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垂涎弟子
裴苒原本想着能避則避,畢竟昨夜她說的話也不太好聽,而且看起來鐘離嫣也挺生氣的,二人許是就此不再說話了,沒想到鐘離嫣直接找到了住處來。
她決定,哪怕是鐘離嫣說再重再難聽的話,她也不會回嘴的,果真,鐘離嫣說道:“剛來就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真是丢我的臉。”
裴苒垂頭道:“那青離尊不認我這徒弟不就行了?”
鐘離嫣諷道:“所以你才這麽快就改口叫白蕪師尊了?”
二人之間氣氛有些許尴尬,像是都在怄氣,可偏又誰都說不出來在氣些什麽,就如此幹瞪眼,誰都沒有說話。
這樣靜得只聽得見對方呼吸聲的時間僅過了一會兒,鐘離嫣先服軟,道:“把衣服脫了躺床上去,給你擦藥。”
裴苒嘴硬:“不麻煩青離尊了,我自己來。”
鐘離嫣道:“喲,你那手長得能伸到背後去了,眼睛還能長在後腦勺看見背上的石頭渣滓?”
聞言,裴苒雖是心不服卻不知如何反駁,一想到又要與鐘離嫣有那親密的肢體接觸,便從心底裏抗拒,自她看到郁婕開始,便無端對鐘離嫣生出一種恐懼來。
鐘離嫣就眨着眼看她,手裏的瓷瓶蓋子已經打開了,另一只手上還拿着小鑷子。
裴苒緩緩走至床前,背對着鐘離嫣,褪下衣物,露出潔白光滑的後背,纖細的腰肢微微聳動,翻身上了床榻,趴在被子上,轉過頭去不看鐘離嫣。
這是鐘離嫣第一次看小徒弟的身體,以往隔着一層布不易發覺,現在裴苒的肌膚暴露在眼前,她才發現,裴苒的皮膚可真好,滑溜溜的,腰也細,随便扭動兩下就把人的魂都勾了去,她定下心神,看見裴苒後背被砸出的細小傷痕,還有的石子嵌入皮肉,她只能拿着鑷子小心地将碎石取出來。
鑷子接觸到裴苒傷口時,疼得她嘶了一聲,鐘離嫣停手,道:“你忍着些,這些石子總是要取出來的。”
裴苒沒說話,鐘離嫣左手輕覆在她的脊背上,燙得不行,右手在小心地取着石子,她的鼻息噴在背上,酥麻一陣,裴苒不舒服地挪了下身子。
空氣靜得詭秘,裴苒有意打破這沉寂的氛圍,便道:“青離尊,邪器庫中那行血字,你們查得怎麽樣了?”
那日她特意去找鐘離嫣說了這事,但鐘離嫣仿佛興致不高,只點頭說知道了,就讓她回來了,至此,裴苒也沒再問過這事。
鐘離嫣道:“我們仔細比對了,是塵念的筆跡不錯,可讀不出什麽線索來,‘行天道,滅人欲’,聽起來像是勉勵自己所寫,其中緣由,恐怕只有兇手和塵念才知道,或者這根本不是塵念受害時所寫,只怕是往日裏就存在了。”
裴苒道:“那這麽說,這行血字與兇手毫無幹系,壓根不算線索?”
鐘離嫣道:“只是邪器庫裏肯定是還有什麽是我們沒發現的,所以兇手才會這麽急着把它炸了,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火藥的痕跡。”
裴苒問:“那兇手是怎麽把邪器庫炸了的?”
