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生一夢
第三十七章浮生一夢
秦王宮禦書房
慕容白頗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困乏的揉了揉太陽穴。半晌,她才開口問道站在一旁的莫善:
“事情處理的如何?”
“回主上,都安份了。”
“是麽?”她輕聲道,目光卻有些飄浮。
她知道這麽做會傷了那人心,可向來驕傲的她又怎麽會允許自己不能保護好喜歡的人呢?那日朝堂之上,百官皆聯名上書廢後。
廢後?怎麽可以。
那是她的夫,她們行過周公之禮,飲過交杯酒。她們要同生共死,以後棺材都要埋在一個墳墓裏頭,生生世世都糾纏在一起。怎麽可以廢?
可她是王,她一生下來就被賦予了責任。她對她的國家,從生到死都要盡心盡力。與思慮成婚多年,王無子嗣,自然,責無旁貸的她要廣納後宮。所以當群臣上奏請奏她應納後宮,為王室開枝散葉的時候,她坐在王座上任何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她大概是冷血的。因為在聽到臣子們如是說道時,她的腦裏下意識判斷出了利弊:納後宮,一來她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子嗣,将來有一天便可繼承大統。她可以将這一國之任交給她的孩子,如同多年前她的父王将王位交給她那一般。二來與大臣們的關系便可再近上幾分,也就可以不動神色地将權利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裏,成功的化解這幾月前由那人血洗朝堂而造成的君臣間隙。
她知道那些叫喧着讓她納後宮的大臣們打的是什麽注意。納後宮?能進到宮的人哪一個不會是世家大族們的公子們?君王的婚姻、感情生活,歷來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在她還年幼時,她的父王就告訴了她:絕對,不可以動真心。絕對,不可以。
她一直都謹記着,所以先前她從未去在意過思慮的情。可而今她懂了,她知道自己的心裏住着的人是誰。但又能怎樣呢?對于君王來說,情愛——碰不得。
可她想試試。
在興後宮與廢後之間,她選了興後宮。也許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這一步,但早些打算總歸是好的。有了後宮或者子嗣,即使将來有一天那人女子的身份暴露了想必也不會被朝臣過于為難。
這個在情愛上完全是個懵懂無知般孩子的女人,她并不懂這樣做在這般深愛她的思慮眼中是背叛。她也不懂,世間的所有人要的都只不過是一世一雙人。她以為興後宮這種事對于一個君王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從小生長在深宮中的她并不懂這些世上情人中的承諾。她還十分坦然地下了一道旨意告訴了思慮這件事,她并不相瞞思慮。
某種程度上,她是個誠實的女人。
興許在她的眼中,後宮的人與她無關,而子嗣只是她身為王室人所必須要完成的使命,她愛的人依舊是思慮。這個極度自信的女人,她自顧自的認為着,只要是她愛思慮,思慮也愛她,那麽世上任何事都不能将她們拆散。既然如此,她便順理成章地認為了興後宮這種事對于她們來說,構不成任何威脅。她們還是會像往日一樣,相互陪伴,同生共死。
她相信思慮對她的情,潛意識中她也相信着無論她做了什麽,思慮最後都會原諒她。在一個客觀的角度來說,她這樣想并沒有什麽錯。她未曾愛過人,也不知道應當怎麽愛人。帝王權術教會了她如何治理一個國家卻未有教過她如何去愛人。
愛——是帝王的禁區。
而今她選擇了肯為思慮試一次,那她就要保護好她的愛。她再也不想重來一次十五歲時發生的事。她以為,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人都是擺設。自打納了那七名公子哥後,因着他們父輩在朝中的勢力,又有雨露均沾這一觀念,所以她便隔一天留宿在一名公子園中。但同時,女性的矜持與保守讓她并未與他們同房。當然,她也并不想承認除了思慮以外,她不想與任何人有親密接觸。
等到應付完這些事後,她終于回到了長生殿。距那日下旨已然過了半個月。她看着冰冷的房間,清清冷冷的。在屋子裏張望了許久也沒找到那個平日裏見她回來便會眉眼彎彎,笑的好生溫暖的人。
她站在原地很久,有些茫然無措。這幾日她急趕慢趕政務,為的便是能在幾日後的朝花節與那人一同出宮游玩。她想多陪陪她,平素裏她是個沉默而冷清的女人,她表達愛意的方式興許不是思慮那般直接、熱切。但她總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傾訴。因着身份,她并不能直接地告訴所愛之人自己對其的歡喜之情。就如同那日思慮生辰,向來勤政愛民的她竟破天荒地翹了早朝外加一日的政務,為的只是陪陪她。
她是個自信的女人,盡管她不曾在生辰那日對她說聲“太平長安”,但心底裏的柔情卻一次次地許願,她願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妻子,能一世長安。
她們能永遠恩愛兩不疑。
她是個驕傲的女人,盡管現下對着冰冷沒有人氣的房間她仍舊倔強着不去過問。她并不知道面對這種事時是應當做出挽救的。她歡歡喜喜地來到長生殿想見見多日未曾看見的心上人,得到的卻是那個人搬到了側殿去了的消息。向來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不願見到她的事實,所以在宮人問是否要将王君請來時,她冷聲道:
“她喜歡那,那就讓她在那住着吧!”
