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跳

一衆人馬車隊, 終于在翌日午後到達白沙鎮。

姜莺坐在馬車前室,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白沙鎮位于河道與海的入口處,空氣中彌漫着鹹鹹的海風味道。鎮子河道交錯, 船只如梭,許多商戶以船為鋪面, 正賣力地吆喝着。

果子,鮮花, 手工飾品,各種小玩意兒看的人眼花缭亂,姜莺頭一次出遠門覺得新鮮, 不禁多看了幾眼。一側的車夫逗她:“小郎君覺得這些船只好看?”

“好看。”姜莺點頭, 仍是不住地張望。

車夫忽然湊近, 笑的不懷好意:“等晚上更好看。別看這些船只現在簡陋, 晚上就會挂起紅燈籠, 姑娘收拾打扮一番在船頭招客進去快活。”

姜莺不解:“她們招客去船上做甚?”

喝酒嗎?她這樣想着,只聽車夫哈哈笑了兩聲,“小郎君年紀小, 讓你家殿下帶你來幾次便知道了。”

姜莺抱着她的小毯子又瞧了幾眼, 好奇是真的,不過累也是真的,在硬邦邦馬車上坐一天她渾身都疼。

不多時, 驿館到了。

白沙鎮雖然不比臨安,但也算富庶之地。驿館坐落在鎮子中央, 占地頗大一片旖旎風光,假山,池塘,樓臺宇榭錯落相連, 不時有客人走過,皆身着绫羅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驿館裏面分為不同等級的院落,王舒珩一行人皆被安排在最大的一座,每人一個房間,随行的小厮,丫鬟住在後院。姜莺背上她的小包袱要跟着人流去後院,不想又被王舒珩叫住了,語氣兇巴巴的唬她:“你打算去哪兒?”

姜莺頓了頓,乖乖道:“車夫跟我說屋子在後院。”

後院男女分開住,且住的都是通鋪,王舒珩哪裏放心讓她住那種地方,扮作男子也不成。眼下院落裏人多,大夥忙忙碌碌搬行李,王舒珩面容冷峻,道:“你住去後院,晚上還怎麽伺候?進來!”

說着頭也不回進了屋。姜莺在原地站了會,才明白過來夫君的意思是要自己與他同住,她心裏一陣竊喜跟上去,同行的人卻覺得她命苦。

有不知情的小厮道:“那小郎君細皮嫩肉能幹活?昨日用午膳時我以為殿下待他好,沒想到現在就被罵了。”

車夫也向姜莺遞來一個同情的目光,姜莺不好意思笑笑,忍住內心小雀躍步子輕快地進了房間。

房間不大擺設卻齊全。一張雕花拔步床,三只木櫃,一張桌子和幾只案幾。除此之外裏頭還有個小隔間,是專門給小厮住的。裏頭一張羅漢床,兩只圓凳,這便是姜莺要住地地方了。

她放下包袱摸了摸床榻,有點硬。正想着,王舒珩便從那張拔步床上抱了兩床墊子過來。他放在姜莺的羅漢床上,問:“會不會鋪床?”

姜莺理所當然地搖頭,她又沒做過。聞言,王舒珩似是笑了下,他覺得自己帶了個祖宗出門。沒有辦法,只得傾下身子,将羅漢床收拾好,說:“晚上你睡這裏。”

倒不是姜莺眼饞那張拔步床,而是她想距離夫君近一些,遂挪着小步子靠近拉拉王舒珩袖子,“就不能一起睡嗎?”

“姜莺!你又撒嬌!”

姜莺唔了聲,不睡就不睡,反正能和夫君在一個屋子她也滿足了。眼下她是伺候的下人,被人發現也挺不好的。王舒珩出去後姜莺在床上趴了一會,只聽肚子餓的咕咕響。

正巧,王舒珩來叫她說一起出去用膳。眼下已至傍晚,夕陽餘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一種光影交錯的美感。

姜莺起了身子,“不在驿館吃嗎?”

“你不想出去逛逛?”

