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鬼通宵

◎對鬼科普◎

感受到尊重的何其:?

什麽鬼這麽膽小。

那剛才難道是想偷看進來了什麽人?

可一般的鬼感應能力很強, 實在不行還能附在牆上。不管這鬼是什麽鬼,很弱是肯定的了。

而何其的舉動讓陸芳钰吓了一跳,她心口直跳, 問道:“道長, 怎麽回事啊?!”

何多盛怕說眼珠吓人, 委婉地開口道:“沒什麽, 就是那鬼剛剛想跑出來。”

“鬼?”陸芳钰驚疑不定,屁股都往後挪了一點。

“對, 應該是一只鬼。”何其覺得有點不對, 回身道, “沒事陸姐,那個鬼又縮回去了, 你繼續說吧。”

“要不先除了鬼?那、那鬼不會跑了吧?”陸芳钰怕鬼跑了, 然後再回來,道長們總不可能一直守着她家。

何多盛摸摸胡須, 面色從容:“鬼不走自然有不走的道理,跑不了的。”

見陸芳钰怕, 何其直接坐到她身邊。

陸芳钰看着近在身邊的桃木劍和小道長,心裏頭安定下來, 看了一眼那房門, 又繼續說那些不對的動靜。

“我女兒的房間裏,放着她的手機。我和她爸想着她,就沒給銷號, 還沖着話費。有時候忘了她不在的事,還會打電話叮囑她, 讓她好好休息, 別一直看書。”

“話說到一半了, 才發現電話根本沒接通。因為根本沒人接啊。”

說起女兒,陸芳钰看起來鎮定許多,或許是因為心神都沉浸在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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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兩個月前,我女兒的手機有時候居然打得通了。我和我家那口子除了意外,其實還挺高興的。心裏想着,會不會是我女兒還在。”

“可是回家之後,怎麽喊都沒有回應。”陸芳钰說着,眼淚順着她白得有些過分的臉龐滑下來,染深了衣服的色澤。

陸芳钰抿了一下嘴唇,用桌上的抽紙擦擦臉,方才接着道:“失态了,兩位道長莫笑話我。就一個孩子,實在是……我的心肝啊。”

何其只能道:“您節哀。”

陸芳钰擺擺手:“接着說。除了電話的事外,還有我女兒的遺像。一開始電話我們沒放心上,就覺得可能是老天爺可憐我們夫妻兩。”

“我老公睡覺淺,他有天半夜也聽見剛剛那種‘稀裏嘩啦’的聲音,就進我女兒房間,用手機亮着,然後打開燈查看。一打開燈,什麽都沒有,可覺得不放心,我們就把女兒的遺像挪到客廳來了。

直到有一天,我老公的手機照到遺像上,沒來得及開燈,就看到相框裏我女兒的照片居然閉着眼睛!”

何其順着陸芳钰的目光看向遺像。

相框裏小姑娘的黑白照帶着淺笑,雙眼明亮還挺大。

何多盛看着,一腦補,都覺得有些驚悚。這種融于生活細節的恐怖,太能代入了!

這時,何其看了一眼陸芳钰女兒的房門口。

想着那顆慫眼球,何其問:“陸姐,我冒昧地問一下,你的孩子是怎麽去世的嗎?”

陸芳钰愣了一下,回答道:“車禍。”

“那——”何其盡量控制自己的問法,“是不是遺容稍微有點不對啊?”

“一塊一塊的,我看了兩眼,魂半天都沒回來。”陸芳钰想到女兒死後的慘狀,只覺得心口痛。

何多盛回過味來了,但沒吭聲,把一個水杯往陸芳钰面前推了推。

何其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妹妹是不是聰明又孝順,還有點兒愛美?”

陸芳钰聽到前面兩個詞,還沒覺得如何,聽到最後一個詞,頓時一咬牙:“全對了!”

聰明又孝順,還能當做是對女兒的誇張,最後一個愛美的問題卻有些莫名。

想到女兒死時的情形,以及一切跡象,陸芳钰立馬就把推測推回最開始的原點——鬼就是自己女兒!

陸芳钰激動地站起身:“是不是就是我女兒?是她吧,對不對?!這個笨家夥——”

“陸姐,你別激動。我沒見過你女兒,也沒進屋,不過我剛剛是看到個眼球才朝門口沖過去的,怕吓着你沒敢說。”

這會敢說,是為了看陸芳钰的反應。何其扶着激動到發顫的陸芳钰,眼睛也看着她。

陸芳钰落淚又生氣,沖着那扇門吼道:“湛思陸!你給我出來!”

從溫婉傷心母親,頓時化身暴躁親媽。

那房門“嘎吱”一聲響——

如同被風吹開的,房門朝內退去,露出房間一角。可見一角書桌,整齊地疊放着書本。

陸芳钰只能看到女兒的書桌,何其同何多盛都看到了——一個面目全非,被拼湊起來的小姑娘,一顆眼珠子還飄在外面。

人死後,若是肢體缺殘,死者家屬可以托從事喪葬行業的妝奁師,尋找東西換上。

像湛思陸,她的身體就被收攏,然後縫補過,屍體在火花前更是畫過妝,讓她體面地走。

但她成了鬼,滞留人間,這會兒呈現的是她拼補過後的模樣。看着形容恐怖,能直接本色出演那些恐怖片裏的角色。

那一顆漂浮的染血眼球,則是因為眼睛的位置被補過,只能飄在外面。

湛思陸半個身子還躲在門裏面,看着老道士、還有沒穿道袍但手持桃木劍的何其害怕,可又忍不住心虛地往陸芳钰那兒看。

剛剛就是被她媽吓的手滑開了門——

何其跟陸姐道:“她半個人躲在門後面呢。”

“她心虛就這樣。”陸芳钰擦擦淚,又呼出一口氣,咬牙道,“湛思陸,你老實、過來!”

