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如果知道他待在那裏我會感覺安心。”
“好的，Ada，他會待在那裏，至少等我們回來。”萊戈拉斯離開，關上門不久後哈爾迪爾出現了。
瑟蘭迪爾瞥了他的朋友一眼，他走近瑟蘭迪爾，歪了歪頭挑眉，用手碰了碰瑟蘭迪爾的劍柄，描繪着臂甲的鱗塊。
“你要去幫他。”這是個陳述，哈爾迪爾的聲音裏沒有意料之外的驚訝，他轉向瑟蘭迪爾，精靈王也坦然面對他，“你身體吃得消嗎，瑟蘭迪爾，也許你騙得了你的兒子，但我了解你，你瞞不過我。”
瑟蘭迪爾垂下視線：“我覺得好多了能，我能拿起劍騎馬上戰場。”
哈爾迪爾手放在瑟蘭迪爾的肩上：“我的朋友我能感覺到，他的到訪确實改善了一下你的情況但是……痊愈？你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
“夠了，我已經決定了，讓我去吧，讓我去做那時沒法完成的事。”
哈爾迪爾嘆了口氣惱怒地拉過瑟蘭迪爾，就像個兄長拉住自己最年幼的手足一般。
“告訴我，他值得。”瑟蘭迪爾嗤笑着看進哈爾迪爾的眼睛。
“你跟我兒子處得太久了，哈爾迪爾，我是不是該擔心？你的問題怎麽開始跟他一樣了？”
“哦，不！我不會讓你打岔改變話題的。”哈爾迪爾眯起眼睛，“回答我，瑟蘭迪爾，我不在乎那個矮人，我關心的只有你……還有你的兒子，如果他發現的話會多麽悲傷……”
“他值得。”瑟蘭迪爾打斷哈爾迪爾接下去的話，“他是……我不是在這裏自欺欺人迷惑自己，我知道後果，但是你也必須知道史矛革是個我們遲早得面對解決的禍患。”
哈爾迪爾放開瑟蘭迪爾擡頭望向天花板：“我知道，蓋拉德麗爾夫人也很擔心他，我認為這也是她允許我在密林逗留這麽長時間的理由之一。”
“一如既往，蓋拉德麗爾夫人的視線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的想象都要長遠。”
哈爾迪爾瞥回瑟蘭迪爾，他仔細地打量着精靈王消瘦的身影，柔和的面容，蒼白的肌膚和疲憊的雙眼，他看着精靈王漸漸消失，榮光從身體裏消弭，只留下歐瑞費爾曾經為之驕傲的兒子的影子，當哈爾迪爾贊同英俊的索林有着火焰般的決斷值得激賞欽佩的時候，他不是認為對方就值得一個如此驕傲高貴的精靈的愛，瑟蘭迪爾的心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取得的，他唯一摯愛的是他的兒子，還有他最親密的朋友，那些在多瑞亞斯隕落後像他那樣備受折磨的人，然而，索林·橡木盾找到了一種悄悄潛入瑟蘭迪爾心的方法，如此之深讓瑟蘭迪爾只能對方牽着鼻子走。
哈爾迪爾沒能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但是至少他會确保瑟蘭迪爾活下來，就算要讓他拖瑟蘭迪爾去灰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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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And ignite your bones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And high up above or down below
