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腳傳聞

艱難行走了許久,他們才出了瘴氣層,眼前出現的是一條小路,一條小溪汩汩流水,太陽升在頭頂,顯然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前面有個鎮子,去那歇會腳。”鐘離嫣說着,收了長鞭,回頭一看,見裴苒站在瘴氣層外,朝裏望着,她便又擡腳走了回去,問:“還不走?”

裴苒扭頭,指着裏面的巨蟒道:“師尊,它好像出不來。”

聞言,衆人擡腳往回走,站成一排,議論道:“真的,它真的出不來!”

巨蟒在屏障內來回游走,想出卻又出不來,信子吐得飛快,只能焦急地轉着圈。

“總不能帶着它去仙林峰吧,況且它在裏面也傷不到人,就留它在此處吧。”晏喜說道。

裴苒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跟着衆人離去。

一行人行至小鎮時,正是人多時,他們找了處看起來還不錯的飯館,圍坐在一起等店家上菜。

“聽說昨天仙林峰又死了一個。”

“不是吧?這個月來都死十個了,還不消停?”

“這屆武林大會是仙林峰主辦,估計着是有人想搗亂子,也不知仙林峰是惹了誰,弟子都快要被殺光了。”

青一門這邊的衆人聽着,端着茶杯不做聲色地喝着茶。

“可是我聽說不光是仙林峰,青一門,蒼穹派和其他一些修真門都死了許多人。”

“以往世人都以自家人能進修真界為榮,現在不知那些人怎麽想,一有什麽邪祟,都是這些修真人頂上,能不得罪人,能不樹敵嗎?”

“怎麽着,你的意思是這些門派得罪了什麽人?”

“得不得罪的我不知道,反正這些門派裏面關系亂得很,沒聽說嗎?青一門那個青離尊,喜歡自己的小徒弟,這事都傳開了!”

裴苒“噗”一聲吐了茶水,而鐘離嫣面不改色,垂眼瞧她。

“青離尊不是女的嗎?”

“所以啊,你沒見她的女徒弟只收一個嗎?那個郁婕,不就是被青離尊給害死的?”

葉槐捏着茶杯狠狠地砸到桌上,茶杯應聲而碎,濺起茶水來飛到隔壁桌上,幾人叫着閃躲:“嘿!你這小子,做什麽?”

葉槐彎起嘴角扯出笑道:“哦,抱歉。”

說着就要伸手去幫他擦,可茶水是濺在那人雙腿之間的,那人便一臉嫌棄着躲開了。

“不知諸位所言可有證據?”晏喜問道。

那人先是蹙眉,随後便一臉八卦地要與晏喜說明:“都是聽來的傳聞,可這事也不能空穴來風啊,否則人家哪會造謠污蔑一位尊長吶?”

晏喜道:“既然是聽來的傳聞,沒有證據那就是不可信的,若此事是有人故意诽謗,你們再往外一傳,那不是平白污了他人的名聲嗎?”

那人一聽便來氣:“我們也只是聽說的,又不是那造謠的人,你這麽說我作甚?”

晏喜還要再辯,鐘離嫣擡手制止了他:“多說無益,随他去吧。”

照她往日的性子,也會這麽做,她不愛與人争辯逞口舌之快,今天卻是她心虛了。

他們所言非虛,她确實是喜歡裴苒,可僅僅是單純的喜歡而已,并不像他們以為的是想從裴苒身上得到些什麽,雖然她是藏了些私心,比如給裴苒留些好的吃食,與她同眠等,總之她只是喜好裴苒而已。

裴苒垂頭聽着,心裏升起一股怒氣來,她聽不得別人如此诋毀鐘離嫣,卻又無可奈何,動手她打不過,動嘴她講不過,頭一次裴苒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行,遇到事都是鐘離嫣在前面頂着,而她就像只烏龜一樣躲在鐘離嫣給她造的殼裏面。

她正氣着,一只手從桌子底下伸了過來,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鐘離嫣騰出一只手來将打白米飯推到了她面前:“別人說的一兩句話就把你氣成這樣,心法白練了。”

裴苒擡頭,正對上她含着笑意的雙眼,略微怔神,還是葉槐在旁邊說道:“小師妹心法練得如何?”

裴苒答道:“差不多練完了師兄,有時間我給師兄們展示展示!”

一師兄打趣:“小師妹嘚瑟鬼!”

裴苒一拳打在他背上,衆人嘻嘻哈哈打鬧了半晌,迅速吃完午飯,便又繼續趕路了。

行至傍晚時分,一行人來趕到仙林峰,幾名小弟子将他們引進門,安頓好,鐘離嫣便帶着葉槐去給仙林峰掌門賠罪去了。

裴苒百無聊賴,盤腿坐在一處草深處,看螞蟻搬家。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這麽焦急地等着鐘離嫣。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只是去交代些事情,裴苒卻覺得鐘離嫣像是去了幾年那麽久,以至于她看見鐘離嫣和葉槐來到門口時,拍拍屁股就跑了過去:“師尊,你回來了?”