後半句崩潰了。

陸芳钰習慣性地想保持住嚴母的形象,可實在繃不住,哭出了聲:“媽叫你過來啊,我難道還怕你不好看了?你生出來的時候醜得像個猴子,我都以為有人換了我的寶寶。”

本來還感動的湛思陸:……

湛思陸癟着嘴,壓壓心裏的酸楚,慫噠噠地往外走。

湛思陸還不忘看着何其:“小姐姐!你千萬別拿桃木劍戳我,我真是湛思陸,這家的女兒!”

她一劍小姑娘得沒了。何其道:“不會的。我先前是誤會你挑釁我。”

湛思陸解釋道:“我、我想偷看來着。我聽着不太對,心想……”是不是有人想騙她爸媽的錢了。要是真地,她就準備去吓唬騙子。

好歹她也是個鬼呢!

然而那桃木劍上的氣就能吓死湛思陸,于是她立馬又把眼球滾回了房間,吓得懵了好一會。

湛思陸将剩下半句吞回去,尴尬地笑。

何多盛看着那張幾乎血肉模糊的臉:……要不還是別笑了。

何多盛默默挪開眼。

何其還好,淡定地問陸芳钰:“陸姐,你家有傘嗎?純黑和純白的才行,還要一面小鏡子,我給你開個眼。”

給普通人看眼,何其決定簡單點。而用傘在屋內開眼,回頭都不用關,效用會自己消失,還方便又快速。

“有。”陸芳钰去找傘。

湛思陸不敢靠太近,她知道鬼會影響正常人,讓人身體變差。她雖然沒敢靠太近,可她爸媽最近也生病好幾回了,比以前生病的頻率高了很多。

湛思陸求救地看向何其,着急地問:“姐姐,我媽不會被吓到嗎?吓到她怎麽辦……”

她一直不敢顯身,就和自己的模樣脫不了關系。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她不想父母再次面對她的離去。她感覺到,自己做鬼也做不了多久了。父母以淚洗面的痛楚,同樣落在湛思陸眼中,她同樣難過,心中還十分愧疚掙紮。

何其出聲道:“你看我怕不怕?我都不怕,你媽怕什麽。”

聽到何其這話,陸芳钰立馬帶着哭音道:“湛思陸,我還會怕你?我看是你這會兒都吓慫了吧。”

陸芳钰說完,找到一把純黑色的折疊傘,再拿起一面小化妝鏡,回身找何其。

何其:“陸姐,你把傘打開,撐在頭上。”

何多盛職業習慣,叮囑道:“以後在屋內可別随便打傘啊,聚陰氣。”

湛思陸看一眼她媽,選擇跟老道長爺爺搭話,好分分神:“道長爺爺,屋子裏打傘不是長不高嘛?”

“這個說法也有。但是我這個才是靠譜的。傘在古代稱為蓋……”

何多盛頭回見鬼,還是興奮為主,這會兒好了許多,小姑娘又是個孝順的,看着也不再覺得吓人。

何其掃了一眼,心想外公真強。

竟然能興致勃勃地抓着鬼科普!

何其将目光收回,回神看着打着傘、目光激動的陸芳钰,口中念道:“咒聖眼開,神光人鏡,七日開啓,靈迎神眼。”

咒語音落下,何其右手持鏡子,依照典籍中的做法,照了八卦方位,最後照向陸芳钰的臉。

陸芳钰先在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臉,再接着,鏡子裏模糊起來。

何其立馬撤掉鏡子:“可以了。”

陸芳钰看向何多盛那處,果然看見了自己女兒!

陸芳钰第一眼……被醜到了。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養大,養得漂亮可愛的女兒變成了這樣。

這種不敢相信,只是打心底裏的不願面對。

可時間過去了兩個月,陸芳钰對女兒的思念超過了一切。她連鬼神都敢信了,何況眼前的是她的孩子。

再醜也是自己的娃。

陸芳钰堅定地朝着女兒走過去。

湛思陸也沒再跟道長爺爺說話,扭過頭,看着她媽眨了眨眼。她旁邊那顆紅色眼球,也跟着動了下。

何其看看自己外公,坐到沙發上的何多盛身邊。

何其把頭一歪,靠在外公的肩膀上。

何多盛則扭頭看她,身手摸摸大外孫女的頭發:“都是好孩子,我們小其也是個好孩子。”

小姑娘湛思陸沒去地府,留在了家裏,是因為放心不下父母。時間是良藥,可一切擔憂、挂念并不會因為時間會治愈一切而提前消失。

但小姑娘又知道鬼會影響人,于是不敢靠近。還怕她回頭又不見了,再叫父母傷心,于是不敢露面。

父母聲聲喚她的時候,她明明聽得見,卻不能出現。

等母女兩哭了一會,何其看陸芳钰臉更白了,找了個話題打岔。

“思陸妹妹,你每次為什麽要躲?進門、還有你爸媽進你房間,他們不是看不見你嗎?”

湛思陸看看她媽,小聲道:“一個原因是我不想靠他們太近,怕他們因為我身體變差。還有就是……我在客廳抱着我的薯片、牛肉幹,還有其他零食饞,晚上也不睡覺,通宵玩手機,我爸媽一有動靜,我就心虛!習慣性閉眼裝睡覺,相框裏我的眼睛就閉起來了。”

陸芳钰:……

何其:怪不得聽到閉眼那就覺得很熟。

原來竟是我幹過的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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