聞言,姜莺自然而然想到白天車夫同她說過的船只。晚上姑娘們請客人去船只上做甚呢?她有點好奇想去瞧瞧,反正也快天黑了。

兩人出了驿館,街上人流如織姜莺有點怕,她緊緊跟在王舒珩身側,快把身子貼過去了。

王舒珩垂眼瞧她,終是牽起了她的手,說:“跟緊。”

這是夫君頭一次主動牽她的手,夫君掌心溫厚,姜莺能感受到對方厚厚的繭,雖然硌的有點疼,但她喜歡和夫君牽手。姜莺臉一紅,偷偷瞧了王舒珩幾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街上商販很多,兩人邊走邊逛,完全沒注意身後有人偷偷跟着。

程意老家在白沙鎮,過幾日正值祖母七十大壽,程家便舉家從臨安來白沙鎮慶賀。這日他出門置辦祖母壽辰所需物品,不經意間忽然發現一個熟人。

王舒珩個子高,程意先看到的是他。想起當日在王府門口挨的那頓棒子,程意不由拳頭一緊。在程意心裏,雖然姜莺是自己哄騙進王府的,但沅陽王也有責任。他竟沒拒絕莺莺,還利用姜莺失憶故意诓騙。

這些天程意愧疚難當,他一面恨自己害莺莺丢了性命,又恨沅陽王人面獸心。這麽想着,他就多看了幾眼。看着看着,程意發現不太對勁。

沅陽王身後跟着的那個小厮怎麽那麽像莺莺?

身量纖細,唇紅齒白,雖是個男子,但與姜莺好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程意跟在兩人身後,正好此時王舒珩停下,姜莺想看一旁商販賣的面具。

姜莺拿了一只兔子面具,仰頭問王舒珩好不好看,那瞬間,恰好讓程意看清她的臉。

絕對是姜莺!

程意心頭湧上巨大的狂喜,莺莺沒死!他內心好像海浪翻湧,恨不得立刻上前告訴姜莺啾恃洸真相。可一塊想到之前王府的威脅,程意又猶豫了。況且,姜莺現在穿着粗布麻衣扮作男子,哪還有當初嬌媚大小姐的模樣?

一定是沅陽王虐待了姜莺!那個心狠手辣的人記恨姜府報複姜莺,竟把姜莺當小厮使喚。程意恨意又深了幾分,不過知道莺莺還活着就好,他總會想到法子把真相告訴姜莺

街邊食鋪林立,王舒珩讓姜莺挑,最後兩人選定一家面館。面館是地道的江南口味,面條嫩糯滑爽,湯汁清淡。點了兩份面,王舒珩又要了一份栗子糕和糯米雞。

不多時菜便上齊全了,不過許是因為店家太忙多放了胡椒和辣椒,王舒珩那一份面辣味濃郁,吃了兩口便覺不适。他不太能吃辣一直喝水,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姜莺放下筷子靜靜望着他。

“無事。”王舒珩面頰微紅,仍是冷着聲音:“吃你的面。”

姜莺想說什麽,被他一唬又乖乖低頭吃面。她吃了幾口,終是沒忍住,悄聲說:“夫君,你喝的那杯水是我的。”

經姜莺提醒王舒珩才想起,兩人落座後自己根本沒要水。方才他被辣的厲害,不管不顧便拿起喝了。王舒珩拿杯子的手頓住,他他喝了姜莺喝過的水

姜莺一點也不在意,仍是笑嘻嘻的,湊近說:“我願意讓夫君喝。”

夫君喝她喝過的水,不就等同于兩人間接更近了些?姜莺想到這裏,心裏甜滋滋的。

用過晚膳王舒珩付了飯錢,兩人先後出了面館。他本想回去,但姜莺說再逛逛,王舒珩只得依她。兩人走着走着,便來到白天經過的那條河道。

眼下暮色四合,白天賣瓜果,首飾的船只果然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錦繡的小船,窗口透着暖暖的光,一陣芳香撲鼻而來,有女子柔聲喚他們:“兩位郎君不若進來坐坐?”