誠然,她心裏有氣。因為她并不知道那個向來順着她的人無緣無故地在鬧什麽別扭。
別扭,她是這麽定義的。
本想過個幾日便會好,她便由着那人去了。誰知接到軍情,本來邊疆占着幾分勝算的秦軍突遇上突厥,本來欲投降的胡族見狀便立即與之合謀攻秦,氣得她在朝堂上大發雷霆。責令李武率軍攻之,又下令調集十萬大軍開拔遠赴邊疆,誓不滅異族不還。
等處理好這些事,時間已然到了十一月中旬。
那日她處理完公務,回到長生殿時已是近午夜,推開門時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幾分委屈。她抿着唇,細細的眉緊緊的皺起。她這才想起這一月裏她都不曾怎麽見過那人,近日忙于政事,沒怎麽回長生殿,累了便歇在禦書房。細細想來,這一月裏唯一一次見到那人還是在數日前的涼亭邊,她忙着去見邊疆回來的探子,在涼亭邊,與那人匆匆一瞥。本想與她說說話,卻見那人低着頭似在想些什麽,便只好做罷。而今看來,那人是故意的。
她氣得眼睛裏聚起寒意,沒做什麽思考的就轉身去了側殿。所以說,像她這種極度自信、驕傲又行動力強的女人,可能對于情愛的反應并不是那麽如人意,但她們卻往往做出些個膽大直接的決定。
比方說現下:她并不會想到我在同她生氣,也不會去想我為什麽會生她氣,為何惱她不想見她。她只知道她想見我,想表達她對于冷戰這種事的不滿。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來了側殿,推開了我的房門。
世上的每一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而可笑的是我們竟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憑着喜歡而去猜測對方的心思。然而結果卻是令人遺憾。比方說在慕容白的眼中她現下來找我是來表達和好的意思,但對于我來說,她這一月對我不聞不問,見着了跟沒見着一樣的。而今又板着張臉,我自然,不會往好處去想。
再比方說,她一進門就面無表情地看着我,過了半天後她才朝我走來,卻未有說話,而是彎下腰來吻住了在床榻邊斜坐着的我,在我不解中,她說道:
“多日未見王君,當真思念的緊。”說着就将我推倒在床上。
興許在她眼中,她說的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表達思念,而結束冷戰,讓我不再同她“鬧別扭”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來進行場熱切的□□。
可在我眼裏,我看到的卻是面無表情對我毫不在意的慕容白對我暗諷,因為她往日裏絕對不會叫我“王君”,而當她将我壓在床上時,我終于怒了。我不想被她碰。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與別人的恩愛,怎麽?今日想換換口味了?
我帶着幾分力反身将她壓到身下,盯着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在心底我是怒火滔天,面上卻是淡笑着。我用最輕浮的語氣問道她:
“王上今日怎麽得閑到我這裏來?莫不是他人伺候的不好,才想念我的緊?”
瞧,我們已然開始在互相傷害了。
她眸子裏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被憤怒所取代。她用手将我推開了些,硬生生地與我拉出距離來。對此,本來就怒火中燒的我則更加火大。
她不願意被我碰了麽?
我咬着牙,目光帶火地瞧着她。多少個日子裏,我在夢中驚醒。身邊空無一人,冰冷的床榻上只有我一人。而我日思夜想的人卻在別人的床上,共度良辰。這個曾渾身上下都留有我印記的人,抛棄了我。
那些日子裏,她是不是也是這樣在他人身下?她的臉上,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這兒我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她,我嫉妒地都快發狂了。我想要她,狠狠地要她!
我吻着她的唇,帶着幾分粗暴,說是吻還不如說是在撕咬。她在我身下,我忽然的發狂讓她有幾分無措,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推開我。在良久的沉默後她開始試探性的在回應我,她在用她的方式與我拉近距離,可沉浸在嫉妒中的我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吻落在她的如玉的頸部,留下煞人的紅印。手上不安分地解開她的衣衫,渾身□□的她沉默無聲地躺在我身下,承受着這場毫無前戲可言的歡愛。在手指探進她體內的那一刻,她弓起身子,條件性地抱住了我,長腿也曲了起來。指尖熟悉的溫度讓我的恢複了幾分清明,我擡頭看着她緊鎖的眉,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帶着幾分隐忍與情動,她抿着唇,見我瞧向她也并未說話。
我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又或者說是感到了一些挫敗,我停下了動作,在她體裏一動不動。半晌,她啞着聲音道:
“怎...怎麽?”
