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消失的糖
◎三更◎
劍氣破邪, 銳利的氣勁徑直掃向狐鬼的面。
一時間,驚得半人身的狐鬼慌張得現出真身。
狐鬼慘叫一聲,原本拿在手裏的三岔燈哐當掉落。此等形勢之下, 危機感浮上心頭, 狐鬼扭身就跑。
對方這是被鬼陣耗空應該有的樣子?
這是在兩個幻境中迷離, 精神恍惚?
騙鬼呢?!
騙鬼, 她這個鬼都不信。
狐鬼沖進了魂魄堆裏,不完整的魂魄有的長着人臉, 有的則是殘缺的部分, 看起來全部目光呆滞。可這些魂魄也如那些游走在石碑旁的游魂, 侍衛一般忠誠。
“嗷——”随着狐鬼一聲清嘯,那些魂魄悍不畏死地迎着何其的桃木劍沖來。
何其看着首當其沖的王師兄的魂魄, 心裏面好多個問號。
小荔枝!
你變了!
你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
何其單方面決定了, 回頭就要把王師兄小荔枝的綽號叫穩,不然這波憋氣多虧。
無奈暫時收劍, 何其祭出一道八風符箓,将擋路的道門朋友們的魂魄掃到一旁去, 然後再提劍砍狐貍。
毋庸置疑,何其此時變得更強了。
心境上有了一層突破, 她的劍法變得更犀利。
眼看狐鬼已經将半個身子紮進墓洞裏, 劍氣依然強勁地追擊而上,直中狐鬼屁股。
“嗷——”狐鬼又是一聲慘叫。
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都在受騙,反而是被耗空的那個, 狐鬼滿心只有一個字——逃。
再狠狠心,狐鬼伸爪, 勾下最後一根尾巴的半截。
狐尾落下, 鬼氣爆開。
何其避了一下, 心中卻不想放過窺見她心中艱澀的狐鬼。
在墓洞轟隆一聲倒塌的瞬間,何其甩出一張太上驅邪符。這是最正氣的驅邪符箓,效果極佳。
煙塵四起時,何其還能聽見狐鬼的慘叫聲。
随後何其提劍,暴力地用氣勁砸開被斷開的墓洞,随後給自己再貼了一張自己畫的輕身符,跟着鑽進僅能供一人彎腰通行的洞口。
進了洞口,便能嗅到那股子狐鬼身上的香臭氣息。
何其咬牙,一路跟了上去。
狐鬼肯定不會往衆人守着的入口跑,那麽去向不定,若是逃蹿出去,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于公于私,何其都想幹掉狐鬼。
墓洞時寬時窄,遇到最窄的一段,何其只能匍匐爬過去。
不過一來狐鬼受了傷,跑得不快,二來何其可以用臭寶勘測。她離狐鬼越來越近。
在墓洞中前進不知道多遠,何其已然一身泥,手上、身上、臉上,全部都髒兮兮的。
但這些都沒關系,重要的是——何其在狐鬼逃走藏匿前追上了!
一人一狐鬼鑽進了一個小墓室,何其堵在入口處。
狐鬼屁股處破了個口子,鬼氣逸散,眼中十分忌憚。
狐鬼歪了歪頭,口吐人言:“你何苦為難我?你那情郎,不過我一個眼神就死心塌地迷上我,不要了不正好。你若願意,我傳你無上秘法,區區男人,不過玩物。”
說到男人,狐鬼身周就充斥着自信。
何其喘着氣,明白狐鬼口中她的情郎就是倒黴催的王師兄。
聽着王師兄的“罪證”,何其想,這事王師兄沒有兩頓火鍋沒法收場了。
緩兩口氣,讓火辣辣的肺部舒服一點,何其就單手掐訣,用恢複過來的一點真氣祭出兩張驅邪符。
不必說話,直接動手。
君不見,多少反派死于話多。
可這回何其放松那兩下,卻是已經上當了。
狐鬼的後爪一勾,從墓室的泥土中刨出一把墨鬥。帶着墨氣的墨線飛射而出,彈開何其祭出的符箓。
墨氣侵染,符箓就失去效果。
墨線碰上符箓,并未停止,往墓室上方彈去,把墓室上方切割出一個口子。
狐鬼踩着墨線往上一蹿,又逃了。
何其心中罵一聲“狡猾”,撐着快累癱的人身往上沖。眼下不止是何其累,狐鬼更是強弩之末,就看誰能撐到最後。
從洞口爬上去,何其就看到一條陌生的山路。
指針旋轉,本來準備山路下面走的何其轉身,服氣地往上跑。
要不是臭寶靈,這波還真的要被騙到。
何其往上跑,活像一個泥猴在山林間穿梭。
而一路追,何其也發現了——狐鬼只敢在樹蔭下行走。竟是連光線都忌憚,一點沒有強鬼的牌面。
狐鬼若是知道了要哭。她本來就極懼赤陽之精,不然怎麽會要強借人身。當然,人身也更方便她吸取男人的陽氣,這個不必提。
被何其追着,狐鬼絕望得很,甚至還因為身上的傷,和初到外界的傷害,體會到了神志不清的感覺。
不過柳暗花明又一村,狐鬼瞥見前方樹下休息的三個男人,目光發亮。
何其也在這時追了上來,看着狐鬼撲向三人。
三個男人是兩個中年男子,外帶一個青年。而兩個中年男人中其中一個,何其剛剛才在幻境中見過。
正是席保天。
他老了一些,可五官、臉上整體沒什麽太大變化,何其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席保天就站在最前方,神色驚訝地看着沖過來的泥人。
兩方距離十來米,而狐鬼那邊快到了,肯定會吸食這幾人精氣,治愈傷勢,增強自身。
眨眼之間的事,何其肯定追不過去。
或者……她慢一步,有一個就沒了。
何其頭腦一場清醒,還真閃過了這等念頭。方才在幻境中的不甘和恨意,也還在心頭萦繞着。
但占據上風的,是她從小受到的教養,是這一路行來感悟的“道”。
說來慢,那時快。
何其一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落在手裏的桃木劍上。
而後她将神識附上,掐訣驅動桃木劍,暴喝一聲:“去!”