When you're too in love to let it go
But if you never try you'll never know
Just what you're worth
COLDPLAY - FIX YOU
巴德從沒料到精靈能看上去如此不同。
誠然他與這些艾爾達沒打過什麽交道，跟長湖鎮做交易的也只是個別代表成員，對他這個弓箭手來說，他們是特別危險的家夥，更別說傻到招惹那些飄渺美麗的生物了。
對，巴德才不會那麽蠢呢，雖然他承認精靈十分漂亮迷人，沒人會無視他們的魅力，可他也沒覺得自己有被吸引什麽的，不過以前的想法到此為止，他面前站着密林的高層人物，誰能想得到密林的王室成員原來這般地高貴優雅？巴德沒辦法把視線扯開，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掉進這樣致命的陷阱裏。
巴德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站在他跟前的三個精靈，一個高雅傲然充滿自信一副久經歷練的戰士姿态，深金色的頭發，灰色的眼眸，眉目分明，肩膀挺拔，身姿卓然，如果巴德沒聽錯的話他叫哈爾迪爾，黃金樹林的巡林官，毫無疑問是個神奇的人物，他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充滿力量，帶着溫暖讓他情不自禁想要碰觸，他站在最年輕那位精靈的右邊，後者身材高挑，傲氣十足，那是瑟蘭迪爾的兒子萊戈拉斯，俨然一副辛達王子和國王的架勢，他頭戴秋日王冠，把他的金發從完美無瑕的臉龐挽住，湛藍的大眼睛瞳色深沉，好像會說話似地，他比哈爾迪爾削瘦些，但卻并不給人勢弱的感覺，他的體态讓他擅于奔跑和攀爬，行動迅猛先發制人，跟巴德一樣是個弓箭手，但巴德知道在射箭方面精靈是個中翹楚，他和哈爾迪爾一樣，身上光芒四射，狂野卻有所收斂，和煦且充滿魅力，讓人毫不質疑他在族人中的權勢與地位，這一切都寫在他的眼睛裏，還有整個精靈大軍對他的俯首稱臣。
但是巴德的目光似乎總是被拽向另一個身影，他對那個散發着微弱光暈的前任（現任？）精靈王瑟蘭迪爾充滿了好奇，在精靈眼裏巴德大概只是個小嬰兒，他一直聽聞精靈王經歷了無數個世紀的歲月，卻沒想到自己能有幸見到他，更沒料到等親眼看見他後會感到如此地傾慕。
巴德仔細地打量着精靈王，他神情肅穆面無表情，秉着完美的肩膀站在萊戈拉斯身邊，他背脊挺拔穿着一身深藍色的束衣，秘銀制作的铠甲緊緊地包裹着他的身體，瑟蘭迪爾雖然苗條但在裏衣袖子下隐藏着的肌肉展示出他久經鍛煉，他有着一雙幽深的藍眼睛彌漫着一簇迷離的冷霧，略帶悲傷與憂郁，巴德巡睃過他堅毅的下巴線條和高高的顴骨、眉毛和披散在肩膀與後背的滿頭金發，如果說哈爾迪爾和萊戈拉斯的光芒像熾熱耀眼的太陽，那麽瑟蘭迪爾就像清冷朦胧的月光，他的光華氤氲柔和，如金似銀，一不小心就從你的眼底稍縱即逝，不論瑟蘭迪爾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這讓他有種巴德無法确定和理解的感覺，這個凡人唯一有把握的是需要把那痛苦的神情從那樣美麗生物的臉上抹去，他冒出了保護欲和憐惜，對一個陌生人忽如其來的感覺讓他有點無措。
不過他沒有付諸行動，就算瑟蘭迪爾能好脾氣的允許，但顯然哈爾迪爾和萊戈拉斯的寶劍可沒那麽好說話。
“陛下們。”巴德禮貌的躬身致意，把他們領進帳內，示意他們圍坐在圓桌四周，他努力不去注意精靈王瑟蘭迪爾，結果相當失敗，尤其當議會開始後，領略到瑟蘭迪爾的嗓音和聰慧的巴德感受到了對方無法忽視的存在。
