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情不壽

第三十一章深情不壽

“王君陛下!”

“陛下!!!”

“傳禦醫!快傳禦醫!!!”

......

聲音漸遠,我恍惚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冷。

好冷。

好冷啊......

疼。

好疼。

好疼啊......

師父,徒兒心口好疼...身子好冷啊。

師父,師父...

師叔,師叔!

為什麽沒有人?他們都去了哪兒?為什麽都不見了?——我在哪...這裏怎麽這黑?好冷啊,快要冬天了嗎?為什麽這麽冷?

——“我不是你師叔!”

誰?誰在那裏說話!

我回過頭,身後一片黑暗,我努力地想去看清,心裏奇怪,為什麽會這麽黑。

有光!

遠處有光!

我向那裏跑去,努力地向那兒跑去。終于,到了。

那兒——鬼谷後山。

怎麽會是鬼谷後山?我怎麽會在鬼谷後山呢?可我還未來得及想,身子便被一個灼熱的懷抱抱住了。

耳邊她憤恨的聲音響起:

“我一點,都不想當你的師叔......”

蘇域?她在說什麽?為什麽說不想當我師叔?我惹她不高興了麽?

她下巴抵在我的額頭,我怎麽比她矮了許多:

“我不想做你的師叔,我歡......”

“思慮!”背後的人喚道我,我急忙回過頭去。

她穿着黑色長袍,青絲被一根玉簪挽起,絕代風華。她長着一張極其好看的臉,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曉之花,眉間帶着些威嚴與冷清。

“你是誰?”我張了張嘴,問道來人。

她朝我作了作揖,淡淡道:

“在下是秦國國君,慕容白。見過先生。”

先生?她為什麽要管我叫先生?

“阿縱,”蘇域在身旁喚道我,我回過頭,看向她。畫面不知何時一轉,蘇域她穿着血紅色長衫,與我一起站在銅鏡前。

她笑:

“替我描眉。”

“好。”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拿起案上的眉筆,牽着她的手讓她坐于梳妝臺前,低頭為她描眉。

銅中二人,當作良配。

好熟悉的畫面。

為什麽,心口會那麽疼?

疼。

好疼啊。

我感到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蘇域。

蘇域!

師叔。

師叔!

師叔...娘子?!

娘子——誰是我娘子?

慕容白是誰?蘇域又是誰?

疼。

好疼!

冷。

好冷。

徹骨的冷。

欣然...欣然,你快抱抱我。

抱一下我...我好冷啊。

這裏好冷,好黑。

欣然,欣然?——你在哪?

......

慕容白,你不來......

我不走。

快。

快來!

雷電交加,好大的雨,下了一整天的雨。

慕容白在長生殿的內室,靠着窗臺,看着黃豆大般的雨滴落在地面上,濺起一個個水坑。

“王上。”邳森恭敬道。

慕容白的身子沒動:

“如何?”

“王君陛下被人下了慢性毒——千日散,加之經年前心脈受損......情況不容樂觀。”

“千日散?”慕容白重複了一聲,“被下了慢性毒麽......”

“救她。”慕容白淡淡道。

“......”邳森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眉間緊皺的人,他頓了一下,開口道,“王上可記得前幾日問下官的話?——王君的體內的蠱毒。”

“講。”慕容白冰冷的聲音在室內回響着。

“王君體內現下有兩種毒在相互沖撞,互相依存。故此五髒疼痛異常,若墜入冰川...臣,方才已施針強壓了下來。可毒性太厲,時日又久......”

慕容白回過頭,絕代風華的容顏陷在古銅色的燈光裏,忽明忽暗。

邳森繼續道:

“解了千日散,蠱毒便會一同解開,過程怕是十分兇險...”

“邳愛卿,”慕容白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想起一件事來,她輕聲道,“若蠱毒解了...她是否會憶起往昔?”

