾博對潛伏在宮殿裏來回傳遞信息越來越拿手,給矮人們通風報信,提供食物,同時尋找去往瑟蘭迪爾寝宮的道路。
比爾博有時會看見精靈王站在地牢的入口出,特別是正對着索林那間囚室的方向,他能看出那份渴望、希冀……和痛苦,瑟蘭迪爾會在踏出一步後難過地擁着胸口離去。
精靈王的表情讓他不由加快動作,直到等了五天後比爾博終于找到了個辦法,可難的是說服矮人們照他的計劃行事,比爾博走下一道黝黑的走廊,音樂的旋律,歡聲笑語還有盛大的慶祝聲充斥着幽靜的過道,比爾博笑起來,很明顯每個精靈都在宴會廳裏,每個人在今夜都會喝得醉醺醺,這對逃跑來說無疑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最棒的是瑟蘭迪爾王正獨自待在他的房間裏。
當一抹晦暗的陰影靠近他時,比爾博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有足夠的時間把背緊緊地貼在牆上,看到一個精靈從身前徑直走過,他對這個精靈看起來跟自己進行的方向一致而皺眉,但讓比爾博心下不安的是那個精靈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怒火……
等了會兒,比爾博重新走向大夥兒被關的牢房,他得确保每個人都及時準備好,精靈們都在樓上慶祝,到時候他帶索林回來和大家一起出發就不會是件太難的事。
塔瑞爾如坐針氈。
她一直覺得被監視着,聽到一些人竊竊私語說是碰到奇怪的事情,莫名其妙缺少的食物、酒水、衣服和其他什麽東西,無關緊要的東西,就這麽消失了,但這不是她唯一擔心的事,不,她心裏的陰影越來越大讓她無法漠視和忽略,即便處在這為了精靈王瑟蘭迪爾歡慶祝福的宴會高潮也不能,塔瑞爾看向王座,萊戈拉斯興致勃勃地和哈爾迪爾交談着,瑟蘭迪爾很早就退席了回到他的寝室,命令他的兒子留下好好享受節日的歡笑。
萊戈拉斯帶着沉痛的心照做了,無法否認他心底對父親的愛和此刻擔憂至極的心情,但高腳杯裏不斷斟滿的美酒,連同食物、音樂和舞蹈舒緩了這些情緒。
塔瑞爾看到萊戈拉斯,哈爾迪爾還有他的兩個兄弟一同歡笑時也很高興,她搖了搖頭決定出去呼吸點夜晚的清涼空氣,幫自己清醒下頭腦,她轉身向大門走去完全沒注意到背後有個影子鬼鬼祟祟地走下過道朝關押着囚犯的地牢進發。
加立安笑容陰冷地朝索林·橡木盾的牢門逼近,他手裏攥着鑰匙,安靜且小心,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隐藏在暗影中走下臺階,多虧了這場歡慶冬至伊始和精靈王西渡還有來自黃金樹林同胞手足的拜訪,讓這盛宴變成為近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
當然,如果加立安對此有什麽要說的,那就是瑟蘭迪爾不會離開,而他也終将得償所願。
樓梯被黑暗遮蔽,只有從上層走廊渡來的昏暗光線,地牢的水平位置是為了關押那些膽敢冒犯密林的危險罪犯,萊戈拉斯還給索林安排的那間處于死角,太完美了,密林所有的住民都被上面的慶典分散了注意力,直到翌日沒人會注意到出了什麽事,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加立安走下回廊,越過無人的囚室,徑直走向他的目标,左手攥着那把被給予的匕首。
“看看這是誰。”他的聲音清晰平靜地回蕩在半個過道中,牢房裏的身影頓時跳起來,眯起那雙幽深的眼睛,索林緊盯着對方并無進一步的動作。
“偉大的索林·橡木盾……束手就擒,階下之囚……就像過街老鼠。”加立安站在牢門外微笑,這次索林站起來謹慎地靠近。
索林陰沉着臉上下打量着對方,那個好幾次跟瑟蘭迪爾一起來到艾雷博的衛隊長,那個窺視着瑟蘭迪爾的精靈,徘徊在精靈王身邊尋找親昵機會曾讓索林心生芥蒂,但蘿林夫人告訴他這些都是謊言,這個內心偏執帶來妄想的始作俑者,索林小心翼翼地端詳着加立安,感到他有點不同尋常。
“你知道嗎,是他告訴我的。”加立安死死地盯着索林,嗓音輕柔卻透着狂熱,“當我占有他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歡喜,他告訴我你回到了這兒,被關在這間地牢裏。”
