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眼前的局面，對瑟蘭迪爾來說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哈爾迪爾如此手足無措面對進攻者一副招架不住的樣子，巴德注視着在座最年長的精靈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線條，光滑的肌膚和脆弱的神态，然後巴德看向哈爾迪爾想知道為什麽他會把瑟蘭迪爾放到跟阿肯寶石相同的地位上來，為什麽哈爾迪爾決定隐瞞瑟蘭迪爾還留在這裏的事實，為什麽索林會那麽在意瑟蘭迪爾對他的态度？
“你們興師動衆怒氣沖沖地闖進我的帳篷打攪我休息到底為了什麽事？”萊戈拉斯瞪了哈爾迪爾最後一眼看向父親，對方松了口氣甚至都沒發現自己一直秉着呼吸。
“索林還有他的同伴怎麽了？”
萊戈拉斯擡起頭，餘怒未消：“他看到我們拿着阿肯寶石火大得不行，說我們是小偷，不僅侮辱我們，罵出來的話還不帶重樣的。”
瑟蘭迪爾看着兒子萬分惱怒地繼續：“然後哈爾迪爾冒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把你擡了出來。”
“我？怎麽扯到我了？”這次瑟蘭迪爾瞥了哈爾迪爾一眼，後者直視自己的眼睛，“你做了什麽，哈爾迪爾？”
“我想是我的錯。”每個人都轉向帳篷口，那裏傳來微弱的聲音，比爾博表情凝重的站在那裏看上去可憐兮兮，此刻瑟蘭迪爾更加疑惑的皺起眉頭，艾雷博大門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不是你的錯，巴金斯老爺，是我突然……”比爾博搖着頭制止了哈爾迪爾。
“不，這是我的主意，實際上，我沒想你們任何人被牽累，不過……那時候我真的以為這會是個好計劃。”
“沒錯，就是沒處理好。”甘道夫評判道，萊戈拉斯哼了一聲，巴德表情無辜一臉置身事外，而瑟蘭迪爾的視線掃過哈爾迪爾、比爾博和甘道夫。
“很好，要是你們決定從開頭給我解釋一下我會不勝感激的。”
反倒是巴德回答了他的疑問，他聲音裏透着熱心，眼睛一直看着瑟蘭迪爾，解釋了之前整個事件發展的經過，他們是如何跟索林交涉的，而對方又是如何執迷不悟頑固透頂的，看到巴德手裏的阿肯寶石又是如何的暴跳如雷，發現是比爾博偷拿後又是如何的痛心疾首。
“然後，哈爾迪爾大人開口了。”巴德有點想不通的皺眉，“他告訴索林說你要離開了，他提到了你的衰竭，你虛弱的心還有他的空話只能帶來傷害，他對索林說現在的你根本不在乎，說要是他真的為了你好的話，他就應該放手讓你不受傷害。”
說完空氣陷入了一陣死寂，瑟蘭迪爾微微睜大了雙眼看着哈爾迪爾。
“你利用我讨價還價？”瑟蘭迪爾愠怒的質問。
“我試圖避免一場戰争，看看他對你的愛能不能讓他妥協。”哈爾迪爾也冷聲回道，“顯然我的斷言沒錯，對他來說還是金子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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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你跟我一樣了解索林。”哈爾迪爾轉向從甘道夫身後鑽出來的比爾博，“我覺得你沒注意到你說的話把索林唯一在乎的理由他實際上最後的羁絆奪走了，現在他認為瑟蘭迪爾王抛下了他，不管是因為疾病也好還是其他什麽理由，反正瑟蘭迪爾王要離開了，他除了國土和阿肯寶石一無所有了。”
“你能原諒我嗎？”萊戈拉斯一僵，他背對着不知什麽時候潛到他身邊的哈爾迪爾，精靈王子沒有轉身，依舊以專業的手勢有條不紊地修整着他的弓箭。
“這些話你應該去對我父親說，哈爾迪爾大人。”哈爾迪爾畏縮于萊戈拉斯語氣裏的冷淡和驟變，“他才是被你冤枉的人。”
“你們兩個，我以為……”哈爾迪爾嘆了口氣，他走近幾步坐到萊戈拉斯身邊，後者無視他，背部依舊緊繃手指小心的擺弄着。
“比爾博·巴金斯是對的，我看出來了，我從沒想到有天能活着看到矮人和精靈墜入愛河。”哈爾迪爾哼了一聲，“我以為經歷過露西安公主和貝倫已經沒什麽能讓我驚訝的了。”