鐘離嫣道:“若是修為極高的,有能力直接灌以靈力引爆,但有那個能力的,不過青一門幾位尊長和長老,此事要是懷疑到這些人身上,可就不好辦了。”
這些所謂的正道楷模無上尊者,表面上與世無争超然世外,但若是誰将他們與那些邪祟等聯系起來,他們可就做不到高風亮節遺世獨立了,非得去抓到那人,與他辯論一番,還自己一個清白。
故而這件事并沒有動太多的人力搜查,不知蕭夜玄是怎麽想的,漸漸地把這件事壓了下去,隐約中還有一絲不想查的意味,可鐘離嫣覺得這樣對裴苒很不公平,她莫名就中了邪術,莫名被卷入這樣的事情中來,卻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裴苒知道鐘離嫣話裏的意思,這事往大了說那就是幾位長老之間的争鬥,她一個小弟子,無論如何是插不進嘴的,況且就算是要查兇手,那也是幾位尊長的事。
鐘離嫣将她背上的碎石取幹淨後,拿着藥膏就往她背上塗,裴苒想事情想得入神,突然後背刺痛,她慘叫一聲,掙紮着就要爬起來,鐘離嫣按在她肩上,沉聲道:“忍着!”
裴苒只好又乖乖躺了回去,問:“既然兇手吸走了塵念大師的修為靈力,那必然功力大增,青離尊是否有發現門內有哪位師長修為猛增的?”
原本鐘離嫣是打算讓她別摻和進這事的,一來裴苒只是個弟子,得罪師長,往後的日子恐不順遂,二來即便是裴苒發現了什麽異常,有誰會信她這一個小弟子的話呢?可裴苒偏是這樣的性格,不問清楚便難以入睡,若是她不說明白,只怕裴苒又得像往常那樣,追着她問個幾天。
“暫時沒發現。”
裴苒“哦”一聲,不再言語,知道鐘離嫣已不願多說,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往下的事就不應該再問了,至于自己中邪一事,要是能查出兇手來,自然水落石出,若是查不出,那她也只能認栽,只要兇手別再傷及無辜,其他的事就與她無關了。
鐘離嫣已經塗完了藥膏,裴苒還在發呆,她的背微微起伏,除去受傷的部位,其他皮膚白皙光滑,仿佛是長了鈎子一般,勾着鐘離嫣的眼睛,怎麽都移不開。
突然,她着魔一般,伸出手輕撫着她完好的肌膚,來回摩挲,一股冰冷的觸感順着指尖傳至她的心尖,微微顫動,如小鹿亂撞,撞了心房又折返回來。
“青離尊?”裴苒察覺不對勁,扭頭叫了一句。
鐘離嫣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所為時,頓時羞紅了臉,忙收回手:“可以了,你先歇着,我去讓人給你送些午飯來。”
裴苒道:“不用麻煩了,芊芊師姐已經說過待會兒會給我送過來,不如青離尊也在這一起吃吧。”
聞言,鐘離嫣臉色一沉,剛要走的腳步停住,轉身又踱回裴苒床邊,看她背上的藥膏已經幹了,冷冰冰道:“穿衣服起來,帶你去個地方。”
裴苒偏頭看她,不曉得她怎麽似乎又生氣了,這幾次相見,她發現鐘離嫣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捉摸,常常不知她突然的情緒變化是為何,二人對視半晌,裴苒別扭地動着身子,最終忍無可忍,道:“青離尊能否屈尊轉個身,我方才洗完回來,沒穿肚兜,現在前面空得慌。”
聞言,鐘離嫣略一挑眉,心生邪念:“都是女的你怕什麽?”
說着,轉身去衣櫃裏抽出裴苒的肚兜,借着櫃門的遮擋,仔細将它上面的花紋看了個清楚,不知道她是用什麽洗的,總是能帶着一股從未聞過的花香。
“速速穿上,別再耽擱時間。”鐘離嫣扔了過去,負手站在她身後,從這個角度,能将裴苒酮體看個清楚,即便是裴苒刻意拿肚兜遮住,可她還是看見了裴苒那已然成熟了的軀體雙峰,突然全身燥熱,大腦混沌,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她亂了方寸,只能匆匆轉過頭不去看這勾人的景象。
裴苒紅着臉迅速穿好衣服,她看見鐘離嫣一直盯着自己,哪怕是拿肚兜衣服遮了又遮,卻大抵都被她看了個精光,雖說二人都是女子,但這番赤|裸地在另一個人面前換衣服,還是個關系不怎麽能說得清的人,總是尴尬得無地自容。
“青離尊,我換好了。”裴苒整理完畢,恭敬地站在鐘離嫣背後,輕聲喚了喚。
鐘離嫣頭也沒回,只道:“跟我來。”
裴苒便乖順地跟在後面,不似往日吵鬧,只靜靜地走着路,她難得安靜的空擋,鐘離嫣卻在心裏反複重複着一個問題:“是何時喜歡上裴苒的?”