我沒有說話。
她閉了閉眼,大概是緩了緩身體上的疼痛後,才又睜開。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印着的是惶然無措的我。我不知道我是在做什麽,占有她麽?可若是她心不在我這,占有了她又能如何?
想到這兒我便欲從她身體裏退出來,意外地卻被她伸手制止了。她拉着我的手臂,将臉別到一邊,頓了半天後,在我的詫異與震驚中緩緩地帶着我的手開始在她體內進出。手上的摩擦感頗強,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皺着的眉是何緣由。我伏下身,輕吻她的發梢、耳後、眉間、薄唇。手上漸漸感覺到濕潤後才放開手進出,本想溫柔的待她卻嫉妒心作怪,手上的力氣不減反增,用力地撞進她的深處。
如果要別離,那就讓我好好地感受這場最後的溫存吧。
慕容白,我多想問問你,在你心裏可曾有我?
“爺。”男人走到一名身着華服的男子身前,作揖行禮道。
“辦妥了?”
“辦妥了。”男人道。
聞言那名被他稱作“爺”的男人心情頗似愉悅的勾起了嘴角,他悠悠然道:
“走,去瞧瞧。”
“諾。”
牢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黑暗深處被鐵鏈鎖在木樁上的男人聽到開門聲後猶如驚弓之鳥般努力地想要将身體往後退,人性的本能讓他趨利避害,只是無奈鎖住他的鐵鏈太緊太固,他根本無力掙紮。眼睛被蒙上,嘴裏被塞了布條。他□□着的上身鞭傷累累,新老傷口混在一起在偏白的肌膚下顯得頗為駭人。他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嘴裏發出的“嗚嗚”求饒般的驚恐聲讓來人的心情變得更加愉悅。
“不錯,很像。”來人的聲音溫良如玉,如是贊美道。
來人伸手擡起被鐵鏈鎖住的男人的下巴,然後用力地捏住,在聽到令人滿意的痛苦聲後來人又才開口道:
“若不是他早已埋入黃土,我定會以為你們是一人。不過......”
他目光向下移去,落在囚犯的胸口,繼續道:“還差了點東西。”
囚室裏傳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只見來人将一把精致的匕首刺入囚犯心口,片刻,刀身便被鮮血所染紅。
刺入的位置與力道很精準,既深可見骨又未傷及心髒。
來人看着囚犯煞白而冒着冷汗的臉,他笑的十分爽朗:
“放心,你不會死,你可是我要送人的大禮,怎麽會死?但現下...你要學會聽話。”
說着他便側過身接過身後的待者遞來的包着一種不可知的粉末的手帕,然後一點一點均勻地抹囚犯的傷口上。強烈的疼痛加上多日的囚禁,終于讓這個可憐的囚犯昏了過去。但來人并沒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動作,終于,在完成了他作品的最後一個步驟後他滿意地往後微微退了一小步,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這個被鎖住的男人,半晌,他才喃喃自語道:
“噢,當真是完美。”
這麽完美的禮物送給慕容白,想必她定是會很喜歡的。
慕容白,我的王。你不是想要保護好你的愛嗎?那就看着吧,看着你用你的愛如何去守護你的愛人。看着愛你的人如何被你的愛逼到絕路上。
噢,瞧着吧。
你在意的,我都要毀掉;你擁有的,我都要奪走。本來就是屬于我的東西,現下終于開始要歸還于我了。
慕容白,游戲開始了。
秦王宮長生殿
當我從夢中醒來時,枕邊已是一片冰涼。伸手探了探昨日裏與她溫存過的地方,她睡過的位置早已散走了炙熱的體溫,在這初冬裏,有的,便只有寒冷。
半晌,我輕笑了一聲,真是搞不懂自己在大清早裏做這個動作有什麽意義。果真是歲數越大越矯情嗎?又沒什麽用。
我哈出一口白氣,緊了緊身上的被子。我想我這身子是越發的虛了,才初冬裏我就已然凍的不行了,往後可怎麽辦?明明裹着厚厚的被子我卻還在打着冷顫,冬日裏本應是囤肉的季節,結果我卻因天氣涼,胃口不好的緣故生生減起了肥來。
唉,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那日過後,我又有很久沒見過慕容白了。聽木二說好像是出宮去了,他告訴我這話時我正躺在靠椅上在小院裏曬着太陽,聽完他的話後我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淡淡地應了聲就當是知曉了。結果這可讓彙報完的木二賴在我眼前不走了,他冒着大不違,上上下下有些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知道他奇怪些個什麽,無非是我對慕容白這般冷淡的态度罷了,平日裏向來追着他問慕容白的消息的我,如今卻是這般不為所動,他奇怪也是正常。但他怎知我已不同往日。
木二說,陛下,您還是搬回主殿去吧。您同王上置了這麽長時間的氣,也該消了。可莫讓後宮的那些個公子們讨了便宜去。這寒冬臘月的,您都瘦了不少。瞧您這臉白的,诶......