哈爾迪爾手捧着臉，手肘撐在腿上：“我估計錯了形勢傷害了我發誓要守護的摯友，但是你得理解，我之所以這麽做是以為這會起作用。”
“為了制止戰争還是為了解答你自己的疑問？”這次萊戈拉斯轉身面對哈爾迪爾，後者聳聳肩。
“是也不是吧。”哈爾迪爾笑容勉強，“米斯蘭迪爾是對的，這個計劃要是正确實施的話一定會成功的，但是我被自己的情緒所驅使，沒有讓理智占上風。”
萊戈拉斯點點頭，接着問道：“哈爾迪爾，父親以前是不是被誰傷害過？”
哈爾迪爾事關瑟蘭迪爾時表現出來的保護欲，還有那些令人動容卻難以預料的舉動還是太過誇張了，哈爾迪爾挑眉，他的笑容逐漸消失，萊戈拉斯知道了，答案擺在那裏。
“你的父親，萊戈拉斯陛下，在我們還是小精靈的時候就是朋友了，當我發覺他是那麽容易受傷後我就把照看他當做自己的職責了。”
“你知道要是我父親聽到你把他形容得這樣弱不禁風他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哈爾迪爾吃吃笑起來，點點頭。
“很有可能，但是對我們這些兄長來說，會永遠強硬地守護年幼的兄弟姐妹讓他們出去闖蕩去面對這個世界，但是在需要的時候也會毫不吝啬地出手幫助他們走出困境。”
在接下來的沉默中，哈爾迪爾眼神炙熱地凝視着萊戈拉斯，後者撇開視線，一絲微笑盤旋在他的嘴角繼續撥弄着手裏的弓箭，随後哈爾迪爾試探性地圈住萊戈拉斯的手，他沒動卻能感到哈爾迪爾的貼近，他的聲音鑽入耳際。
“那麽，能原諒我了嗎？”
瑟蘭迪爾憂心忡忡，忘記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開始在帳內焦躁地兜圈子，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下來，明天戴恩就會帶着整個軍隊莅臨，每個人都在為逼近的戰事做準備，而這時的瑟蘭迪爾迫切地想找到一個離開被保護的大帳從而進入山間的方法。
比爾博邊捧着高腳杯喝酒邊觀察着精靈王，他嘆口氣傷心的想起憤怒的索林還有其餘矮人看着他時的失望眼神，直到看見他們的臉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麽感激他的夥伴們，還有一路上的相互扶持，這讓他前所未有的痛苦不堪，比爾博只是盼望他們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們，他不想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坐以待斃。
“巴金斯老爺，你能指引我在不被別人發現的情況下進山嗎？”
比爾博差點被嗆到，他睜大眼睛瞪着一臉鄭重的瑟蘭迪爾，好像他說的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比爾博考慮着對策，他側過頭避開瑟蘭迪爾的視線。
“陛下，我覺得這不明智……”瑟蘭迪爾神情黯淡下來，坐到比爾博身旁。
“那你有另外的建議嗎，巴金斯老爺？索林一定相信我已經離開了，我不能……”瑟蘭迪爾頓住深吸了口氣，杯子裏的水在他顫抖的手裏搖晃。
“你還好吧？”比爾博語帶擔憂的問道，瑟蘭迪爾無謂地笑笑。
“除非我西渡或是和索林團聚，不然我怎麽好得起來。”
比爾博略有所思地端詳着面前的君王，他見過埃爾隆德領主和蓋拉德麗爾夫人，也領略過無與倫比的精靈港口，看到他們被悲恸和哀傷淹沒讓人心碎，但是比爾博知道那時候有索林在身邊的瑟蘭迪爾充盈着光芒，是索林在精靈王身上投注了活力，他不能帶瑟蘭迪爾去見索林，至少現在不行，但他至少能幫他減少痛苦。
“我的陛下，不介意我這個好奇的霍比特人問您幾個問題吧？”瑟蘭迪爾看向比爾博，意外地盯着霍比特人。
“你請說，巴金斯先生。”
“到底是怎麽……我是說，我從沒聽說一個精靈和一個矮人……這真的挺奇怪的……不過，好吧，還蠻有詩意的，要是你明白我意思的話。”瑟蘭迪爾默默地看了比爾博好一會兒讓後者在椅子裏局促地扭動了一下，“我不是無禮，我只是……有點明白那些從你還有索林眼睛裏看到的東西，之前是現在也是。”