大約是第一次見面時,她笑嘻嘻地跑來,聲音軟軟道:“青離尊,我能做你的弟子嗎?”
能被選到三位尊長門下做弟子的,資質定然不差,裴苒完全可以選落華尊,落華為人慷慨,指不定哪天一高興就送把一品靈器,對于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小弟子,這可是最大的誘惑。
當時落華讓裴苒去他門下時,裴苒便道:“我一眼就看中了那位青離尊,不好意思了落華尊,第一眼就看中的東西,最難舍棄。”
從那以後,裴苒就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可她嫌裴苒野,花了好長時間教她讀書寫字,講解禮儀,裴苒常常被她罰寫門規到半夜,但這孩子總是好人緣,哪怕是她定了死規矩,不能給受罰弟子送飯,可還是有人想盡了法子不讓裴苒餓着。
三個月來,她也逐漸适應了有裴苒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她到裴苒屋中去時不見人影,登時就慌了,問了幾個弟子,才知裴苒已經去了白蕪那裏,不再認她這個師尊了。
自那日起,鐘離嫣每每夜裏都會夢見裴苒,她覺着自己魔怔了,尤其是見到裴苒與旁人親近時,心裏那股酸意無處可藏,她偏執地認為,裴苒只能是她一人的。
可要問她是何時起喜歡上裴苒的,她說不出來,或許是昨日,或許是今天,又或許是現在,若是非要定個時間來,那就從此刻起,她喜歡裴苒。
裴苒叫了她兩聲,而鐘離嫣想得入神,竟沒聽見她的呼喊,突然手一緊,裴苒緊緊抓着她的手,雙眼驚恐道:“師尊有蛇,別再往前走了!”
話一出口裴苒才覺不妥,師尊師尊地叫順口了,一遇緊急情況便脫口而出,若是叫白蕪尊聽見了,還不得生出誤會來?
鐘離嫣定睛一看,一條三尺長的青蛇游走在草叢中,若不是看得仔細,定然不能發覺,也不知裴苒這種素來神經大條馬馬虎虎的小迷糊是怎麽發現的。
“這蛇的顏色與綠草近似,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來的?”她問。
裴苒道:“我見草動,又沒風,仔細一看就瞧見了。”
鐘離嫣搖頭:“不對,剛剛這蛇沒動,它正在吞一只竹鼠。”
裴苒納悶道:“是嗎?可我怎麽覺着它動了?”
鐘離嫣眯起雙眼看着她:“裴苒,你最近在練什麽功法?”
裴苒早知道這事會藏不住的,只好如實告訴了她:“自上次中了邪,我就感覺自己五感清晰十分敏感,白蕪尊就給了我一本心法,本意是想讓我定心神,凝血氣的,可是越往後練,眼睛就比以前更好使,耳朵也聽得更清了。”
聞言,鐘離嫣蹙眉:“你修煉速度本就是他人的百倍,白蕪還給你什麽心法?這不是害人嘛!”
裴苒忙道:“別怪白蕪尊,是我心神不寧睡不着覺,這才去拜托白蕪尊的,聽白蕪尊說練了心法心神便穩了,只不過是五感清晰,其他的并無異常,青離尊就不要去找白蕪尊的麻煩了,求求了。”
她這雙眼睛亮晶晶地眨着,簡直太可憐,鐘離嫣只看了一眼,怕定不住神,一甩廣袖就走了。
裴苒怔愣着站在原地,不知為何她又生氣了,想來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至今她還不知究竟是自己那句話惹了鐘離嫣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