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
戰事慘烈至極。
從來沒有贏家只有傷痛的硝煙，年輕人，年長者，父子手足，同胞親人；慘不忍睹的場面，即便勝利了，你的內心也會被撕開一道無法愈合的空虛傷口，這就是索林此刻所感受到的，他的手擊倒劈開了又一個獸人的頭顱，他能夠感知菲力和奇力正在自己身後并肩作戰，但是內心深處，索林知道他們被包圍了，一切發生得太快等明白過來為時已晚，這是個精心策劃的陷阱，導致索林和他的外甥們最終被一群獸人團團圍住，而阿佐格在包圍圈外面帶殘酷的笑容好整以暇地觀賞着，索林能聽到尖叫聲，他能看到火焰，能感到自己傷口傳來的陣痛，但他還是擡起手臂繼續頑強抵抗，他感到四肢叫嚣着疼痛，力竭的疲憊侵蝕着他的身體，索林覺得自己仿佛被戲耍着，他蹙眉擡頭挑釁，臉上帶着赤裸裸的仇恨看向阿佐格，一部分的索林，黑暗野望喚醒過他對金子狂熱的那部分，竊竊私語着他的死亡，告訴他每一樣他愛過的東西都會被奪走。
随後阿佐格歪過頭，他一邊獰笑着一邊抓起某樣東西，索林認出那是一簇絲滑的金發，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他的心髒跳得飛快，感到希望一點一滴地棄他而去，他想到了瑟蘭迪爾，難、難道……？不，不，不，瑟蘭迪爾絕不會落入這個肮髒怪物的手裏，當他發現這簇頭發真正的主人時他的血液像凍住般冰冷，他想要尖叫，想要去做些什麽。
“加立安。”
對方露出一抹可以媲美阿佐格的詭笑，當阿佐格靠近他耳邊低語些什麽事的時候，精靈臉上沒有掩飾惡心和冷酷，随後阿佐格割斷了綁着加立安雙手的繩子，向他指明了索林的方向，索林擋開一記刀鋒，揍開一個獸人的臉，把獸咬劍插入另一個獸人腦袋，他再次振作起來，他能聽見奇力氣喘籲籲地叫喊聲，菲力朝着弟弟嘶吼着不要停下，繼續戰鬥，好讓他們能活着回去告訴小金靂他們的事跡，而索林，索林無法把視線從面前那個精靈還有獸人的身上撕開。
加立安行動了，頭一次，索林看到黑暗能對一個精靈産生怎樣的腐蝕，在外表上對方毫無變化，依舊面容美麗舉止優雅，但是他的雙眸越發黑暗，眼底有着濃重的陰影，皮笑肉不笑，看上去既頹廢又狂熱，除了來源于自身的純粹仇恨外空無一物。
“我被賦予了這次機會來報答你在地牢裏對我做的一切，索林。”加立安說道，他語氣裏的冷酷和虛妄讓索林皺眉，“但是，我更想讓你好好看看，當我殺了你的外甥們，在你面前奪走原屬于我的東西時，你會露出怎樣撕心裂肺的表情。”
索林猛地轉身，背後被一拳擊中，他嘶吼出聲聽到他的外甥呼喊着自己，索林站了起來，揮舞着劍鋒再次砍倒兩個獸人，感到四肢百骸和內心布滿了力不從心的倦怠。
“當初真該殺了你，我沒想到一個精靈，就算是你這樣的，會向一個獸人尋求幫助。”索林朝加立安和阿佐格啐出一口鮮血。
“哼，得了，我們只是有着同樣的興趣，除此之外沒別的了，等這一切結束他大概會找機會殺我。”加立安陳述道，接着索林看到對方抽出一把利刃，就像他在地牢時随身攜帶的那把黑暗匕首，然後加立安完全變了，索林明白過來，加立安不僅成了阿佐格的階下囚還是屈服于自身欲望的奴隸。
索林再次被一縱獸人分了神，比之前的幾個更高大更強壯，他避開一擊，接着揍上另一個的臉，接着他聽到一聲把他釘在原地的尖叫。
“奇力！”
世界還在繼續而那個名字直接刺穿了索林的靈魂，外甥們的臉閃過他的心頭，他轉身看到奇力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而菲力正拼了命地保護着他，索林沖向外甥們，砍掉一個擋路獸人的頭，他感到一陣絕望的麻木，瘋狂攪動着神智，鮮血淋漓着傷口，眼看着菲力竭盡全力卻萬分艱難地拖延着那些試圖靠近奇力的獸人。
加立安行動敏捷，手勢從容迅猛，劍刃在手腕有力且巧妙的運力下精确地彈開了菲力的每一次的阻擋和進攻，讓年輕的矮人疲于奔命，菲力臉上逐漸顯出的兇狠和暴躁讓加立安露出嗤笑，他繼續戲耍着對方，索林惱怒地朝另一群從中阻撓的獸人嘶吼，當他拼盡全力掙紮着朝家人沖去時，他能聽見，他幾乎能看到阿佐格嘲笑的臉，就在此時，一支不知從哪兒來的利箭射穿了一個獸人眼窩，随後箭雨蜂擁而至，當索林看清了箭尾上的綠色翎羽時他睜大了雙眼，他猛地轉身，心髒同時因為欣慰和恐懼砰砰直跳，瑟蘭迪爾手持弓箭正站在那兒，他清澈的雙眸帶着索林無法解讀的情緒凝望着自己。