詩意？他不會這麽形容這份感情，它充滿了苦痛、迷茫、歡喜、快樂和跌宕，就算現在也還十分地脆弱，不過，想起一切是如何開始的總讓瑟蘭迪爾相信也許還有希望殘留在那裏。
“這并不詩意，不過我想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說着瑟蘭迪爾的表情倏地變了，他眼中隐約閃現的微光，柔和下來的面容，娓娓道來往昔的點點滴滴彙聚成此刻滿載的期許和希冀。
奇力慢慢走向自從和巴德萊戈拉斯喊完話後就獨自靜坐在黑暗中的舅舅，他咬着下唇，猶豫了會兒，回頭看了一眼正全神貫注地忙着各自工作故意忽略此刻他們首領的夥伴們，奇力做不到，他的舅舅在他的面前身心俱疲，他需要答案，在此前他還從沒看到過索林臉上這副完全被擊潰了的神情，這讓他惶恐不安，還有心碎。
“舅舅？我給你帶了點吃的？”索林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奇力深吸口氣坐到索林跟前，索林看看他再看看還熱着的碗，注意到奇力臉上堅定的表情。
“還有什麽事嗎？”索林終于問道。
“今天你好像對那個精靈傳給你的消息反應很大。”索林一僵，他的嘴唇緊緊的抿起，回避外甥的眼神，“我注意到每次提到精靈王瑟蘭迪爾，你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索林沒好氣的抓過奇力手裏的碗，“去給其他人搭把手吧。”
“不，我……我不喜歡看到你這個樣子，舅舅。”索林看上去很是詫異，這還是頭一次奇力似乎準備反抗他，奇力皺着眉頭湊近，很像索林年輕時經常會做的表情。
“你看上去那麽悲痛，舅舅，我就是……”奇力嘆氣道，“我以為我們應該恨精靈。”
索林畏縮着轉開臉，從精靈處得知消息以來他就完全陷入了黑暗的絕望之中，瑟蘭迪爾已經離開的可能，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機會看他一眼……不！瑟蘭迪爾說過他會等他的！他說了會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嗎？他是在騙他嗎？索林再也無從得知了。
“你……我偶爾聽到杜瓦林和巴林的話還有……”
“偶爾聽到？”索林朝奇力挑眉，後者厚臉皮的讪笑。
“他們太大聲想不聽到也難。”索林微笑着搖頭，接着奇力更靠近了點，就像他小時候那樣。
“那麽，你知道了？”奇力慌亂地點點頭但臉上還是充滿了費解。
“我還是不明白，舅舅，我是說，你一直以來都告誡我們……”
“精靈是奸詐狡猾的家夥永遠不能相信他們。”索林接着說完，奇力看到舅舅的眼睛裏搖曳着諸多情緒，突然充滿了想要進一步了解他的渴望，想要了解那段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插曲。
“那你能告訴我嗎？”索林看着奇力，後者朝自己微笑，“我是說，你能告訴我關于瑟蘭迪爾的事嗎？你們倆是怎麽認識的？你和他又是怎麽扯到一塊兒的……”
奇力似乎欲言又止，但索林明白他的意思，他注視了奇力好一會兒想着自己該怎麽回答，他環顧四周，就在這個大廳他看到自己和瑟蘭迪爾的感情是如何迸發的，他挪坐到奇力身邊，奇力看到索林的表情軟化了，眼裏掠過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嘴角蜷起一個他從沒在這個即将成為山下之王的男人臉上看到過的最溫柔的笑容。
“好吧，我來告訴你所有的一切是怎麽開始的……”
但故事随着黎明破曉啞然而止了，在即将來臨的暴風挾裹着致命的威脅朝他們席卷而來時支撐着索林和瑟蘭迪爾的只有手裏緊緊攥着的無法放手的回憶和感情，索林對自己發誓他要奪回瑟蘭迪爾，讓精靈王遵守他會留下的誓言，而瑟蘭迪爾則對自己暗下決心不等晨曦微露了他要去見索林了結這團理不清剪還亂的困苦。
他們确實相會了，但不是在最佳的情況下，到了翌日清晨精靈和人類同盟遭遇到的不僅是來自鐵丘陵的戴恩，還有從迷霧山脈和摩瑞亞循跡而來的阿佐格，騎着座狼的一大波獸人軍隊，他們也一并到達了孤山向索林和他的夥伴們尋仇。
Chapter 10
How do you pick up the threads of an old life?
