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花行往事
◎南燭紅◎
對一個小孩來說, 也唯有非人這麽一種解釋,能夠說得通了。
何其繼續騙小孩:“來,別客氣!”
“不過你要是擔心太油膩, 那邊也有素的和湯。”何其貼心地給出多種選擇, 降低夢裏小小弟的防備心。
終于, 小殷野伸手接過豬蹄。
他直接用手拿着, 手背還沾着剛剛燒火的黑灰,顧不得幹淨不幹淨, 直接拿着豬蹄啃了一口。
一口下去, 好香!
豬蹄外面的皮很脆很香, 裏面卻又口感軟糯,小孩也咬得動。嚼着豬蹄, 嘴巴似乎都要被黏住, 對于習慣饑餓的小殷野來說,幸福感油然而生。
開了這個口, 小孩到底是小孩,吃了個肚兒圓。
而且肚子好像怎麽吃, 都填不盡,這就更讓小殷野相信面前的神仙姐姐了。
最後吃到烤鹿肉, 吃得忘情的小殷野才臉紅道:“神仙姐姐, 你不吃嗎?”
何其搖搖頭,趁機開口:“我不吃。不過等你長大了,記得少給我供奉些吃的啊!”
小殷野:??
“神仙姐姐, 多供奉你不好?”小殷野不解地看着何其。
何其瞎掰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想你要是一年一個月供一次, 我一天就得吃上十二頓!那我整天除了吃飯, 什麽都不用幹了。”
小殷野在腦中想, 這個神仙姐姐人很好,但好像不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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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笨!她不會不吃嗎?
不吃不就可以做別的了。
不過這種話,當然不可以說出來。小殷野點點頭:“姐姐,我記住了。”
何其滿意點頭。
等看着小孩吃夠了,何其又用碗盛上藥,遞給小孩:“端給你娘喝了,一碗就藥到病除。”
小殷野接藥碗時的手都是顫抖的。
一碗藥,就能讓他娘親病好?
小殷野連聲道着“謝謝”,眼角挂着淚珠,欣喜地跑到床前。
“娘!娘,你快起來,喝了這碗藥,喝了你就能好了!”
病床上的女子醒轉,但連起身都做不到。
何其上前,幫着扶起女子。但喂藥的事,留給小殷野自己來。
小孩跪在床前,兩只沾染了泥的腳丫露在床外。
奇跡般,兩三口藥下去。何其懷中,面容細節有些模糊的女人好轉過來,直接說她好多了。
等喝完一整碗藥,女人已經能朝何其道謝。
退到床下的小殷野看到娘親下床,喜不自禁。
瘦猴似的小男孩扭過頭,看着對他微笑的何其,神情突然正經起來,然後出乎何其意料,“砰”地一下就朝她跪下。
“神仙姐姐!等我長大、不,不用長特別大,等我有能力了,我以後一定好好供奉你,你放心。”
小孩童聲帶着泣音,許下諾言。
何其手一擡,直接把他“虛浮”地拎到大馬上去。
“男人膝下有黃金,不許瞎跪。盼你日後高頭大馬,平安喜樂。”
何其許下祝願,從殷野的夢中脫離。
而這個夢,後續發展也的确如何其祝願的一般,平安喜樂,順遂如意。
美好的……像個假夢一般。
殷野從不曾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美夢。
在幼時的他無能為力,求神拜佛之時,真的有神仙應他。
哪怕是在夢中,都叫人覺得圓滿無撼,有種被溫暖到想落淚的感覺。
這種溫暖,在北方的寒冬尤甚。
以至于殷野醒來,手探到被子外面,摸索到雕刻到一半的木人,都覺得這冬日沒往常那麽冷。
借着清晨的光,殷野看着半成的半個木人。
沒錯,這木人只有半個,以地面為基。恰如殷野在歐家鬼宅,撞見少女同他說“好巧”那幕。
而一旁,還有一個已經完工的木人,是少女身穿虎皮裙,坐在猙獰猛虎神像上。
殷野拿手指點了一下小木人,清俊面龐露出笑意:“正好我要獨行。往後不會供奉那麽勤了,不叫你吃不下。世上……竟有你這樣的神仙,竟不舍拒絕。”
***
何其這邊托完夢,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是在渣渣兔“唧唧”慌亂的叫聲中醒來的。
何其打着呵欠,爬起來。
何多盛抱着渣渣兔,滿臉憂慮地對何其道:“小其啊,渣渣兔掉毛了!要不我們帶它去醫院看看?”
昨天渣渣兔是跟何其、張玄明一起回來的。
解釋理由——渣渣兔離家出走找何其,正好被兩人逮到了。
作為一只能咬小偷,能守護荷花池,還忠心耿耿的兔子,渣渣兔在務實的何多盛心中已經把好感度刷爆。
這麽好的一只兔子,可不能出了事不管。
何其聽了下,渣渣兔口中喊的是“排毒”二字。
于是何其道:“正常的,外公你放心,這個情況是正常的。它之前不是毛也短嘛,就是在外面壞東西吃多了,等這批毛掉了,長出新的就好了。”
何多盛聽何其這麽說,才把自由還給渣渣兔。
“那我放心了,我還以為這只兔子昨天在外吃了不該吃的呢。”
“這是只好兔子。”何多盛用贊賞肯定的眼神看着渣渣兔。
渣渣兔也很給面子,蹦過去,蹭了何多盛腿一下,把老道樂得不行。
早上一場虛驚,上午緊接着而來的就是一樁實喜。
道協來電話,通知王母觀帶着原本的拆遷令和其他文件過去,在道協拿上信會長出具的反對書,就可以去房屋辦撤銷之前的一紙拆遷令。
何其手不方便,是何多盛過去跑的。
事情辦得很順利,下午四點多,何多盛就給何其打來電話,通知她好消息。
“好了好了,我們王母觀不用擔心拆遷了!”