“我聽說了你的勇敢，還有你是如何斬除惡龍的事跡。”瑟蘭迪爾微側着頭，左手心貼着臉頰，“不過，你為什麽帶着人類軍隊去艾雷博，告訴我，你真的認為索林·橡木盾死了嗎？”
萊戈拉斯飛快地瞥了父親一眼，然後看向那個此時已經引起萊戈拉斯一陣狐疑的凡人，這個人類以他的年紀來說各方面都很不錯，臉上寫滿了果敢與智慧，但是依然有一些事困擾着這位年輕的王子，那是巴德投給他父親的凝視，巴德調整了下坐姿，并沒有失去他堅定的态度，放松立場，他牢牢地盯着瑟蘭迪爾的藍眼睛，那裏有些東西在閃動。
“惡龍毀了我們的一切，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城市，我們的摯友還有家人，我去孤山是要取得能讓我們重建家園的東西，去獲得那些無名之主的寶藏。”巴德聳聳肩，“如果索林和他的夥伴還活着，我相信他會遵守諾言給我們之前的精心款待還有屠龍所應得的報酬。”
“該是你的自然不會跑掉，且不論那些是不是屬于你的，可你帶了一支軍隊前來，可見就算動武你也是在所不惜的吧。”巴德皺眉轉向不以為然的哈爾迪爾。
“我們不知道前頭有什麽危險等着我們。”巴德回道，“但是你說得沒錯，哈爾迪爾大人，我們整裝待發是因為我們料到會有一些阻力，矮人可不是什麽樂善好施的家夥。”
哈爾迪爾臉色一沉，但萊戈拉斯拉住了他的前臂讓他沒再說什麽，他看到萊戈拉斯面無表情地盯着巴德。
“你意識到了嗎，巴德，如果你這樣前往艾雷博，而索林還安然無恙的待在那兒，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瑟蘭迪爾頓時一僵，精靈王感到內心驟脹的焦慮不安，“索林可不會和藹可親地歡迎你，他會把這當做開戰的信號。”
巴德發現自己徹底糊塗了，他朝萊戈拉斯挑眉，攤手道：“告訴我，萊戈拉斯王，你們又是為什麽而來？帶着軍隊又想怎樣？”
“來幫忙屠龍。”萊戈拉斯回道，巴德看上去徹底地一頭霧水，随後他接着發問。
“但是惡龍已經被殺死了，你已經沒有義務再待在這裏了。”巴德帶着一絲冷冷的嘲諷朝萊戈拉斯和哈爾迪爾傾身，“除非，當然，你們和長湖鎮上的人們期許着相同的東西。”
萊戈拉斯的眼睛迸出怒火，巴德也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瑟蘭迪爾滿懷憂慮如坐針氈，他權衡着眼前的局面，他知道索林還活着，他一定還活着，如果他還在人世，他一定會對人類軍隊進山心生疑窦，他知道史矛革已經死了嗎？瑟蘭迪爾從不相信事情會這麽順利，他确實在史矛革被殺後有過那麽一小會兒幸福來臨的短暫欣慰，但接着他又被索林是死是活弄得寝食不安，當某人步入帳內的時候瑟蘭迪爾的頭隐隐作痛，四肢綿軟無力。
“啊，我親愛的陛下們，我被耽擱了真不好意思，這兒的路比我料想的還難走。”
巴德蹙眉狐疑地盯着陌生人，哈爾迪爾和瑟蘭迪爾對朝他們擠眼睛的米斯蘭迪爾微笑，後者進入帳篷後雙手穩穩地放在桌上，落座。
“現在，讓我們讨論下步該怎麽走。”
瑟蘭迪爾很快便抽身離開了。
沉悶的囚困感讓他需要淩冬夜晚新鮮的冷空氣，他所站的地方離主帳很遠，信步走過昏暗的河谷，擡頭便看到一輪皎潔冷冽的月亮正懸挂在他的頭上，像這樣每當他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索林，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是那麽堅強，雖然滿身疲憊，但眼中卻溢滿了決絕，盡管長發淩亂狼狽不堪，渾身上下卻帶着長久以來的渴望，瑟蘭迪爾心裏湧起了憧憬，除了索林的親吻他的雙唇別無所求。