How do you go on...
when in your heart you begin to understand...
there is no going back?
There are some things that time cannot mend...
some hurts that go too deep...
that have taken hold.
——Frodo, the Return of the King——
奇力身上緊緊裹着從一個守衛休息室裏找出的毛毯，他越過臨時封堵的大門向外眺望，那邊隐隐約約地透着人類和精靈營地的光亮，還算清澄的天穹彙聚着沉甸甸的雲雨，他的心情還處在一片混沌之中，回想着舅舅剛才跟他分享的一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讓他喜出望外，他不知道他的舅舅還可以這樣感性，他平時老是板着一張臉，脾氣暴躁，頑固透頂，作為一個傑出頭領，他從不允許一些小事幹擾到自己的職責，直到兩年前他，還有十三小隊剩餘的人，哦，不對，是十一個，如果不算上菲力和他自己的話，開始表現得行為詭異，在最近幾個月裏他聽到的都是關于艾雷博的黃金和外頭對本屬于都靈一族寶藏的觊觎之心的消息，當然奇力對此很關心，但他的母親總是對的，還有另一樁他們需要全神貫注的要事，她希望索林能在落到跟索羅王相同境地前能牢記的事。
原來那些大家所謂的“大機密”、“不能說的秘密”居然是指一個精靈，他想起當自己和菲力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們問起為什麽舅舅似乎對精靈們充滿了仇恨時，其他人總是遮遮掩掩，只告訴他們說史矛革來襲時那些家夥袖手旁觀，對他們不聞不問，而留下故事的另一半無人提及。想到他舅舅那些時不時的嚴酷和孤獨是因為他還在想念着那個精靈，瑟蘭迪爾時，奇力不由笑起來，要是菲力得知自己也希望某天像舅舅那樣愛上什麽人，他的哥哥一定會拿這點打趣自己。
氣氛驟然巨變，清風變得冷冽挾裹着一股惡臭，他皺眉望向大門外，但是沒看到任何奇怪的現象，背後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索林走向還曝露着部分寶藏的地方，奇力顫抖着裹緊毯子，希望有個方法能不用開戰，讓他們在最後活下來。
索林擦拭着銀制的盾牌，紅黑色的污跡消失了一點，但還是非常突兀地橫亘在那，他吞咽了一下，捏緊拳頭，他想起那天談話時瞥到的阿肯寶石的光亮，怒火依舊鮮明的烙印在在他的心底。
那些人類和精靈怎麽有臉敢從他這裏把它偷走，要求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裏分一杯羹，還期盼他欣然同意？但是，真的讓索林想一箭射穿的是那個叫哈爾迪爾的精靈代表，那個巡林官的話讓他疑窦叢生，心裏充滿了沮喪和猶疑，他決定不理會自己的憂慮，他已經得到了孤山，得到了黃金，而現在他還準備得到瑟蘭迪爾，這只是個時間和耐心的問題，就在他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號角聲，他立刻面帶微笑站直了身體。
戴恩到了。
比爾博歪過腦袋擔心地幫着瑟蘭迪爾撿起對方之前打碎的玻璃杯碎片，精靈王看起來對所發生的事煩亂不堪，而比爾博天生的碎碎念讓他拼命咬住舌頭，他飛快的瞥了一眼，清了清喉嚨清除了剩餘的玻璃。
“您确定不希望我叫誰來嗎，陛下？”瑟蘭迪爾搖了搖頭，他知道要是把萊戈拉斯和哈爾迪爾喊來會發生什麽，他們大概會告誡自己好好待在後方，休息，等待；他對這無能為力的境況感到厭煩，他所需要的，他所尋求的，是直接進入到山裏去，去跟索林好好談談。