那女子精心裝扮過的臉上風情楚楚,勾魂攝魄。她一開口,引得更多船上女子朝他們二人望來。只見岸上兩位郎君好生俊俏,一個面冷,一個面純,皆是輕雲蔽月的好相貌,瞧着也是有銀子的

一時間,衆多女子紛紛開口相邀,王舒珩周身太冷姑娘們不敢,就朝姜莺下手,紛紛讓她到船只裏頭坐一坐。

姜莺好奇,正欲開口問問諸位姐姐要她去船只裏做甚,王舒珩已經攬住她的腰,幾乎是将人抱起快步離開。

在王舒珩面前,姜莺又小又弱,她那點重量對王舒珩來說不值一提。姜莺腳尖虛虛點着地,不需要她走很快就回到了主街上。不知怎的,她的臉又紅了。

今日夫君不光牽她的手,還抱她的腰。不過姜莺實在好奇,那船只到底做什麽用的,她問:“夫君,船頭那些姐姐叫我去做甚?喝酒嗎?”

王舒珩不想解釋太多,但依姜莺的性子,自己不說想必她還要跑去問別人。無法,王舒珩只得點頭,“對,叫你進去喝酒。把你灌醉偷你的錢,懂了?”

他說這話時面容嚴肅,絲毫不像開玩笑,姜莺吓得不住點頭。她酒量不好一沾就醉,幸好沒去。那個車夫也太壞了,還說什麽進船裏快活。姜莺捂緊她的小錢袋,可不能被那些好看的姐姐偷了。

出了這事,兩人沒繼續在外面閑逛,雙雙回了驿館。一回房間福泉就找上門來了,與王舒珩說明日出海的事。白沙鎮築營的點一共有三個,前兩個都在岸上,還有一個在附近的島嶼。這一帶島嶼衆多,地形複雜,王舒珩與幾位從事商議,決定明日先去實地考察再決定。

福泉走後,姜莺拿木盆打了熱水要洗腳。她沒做過伺候自己的事,一盆水端的踉踉跄跄,灑的到處都是,還是王舒珩接了過來。

王舒珩本想讓姜莺回她的小隔間去洗,但那地方實在太小,姜莺笨手笨腳的說不準能把水灑到床上。無法,他便讓姜莺坐在外間洗腳,他背過身子不看。

姜莺坐在案幾旁的小圓凳上泡了許久,王舒珩坐在床榻上低頭看書。兩人相隔甚遠,直到水涼了姜莺才起身穿好鞋襪,說:“夫君,我洗好了。”

說罷自己哼着歌進了她的小隔間,被子掀開滾進去,床榻軟軟的一點也不硌人。許是累了一天,姜莺閉眼很快睡去。

而這時,王舒哼才放下書本擡眼。姜莺那個小祖宗,洗完腳還得由他來倒水。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起床收拾完畢,王舒珩便要出門了。這趟出來辦差,王府帶的人不多。福泉肯定要同行出海的,這樣一來姜莺的去留就成了問題。

此行必定要上瓊華島,王舒珩記得小鸠的話,且出海風吹日曬姜莺肯定受不了,最好的法子還是将人留在驿館。

于是福泉出去打探一番,沒一會回來說:“幾位女眷也留在驿館,女眷們買了針線做繡活,正好缺個理線團的人。”

如此,王舒珩便去東屋走了一趟,女眷沒幾個,但性子都是好相與的,王舒珩讓姜莺在東屋和她們玩等自己回來,又安排一個王府的人留下照看姜莺。

王舒珩一走,姜莺便去了東屋。她本想一個人呆着,又想起阿玉和那幾位女眷。女眷們面善,姜莺也只是一開始怕,後面相處下來就不怕了。她掀開簾子進東屋,衆人見她就笑開了。

有人要姜莺幫忙理線團,被阿玉擋開了,她笑呵呵道:“小郎君一個男子哪會做這些事,咱們自己來吧。”說着給姜莺遞過去一盒綠豆糕,“昨日鎮子上買的,嘗嘗。”

姜莺點頭接過,細聲細氣地道了謝謝。她不會針線,只能看着大家忙活。女眷一共五人,其中三個丫鬟兩個姨娘。兩個姨娘一個是阿玉,還有另外一位姓周名棠。

一幫女眷在一塊,說的話題自然都圍繞閨房之事。因念及姜莺年紀小,看着也笨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女眷們說話便沒有顧及她。