“你還好嗎？”瑟蘭迪爾轉身看到哈爾迪爾關心的眼神，琢磨着是不是向他撒謊，這很容易但毫無必要，他現在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不，我頭疼得厲害也沒什麽力氣。”瑟蘭迪爾聳聳肩眉頭糾結，面向天空，“但是我更擔心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事要發生了，風吹來一股奇怪的訊息。”
哈爾迪爾擡頭環顧着他，雙唇緊抿雙臂交叉靠在胸前，他們所站的冷僻區域傳來營地那兒安靜的交談聲，哈爾迪爾的眼角能辨出篝火撩動的舌炎，他看到萊戈拉斯站在駐紮圈的邊上，猶豫着，然後轉身回去自己的帳篷。
“确實很奇怪，我想米斯蘭迪爾知道這訊息的答案，如果你開口問他的話，至于緊張的氣氛……我能感到戰争正迫在眉睫。”
瑟蘭迪爾垂下臉環抱自己，試圖在這冰冷的夜裏汲取些溫暖。
“你還認為他值得嗎？”瑟蘭迪爾意外于這個問題，他面向哈爾迪爾藍眼睛裏帶着的疑惑。
“是的。”
“但是？”哈爾迪爾問道，他看得出瑟蘭迪爾眼中的猶疑。
“我為他感到害怕，他祖父和他父親的龍症，在史矛革來襲前我看到索羅那副樣子，料想他不會善終。”瑟蘭迪爾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我怕這病魇會擊垮索林，讓他變得鐵石心腸失去理智。”
哈爾迪爾表情軟了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還是無法理解，吾友，但是每當你談到那個矮人我都會由衷地祈禱。”
瑟蘭迪爾輕柔的笑了笑，心裏記下了哈爾迪爾的話，轉向對方，哈爾迪爾臉上充滿了期盼，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銀色的微芒，但就在瑟蘭迪爾準備回應好友的祝福時，後者突然換上了一副不懷好意的促狹神情。
“不過有件事我很久以前就想知道了。”哈爾迪爾嗓音裏的玩味讓瑟蘭迪爾擔心他接下來的話，“雖然你已經告訴了我一些關于你和索林·橡木盾的關系和感情，但我還是好奇你和他……我是說，你比他高诶，而我打賭他肯定得……”
“閉嘴！”瑟蘭迪爾低吼着打斷了哈爾迪爾，感到臉上熱了起來瞪着哈爾迪爾臉上得意的笑容，“真的？你一直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吾友，看來我得留個心眼好好管管你跟我兒子的獨處了。”
哈爾迪爾立刻就笑不出來了，他舉起一只手做出休戰的姿勢：“冷靜點，我的陛下，我只是跟你提了下我的困惑而已。”
“你在取笑我。”
瑟蘭迪爾翻了個白眼撇過臉，哈爾迪爾注視着他的朋友，感到彼此的友情暖在心頭，他們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相互打趣調侃對方了，最近的幾次拜訪充滿了瑟蘭迪爾即将離別消亡的沉重現實，陰霾還籠罩在那兒，暗藏在那雙藍眼睛裏，糾纏着精靈王虛弱的身體，瑟蘭迪爾像這樣沉浸在祥和中還是頭一次，哈爾迪爾真的希望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發展，索林會真的努力抗争重新贏回瑟蘭迪爾，帶給他活力，直到那時為止就由哈爾迪爾來守護這個頑固的國王，就跟以前一樣，哈爾迪爾常常想他要照顧的不只他那兩個小弟弟。