“不，我很好，我只是不小心。”比爾博別扭了一下，給了瑟蘭迪爾一個懷疑的眼神，但是他沒多嘴，瑟蘭迪爾不禁對霍比特人微笑，他站起來緊握自己顫抖的拳頭，“有時候它會發生，我已經好幾天沒這樣了，我猜是緊張的局勢讓它又發作了。”
“原諒我，瑟蘭迪爾王，但是我從沒……我是說，我真的不知道精靈也會生病。”瑟蘭迪爾朝比爾博哀傷的笑笑。
“我們不會。”就在比爾博能開口說什麽前，號角聲打破了營地的寂靜，他們猛地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太陽已經現身，早有醒着的人做出反應，從這個距離他們能看到矮人軍隊如海水般湧來。
“戴恩來了。”瑟蘭迪爾眉頭緊蹙喃喃自語，“比預計的要早。”
“現在在有人受傷前我們得制止這場鬧劇。”比爾博憂心忡忡的回道，不到兩小時戴恩就派使者跟巴德和萊戈拉斯談話，不過這場正式會晤沒能進行，因為與此同時另一串號角夾雜着他們的疑問充斥着空氣，這次緊繃的氣氛伴随着一股冰冷徹骨的恐懼轉向密林精靈、人類和矮人彙聚的艾雷博，所有人都能看到阿佐格和一大波獸人座狼切斷了他們的後路。
甘道夫的表情瞬間冷硬下來，他立刻掉向戴恩要求他入夥，巴德、萊戈拉斯、哈爾迪爾和瑟蘭迪爾組成委員會商讨着反擊策略，對付共同的敵人，瑟蘭迪爾抓緊寶劍關切地看着萊戈拉斯，後者被戰士們簇擁着，語調清晰态度沉穩地發號施令，有條不紊地組織行動，精靈和人類準備就緒，而瑟蘭迪爾不時地迷失在千頭萬緒之中，他的理智和眼睛會拽向不遠處的艾雷博，他的心牽挂着山裏那真正的寶物，他察覺到獸人忽略了那個臨時封住的大門，似乎對全副武裝的矮人、精靈和人類更感興趣。
“戴恩的軍隊再有一會兒就能準備好。”他不需要轉身，哈爾迪爾走進他身旁，他手持長弓，臉上挂着熟悉的作戰神情，“萊戈拉斯帶着一些我們能在精靈和人類中找到的最好的弓箭手。”
瑟蘭迪爾沒說什麽，他的目光追随着萊戈拉斯然後面對哈爾迪爾。
“保護好我的兒子，哈爾迪爾。”他向瑟蘭迪爾點點頭。
“我會竭盡全力的，吾友。”說着哈爾迪爾的眼神軟了下來，等他正對瑟蘭迪爾時他的整個态度變了，“可你得答應我，瑟蘭迪爾，你不會參與到戰事中，不會做出任何蠢事，我會守在萊戈拉斯身邊，确保他不受傷害，不過要是能知道我不必同時擔心你的話，我會更加安心的。”
瑟蘭迪爾面色微變，他的肩膀在哈爾迪爾意有所指的凝視下緊繃起來，他一時無語，緊咬下颌直到最後才簡略的點點頭。
“我不會做任何傻事。”哈爾迪爾攫住瑟蘭迪爾的手腕，讓精靈王看着自己。
“獸人的注意力全被我們吸引住了，敵人似乎對那個臨時入口并不在意，如果索林和其他人保持安靜那麽他們會安全的。”然後他的表情柔和下來，“別逞強，吾友，你的身體也不允許你這麽做。”
瑟蘭迪爾咬緊牙關，擡頭反駁：“我不是個無助的孩子也不是個無腦的莽夫，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哈爾迪爾，我知道自己作為戰士還很虛弱和無用，你不必提醒我在這場戰鬥中的不堪一擊。”
哈爾迪爾苦笑于瑟蘭迪爾口氣裏的尖刻，他帶着歉意放開了對方。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使你心煩。”
“我不會逞強的。”瑟蘭迪爾直直的看進哈爾迪爾的眼睛，“照看好我的兒子，哈爾迪爾。”他目送對方離開走向萊戈拉斯，後者帶着緊張朝哈爾迪爾笑笑。
他們出發了，而瑟蘭迪爾站在原地看着戰争拉開序幕，聽着戰争發出咆哮。
瑟蘭迪爾感到萬分沮喪。
他無奈地看着丘陵上的戰事，人類、矮人和精靈在指揮下駐守崗位，履行各自不同的職責，不像往常那樣加入戰鬥而只是照料傷患的瑟蘭迪爾緊緊攥着劍柄，感到手臂爬上躍躍欲試的刺痛，米斯蘭迪爾在他身邊傾聽從焦灼戰事中傳遞消息的通訊兵彙報着萊戈拉斯協同戴恩正抗擊着獸人兵團最難纏主力的新進展。
“阿佐格怎麽樣了？” 聽到那個白獸人的名字讓瑟蘭迪爾一僵，他沒轉身但靠近了些，想聽清楚對方的話。