桃木劍疾飛而出,帶着淺淺金光,一劍紮進狐鬼的腦袋。
被桃木劍定住,狐鬼凄聲尖叫,通身的鬼氣四散,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而随着鬼氣散開,被沾染的三人也看見了桃木劍下最後的狐鬼。
“那是什麽?!”年輕的男人吓得後退幾步。
“是狐貍吧?”
另一個中年男人也心有餘悸,陡然撞見這種事,實在是吓人。
席保天也是後背一涼。
他看向不遠處的泥人,心有餘悸。若是這怪人晚來一步,可想而知他們是什麽下場,那狐貍肯定不正常!
席保天不敢靠近桃木劍,他看向泥人,大聲道:“多謝相救!”
另外兩人也是跟着連聲道謝。
何其本來就體力消耗一空,方才又吐出一口精血,感覺站都站不穩了。
她搖晃了一下,沒撐住,往下倒去,趴在草地裏。
山上的野茅草長葉鋒利,将何其的臉割了一個小口子,疼得她臉抽了一下。
而席保天三人看到裹泥高人倒了,也意識到不好,繞過桃木劍,跑過來想扶何其。
何其歪頭看見席保天,心情很糟糕。
慶幸自己成了泥人看不清臉,何其沒好氣地冷淡出聲:“不要碰我!”
手伸到一半的席保天有些尴尬,但聽話地收回了手。
他低頭,禮貌地詢問:“這位恩人,這麽稱呼您行吧?我看您的狀況不太好,請問有什麽我們能做的,我們這裏有水、有吃的,還有手機可以聯系外面。”
何其懶得理他,不過也想起來有用的。
她在地上蹭蹭手,往綁在身上的包摸去。
先摸手機,結果……手機報銷了。
旁邊三人很安靜,不敢說話。
可何其分明瞥到青年憋笑的表情,翻個白眼:“笑什麽笑,小心我請天雷劈了你。”
青年沒憋住,笑了一下,直白道:“多謝你救了我們。可需要幫忙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對不對?”
何其心說:說得倒是輕松。
你可不知道,我丢人丢到家了。
何其輕哼一聲,趴着繼續摸定位器。
把定位器摸出來,摁了一下,定位器發出“滴滴”的叫聲,開始正常工作。
搞定定位器,何其想張玄明肯定能找到她。
但是找過來的時候,萬一張師兄叫她名字怎麽辦啊?!
何其思索了一瞬,決定再裝個逼。
“快滾,不然雷劈到我不負責。”
何其心裏帶氣,說話自是毫不客氣,說着也慢悠悠地掐訣、聚氣、念咒:“天雷隐隐,龍虎同行——”
何其念咒的時候,另外兩人都看向席保天,顯然是以他為主。
席保天猶豫了一瞬,明白過來高人的想法,放下水和食物,帶着另外兩人離去。
但他們沒走遠,就在靠近路邊的空地上,席保天想着方便給找來的人指路。
三人走到一旁,就見天上烏雲聚集在方才之處的上空,看得頭皮發麻。
三人裏的青年,更是好後悔——他剛剛怎麽那麽狗,弄得拜師路都絕了!
席保天感嘆:“真是能人啊,聽聲音還那麽年輕。”
他話音落下,幾道雷光落下,将一地逸散的鬼氣除盡。
何其被水和食物弄得肚子叫,可心裏倔,不肯動席保天留下來的東西。
她想起來張小明的棒棒糖投喂,去翻外夾層裏面的棒棒糖。
何其很快摸到了一根,剝開塞進嘴裏。
伸手再摸,第二根怎麽也摸不到。
半響沒出聲的臭寶提示:“棍子在雷劈過那裏。”
何其好心痛:“我的糖!”
“不對,外夾層是拉鏈的,我的糖怎麽會掉?”
何其翻個身,擡頭看着天上沒完全散去的烏雲,心裏有了一個離譜的想法。
已有猜測:雷公跟糖人娘娘關系匪淺。
推測:雷公可能喜歡恰糖。
結論:是不是雷公偷她糖?!
哦,不對,怎麽能叫偷呢。這叫勞務費。
有糖大家一起吃!
頂着一身泥,臉上還有血痕,狼狽得要命,何其心裏卻簡單地想:看來除了小弟,糖也要多帶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