哈爾迪爾看到瑟蘭迪爾臉上掠過的痛苦，他眼含憂慮地走近對方。
“你的頭還疼嗎？”瑟蘭迪爾給了哈爾迪爾一個勉強微笑。
“更厲害了，我想我需要躺下休息會兒。”
“也是，來，讓我陪你回帳篷。”他不容拒絕輕柔地攫住瑟蘭迪爾的手臂領着他回去，他們都沒注意到有兩雙不同的眼睛從不遠的黑暗裏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們。
巴德歪着頭探究瑟蘭迪爾和哈爾迪爾到底是什麽關系，好奇心把他拽向精靈王，但是他的常識讓他避免任何與保護欲過度的人發生沖突的可能，不知怎的，他不想放棄，就算是從一個遠距離，巴德想至少能讓自己和瑟蘭迪爾來場友好的交談。
黑暗深處，沒人察覺的地方，加立安藏身在一顆孤木後，他的眼睛猶如深淵般漆黑，他的手顫抖着逼迫自己繼續隐匿直到該來的時刻，耐心是美德，而等到現在的加立安知道急于求成只會搞砸事情，再說，如果索林不在場觀看的話他的狩獵又有什麽樂趣可言呢？
他的擔憂變成了現實，索林和人類、精靈的會談不歡而散。
彼此間的言語沖突不斷，咄咄逼人和火冒三丈的言辭讓本就緊張的對話充滿了火藥味，最後瑟蘭迪爾十分确信巴德和萊戈拉斯都很樂意對着索林的眼睛來上一箭，瑟蘭迪爾簡直哭笑不得，因為他知道一旦索林下定決心，他那牛脾氣真是十頭大角鹿都拉不回來，不過，他也擔心接下來的結果，仇恨顯而易見，戰勢一觸即發，他怕索林會落到跟索羅和索恩一樣的下場，他希望自己能去索林那兒，好好跟他談談，但是甘道夫認為在這樣的陣仗下最好還是讓瑟蘭迪爾謹慎地保持距離，況且，他的頭痛越來越嚴重，身體叫嚣着休息，随行到這裏已經勉為其難，仿佛每走一步都在耗盡生命。
瑟蘭迪爾背靠着岩石休憩，眼睛遠眺群山渴望着進到山裏去。
杜瓦林和巴林眼看着索林絕望地搜索着阿肯寶石的蹤跡，口齒不清的念叨一邊揮動雙手在金子和珠寶中摸索着，大家很久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神情緊張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巴林走前幾步卻被杜瓦林制止了，這一次由他來跟索林談談，巴林想張口抗議，但接着便決定随他去了，他點點頭給了堂弟一個告誡的眼神。
“別擔心，我會小心不摸到老虎屁股的。”杜瓦林翻了個白眼語氣粗粝，巴林不以為然的哼了聲，轉身去找其他夥伴了。
杜瓦林腳步堅定的靠近索林，他看到對方轉過身坐在一堆絲織物和木器上，索林面色不善眼露寒光的看着雙臂交叉意有所指地歪着腦袋的杜瓦林。
“你幹嘛這麽放不下那塊石頭？”索林根本不必問這是什麽意思，他知道杜瓦林是指之前他和萊戈拉斯還有巴德間的叫喊，那些仇視的話語還有空洞的威脅，索林表情越發陰郁環抱雙臂。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杜瓦林。”他沉聲道，看到對方變了臉色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別告訴我你也贊同他們，你真的願意給他們，給那些小偷，那些原本屬于我們的東西嗎？”
“不，當然不是！但是，索林看看你的四周！看看你的外甥們，還有大夥兒！為了這些玉石俱焚的話得到的只有眼淚和死亡。”杜瓦林搖頭揮舞着雙手，“你到底為什麽這樣堅持？為什麽不忍耐着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