他沒花多少時間就站到了索林的身邊，彼此間能感到并不單是戰鬥才帶來的張力，索林飛快地瞥了瑟蘭迪爾一眼，眉頭狠狠地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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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這裏來做什麽？”瑟蘭迪爾沉下臉拒絕看向索林，集中精神面對加立安，後者正一邊進擊一邊看向瑟蘭迪爾。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這次他垂下視線，然後微笑，“先幫你的外甥們要緊。”
加立安怒吼着，暴虐點燃了他的身體，他奮力的一擊完全出乎菲力的預料，加立安冷冷的瞪着菲力随後朝他擠出一個扭曲的獰笑。
“要是我當着他的面殺死他最愛的人，你的舅舅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菲力只來得及震驚地張開眼睛，下一秒就感到劍鋒貫穿下腹的劇痛還有舅舅悲痛的呼喊。
加立安出擊的手懸在半空，詫異地瞪大雙眼，他沒料到阿佐格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這個白獸人把劍從菲力身上抽出，然後面朝暴怒着沖向他的索林，瑟蘭迪爾緊緊的跟在對方身後。
“現在是你我們報仇的時候了，精靈，準備好。”
Chapter 11: Chapter 11
"Cause I belong to you Cause I am part of you I am dying in your arms
It's time to go, I can't make it through"
——Lacuna Coil, End of Time——
鮮血染紅了視野。
他有多久沒看到過這麽多的鮮血和屍體了？周圍屍橫遍野，手中的劍在不斷地揮舞下越攥越緊，牢牢地鎖視着面前的敵人。一記又一記的劈砍戳刺，氣力随着掄起的臂膀一點一滴的蒸發，他能感到敵人的劍鋒輻射着怨怼的恨意渴望着自己的鮮血，可他無法阻止對方越來越靠近的步伐，無法阻止越來越強勢的進攻。
瑟蘭迪爾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演變到如今的地步。
這個與他刀劍相向的精靈，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精靈，一直以來他信任他，親自任命他為自己的私人衛隊長，可現在他的臉完全被醜陋的憤怒和仇恨扭曲了，瑟蘭迪爾感到由衷的悲哀，但也正是如此，使得他更加堅定，他絕不允許加立安傷害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他自己。
“我不懂！”對方尖叫道，一腳踹在瑟蘭迪爾的側身，精靈王掙紮瑟縮了一下，卻并沒有倒下。
“那個矮人到底有什麽好？看看他！”瑟蘭迪爾不由望去，看到索林面對那個白獸人阿佐格，獨自奮戰着，心下一片鈍痛。衆人分身乏術，自顧不暇，在一切都太遲之前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麽。
“他就要死了而你也會跟他一樣！”加立安擡起手臂帶着滿腔怨恨揮砍下來，瑟蘭迪爾牢牢地抓着劍柄舉起右手，感到兵刃交接的震顫，他有點招架不住的微微洩氣，不得不跪下來支撐着自己。
瑟蘭迪爾情不自禁的瞥向還在戰鬥着的索林，一瞬間他想知道如果史矛革從未出現過，如果他們倆不是那麽偏執固守着各自的驕傲，事情會不會變得不同，精靈王覺得身體在逐漸放棄，力量從四肢裏悄悄溜走，他明白加立安的利劍随時可以刺進自己的胸膛。