“每次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都叫得很大聲,很容易就失去了控制,哦,親愛的索林陛下,你對他來說只是個糟糕的回憶,你應該聽聽他是如何尖叫我的名字的。”
加立安卷起嘴角,滿意地看到索林緊繃的肩膀,他咬緊的下巴和眯起的眼睛裏冒出無聲的怒火,但接着索林卻放聲大笑起來,讓加立安的笑容立刻從臉上抹去,索林瞪着因為自己的嘲笑而忿怒顫抖的加立安。
“你真是一點沒變,密林的加立安隊長。”索林擡頭看上去被逗樂了,“還在自欺欺人地相信瑟蘭迪爾想要你在他身邊,甚至在他的床上,省省你的表演吧,加立安,因為他根本不想要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出乎索林意料的是,本以為會憤怒的加立安笑了,只是這次充滿了陰鸷,笑意完全沒有滲透進眼神,讓索林警鈴大作,對方靠近牢房,索林十分肯定地聽到了利刃出鞘的聲音,黑暗的匕首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索林感到熱血沸騰,身體因為看到武器而警戒起來。
加立安歪着頭聲音比冰更冷,迸射着怒火,眼神牢牢地把索林釘在原地。
“他會的。”加立安波瀾不驚地說,“等我的刀口沾上你的血,瑟蘭迪爾王會醒悟到我就是他的一切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索林右腳慢慢挪後控制自己的姿勢,彎起手肘臂膀貼着身側,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加立安的動作和那把利刃,席卷而來的危機感讓腎上腺素在血管中洶湧地奔騰着。
“你真的以為在對我和瑟蘭迪爾做出這些事後你還能全身而退?”加立安似乎因為這問題吃了一驚,微微偏了下頭。
“為什麽不,我有十足的把握。”加立安摩挲着鋒利的刀口緊盯着索林,“不要擔心,等我第一次占有他标記他的時候我會很溫柔的,他的尖叫很快就會變成愉快和享受。”
索林不知道他是怎麽了,無名的怒火焚燒着他,他沉下身準備跟對方拼命的樣子,加立安有趣地大笑起來,用力把刀抵在索林的脖子上。
“啧啧,索林大人,別這麽急嘛。”索林怒視着加立安,脖頸上清晰可辨的鋒利觸感,加立安迫近,讓索林不得不退後幾步。
“如果不是你,瑟蘭迪爾王終有一天會注意到我的,他會選擇我,也不會瀕臨死亡,為對一個低下矮人的單戀而備受折磨。”
加立安持續逼近,讓索林的後背抵上了石壁:“事情本該如此,瑟蘭迪爾應該是我的!我等了那麽久怎麽能讓一個像你這樣不堪的家夥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所以怎樣?因為你無法得到心甘情願的他,便要強迫他嗎?”索林輕蔑地擡起下巴拳頭因為怒火而顫抖,只要一想到瑟蘭迪爾會被某個人那樣玷污,只是想……一下……都讓他……
“如果逼不得已的話,現在他已經虛弱得不能反抗我了,最終他會放棄的,是你讓他變得這麽不堪一擊,如何,索林·橡木盾,毀掉一個在整個中土唯一一個那麽愛你的人感覺怎麽樣?”加立安眨着眼睛冷笑,索林這才發覺他聽起來異常怪異,渾身上下彌漫着黑暗的氣息,還有那把抵在脖子上的利刃也散發着不祥的陰鸷。
“知道他不用死去到海的那邊你應該高興才對?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以前沒法現在也不能做到的。”
索林啐了一口低吼道:“你這個卑鄙小人,甚至想要傷害你自己的族人,你自己的王,那個你口口聲聲在乎的人!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得到他真的覺得高興嗎?強迫他,即使……即使你知道我永遠都會在……他的回憶裏,他的內心裏。”
加立安的臉醜惡的扭曲了,就在他準備把匕首插入索林喉嚨的時候,他突然吃痛地尖叫起來,他彎下膝蓋轉身看到一根木棍朝他打來,索林甚至不費心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擡起拳頭狠狠地擊中加立安的臉,一次二次三次後對方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誰……他是誰?”索林哼了一下,看着比爾博憑空出現,手裏的木棍掉在地上,“他……他……要殺你!”