索林低吼着轉開視線：“因為他們以為我們死了想要從我們的屍體上分一杯羹，他們不是來幫忙的，只是因為聽到艾雷博成了無主之地唾手可得就毫無顧慮地帶着軍隊逼到我們的國境我的家門口上！”
“你不明白嗎？當我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見死不救，現在倒是惦記起這裏來了。”索林出離憤怒，忿怒和受傷撕扯着他的表情，杜瓦林許久前曾看到過的，就在他們無家可歸的那天。他的傷口被那些他曾經深深信任的所謂同盟、摯友和愛人剖開，所有人在轉眼間就背棄了他，讓索林一下子被冰冷的現實澆醒，他被奪走了一切，甚至是相信人的能力。
可眼前的這個索林，這個正坐在他跟前的索林處在崩潰破碎的臨界點，貪婪、受傷、背叛、所有的情緒赤裸裸的迸射出來，吞噬着索林的心智，杜瓦林眼神冷靜步伐謹慎地靠近他的王。
“你說的這番話也包括了你的精靈？”索林蹙眉但保持緘默，“這是當然的吧畢竟他是頭一個抛下你的人，你也因此恨透了他，那以後你還發誓憎恨所有的精靈。”
“我……事情變了……我……”杜瓦林的眼裏閃過小詭計得逞的狡黠，他找到了突破口，他開始觸摸到了索林真正的心事，而不是之前那個被貪婪擺布只會放狠話的木偶。
“聽着，我不喜歡他，要是他站到我跟前說不定會一拳揍上他的臉，但是巴林一直在跟我唠叨，雖然不想承認但我覺得你那個精靈做出的決定還是情有可原的。”杜瓦林開口，“但是，就像他一樣，索林，每個人都有他們袖手旁觀的理由，看看我們其他的同族，他們不希望這趟冒險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沒給過你支援，可你卻指望鐵丘陵的那些同胞來幫我們解圍，現在我們重奪艾雷博他們倒是來了，但你我都明白他們不是來拯救艾雷博的，他們也是抱同樣的目的來的。”
“那個我記憶裏挑起紛争，把我拽進戰場尋釁滋事的人上哪兒去了？”
“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的周圍吧，索林，看看我們，看看我們所處的境地……”杜瓦林疲倦地嘆氣，然後轉身感到些微的尴尬，“我……菲力奇力，歐力……他們還很年輕，索林。”
“那麽，你會犧牲你那部分的寶藏嗎？你會放棄它們給人類還有那些精靈嗎？”杜瓦林頓時覺得不舒服起來，而索林哼了一聲，“我就知道。”
“我所請求的，我的王，是請你仔細考慮，找到一個妥善解決，不至于牽扯到那些年輕人，讓他們為了這樣争端白白送命的辦法，不要重蹈索羅王和索恩王覆轍，最後葬送你的外甥們還有手足們的生命。”
杜瓦林躬身離開，留下半是暴怒半是沉思的索林，當然，索林永遠不會承認杜瓦林的話一針見血，撕開了他心裏關于他祖父龍症的憂慮，他環顧四周滿目盡是黃金、珠寶、古董和貴重的絲絹，看着眼前的銀器和秘銀，想起索羅帶着瘋狂的眼神在藏寶室裏手舞足蹈，他眼看着祖父一點一滴的毀滅，直到喪失理智帶他們走到摩瑞亞的大門前。
索林站起身甩了甩頭，他走向蹲在大門處在值夜的波佛，讓他到裏面去好好休息，索林遠遠望去，形色各異的帳篷處冒着篝火，還有監視着艾雷博入口大門的守衛挪動着的身影，索林背靠着牆，想知道瑟蘭迪爾是不是也在那邊，如果瑟蘭迪爾來了，那他是再次背叛他，還是來救他的呢？他記起那時偷偷溜進對方的房間，彼此分享着親吻和情話，歷歷在目恍如隔世，一個不可能的美夢，而索林不止一次希望，瑟蘭迪爾會等着他，他如此近又那麽遠，索林嘆息，要是他能找到阿肯寶石也許……也許一切就會不同，這是唯一的希望，唯一對索林來說還值得某些意義的祖傳寶物，它和艾雷博是都靈一族獨一無二的信物，代表着合法繼承者統治山下之地的權利象征。