加立安得意洋洋地咧嘴笑起來，腳踩上精靈王的胸口，他瞥了一眼索林有點遺憾對方沒有看向這裏，因為他太想看到自己毀去精靈王的一切時索林臉上會擺出怎樣的神情。
但是劍刃并沒有落下，就在此刻塔瑞爾及時趕到，她的眼睛燃燒着絕然的怒火擋下了加立安的攻擊。
“現在我要讓你看看精靈榮譽背後真正的力量。”塔瑞爾的劍花讓加立安不得不從瑟蘭迪爾身邊退開，索林低吼着避開另一記進攻，獸咬劍在他手裏組成了一道半圓的保護圈，阿佐格是個殘忍的對手，他根本毫不退讓，每次進攻都氣勢驚人，兇險異常，兩人對周遭不聞不問，彼此帶着恨意和複仇全然忘我的戰鬥。
索林無須親眼鑒證他能感到瑟蘭迪爾陷入了危險，那個頑固的精靈都不适合上戰場，但是一部分的索林被幸福的溫暖所填滿，瑟蘭迪爾沒有去精靈港，他還在這裏，這就足夠索林為之而戰了，但是即便他帶着全身心的意志和斷然的決心，索林正節節敗退，他太疲倦了，而阿佐格蓄滿了一種奇怪的力量，每次的進攻都帶着黑暗的氣息，索林呼吸沉重，他擡起手臂掃向右側，這一招使得左邊露出了破綻。
阿佐格當然不會錯失。
“不！”
索林詫異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他認出了剛才呼喊他的聲音，轉身看到瑟蘭迪爾朝他跑來，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阿佐格在他跟前獰笑，嘴巴裏說着什麽，他眼看着對方準備再次出擊但接着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在他身後，誰也沒注意到比爾博·巴金斯倏地出現了，“釘刺”深深地紮進了阿佐格的背脊。
接着一切陷入了冰冷之中，都靈之後摔倒在了地上，雙臂沉重地落在身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在被黑暗吞沒之前他看到了瑟蘭迪爾的臉，他微笑起來，這就足夠了。
比爾博從遠處看着大家在營地裏最大的帳篷裏忙進忙出照顧三位王室成員，菲力搖搖晃晃在門前來來回回，渴望進去看看舅舅和弟弟情況，身邊都是人類、矮人和精靈忙着照顧傷患，一些人正在理清作戰犧牲的戰士屍體，或是焚燒那些該死的獸人和座狼。
“他在哪兒？！”萊戈拉斯滿臉焦急的抵達，佩劍挂在身側，他試圖進入帳篷但被哈爾迪爾阻止了，後者态度堅決地拉住年輕的辛達精靈，兩只手固定住對方的肩頭，确保萊戈拉斯無法掙紮。
“你父親沒事，他們都沒事。”他擡高音量好讓菲力和比爾博也聽到。
“他們現在在休息，說實話，萊戈拉斯，你的父親只是暫時脫離危險……好吧，他需要西渡。”
萊戈拉斯擡起下巴一副抵抗的情緒，眼睛裏閃爍着淚花，哈爾迪爾默默的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肩頭，比爾博垂下臉朝哈爾迪爾走去。
“但是，你說了他沒事，我不明白。”比爾博感到兩個精靈沉甸甸的視線，這問題太過私密讓比爾博覺得自己蠢透了，哈爾迪爾點點頭垂下手臂，嘆了口氣。
“沒錯，傷勢并不嚴重，可是，霍比特大人，在這場戰鬥前你就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了，不是嗎？”比爾博點點頭，菲力帶着好奇認真的聆聽着，等待機會詢問弟弟和舅舅的情況。
“瑟蘭迪爾太虛弱了，他的靈魂需要治愈，待在這個世界治不好他。”萊戈拉斯搖搖頭握緊拳頭，菲力皺眉靠近他們。
“我弟弟怎麽樣了，奇力？我舅舅呢？”哈爾迪爾帶着疲倦的笑容看向菲力。
“他們都沒事，現在正睡着，我建議他們盡量多休息。”菲力點點頭試圖看進帳篷裏，“索林的傷勢很嚴重，而且失血過多，他需要時間恢複，去吧，你可以進去看他們。”
菲力不用對方說第二遍，他徑直沖了進去，比爾博緊随其後，萊戈拉斯和哈爾迪爾看着，直到他們周圍沒有別人。