正巧縱七十一從門外進來,聽見了他這話頓時一張臉拉的老長:
“你瞎說個甚?陛下在這住的好好的,要你管東管西的!”
木二氣的漲紅了臉,指着七十一就道:
“木三你...你!”
“好了。”我打斷他們的争吵,“吵什麽吵?诶算了算了,木三你少欺負木二。”
縱七十一暗地裏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面上卻是十分恭敬:
“陛下見笑了。”
我對木二道:
“你先下去吧。”
“諾。”木二看了眼七十一,憤憤然的退了出去。
院子裏只剩下我與七十一,我斜靠在椅子上,搭着腿随意道:
“怎麽樣了?”
七十一席地而坐,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剝開就吃,并道:
“你眼光不錯,這才幾月,鄭浩便在朝中頗具影響力,另外兩人也依着你吩咐在慢慢按計劃行事。丞相那邊沒起什麽疑心,你放寬心便是。”
我笑着點了點頭。
七十一吃完一根香蕉,又拿起一根,很随意地問道我:
“說起來你現下不應該操心該怎麽争寵嗎?”他啧啧了兩聲,摸着下巴,面上神情頗為猥瑣,“一次就納七名公子,師兄,嫂子應當算是豪傑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不說話。
他又道:
“話說回來,你搬到側殿裏來也不給嫂子吱個聲,天天躲在這裏暗自傷神給誰看啊!”
“......閉嘴!”
“師兄你這是為伊消得人憔悴麽?”他安靜了一下後又兩眼冒着星光不懷好意道。
“......”
“師兄,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啊?怎麽多日也不見嫂子來臨幸你啊?你可別欲求不滿,轉而對我下手啊!”
我拼了半天的命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滾——出——去!”
把七十一從房裏趕出去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經他這麽一鬧,我本來郁郁寡歡的心情總歸是好了點。
這小子,安慰我的方法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我懶得理了,愛怎樣就怎樣吧。
時間調到年末,年關将近,王都內一片喜氣洋洋。素來威嚴的王宮也沾上幾分喜氣,無論是主子還是宮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點笑。
除了我。
原因麽?自然是因為我與慕容白的冷戰依舊未停歇。自打她納了後宮後,我與她見面的次數便屈指可數。起初她還隔個三兩天的不經意路過側殿,到了後來便是七八天,往後便再也未見過她了。
對此我表示十分淡定,看見她了就跟沒看見一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而她的冷漠,她的無視,我早就習以為常了,由最開始的難受到麻木再到現下的無感,怎麽熬過來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對她算是不抱什麽希望了。我想她這種女人,大概是自小什麽都有,所以她便什麽都不在乎。我不想看見她,所以除夕夜裏她差人過來傳我一同前去享用團圓飯,參加王室的聚會時,被我一口就回絕了。
李德全糾結着一張臉,面帶苦色:
“陛下,這......”
我手裏拿着本書,穿着厚厚的棉襖坐在書桌前,昏黃的燈光下我木着一張臉,屋裏的爐火通明,溫暖如春,我心卻似寒冬,一夜冰封。
“想必也不差我一個,我乏了。”我淡淡道,“就不送公公了,慢走。”
李德全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退了出去。
我繼續看着手裏的書,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聚到這上面去了,這般認真,倒也少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時是有多失神...
合家歡樂?我一個過了時,不成氣候的王君去湊什麽熱鬧?下了旨羞辱了我還不夠,還要當面來羞辱我,告訴我我的妻子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嗎?
縱然說的這般灑脫,但在心底我還是隐約希望慕容白能來找我。我就是賤,對着她時,便是一把賤骨頭。我還想着,若是她能來,那我便依着她了。反正也讓了她那麽多回,多一次少一次又怎麽樣呢?
可她沒有來。
我等了她一夜,她都沒有來。殿外斷斷續續,來來回回走過七十六人,卻沒有一個腳步聲屬于她。
等到第二日天大亮,宮人們進屋來請安時我才發現除夕夜已然過了。新的一年來了,鬼谷縱橫,你該死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