索林翻了個白眼點點頭,嘴巴緊抿撿起那把匕首,感到邪惡迎面撲來,他俯瞰加立安突然想再打他幾下,加立安的話帶來的想象還在他的心裏栩栩如生,頓時心痛難忍,一想到那些如此……如此卑劣污穢的事情發生在瑟蘭迪爾身上就讓他感到一股無能為力的憂憤。
“索林?”看向萬分憂慮的比爾博,索林試圖用微笑安撫他,但自己的臉卻不聽使喚。
“沒事,他只是……一個靈魂扭曲的家夥,一個不值得被稱為精靈的東西。”索林走出牢房,留下異常吃驚的比爾博,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索林維護精靈的名譽。
“但是……我是說……你……你還好吧?”比爾博也跟着走出囚室,讓索林把門關上。
“是的,我很好,不過要是你告訴我你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我會更高興的。”比爾博驕傲地笑起來,點點頭。
“我當然辦到啦。”比爾博撿起那串鑰匙,走在索林身邊,掙紮了會兒才說,“就是……你大概不會喜歡我安排的計劃。”
索林轉向比爾博眯起眼睛:“我相信你的判斷。”
“真的?”比爾博意外的回道,索林點點頭,當他終于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皺起眉頭,看到自己的劍和其他東西堆在牆角。
索林抓起獸咬劍,朝比爾博挑眉指向樓梯。
“巴金斯老爺請帶路,我想對這個地方你已經比這裏的任何一個精靈都熟悉了吧。”
“一點點啦,如果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大概能記住所有的甬道,這地方真是不可思議,有個裏面都是我從沒看到過的奇花異草的花園,要是哈姆法斯特·詹吉47在這裏一定會樂瘋了……”
“巴金斯老爺,你還是把這些留到其他時候再說吧。”比爾博人畜無害地笑笑,他轉向索林,看到他朝前張望,“現在,如果可以的話,我該怎麽走才能找到瑟蘭迪爾王?”