“哈爾迪爾，告訴我你在騙我。”萊戈拉斯不允許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他悵然若失地怔怔站着，哈爾迪爾搖搖頭手指捋過頭發。
“我也不明白。”哈爾迪爾說道，“我知道他身體上沒事，加立安給他的傷口并不深，盡管瑟蘭迪爾确實流了不少血，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就是在逐漸……消逝。”
“但是，他還是能康複的，對嗎？也許，如果我們跟索林談……”萊戈拉斯頓住了，他不确定自己想讓那個矮人靠近他的父親，但是如果索林能夠阻止死亡的腳步，如果他能阻止去灰港的旅程，那麽萊戈拉斯願意做任何嘗試。
“我們只能抱着希望，萊戈拉斯，現在，讓他們好好休息。”哈爾迪爾站到一邊哀傷地看着年輕的精靈，“去吧，我知道你父親會很高興有你陪在他身邊的。”
萊戈拉斯點點頭也步入大帳，哈爾迪爾低下頭随後眺望蒼穹。
‘求求您了，一如，不要熄滅吾友的榮光，救救他幫他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索林·橡木盾在冰冷的拂曉醒來，四周寂靜黑暗，他猛地感到一陣刺痛穿過身體，漸漸回想起昏迷前最後的印象，他站了起來，一邊嘟哝一邊用右手摸索着左側，他轉動腦袋想找出熟悉的東西，沒多久他看到身旁的床上躺着瑟蘭迪爾。
然後，索林想起來了。
腳剛一落地他就摔在了地上，他痛苦的抽着氣，感到身上的傷口崩開了，但他滿不在乎，他趴伏着帶着巨大的毅力站了起來，他跌跌撞撞地朝瑟蘭迪爾正躺着的床邊走去。
瑟蘭迪爾正安詳地睡着，呼吸清淺一臉平靜柔和，索林摸索着他的身體查找任何致命的傷口，一些讓他的精靈疼痛難忍陷入昏迷的傷口，但是沒有，随後他觸碰到了對方的肌膚，索林的心幾乎停止了，瑟蘭迪爾渾身冰冷，死一般的冰冷。
索林緊緊抓着他的手，幽深的眼睛瞪着沉睡的瑟蘭迪爾，他哽咽着努力用自己的手去溫暖掌中的冰冷，另一只手則撫摸着瑟蘭迪爾的臉龐，他以為自己失去了他，以為對方帶着未說清的誤會帶着遺憾死去了。
“該死。”他口齒不清，一股劇痛貫穿身側讓他不由佝偻着腰，他的右手依舊緊攥着瑟蘭迪爾。
“你不該起來，索林，索恩之子。”索林轉身，立刻皺起眉頭。
哈爾迪爾正站在大帳門口，他看着索林快步走近。
“他怎麽樣了？”索林無視了對方剛才的責問。
“他沒什麽事，雖然還沒有蘇醒，但這情況在預料之中。”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到底傷得多重？”哈爾迪爾站在索林和瑟蘭迪爾身邊，他的眼睛看到索林抓着瑟蘭迪爾的手。
“傷勢沒那麽嚴重，至少不是身體上的。”索林眯起眼睛，哈爾迪爾帶着冷淡回敬過去，“他心裏和靈魂上的傷口比你想象的要深，他需要的靈藥是我無法提供的。”
索林噎住般輕輕捏着瑟蘭迪爾的手，凝視着他的睡顏，只要對方能躺在自己的臂彎中，只要他能在自己的陪伴中從那不知名的疾病中逐漸康複，一念及此索林跳動的心就越發激動和堅定。
他能辦到嗎？
“如果你辦不到，索林，那麽我恐怕只有一種方法能救瑟蘭迪爾的命。”
索林猛地擡頭，沒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出了疑問，他匆匆看了哈爾迪爾一眼，覺得對方的話讓他不舒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可沒有開玩笑，索林，瑟蘭迪爾情況不妙，唯一治愈心傷的方法就是西渡，越過大海去往不死之地。”
“只有這一個方法嗎？”對索林的問題哈爾迪爾只是聳聳肩。
“那就得看你的了。”
Chapter 12
Lately I been, I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But baby, I been, I been prayin' hard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We'll be counting stars