“......是。”

慕容白淡淡地笑了,會憶起往昔是麽?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思慮時的場景,在鬼谷山下的斜陽裏,少年一身白衣,面若桃花,雙眸含笑...

如果憶起往日——這個叫思慮的人還會不會像如今這般,偏心于自己?又會不會...随她的那個好師叔——師叔娘子遠走高飛離開秦國?她...是不是便會厭惡自己?蘇域待她那般好,她肯定會走的——對吧。

走。

可是...

孤為什麽要放你走?

如果滿手血腥的孤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話,那麽再自私一回又怎樣呢?

“可有其它法子?”

“有——任其兩種毒在體內,直至一方消亡後用針灸排除餘毒。但...有可能,王君陛下便再也不會醒來......”邳森擡起頭來看向慕容白,目光如炬,“臣以為,此為下等。”

“邳愛卿,”慕容白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在大殿裏回響着。

思慮,你曾說過會永遠陪着我,如此...

“孤不要她記起。”

邳森詫異地擡起頭來,震驚道:

“王上!”

“孤知道你辦得到,”慕容白冷漠道,“她是孤的人。”

“可王上,沒有權力替王君陛下選擇。”邳森反駁道。

他是思慮的至友,他當然記得往日思慮對蘇域的情深。而且,他從來不認為慕容白,能給思慮帶來幸福。那個冷血冰涼沒有情感的女人,怎麽會懂愛?——她只知道占有,占有着思慮,享受着思慮的愛!

絕對,不可以!

“臣,辦不到!”邳森下跪請罪道,“味允不能,愧對友人。”

“邳森,”慕容白道,“連你也覺得,孤配不上她麽?”

“......”

邳森心裏泛起一陣恐懼:不要縱記起,那豈不是不替她解毒...不解毒——縱就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慕容白......只是因為了一己私欲就要将縱的生死置之度外嗎?怎麽可以這樣......那麽愛慕容白的縱,你若是知道了她這般輕視你的生命...你還會那麽死心眼地愛着她麽?

縱啊縱,你何必在她那裏受着傷,非要等到白發蒼蒼。

而今不這樣做的話...你是否就會看見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了?邳森憶起他初次見到蘇域時的場景,那個驕傲的女人對情的執念,讓世人都為之動容。他眼神一沉,似乎這樣......适合你的——一直都是蘇域啊。

慕容白走到床前,低頭看着那人好看的眉眼。

思慮,思慮。名鬼谷縱橫,字卻是思慮。這是要你永遠記着要居安思危麽?你可以怨我,也可以怪我。但請不要......

恨我。

如果愛,終究有一天會被時間殺死在歲月的盡頭,那請你也永遠別恨我。我承擔不起你的愛...所以恨,也別給我。無論我,曾做過多少傷你的事...可我也曾真心的,想要将你留在身邊。

永遠。

不分開。

慕容白從懷裏拿出一枚玉佩,那是當日思慮送她的定情信物。她輕笑道:

“可她說,她會永遠陪着孤。”

邳森盯着那枚玉佩久久不語,那是思慮貼身暖玉。他見過那玉佩,也知道那玉佩的含義。他還記得在藥王谷時,思慮拿着那玉佩笑地一臉的明媚,她說:

“有朝一日,若我得心上人,贈玉之,定不負思憶。”

你将暖玉贈給了慕容白...你已然确定了,她是的良人了麽?那麽...是否意味着,她對你的所有傷害,你都選擇了原諒?邳森忽然很心疼那個叫蘇域的女人了,那麽小心翼翼的愛,好不容易說出口了卻被人所害,剝奪了她愛人的權力,而如今,連回憶都守不住了。思慮,你當真忘記蘇域了麽?忘記那個提着長刀,一身是血,張狂一世卻護你一生的蘇域了麽?

如此,如此......