Chapter 8
One night of the hunter
One day I will get revenge
One night to remember
One day it'll all just end
——Night of the Hunter by 30 Seconds to Mars——
每一步他都朝着的目的地走去。
他能分辨出從精靈王大廳那兒傳來的音樂旋律,就在剛剛轉過的走廊那邊宴會廳裏正舉行着宴會,他繼續慢慢地移動,被挂在牆上的藍色提燈裏的微弱光線保護,索林感到右手裏沉甸甸的獸咬劍,他停下一會兒,手放在溫暖的石壁上,眼睛直指前方,他選擇右邊的一道岔路,把他帶向精靈王宮殿的西翼裏,根據比爾博描述這裏是王室寝宮的入口。
他知道幸運注定站在他這邊,因為沒有守衛在這裏值崗,當然,進入精靈王的宮殿對任何一個想混進王宮最深處的中心地帶都是很困難的,突然索林記起了加立安晦暗的凝視胡言亂語,他知道有時候敵人就潛伏在你身邊,出其不意地給你致命一擊。
都靈的後裔慎重地挪動腳步,心裏寬慰地知道即使他沒有及時趕回去,比爾博也會确保每個人都逃出去,索林确定比爾博會遵照自己的命令,而現在這件事要由他自己親自完成,他從半獸人的巢穴裏幸存下來和跟阿佐格的對決後便決定要做的事。
索林暗忖着停下腳步,察覺到自己分心迷了路,他現在站在一條隐秘幾乎難以察覺的岔道口上,光線微弱,他低聲咒罵轉頭看向來時的入口,然後繼續朝昏暗處走去,他試着回憶比爾博的描述,忽而他的耳朵捕捉到一絲流水的響聲,想起比爾博告訴過他瑟蘭迪爾的房間外就有一條奔流的小河,自信這是條正确的道路,他繼續前行直到走廊盡頭。
索林幽深的眼睛四處游曳終于看到一扇巨大的木門,裝飾着金綠色,攀附纏繞着旋花類的植物,索林撫摸着紋路贊賞精湛的手工技藝,知道他來對了地方,他擡頭手抓住門把卻頓住了,腦中反複着準備好的說辭,想着這次的談話是否有轉機,他用力攥着獸咬劍,帶上一副漠不關心的假面具,最後看了門一眼他扭動了手腕。
巴林感激地朝比爾博笑笑,眼含敬意朝他深深鞠躬,比爾博心情愉快地撥弄着手裏那串那天他們被抓的晚上就偷來的鑰匙。
“巴金斯老爺,你再次讓我們見識到了帶着你是我們做過的最好的決定。”比爾博自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捏了捏脖子。
“我希望自己能更派上用處,像是個英雄或諸如此類的的。”
“啊,你就是嘛,當然是種不同類型的。”巴林朝着比爾博溫和的微笑,跟着他走到旁邊的牢房,“我想我們應該先去索林那兒。”
比爾博一僵不敢看巴林的目光,後者注意到了異樣把手放在比爾博的肩上,比爾博停下步伐瞥了巴林一眼,對方似乎很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他在哪兒?”
“他……他去找精靈王了。”巴林無奈地嘆口氣搖搖頭,比爾博突然覺得萬分愧疚,幫索林隐瞞,知道餘下的夥伴會問追問他的下落,巴林注意到了比爾博的表情,開口安慰他。
“我料想他會這麽做的。”矮人說,“當我看見瑟蘭迪爾的兒子頭帶王冠端坐在寶座上時我就害怕會發生最糟的情況,不是精靈王,而是索林。”
“要是你不介意的話,那個,精靈王和索林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巴林苦笑,繼續跟在比爾博右邊走着,“說來話長,簡單地說他們是一對兒,他們犯了點蠢,然後他們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比爾博吃驚地倒吸一口氣,他舉起一根手指努力讓巴林剛才告訴他的話顯得稀松平常,他猶豫了,巴林看到他呆滞的表情吃吃笑起來。
“我……怎麽……我是說,他們怎麽會……?”比爾博完全結巴起來,巴林挑眉眼神調侃。
“我真的不知道,我從沒問過那種細節。”巴林朝比爾博擠擠眼,後者頓時臉紅了。
“我不是……我沒問那個……”他氣急敗壞,弄得巴林哈哈大笑,比爾博蹙眉感到臉上快滴出血來了。
“別擔心,巴金斯老爺,我們都很好奇啦。”比爾博萬分窘迫,搖了搖頭。
“我沒問那種事啦。”
“我知道,瑟蘭迪爾一直是索林的軟肋,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好奇,也覺得沒什麽。”巴林變得嚴肅起來,聲音變得凝重,回憶起所有他替索林打掩護的時刻,那些眼神,那些國王和王子間的幽會。
“我從來沒想到索林會對一個精靈有那麽強烈的感情,更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