周棠看着阿玉脖頸上的紅痕,眼中一陣酸楚,道:“你家官爺可真疼你,不光帶你出遠門夜晚也寵着。哪像我,昨兒才到白沙鎮,官爺就夜不歸宿了,昨晚肯定去河那邊的船只了。”

都是妾室,周棠的處境阿玉自然能懂。聞言也是微微一愣,道:“再等等,男人都貪圖新鮮。你家官爺既肯帶你出遠門,想必心裏還是有你的,在外頭宿一兩晚就回來了。”

“姐姐哪懂我的苦楚,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病弱才推了我做官爺妾室,這趟出門也是夫人逼迫官爺帶上我的。在此處遭受官爺冷落,回去大抵又該遭夫人責罵了。”

阿玉是個苦命人,一聽周棠的遭遇臉色也跟着沉下來,頓了頓給她出主意說:“你要主動些,官爺往外跑你就想辦法留住。男人可不喜歡沒情調的,比如官爺回來你主動親親,晚上挑身勾人的穿在身上,他哪裏還走得動道。”

這種事周棠沒經驗,阿玉便教她,說什麽親親官爺的嘴,再沿着脖頸往下,就是胸口,腰腹也無須顧及

阿玉的教學,不可避免地落盡姜莺耳朵裏。她捏着綠豆糕,不知為何臉忽然有些發燙。河邊船只不是喝酒的地方嗎?莫非周棠的官人昨晚被偷了銀子?不然周棠為何愁眉苦臉的?

姜莺腦袋裏一連串的問號,可是周棠官人被偷了銀子,阿玉為什麽要教周棠去親親呢?還說要親嘴,親脖頸,就連胸口

不知怎麽的,姜莺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夫君赤/裸上身的樣子。夫君胸前和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不用上手摸也知道硬邦邦的。夫君的脖頸和她不一樣,有一顆碩大的喉結,也不知用來做什麽

姜莺腦海裏胡思亂想着,阿玉叫了她三聲才聽到。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姜莺心虛地不敢到處亂看。倒是阿玉有點擔心,問:“小郎君,你可是病了?臉蛋紅撲撲的,莫不是發燒?”

“沒沒有”她垂着頭,更加心虛了。

阿玉奇怪:“你生病了要說啊,要不帶你去看看大夫?”

姜莺被逼的沒辦法,她覺得屋子裏有些熱,倏的起身,說:“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她逃似的跑出了院子,外頭果然涼快許多。她在驿館走走停停好一會才覺得臉上那股熱意褪去,正打算回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姜莺——”

住在驿館的人來自天南海北,這回出門姜莺又扮作男子,在白沙鎮她沒對誰說過自己的名字。聽聞有人喚她,也是驚訝地轉身去瞧。

身後喚她的正是程意。昨日程意跟蹤二人,知道姜莺眼下住在驿館,今兒便混進驿館尋人來了。

他本想碰碰運氣,畢竟驿館那麽大人又多,且他忌憚王府的人不敢冒然詢問。誰成想他才不過進驿館一炷香的功夫,就真的碰上了。

再次見面,程意顯然變了許多,許是被家事所累,往昔身上那股意氣風發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疲憊。他又叫了一聲:“姜莺!”

看清來人,姜莺怔了怔,她本想走的,誰知程意又追了上來,“姜莺,我有話與你說。”

“不準叫我的名字。”姜莺板小臉,嚴肅道:“夫君說了,不能叫別人認出我,你有什麽事?”

她後退了些,程意心知此事得慢慢和她說,也不逼迫,道:“我确實有一事想告訴你,上次說你夫君在王府的事,是我瞎說的。”

“咦?”姜莺有點驚奇,“那你還挺神通廣大的,随便說的都能說中。不過上回我已經與你道過謝了,不必再解釋一遍。”

她仍是那副認定找到夫君的樣子,程意着急道:“你怎麽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說王府那個不是你的夫君”

程意話音剛落,姜莺便生氣了,“胡說!他是不是我的夫君難道你比我清楚?你想拆散我與夫君到底是何居心?枉我念及你曾幫過我好言相待,你竟然與我說這個!”