“呃，我們……我們還沒鎖定他，閣下。”來者顯得很不安，在甘道夫的視線下萬分局促，“獸人軍作戰有序，但是似乎有另外一股力量從後方打亂了他們的隊伍，不過這個叫阿佐格的……沒人看見他，也沒人提到他。”
甘道夫和瑟蘭迪爾商量後，給了通訊兵一些新指示後遣走了他，接着巫師帶着難得出現的憂慮表情轉向精靈王。
“我不喜歡阿佐格的按兵不動，他帶着軍隊氣勢洶洶的現身，現在卻憑空消失？一定有什麽事發生了。”
盡管瑟蘭迪爾什麽都沒說，但他緊繃至極的姿勢和頻繁掃視着孤山的眼神說明了一切，那裏表面上一片平和，沒有一絲戰鬥的陰霾，或者是索林的跡象，但還是……瑟蘭迪爾感到如坐針氈。
“他會平安無事嗎？事到如今我不确定他能一直緘默下去。”甘道夫眼中閃過一絲柔軟看着瑟蘭迪爾，在精靈王矜持态度的背後，在他故作冷靜的外表下，甘道夫明白他有多麽擔憂、挫敗和無能為力。
“我不确定，你比我更了解索林，而我們都知道他不會再坐視不理下去了。”甘道夫陳述性地瞥了艾雷博大門一眼，“他一定在計劃着幫忙，讓我們祈禱獸人和阿佐格不會把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吧。”
瑟蘭迪爾感到不得安寧，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每一秒都有戰士倒下，每一秒都在瞬息萬變的戰事，他的身體完全無法放松下來，在他終于聽到巴德調整方向去幫助似乎被迫離開了艾雷博安全壁壘的索林和他夥伴的消息後，立刻被焦慮惶恐緊緊纏繞着的瑟蘭迪爾幾乎立刻做出反應，與此同時，塔瑞爾帶着歉意出現在他身邊。
“陛下，求求您，巴德和一些我們的人正準備支援索林·橡木盾和他的夥伴們，甚至還有一些戴恩王的戰士也正在趕過去。”
瑟蘭迪爾盯着塔瑞爾，眼睛裏反射着冷酷的光芒：“你是來阻止我的嗎，塔瑞爾隊長？”
塔瑞爾感到自己的嘴角擠出一個同情的微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王。
“我的陛下，我來是遵照萊戈拉斯王的命令照顧你的。”塔瑞爾猶豫了會兒然後繼續道，“不過，要是可以的話，讓我們先靜觀其變，陛下，在幫忙前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瑟蘭迪爾挑眉，驚訝于塔瑞爾的鬥膽和明智，他暗忖為什麽自己從沒注意到她迄今為止是多麽的忠誠和伶俐。
“你說得很有道理，衛隊長。”塔瑞爾的臉紅了起來，她低下頭，略顯窘迫，“好吧，眼下我會聽你的，可一旦我覺得有必要的話，我們就出發。”
瑟蘭迪爾不知道自己站着沉思了多久，期盼自己能入山，但是他也知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沒有等多久，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索林身上，忙于使用治療術照顧傷患。
就在他厭倦了等待準備離開安全的大帳時，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塔瑞爾慢慢走到瑟蘭迪爾身邊，兩個精靈同時轉向一個小小的身影，比爾博·巴金斯正朝他們飛奔而來，當他看到瑟蘭迪爾時臉上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瑟蘭迪爾跟前，一只手撐着腰，一只手摸索着口袋。
“比爾博！發生什麽事了？你去哪兒了？”瑟蘭迪爾跪了下來，命令他的一個侍衛去給這個霍比特人拿些水來，比爾博抓着瑟蘭迪爾的手搖搖頭。
“不不……索林……”瑟蘭迪爾的心頓時停住了，當他看到比爾博的神情時，呼吸梗在了喉嚨裏。
“到底怎麽了？”瑟蘭迪爾擡頭眼睛掃視着孤山，但那裏還是一片荒蕪的景象。