鐘離嫣一怔,這樣的話她聽過無數次,卻會為了裴苒這一句而激動良久,礙于她平日裏裝得人模狗樣的,她板着臉,“嗯”了一聲。

裴苒跟在她一側,問道:“師尊,他們沒有怪罪我們吧?”

鐘離嫣搖頭:“我們的弟子派出來在仙林峰聽課的,也遇害了。”

裴苒大驚:“什麽?”

葉槐道:“昨日的事,他們今日晌午時分也派人将屍首送回了青一門,也是門內弟子中邪誤傷。”

鐘離嫣道:“也不知我們在蒼穹派的弟子,是否也遭遇了不測。”

各門派送出去聽課的弟子,雖說不似神仙一般地供着,但大多都好好照顧着,生怕出了什麽事,壞了兩大門派間的關系,但現在的情況,送出去的人都死了,顯然就是有人鐵了心想挑撥各大門派關系。

“武林大會還有幾天,我們暫且在這住下,等武林大會結束,再回青一門。”鐘離嫣道。

看得出她心情不算好,說罷就徑直回了房,裴苒指了指葉槐懷裏抱着的木盒子,問:“師兄,你抱着什麽東西,這麽寶貝?”

葉槐擡了擡下巴,道:“雪蓮!”

說着,他打開盒子,一朵好看精致的小雪蓮平躺在盒子中。

“掌門送的?”

葉槐小聲道:“別在師尊面前提這事。”

裴苒不解:“為什麽?”

葉槐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裴苒,考慮再三,怕她不合時宜在鐘離嫣面前提起這茬,還是說了:“你中邪那次,師尊不是來仙林峰采了一朵雪蓮嘛,當時師尊沒跟仙林峰的人說,所以……算是偷采的吧,這仙林峰的掌門知道了,今日特地又送了一朵給師尊。”

裴苒臉一紅。

葉槐笑道:“這次不是非得師尊來送仙林峰弟子屍首的,但師尊想着,拿了人家的雪蓮,總是要來說明白,順便賠個禮的,所以才親自跟着來了。”

裴苒撓頭:“怎麽說這事也是因為我,害師尊丢人都丢到仙林峰來了。”

葉槐一彈她的腦門:“想什麽呢?不管是誰,師尊都會這麽做的,事情解釋清楚了就行,師尊都沒這麽介意,你瞎想些什麽?”

話雖這麽說,但裴苒心裏總是過意不去,晚飯過後,她去敲了鐘離嫣的門:“師尊?我進來了?”

鐘離嫣只淡淡地“嗯”了聲,裴苒推門進去,見她在畫什麽東西,走近一看,是一張張形式不同,符文不同的符篆。

“師尊畫這些做什麽?”

鐘離嫣頭也沒擡道:“這些是我憑記憶照着雲蒼房間裏搜出來的符篆畫的,想試試看這些符篆究竟有什麽作用。”

這些奇奇怪怪的圖案裴苒看不懂,雖然葉槐一再強調讓她別說雪蓮的事,但裴苒這人心裏藏不住事,站到了鐘離嫣右側,說道:“師尊,今天我看見葉師兄拿着雪蓮。”

鐘離嫣微微偏頭,問:“是掌門給的,怎麽了?”

裴苒見她臉色如常,也不再掩飾了,道:“這事我一直想找機會與師尊說明白。”她退後一步,朝着鐘離嫣深深行禮:“多謝師尊,徒兒以後一定會好好聽師尊的話。”

鐘離嫣垂眼只能看見裴苒的低着的頭,不知怎的心裏生出一股酸澀來,她一把将裴苒拽起來,裴苒腳下沒站穩,跌進了她懷裏。

“确定會好好聽話?”

裴苒點着頭:“會,一定會,師尊說什麽我做什麽。”

鐘離嫣腦海裏湧現出無數的點子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只能松開了裴苒,道:“那就潛心修煉,別給我找麻煩就成。”

裴苒站定腳步,心髒砰砰跳着,鐘離嫣那粉紅的嘴唇一開一合,她已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只記得剛剛那一瞬的心動和不知所措。

她發呆的間隙,鐘離嫣已經畫好符篆,晾在一旁,取了一個木籠子來,對裴苒道:“随我去後山抓只兔子。”

說完,她才看見裴苒立在原地,看着桌上的符篆發呆。

“裴苒?”

裴苒猛然回神,朝鐘離嫣走了一步:“師尊說什麽?”

鐘離嫣嘆了聲氣,朝前走了。

裴苒只好跟了上去,二人徑直來到仙林峰一處山峰處,鐘離嫣手中長鞭飛出,将一只白色小兔緊緊捆住,送回面前。

“朝後退兩步,小心誤傷。”鐘離嫣推了裴苒一把,将兔子關進籠子裏,點燃符篆,扔了進去。

符篆燃燒完畢,兔子上下逃竄,拼命掙紮着,不出半刻,就咽了氣。

“死了?”

鐘離嫣用木棍挑了挑還熱乎着的兔子,道:“死了。”

話音剛落,剛才死透了的兔子突然僵直起身子,木讷地轉過頭對着鐘離嫣。

“又活了?”

這一次鐘離嫣沒答話,定睛看着野兔,它原本紅色的瞳孔變成了黑色,如一潭死水,幽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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