Yeah, we'll be counting stars
——Counting Stars – Onerepublic——
三天過後瑟蘭迪爾才醒來。
那時正當中午，他能聽到帳外人類、精靈和矮人的聲響，感到身邊待着什麽人，瑟蘭迪爾因突然行動帶來的疼痛而顫抖，他回頭看到那個最年輕的艾雷博王子正和一堆血跡斑斑的衣服搏鬥，精靈王努力壓制住痛苦的呻吟但聲音已經蹿出讓年輕的矮人猛地轉身。
“你醒啦！”拔高的音調讓瑟蘭迪爾臉上閃過一絲畏縮，奇力趕忙捂住嘴巴，瑟蘭迪爾這才發現對方的手臂被固定在胸口，另外斷了的三根手指也被繃帶牢牢地綁在一起。
“如你所見。”瑟蘭迪爾回道，聲音虛浮幾不可聞，他感到萬分虛弱，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他閉上眼睛呼吸粗粝，試着集中精力，突然一只手壓在自己的胸口上，索林外甥的臉落入眼簾。
“你還不能起來，瑟蘭迪爾王。”奇力微微皺起眉頭，“你的傷還沒好，亂動讓它們崩開的話大家會不高興的。”
“我很好，都靈之子。”奇力對這稱謂龇牙。
“奇力，我的名字叫奇力。”他好玩地發現瑟蘭迪爾努力掙紮想擺脫自己壓在他胸口的手，“還不行，我的陛下，你一點也不好，再說，要是讓你站起來再受傷，舅舅會殺了我的。”
瑟蘭迪爾沉默不語，心裏琢磨着奇力的說辭，而後者堅定不移地讓瑟蘭迪爾舒服地躺在床上，精靈王微微側過身，淺色的眼睛向上牢牢盯着奇力的深色。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奇力說，“萊戈拉斯王子和我舅舅都會定時來看你只是……那個，戰鬥遺留下很多傷患和屍體，他們都很忙，他們現在就在開會，不過他們倆要是看到你醒了會很高興的。”
瑟蘭迪爾閉上眼睛阻止任何關于索林渾身血污在自己身邊浴血奮戰的思緒，索林關心自己，為自己終于醒來而感到高興，他能這麽奢望嗎？他憑什麽這麽想呢，也許，這代表了新的改變？自己能允許這渺茫的幸福駐留心頭嗎？奇力好奇地注視着精靈王，他看到了對方臉上的凝重，艱澀的表情，就算他閉上了眼睛，瑟蘭迪爾沒能藏起自己的苦痛和疑慮，奇力意識到脆弱受傷的瑟蘭迪爾是那麽美，一瞬間他想知道本該無憂無慮的漂亮生靈是如何忍受下這般的絕望與哀戚。
接着，奇力想起了和索林的談話，和他知道的有關索林和瑟蘭迪爾的一切，在一股出乎意料的沖動下，奇力用自己唯一能動的手指捏住瑟蘭迪爾的手，後者帶着疑惑睜開眼睛看着年輕的王子，奇力正朝他微笑。
“我很高興你平安無事，因為如果舅舅失去了你我想他一定沒法走下去，或是做其他任何事。”瑟蘭迪爾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但奇力不顧瑟蘭迪爾掙脫自己的意圖繼續說道，“舅舅很倔，而且有時候他就是……不可理喻，但我相信，在經歷過這場戰役和他幾乎要失去的東西後，我相信他會死死地守護他最珍愛的寶物。”
瑟蘭迪爾抿起嘴唇，這個年輕矮人把他比作物件，比作某種讓人着迷的東西并沒有讓自己心情好轉，他才不是什麽物品呢，況且如果索林把他看成一樣物什，一塊珍寶……正當他要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奇力的時候，他抓到對方眼神調侃地注視着自己，精靈王帶着全然的費解挑眉，但是在年輕的矮人能開口前某人走入了帳篷。
“瑟蘭迪爾？你醒了！”
哈爾迪爾走到好友床邊，眉頭擔憂地緊蹙，眼睛飛快地掃視了一遍瑟蘭迪爾的身體，他輕輕點頭朝瑟蘭迪爾微笑。
“你可把我們吓得不輕，吾友。”哈爾迪爾看了眼年輕的矮人，“你感覺怎麽樣？”
“又累又渴，不過，顯然我被禁止坐起來。”哈爾迪爾這次笑容加大，拍着奇力的肩頭。
“沒錯，你做得很好，年輕的奇力。”奇力得意地笑起來，但瑟蘭迪爾對此微微眯起了眼睛，“萊戈拉斯和我要求他，如果看到你醒了千萬別讓你幹任何蠢事，而我确定等你醒了你一定會的。”
“我沒打算做蠢事。”瑟蘭迪爾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像個孩子，“我只是想弄明白發生了什麽，還有大家是不是都沒事。”