“阿佐格……他……把索林逼入了絕境，巴德……我不認為……我們上當了。”瑟蘭迪爾被比爾博的說辭和樣子弄得心下大亂，對方渾身顫抖，用力地攥着瑟蘭迪爾的手腕，驚慌失措地環顧四周然後重新看向精靈王。
“瑟蘭迪爾王，大家都很忙，我知道現在時機不對，但是索林真的需要幫助。”
“你确定？”瑟蘭迪爾聲音戰栗。
“不然的話我不會出現在這裏，不會向您提此要求。”簡短地朝對方點點頭，瑟蘭迪爾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入大帳只帶着他的劍、匕首和臂甲走了出來。
瑟蘭迪爾看到已經帶上十個精靈跟在她身後的塔瑞爾，他點點頭然後轉向比爾博，一開始還有點遲疑，直到他看到比爾博臉上突然煩悶的表情。
“不！我來這裏不光是通報險情的，陛下。”比爾博搖着頭，“我不會被丢在後頭，我知道怎麽照顧自己，我也有劍。”
當比爾博從劍鞘裏抽出“釘刺”時，塔瑞爾用手掩住竊笑，劍身閃耀着藍色的熒光，就像比爾博熠熠生輝的眼眸一樣，瑟蘭迪爾不由好笑地歪過頭，無奈地同意。
“好吧，巴金斯老爺，但是我相信當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麽逃跑。”比爾博沒做聲，他也許看上去很勇敢，但心裏怕得要命，事實上他簡直快吓死了，剛才那番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蠢斃了，在這樣的戰鬥裏他能起什麽作用喲？
可他放心不下瑟蘭迪爾王，不是在他無意間聽到哈爾迪爾和萊戈拉斯的對話後，在意識到瑟蘭迪爾王所剩無幾或者說力不從心的現在，即便索林對自己那麽震怒，可比爾博明白瑟蘭迪爾對他的意義，他無法忍受索林臉上再出現更多的痛苦了。
“那麽，我們出發吧。”瑟蘭迪爾打斷了比爾博的思緒，他點點頭跟上對方。
沒人注意到就在他們踏入戰場朝着艾雷博大門快速進發的時候，一雙眼睛緊随其後，塔瑞爾感到一陣心悸，她皺緊眉頭行動迅猛地護在主上的身邊，不斷清除任何攻擊，一馬當先地沖在前頭殺出一條道路，那雙藏在戰亂中的雙眼閃着欣喜和怨毒緊緊地盯着他們，加立安咧開嘴，他跟着他的王一路暢通無阻地直向孤山。
索林·橡木盾站在大門後，身邊環繞着他的夥伴們，他們看到戴恩抵達，為這場即将結束的拉鋸而雀躍，但是他們高興得太早了，當奇力尖叫着朝不速之客指去的時候，索林看到阿佐格坐在那頭白座狼身上，指揮軍隊穿過山谷朝艾雷博襲來，一下子感到血液沸騰起來。
巴林在他沖出大門直奔戰場的時候及時制止了他。
“聽着，在我們出發前我們得計劃一下。”索林轉過身，完全明白巴林所說的是什麽意思，眼前的戰事，在艾雷博大門附近的戰士大部分都是獸人，如果他們要離開這個安全地帶加入戰鬥，他們必定要遭遇穿過擋在他們門前的敵人。
“那好，我們就計劃一下。”索林擡頭望向遠處的戰圈邊沿，他能分辨出那些帳篷的形狀和駐守在周圍的各色種族，他知道那是人類和精靈的營地，心下脹滿了瑟蘭迪爾的身影，他聽到巴林像個再次披挂上陣的老将般吼出命令，讓索林不由彎起嘴角，那些巴林嗓音裏的激動與澎湃，從小時候開始，他們俨然經歷了無數次，他總是準備充足計劃周詳，他總是知道怎樣進攻和何時出擊，那就是為什麽巴林年紀輕輕就能爬上矮人軍高位的原因。
二十分鐘後他們準備妥當，索林看着他的子民，這些早在好幾個月前就聽從他诏令的同伴們，他們所有人都準備奪回屬于他們的東西，孤山、家園、金子；一想到阿肯寶石，他的心頭湧上千頭萬緒，他唯一渴望的珍寶躺在敵人的掌心，他感到心髒發瘋似地鼓動着，他咆哮着試圖把精神集中在這場家門口的戰鬥上，而不去想他的加入是遂了人類和精靈願，不不，這是一場對付獸人和阿佐格這個共同的敵人所帶來的威脅的戰鬥。
“你們都知道該怎麽做了。”巴林舉起自己的武器叫道，“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