她氣鼓鼓的扭頭要走,程意見狀趕忙去攔,不巧,這時候王府留下的小厮發現了程意蹤跡。大聲喝道:“是誰!”

程意一慌不敢再留,只說:“你等着,我去尋證據,他真的不是你的夫君。”

說罷匆匆離去,小厮來尋姜莺時人已經走遠了。然而姜莺并不在意,還安慰說:“沒事,一個奇怪的人,約莫腦子不大正常。”

等再回東屋時,阿玉關切地問了她幾聲,見姜莺神色恢複如常又放下心來。一幫女眷做針線活直到傍晚紅日西垂,忽然聽到有小厮來報說官爺們回了。

不多時,門外果然響起熱熱鬧鬧的人聲。一幫女眷起身各自要去忙碌,姜莺也要去找王舒珩,阿玉取笑她迫切的像小媳婦。

姜莺也不惱怒,飛快地跑出屋子去尋夫君。院子裏頭人來人往,迎着夕陽淺淺的餘光看不清神色,姜莺找了一圈沒看到王舒珩,就連福泉也沒發現,她正奇怪,還好有熱心的小厮告訴她:殿下在鎮子上還有別的事,沒一起回來。

滿腔期待落空,姜莺只得敗興而歸。她在屋裏等到天黑都不見人回,姜莺實在無聊,便一個人出門轉轉。

此時月上柳梢,驿館內不時傳出悠揚琴聲,卻分不清方向。行至一處涼亭姜莺坐下歇歇腳,忽然隐隐聽聞背後有人在悄聲說話。她循聲而至,只見地上兩道糾纏的影子。

月光很亮,萬籁俱寂,女子柔媚無骨的倒在男人懷中,胳膊如水蛇一般攀爬上對方脖頸。四片唇瓣相貼,急促的呼吸聲緊随而至,慢慢的,女子的唇瓣四處游移,下颌,脖頸,最後在鎖骨處流連

姜莺忽然就想起了阿玉對周棠的教學,好像也是這樣的順序。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男人和女人要做這樣的事,聽他們難耐的呼吸似是不舒服的,不舒服為何要做?姜莺不明白。

最終,趁着月亮躲進烏雲,姜莺靜悄悄逃離了那處涼亭。她想,再也不去那裏玩了。

方回至院子便遇上福泉,福泉見到來人松了口氣,慶幸道:“去哪兒了?殿下回來沒見到你着急,正要派人出門找呢。”

姜莺有點不好意思說去了哪裏,便含糊說:“哪兒也沒去,到處逛逛,福泉叔叔和殿下怎麽現在才回來呀?”

今日出海原本傍晚就歸了,可惜回程路上碰到一個走失的小孩,記不起家住何方,也記不起家裏有什麽人。王舒珩便讓其他人先回驿館,王府屬下到旁邊的村子詢問,幾經來回才找到小孩家人,如此便耽擱了回程的時間。

“進去吧,殿下等你用膳呢。”

福泉走後,姜莺在屋外又站了一會,吹夠了風腦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消失沒影,姜莺才進屋。意外的,她進屋沒看到人,唯有桌上一杯冒着熱氣的茶盞暗示有人來過。

姜莺正奇怪,忽然頭頂落下一片陰影,男人在身後發出低沉的笑聲,“姜莺,你今日做什麽壞事了?”

自姜莺踏進院子和福泉說話時王舒珩就看到了,他靠在窗口等人進來,不想姜莺跟着魔一樣,不住地在房間外走走停停,來來回回,那副心虛的小表情只差把有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你”

姜莺吓了一跳,轉身後退至櫃子旁。她靠着櫃子,眼見王舒珩步步緊逼又跟了上來。兩人距極近,姜莺又聞到那股熟悉的烏沉香。

她擡頭,臉上剛褪下的熱度莫名其妙又攀升,心跳也有點快,她結巴道:“沒沒做什麽。”

王舒珩明顯不信,他靠的更近一些把人堵在一角,“真的?”

望着夫君近在咫尺的俊臉和兩片削薄的唇瓣,姜莺覺得,她的心跳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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