“臣,領旨。”

今夜長生殿很忙,宮人們來來往,外面的雨一直下,一直下。好似要淹沒整座城,淹沒過往。今夜以後,就會天晴了呢。那時,陽光滿地,百花盛開,有滿天的星光點亮夜空。

月如釣,人依舊。

長生殿的內室門緊閉,慕容白黑袍挽發,一身卓然,她筆直的腰身冷漠而僵硬。室內不斷傳來痛苦的□□聲,隔着門,她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她緊着手心,好看的容顏上挂滿冷漠,生平第一次,她感到緊張與害怕。

一定,不能死。

不能死。

你還沒等到我愛上你,所以,一定,不能死。

不能!

“王上。”莫善走到她身後,恭敬道。

出了事後,她立即便讓莫善去盯着那些個大臣們,誰曾想他們一個個的跑的倒是快,聽到王君身中劇毒生死未蔔時,全部都撒了個幹淨。

怕死是麽?

那孤偏要你們死。

莫善将名冊遞給慕容白,慕容白打開一看,目光沉了沉,片刻後平靜道:

“是個好機會,你去辦吧。”

“諾。”

莫善走後,過了一會,內室的門被打開了。邳森一臉疲憊地走出來,對慕容白行禮道:

“王上。”

“講。”

“已按王上吩咐辦好了——至于陛下何時醒......”邳森頓了頓,“臣,無能為力......”

慕容白勾起嘴角,忽然笑了,她目光深遠:

“不,她會醒。一定!”

邳森看着慕容白自信的笑容,心裏一動。縱橫,這是不是就是你那麽死心眼兒愛着她的理由?

慕容白進了室內,她記起邳森說的這一段時日裏兩種毒性會反複無常。她目光沉了沉,喚道宮人:

“來人。”

“王上。”宮女恭敬道。

“令人将禦書房的奏折取到此處來。”

“諾。”

慕容白看着床上的人,那人眉間緊皺,嘴裏無意識道:

“冷...好冷啊......”

“冷......”

“好冷......”

慕容白坐在床邊,那人的身子在發抖,她伸手探了探,果然身子一片冰涼。她立馬令下人将火爐往室內送,六月的天氣裏已然炎熱了起來。窗外雨聲不斷,室內已擺滿了燃燒着的火爐,室內熱氣異常,可那人仍嘴裏喊着冷。慕容白想了一下,然後散了下人,站在床前,解去自已的衣衫。

在爐光裏,她□□的肌膚如玉般光潔,她烏黑的長發散在脊背上,一黑一白,尤如一幅潑墨山水畫。她熄了燈,拉開床被,擡身上了床。用自己的身體緊緊環住那人的身子,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人的顫抖。她緊了緊環着那人的手臂,□□的身子與那人相互纏繞着。她湊到那人的耳邊,輕聲道:

“你冷,我便冷;你熱,我便熱;你死,我便......”

最後的那個字落在空氣裏,沒了聲音。

也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一直喊冷的人漸漸也安靜了下來。

兩顆心髒貼在一起的跳動聲落在慕容白的耳中,越來越清晰,而時光,似乎也靜止了下來,似乎只有這樣她們相生相依,不離不棄。慕容白抱着那人,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自那日以後,除了上朝,慕容白整日都守在長生殿內室裏的那人身旁。一向高高在上的她,衣帶不解地照顧着那人,親自去熬藥,親手喂那人藥,幫那人洗澡...宮中關于二人感情不和的傳聞自然也不攻自破。

世人皆嘆秦王情深意重,與王君伉俪情深。然而那人,卻一直未醒。

已然過去十四日了,這日慕容白下了早朝,回到長生殿。喚來下人,問道:

“今日王君如何?”