“萊戈拉斯很好，瑟蘭迪爾，事實上，要是你看到聽到他在你身處戰線外所做的一切，你會以他為榮的。”哈爾迪爾說道，瑟蘭迪爾止不住臉上充滿了驕傲的笑容，但他沒能壓下些微的擔憂和焦慮。
“我已經告訴他舅舅也沒事了。”奇力陳述道，瑟蘭迪爾避開哈爾迪爾的眼神，接着氣氛陷入沉默變得有些尴尬。
“是的，他挺好，這些天為了艾雷博的重建索林王忙得不可開交，另外還要幫助長湖鎮上的人類和密林的精靈。”
哈爾迪爾希望自己的話能給好友的臉上帶來笑容，但是瑟蘭迪爾的藍眼睛裏只掠過一絲悲傷的陰影，蘿林的巡林官疲憊地嘆了口氣，兩位國王的別扭真是讓人頭痛。
艾雷博從未像現在這樣荒涼和悲壯。
矮人、人類和精靈來來往往忙着把座狼、獸人和半獸人的屍體搬去焚燒點，不同種族戰死的英雄則單獨安置在其他地方，在這樣困難的條件下，盡可能讓他們帶着榮譽被體面地包裹着，索林看着菲力給巴林和杜瓦林幫忙，而戴恩則協助巴德清點整頓那些戰後的傷員和筋疲力盡的人。就算過去了三天，那場戰鬥還在幸存者們的心頭歷歷在目，在死亡遍布和滿目瘡痍中沒有所謂的勝利，索林的視線總是落在那個瑟蘭迪爾待着靜養的熟悉帳篷上，流連忘返地凝望着，臉上寫滿了猶豫，內心掙紮着到底要不要過去，去看看精靈王安然無恙的面容。
他朝帳篷邁進一步卻又突然，停住了。
此刻的索林還有更重要的職責，帶着一顆沉重的心和滿腹煩亂的思緒，他背過身走向菲力和巴林，他剛站穩腳步，一張熟悉的臉便出現在他跟前。
“索林！”比爾博·巴金斯看上去一臉疲倦，氣喘籲籲地停在他們面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努力平複呼吸，擡起眼睛朝索林微笑。
“我……我……”索林好笑地挑眉。
“飛賊大人，也許你應該先停下來把氣理順了……”比爾博搖了搖頭抓着索林手。
“瑟蘭迪爾王醒了。”
從比爾博帶來消息的兩天後索林才接近大帳，在此前每當奇力談論精靈王時他都格外留心的傾聽，不知道瑟蘭迪爾醒後發生了什麽，反正奇力和精靈王成了朋友，現在只要提到對方奇力的嗓音裏就有種奇怪的驕傲和贊賞的感情。
“然後他告訴我他是怎麽教萊戈拉斯射箭的。”奇力又呷了一口啤酒，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他倏地閉上了嘴巴，接下來的部分是個秘密而他還不打算跟其他人分享，對塔瑞爾隊長的回憶在他的心頭栩栩如生。
索林仔細地聆聽着，咬着臉頰死死地壓住自己的疑問，比爾博瞥了眼索林再看了下奇力，最後無語問蒼天。
“瑟蘭迪爾王現在好點了吧？”比爾博問道，奇力對此看起來有點傷心和迷茫。
“我不确定。”他回答，當他意識到舅舅一臉關切，但卻沒法表達出來時候，奇力繼續道，“我覺着吧，他看上去還好，但就是有點……黯然，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像被漆黑洞穴裏吹出的風熄滅的燭火一樣。”奇力面對比爾博點點頭。
“沒錯，你形容的太對了。”這次奇力轉向索林确保舅舅看着自己然後開口，“我覺得你該去看看他，舅舅，我敢打包票你的出現會讓他非常非常高興的。”
瑟蘭迪爾坐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本書，另一只手端着酒，他真的很努力想把精神集中在閱讀上但他的心思都飄向了新任的山下之王，精靈王感到矛盾掙紮，好幾次每當他想起索林在密林時的話，都會點亮內心小小的希望，但有時候比如現在他記起索林此刻肩頭上的重擔，那個他窮其一生都在追尋的東西，瑟蘭迪爾知道自己不再是對方的頭等要事了，而坦白地說，精靈王不認為自己能這樣繼續下去，他正在死去，他需要安靜。
放下書本，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閉上眼睛感受甘甜的液體流過喉頭。
“你認為這明智嗎，偉大的精靈王，生病躺在床上的時候你還喝酒？”瑟蘭迪爾吃驚地抽了口氣，他坐起身，視線捕捉到了索林的身影。