夜晚冰冷充滿了不同尋常的寂靜給瑟蘭迪爾帶來惶恐和警告的意味，精靈王專注的盯着不久前在他房間裏出現過的生物，對方穿着秘銀護甲，包裹着胸膛和手臂，頭發亂成一團看上去疲倦異常但是眼睛裏卻攢動着一簇火焰，燃燒着果敢和關切讓瑟蘭迪爾對這個霍比特人充滿了好奇，他笑看着比爾博朝他們躬身致敬，向巴德、萊戈拉斯還有他寒暄打招呼。
瑟蘭迪爾挑眉思索着比爾博對當下局勢的分析，他提到戴恩48距離艾雷博只有兩天的路程，談到淩冬将至和補給不足，他的話有勇有謀，言辭公正直切要點并無偏袒，面對巴德，甚至是萊戈拉斯的嚴酷和堅決并不退縮，而他們也想看看這個霍比特人的底線。
瑟蘭迪爾看到哈爾迪爾一臉的饒有興致，他明白哈爾迪爾覺得比爾博十分有趣，不管當事人有沒有意識到，他應付這兩個領導者居然游刃有餘。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些？你是要背叛你的朋友們還是在威脅我們？”巴德冷冷地問道，比爾博頓時驚恐地擡頭一臉被冒犯的樣子讓萊戈拉斯不由後退一步，止不住臉上冒出來的微笑。
“我親愛的巴德！”比爾博吱吱叫，憤憤不平地瞪着巴德，“別那麽沖動！你疑心病也太重了！我只是出于關心試圖避免任何意外和麻煩，我是來給你們提建議的好嗎！”
“很好，巴金斯老爺，我們就來聽聽。”萊戈拉斯傾身充滿興趣的回道，比爾博瞥了瑟蘭迪爾一眼，接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包裹，揭開遮蓋物後流光溢彩的阿肯寶石在人類和精靈的面前閃爍着璀璨動人的光芒。
瑟蘭迪爾猛吸了口氣，認出了那顆使他和索林結緣的寶石，那顆在某種意義上鑒證了他和索林私情的東西，崇山之心，象征着索羅統治權的天賜之物。
“阿肯寶石。”比爾博意外地瞥了瑟蘭迪爾一眼然後點點頭。
“這就是索羅和索恩的阿肯寶石。”比爾博舉起手裏的寶石，“山之心。”然後他猶豫了會兒，只有這回他膽敢直視瑟蘭迪爾沒有任何窘迫和疑慮，瑟蘭迪爾回視着對方，心髒因為比爾博接下來的話而在胸口砰砰作響。
“不過，雖然索林的心也許已經有了明主，但這并不意味着阿肯寶石對他來說就跟那些如山似海的金子般沒兩樣了。”比爾博重新看向巴德，“這是他家留給他的最後的祖傳寶物，而我把它給你作為談判籌碼。”
話音剛落瑟蘭迪爾暗忖着眼前的情勢，他知道比爾博是冒着生命危險攜帶着這樣一塊珍寶來到這裏的，但他還隐晦着一些別的事情，沒有明白地跟他們說，還有一個和談判籌碼崇山之心的靈與魂相媲美的東西，哈爾迪爾挑起眉看了瑟蘭迪爾一眼但後者一臉的神情恍惚讓他決定閉上嘴巴，除了阿肯寶石外，還有一樣東西，且只有一樣東西提醒他能作為和談饋贈的東西
瑟蘭迪爾堅持陪着比爾博回到守衛發現他時的地方，一路上他安靜的走在霍比特人的身邊，步入被黑暗覆蓋着的路口，一旦瑟蘭迪爾确認沒人能聽到，他轉向比爾博，霍比特人好奇地盯着對方高大的身影，打量着不久前還憔悴不堪的精靈王。
“跟我說實話，霍比特大人，他還好嗎？”比爾博不舒服地焦慮起來，他看看孤山再看看瑟蘭迪爾。
“我想要是你在他身邊的話他會更好的，這些麻煩和糟心事也根本不會發生。”瑟蘭迪爾勉強笑了笑，他的眼睛滿含着深深的牽挂。
“自從史矛革飛走，我們得到了進入藏寶室的機會後他就變得不像他自己了。”這次輪到比爾博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我的陛下……但我相信你是唯一能讓索林不再遠離我們的人，實際上每當他想你的時候都會冒出一種窩心的笑容。”