“回王上,”那名宮人小心道,“王君依舊未醒。”

慕容白點了點頭,平靜地臉上似乎看不出有關于一個妻子對丈夫至今未醒該有的悲傷——她習慣了隐藏。

即使再疼,她也是雲淡風輕。

她是王,秦國的王。

邳森例行來替縱把脈,慕容白靜靜地站在床前,一言不發。

邳森皺着眉,嘆了口氣。将王君的手放回到被子,蓋好。

“如何?”慕容白開口道。

邳森頗有些嘲諷道:

“遙無歸期。”

慕容白側過頭,看向床上身形消瘦的人,半晌,才點了點頭。

“有勞了。”

邳森行禮告辭。

慕容白坐在床邊,伸手緊緊拉着那人的手,目光卻是擡頭看着房梁,明亮的雙眸好似有一團霧氣,似乎在努力地隐忍着什麽。——邳森臨出門前,回過了頭便是看見了這幕。他輕嘆一聲,這又是何必呢...

縱,若是慕容白能懂“愛”,你也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你一直在等,可誰能知道,你是否,能等到...

午後,陽光滿地。

少年一身白衣銀發,眉目溫潤,背立群山。

“掌門師兄。”一名男子作揖道。

掌門師兄?——誰?

這是,橫一?

少年回過頭,眉間依舊,只是多了幾分滄桑。——為什麽,她和我長得這麽像?

“何事?”

“秦國消息來報。”橫一道。

“念。”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淡淡道。

“大秦帝國三年春,秦帝慕容白......”

秦帝——慕容白?

他們在說什麽?

那個與我長得一樣的人目光忽然看向我,咦?她看得見我麽?

橫一的聲音漸漸遠去,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朝我走來。我這才注意到,她比我年長許多,約摸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是一頭白發,嘴角輕抿,再無印象中的淡笑。往上是不算高挺的鼻梁,左臉有一道二寸的刀疤,興許是年代久遠,現下看來已然顏色很淡了,但卻可以想象當初受得的傷有多兇險,再擡頭,便與她那雙深邃的眼眸相遇——裏面布滿歲月留下的滄桑。她身着一身白色綿雲綴邊的鬼谷長衫——這衣服不是只有掌門鬼谷子才可以穿的麽?

“你......”我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似乎,我該想起些什麽才對...為何,我腦袋今日如此遲鈍?

她來到我身前,站定。看着我,輕聲問道:

“思慮?”

“你是誰?”我皺着眉,問道她。

“你可知,你為何字思慮?”她深邃的眼眸裏,歲月的滄桑印在我的腦海裏,我心裏一顫。

“思慮,名縱橫,心懷縱而橫天下,居安而思慮。”我答道。

她點點頭。

我看了她許久,終于又問道:

“你是誰?”

“我?”她輕笑了一聲,“我便就是你,你便就是我。”

她盯着我,目光如炬:

“悔麽?”

“什麽?”

“為她——悔麽?”

她?

她——慕容白?

記憶如同潮水般向我湧來,一道清明的線索忽然出現下我心頭之上,我身子一僵,被她問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我呼出一口濁氣,擡頭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不悔。”

“不悔?”她嘴角扯出一摸意味不明的笑容,“即使她利用你,也不悔?”

“不悔。”

我一早便知慕容白的心意,心甘情願的,又怎地會悔?

“背叛——亦不悔?”

背叛......

我目光慌亂,吼道:

“你做何胡謅?我與欣然...與欣然......”

“與欣然情深意切,願與白頭——是麽?”她接過我的話說道,擡頭指了指她的頭發,問道,“可現下我已白頭,她又在何地呢?”

“......”

“悔麽?”她又問道我。

我壓着狂跳的心,啞聲道:

“不悔——我鬼谷縱橫此生,不悔。”

她看了我許久,忽地笑容溫和,眉眼裏全是釋然:

“我也不悔。”

她看着我,笑:

“你要記得告訴她...”

“什麽?”

“慕容白,”我忽地與她異口同聲道,“你不來,我不走。”

慕容白。

你不來,我不走。

我還想再說什麽,一團濃霧卻向我襲來,片刻我便陷身其中。

那個人呢?

我四下張望,卻不見一人。可是長年習武的感官告訴我,這裏有人。

“誰?!出來!”我大聲道。

無人應。

“出來!!”