聽着那頭外公大喜的聲音,何其心裏也由衷地高興。
——從回來備考、考證,等到今天,終于讓王母觀安全了!
何其開心地發了條朋友圈,回頭就給老媽打電話。
何明心那邊在休息,是本人接到的電話。
“媽!辦下來了,拆遷書廢掉了——”
“好消息,辛苦你了。”何明心清冷的聲音也聽得出喜意,變得溫柔幾分,“外公剛剛也打了過來,不過挂得很快。”
何其笑:“可能要忙着給我打電話。”
兩人開心地圍着王母觀聊了幾句,何明心道:“小其,媽媽獎勵你一輛車,好不好?”
何其愣了下:“媽,不用吧,道觀也沒有地方停啊。而且開車太危險了!”
這個危險,對何其來說是因為車太貴。
何明心折中道:“給你買個二手電動吧。外公不用車,少出門。但你要是出門頻繁一點,等公交不方便。正常的便宜駕駛工具,應該也不在過分的範圍內。”
何其還是覺得不方便:“媽,沒地方停啊!”
九十九級臺階,扛個自行車都想丢了。
“旁邊小區應該還有房子嗎?媽媽在那買套帶車位的房給你停車,反正也不貴。”
何其感受到了家庭成員的參差。
為什麽何明心女士能說出——反正也不貴這種話?
但她媽巨有錢也是真的。何其感覺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成為不了何明心女士這樣的人才。
何其點頭道:“好啊,媽媽記得名字寫你的或者何必的,千萬不要寫我的啊!”
二手電動還好說,房子真的太可怕了。遠峰雖然小,可一套百平房子也要四五十萬,何其怕自己人沒了。
何明心還有點遺憾:“我好想給你買好車。”
何其:……“媽,你再忍忍,等何必成年就能開車了,你想買多貴就多貴,不行自己先開上!”
何明心那邊。
助理依然不懂,為什麽總裁不能給大女兒買好車,而是要幹買套房放二手電動這種事。但她內心在喊——随便給我一個,我都可以!好車可以,房也可以。
***
當晚,王母觀又慶祝了一番,表現為加了一個大菜,何多盛還喝了兩口小酒。
送微醺的外公回房,何其來到張玄明住的另一邊偏殿。
鑒于何其跟何必都不小了,張玄明這個年輕小夥子就沒跟她們住在一個殿。何多盛還有自己搬過來的念頭,被何其否了。
何其到的時候,張玄明正在……打游戲。
何其看着張玄明一身道袍,坐得板正,然後抱着手機打游戲,就覺得好有意思,好像千百年前的道教和科技發展的現代完全結合到了一起。
張玄明道一句“稍等”,飛快結束手頭的游戲。
關于花行和情人珠,張玄明那邊打聽到一些消息,何其過來正是為了這事。
很快,張玄明結束游戲,放下手機。
他正色道:“花行在老一輩中還挺有名氣的,他是混血,年輕時候生得特別好。進我們這行,也是從小跟了名師,同上回你見過的徐溫道長是一個師父。”
“跟徐溫道長一個師父?那他怎麽——”
“花行天賦一般,不像徐溫道長那般得師父的心。成年後不久,他便外出游歷,希望可以通過在外修行,讓自己修為增進。”
“但他在游歷的時候出了事,被當時南洋的天才人物南燭紅綁走,做成了藥人。”
“後來可能是見他生得好,南燭紅還動了心,強行跟他結下情人契。那情人珠,想來是因為那契約而生。”
原來男孩子在外要小心保護自己也是硬需求!
何其提取出狗血重點:“見色起意,還強取豪奪?”
張玄明點頭。他也覺得真相太離譜,但徐溫那邊是這樣說的,可信度很高。
何其感慨完狗血,想到張玄明對南燭紅的形容詞——當時的天才人物。
何其問道:“南燭紅肯定很強了吧?”
“如今南燭紅已是南洋中生一代第一人。”張玄明說到這,也覺得敵人過分強大。
他繼續給何其講解:“南燭紅修的體卒一道,從修體入門,而後修身心。不過體卒,取之卒字,意味着修行這道的人奉守日常步行為禮。除了必須要乘船過河的地方,他們都會選擇步行,遵循古法。”
“他們信奉踏遍山河,可得撼動山河之力。”
“遵守古法好啊!”何其眼睛一亮,立馬想出騷操作,“南燭紅快到的時候,我坐飛機跑來得及嗎?!”
可以的話,她就從祖國南方坐到北方,飛遍東西南北,走死對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