瑟蘭迪爾微微點頭咽下喉頭的酸澀，他希望能跟比爾博走進山裏去但那不明智，還不到時候，瑟蘭迪爾憂慮地仰望着清澈的天空，再次感知到了空氣裏徒變的訊息，晨曦的微光會帶來新的消息，不論好壞該來的總要來的。
“那麽就此別過，比爾博·巴金斯，務必小心，還有……”瑟蘭迪爾躊躇了一下，微弱的笑笑，“好好照顧他。”
瑟蘭迪爾目送比爾博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他長久地站在原地，高挑的身影在逐漸明朗的晨光中顯得堅韌而沉思，他的心神都系在了索林身上，完全沒聽到靠近的腳步聲，直到一只手輕柔地環住了他的手臂，他轉過身看到巴德帶着好奇和感興趣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瑟蘭迪爾陛下，你不能在這裏久留。”人類朝着艾雷博的入口皺着眉不贊同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為您準備了早餐和茶，我猜您現在一定餓了吧。”
瑟蘭迪爾冰藍色的眼睛洞徹着面前的人類，他側過頭感到黎明破曉的寒冷潛入衣袍，跟着巴德離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山巒，希望……期盼……還有害怕，暴風雨就要來了而瑟蘭迪爾打從心底裏感到害怕。
密布的烏雲宣告了暴雨的來襲。
瑟蘭迪爾緊握劍柄，對萊戈拉斯和巴德前去和索林交涉而自己卻被留在後方感到萬分懊惱，他理解為什麽他不能一同前往，但并不意味着他對此心安理得，瑟蘭迪爾知道他的出場會被視為另一種背叛，索林的頑固一定會讓他鑽牛角尖，可如果他能參與談判會讓他感到好受些，也許他能夠說服索林，勸解他，瑟蘭迪爾在帳內坐立不安地來回打轉，外面除了犀利索羅的腳步聲和壓低嗓音的談話可謂波瀾不驚，他走向座椅，抓過那把他送給索林的豎琴開始彈奏起來。
精靈王閉上眼睛靠着椅背，讓自己的思緒沉浸在那些紛繁的回憶裏，胸口的傷痕還紅腫着隐隐作痛，不僅殘留着索林輕柔的氣息，還有舌頭舔去鮮血時的觸感，還有那雙熾烈的眼睛焚燒着瑟蘭迪爾的身心，精靈王永無止境的思念讓豎琴傳出的旋律變得越發深沉和依戀，他全身徜徉，心砰砰直跳，手指撥弄出一首飽含着熱情與渴望的歌謠，等在人類與精靈随時備戰的營地裏，等着與索林協商最終結果的到來，這是焦灼的瑟蘭迪爾所擁有的唯一能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方法，他還沒有放棄，因為他的心一直存有些微的期盼，期盼他的故事會有個幸福的結局。
他的思慮忽而被打斷了，萊戈拉斯和哈爾迪爾走了進來，他和巴德激烈地争論着，甘道夫緊跟其後，瑟蘭迪爾意外于在萊戈拉斯滿面怒容冰冷注視下惴惴不安的哈爾迪爾。
“到底是什麽讓你以為這是個好主意，蘿林的哈爾迪爾？”萊戈拉斯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這很有影響力，如果阿肯寶石還不夠的話，它會起到作用的。”哈爾迪爾回道，“而且也确實說到了點子上了。”
萊戈拉斯眯起眼睛：“點子上？你這是火上澆油讓他完完全全沒法溝通好嗎！我們試圖避免沖突而現在矮人軍隊越來越近，戰事就在跟前了！”
巴德在一邊焦躁不安，他的眼睛投注到瑟蘭迪爾，後者甚至都沒有起身，只是帶着疑惑和一些玩味審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