無人應。

我正欲再喚,一陣風像我吹來,一個人忽地出現下我眼前。她一身道袍,雙十年華,面容卻有些模糊。

好熟悉,我應當見過她。

“你是何人?”我問道她。

“時光,”她答道,“天命師,時光。”

時光?怎地這妙齡女子是天命師——那麽古老的職業。

“玉呢?”她問道我。

“什麽玉?”我不解。

“你出生時,所戴的暖玉。”

“贈人了。”那玉在早些時日裏,我已贈與慕容白。

“贈人?”那個叫時光的天命師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怎可贈人呢?我就說你怎會落到如此半死不活的下場來。”

“......”

“癡人。”她笑道。

“你認識我?”我問道她。

她歪着頭,想了一下,說道:

“現下應該你還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便是了。”

什麽意思?

“你有恩于我。”她對我說道。

“有恩于你?”我詫異道。

她笑容可掬:

“你曾救過她。”

“誰?”

“我最重要的人。”

“......”她在說些什麽?我怎麽沒一點印象啊。

“想回去麽?”

“嗯?”

“回到你的世界裏去。”她指了指遠處的一抹亮光,“穿過那裏,你便回去了。”

“你...”我遲疑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她側過頭,有些頑皮道,“但我不能告訴你——因為天命不可違。”

我點頭,心裏了然。

“我知道,你是天命師。”

“我現下告訴你的,你要記清楚。”她嚴肅道。

“嗯。”

“你生格異數,曾有恩于我,所以我才趕來告知于你:方才你見到的那個人,是經年後的你。此番,你若選擇回去...生死劫近,難逃其運。若選擇離去,我便送你回鬼谷山,此生無憂。”她認真道,“你是個好人,我想勸勸你,故此将你三魂困于此地。縱橫,你要想好。”

“我想回去,”我看着她,笑道,“雖然可能會死,但如果是為了她...我便認了。”

她嘆口氣,很是無奈:

“怎地都是癡人?罷了罷了。反正是你選的,我也沒法子再說什麽了。”

我還是在笑。

她白了我一眼:

“笑什麽笑?這回你回去了怕是連哭都來不及了,唉...現下多笑一點,也是沒什麽的。你回去吧。”

她同她作了作揖,我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心裏對她卻是十分信任,親近的。

“思慮在此謝過時姑娘。”

“謝什麽謝啊,下回算在一起謝我。”她沒好氣道,“真是服了你了。”

“額...”

下回算在一起謝?

“放心,你死不了,”她瞧了我一眼,“真是的,我穿過時光輪都沒能勸回你,也是夠傻了你。好了,我也要走了,再會!”

“再會。”

我轉身朝那抹光走去。

“诶!”她忽地在後面喚道我。

“什麽?”我回過頭。

“你要等,等她明白。”她笑地明媚,令人心生友好,“她會懂的。”

“好。”

我當然會等,等她明白。

擡腳穿過那抹光,時姑娘,多謝。

“诶诶诶,真是個癡人兒。”時光碎碎念道,“你倒是癡了,經年後不還得我來救麽?都要挂了,還癡個什麽癡!”

“時光。”一個聲音喚道她。

時光頓時喜上眉頭,轉過身就往身後那人的懷裏撲:

“年輪,你怎麽來了?”

那名叫年輪的女子嘆口氣道:

“讓你入夢困三魂,你竟折騰了這麽久...若你師父知道了,非罰你不可。”

“你定是想念我了。”時光笑盈盈地,“別拿師父來壓我。”

年輪眼中全是寵溺:

“對,想念你的緊。回去罷。”

“好。”

兩人漸遠,對話聲也遠去了。

“年輪,她是你恩人耶...你怎地不知回報?”

“不是有媳婦替我回報了麽?”

“你才是我媳婦!”

“好,乖媳婦。中午吃魚麽?”

“我要吃紅燒的。”

“好......”

“年輪年輪...”

“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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