索林不愧生來就是矮人王，他穿着厚重的铠甲，接縫處鑲嵌着銀與金被皮革串聯起來，身披紅黑色的鬥篷，帶着一個樣式簡潔的矮人指環。
雖然他帶着難以解讀的表情靠近精靈王，但是眼神卻從未離開過對方。
瑟蘭迪爾偏過頭，不讓索林看出他的到來讓自己是多麽高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山下之王，我們一族對酒精完全免疫，就算生病了也一樣。”
索林忍不住要笑起來，他站在瑟蘭迪爾身邊，盯着對方柔和的面容，他躺着的身姿，他鉑金色的長發，他冰藍色的眼眸，和他這副樣子下存留着的氣力，然後索林撫上了瑟蘭迪爾的手，這小小的舉動讓精靈王帶着預感輕輕顫抖，他清澈的眼睛尋求着這位站在他跟前的國王眼底的答案。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現在沒事了？”這個問題寓意深長，瑟蘭迪爾明白索林是指他們之間的一切是否沒事，他的身體、他的心、他的靈魂是不是安然無恙。
瑟蘭迪爾的手指交纏着索林，腦袋轉向一邊，眼神飄向遠處：“我不知道，但是，我很高興你能來。”
索林沒有說話，他捏了捏瑟蘭迪爾的手，倆人朝對方靠近，他們的嘴唇觸碰在了一起，忘卻一切，只留下親吻的甜蜜充斥着彼此的感官。
哈爾迪爾微笑着轉身離開大帳，給守衛下達別讓任何人打攪兩位國王的指示，他看見萊戈拉斯正走過來，他擡起頭制止了對方。
“怎麽了？”
“瑟蘭迪爾和索林正在裏面。”萊戈拉斯拉下臉交叉雙臂，對這副防禦姿态，哈爾迪爾不由莞爾。
“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想那個矮人……”
“那個矮人讓你父親快樂，這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要是索林能救他，讓他繼續待在我們身邊，不好嗎？”
萊戈拉斯撅起嘴巴轉身：“我還是不喜歡。”
“我明白我明白，走吧，讓我們加入慶祝會去喝一杯。”
那天晚上索林無法入睡。
風水輪流轉，這次換作索林清醒着睜大眼睛，他們沒說一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抱着對方依偎在一起。
瑟蘭迪爾睡着了，他的頭安詳地靠在索林的肩頭，這給了索林機會好好地撫摸着精靈王的臉龐，描摹着對方的面部線條，感受瑟蘭迪爾的身體緊貼着自己，太久了，索林想念所有的一切，想念瑟蘭迪爾身上渡過來的體溫，柔軟的肢體，倆人之間的親昵，他最想念兩人之間的這種感覺，瑟蘭迪爾總是能喚醒索林身心深處最強烈的感覺，他常常感到激情、愛戀、獨占欲、患得患失洶湧而來翻攪着自己，只是一想到他可能會失去他的精靈王，索林簡直無法忍受，為什麽他們一直都那麽固執呢？為什麽他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才回到瑟蘭迪爾身邊呢？所有的這些現在都變得微不足道，他們重新團聚，而索林要确保他們永遠在一起，這次他要努力重新贏得瑟蘭迪爾，确保自己治愈瑟蘭迪爾的心與靈魂，不讓他離開中土。
“我用我的王冠和榮耀發誓，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而這次我會把你視若珍寶，我要讓你知道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Chapter 13
This is a game of love
And it was you
And it was you the one that would be breaking my heart
When you decided to walk away
When I wanted you to stay
——The Game of Love - Daft Punk——
該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