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Janos Quested,美籍西裔男子,被控于1999年8月19日在紐約州曼哈頓哈林區謀殺警官威廉史瑞克。在2000年的庭審中,有五名證人指證Quested射殺了史瑞克警官,兩名證人作證Quested向他們承認了謀殺行為。雖然警方并未找到射殺史瑞克警官的兇器,同時現場拾獲的彈殼經彈道測試也與本案關聯不大,但是Quested依舊被裁定謀殺及其他指控成立,于2001年8月判處死刑。
獄中十數年時間,Quested始終堅稱自己清白無罪,而此案也因為确鑿證據的缺乏,以及發生時間正值地區檢察官大選選期,引發各種讨論争議。
2009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要求紐約州地區地方法院查證是否有新的證據「能夠明确證明Quested是無罪的」,并于2010年9月舉行了聽證會。辯方提供了一系列宣誓文書,證明當初指證Quested有罪的五個證人中已經有三人翻供,宣稱紐約警方和檢察官辦公室當時的強硬辦案手法促成了屈打成招的結果。但由于辯方律師團消極地沒有傳喚翻供證人上庭,因此宣誓文書對法官的影響力減弱。
Charles Xavier就在這樣、法律援助團體經費耗竭,衆人打退堂鼓的情況下接下了一場幾乎毫無勝算的窮途末路官司。
Erik坐在他的辦公桌後方,一邊翻閱助理從檔案室裏找出來的Quested案資料,一邊聽取Emma對他簡報今天的大致行程安排。期間她掌裏的手機不停傳出短促鈴聲,Erik忍受着助理的分神察看手機,直到他發現自己繃緊着神經等待下一道鈴聲,才不可置信地瞪着Emma尋求答案。
「我把你的名字設定在谷歌快訊上。」Emma解釋,「最近總有收不完的信,你知道有人到監獄去采訪Shaw了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Erik實話實說。
「你知道有人到Charles Xavier任教的大學去抗議他接下這個案子嗎?」
「什麽?」Erik擡起頭。
「『紐約執業律師,著名人權鬥士Charles Xavier,日前在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刑事訴訟法時,課堂遭時下風行的快閃族挾持;他們多由大學年紀的青少年組成,于課程進行到中途時站上課桌拉開印着「Janos Quested理應伏法」的布條,高喊口號約莫一分鐘便四散而去。』」Emma看着手機朗讀上頭的新聞,然後把螢幕轉向Erik。「有學生把這個場面錄下來了。」
那影片由座位靠近出入口的學生錄制,因此清楚地把階梯型的教室、抗議群衆和站在投影屏幕前的Charles都收入鏡頭之中;影像中Charles和大部份學生一樣都愣住了,他穿着襯衫和開襟毛衣站在臺上,一只手收在褲袋,另一只垂在腿側的手掌裏抓着投影機遙控器,筆直地盯着正在他課堂上大吼大叫的年輕人,表情并不慌亂,但看起來頗為無助。
Emma收回手機以後,Erik沉默了半晌。
「他早在接下這件案子的時候就預料到這點。」他沉聲說。
「上周記者拍下了你們在法院前面的照片。」Emma開口,「你正在和他讨論這件案子嗎?」
「我不認為這違反了哪一條法律。」Erik反抗地說。
「只是個單純的問題。」Emma聳肩,從桌上抱起一疊簽署好的文件。「把你的力氣用在下午的庭審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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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捧著文件離去,順手帶上了門,Erik托着下巴繼續閱讀厚厚檔案。
當年這件案子由Shaw親自擔任辯方首席,而次席的位子正是Erik,如今他的前上司锒铛入獄,他自然成為檢察官辦公室對這件案子的主要關系人。Erik試着回憶當年整件案子的進行流程有沒有那麽一些人為疏失或者錯誤,他重新檢視了所有法庭記錄、警方口供,延至近幾年上訴所有資料,以及他腦袋能記得的所有關于這件案子的回憶;但那裏什麽也沒有。也許檢方當時操之過急,是的,也許警方證據不足,是的,但Quested案并沒有陰謀,沒有其他有力的嫌疑人。
上周他們進行了第一次庭審,Charles表現積極良好,他甚至找到了一個願意出庭的翻供證人,并且出言指證了兩名沒有翻供的證人之中的一人在當時其實是有力嫌疑犯。這并不容易,有鑒于那些證人大部份直到至今都是假釋犯,願意拿一切事物交換只為了不和地區檢察官或者警方對着幹。Erik坐在控方的位子上,為此捏了把冷汗,但最終由于辯方無法成功傳喚那名嫌疑犯證人,法官稱此辯論為「風聞證言」而不予采信。今天下午的庭審就會是這次上訴的最終宣判,而Erik不認為Charles有法子再提出任何新證據或者新視點來轉移法官的注意力。
天啊,我會在法庭上擊敗他。Erik想,然後被這個想法狠狠地驚吓了。
下午Erik到達法庭時,Charles已經在那裏了。他們都來得有點早,他在Erik往桌面放下公文包時擡起眼,隔着走道投來視線,然後親切地微笑。
「你好嗎,Erik?」Charles輕快地說,手指梳理着桌面上的幾張紙頭。
「很好,」Erik按着領帶坐下來,低聲回應,「你好嗎?」
「不能更好了。」
「真的?因為我看到了那個挾持你課堂的影片。」
Charles皺着眉頭笑了,從椅子上轉過身來面對Erik。
「那确實很令人心碎,你明白的。我甚至在那群孩子裏認出了幾個我必修課上的學生。」
「你和他們談過了嗎?」
「不,我給了他們所有人的報告一個C。」Charles不知真假地回答,「成年人得學會為自已的行為付出代價。」
Erik收回搭在公文包扣環上的手,猶豫了片刻,也轉過身來面對Charles。
「你覺得Janos Quested也該為這件事付出代價嗎?」他問。
Charles并沒有被這個問題驚吓或者激怒,他坐在那裏,背着法庭窗戶透入的午後光線,藍眼在身軀遮蔽的一片陰影中明亮清晰。
「你認為他有罪嗎?」他反問Erik。
「你認為他無辜嗎?」Erik問回去。
「案件上檢方有不可否認的疏失,他是我的當事人,他告訴我他是無辜的,這就夠了。」Charles說,「審判他不是我的工作。」
「我以為你會想知道真相。」
Charles思索片刻,然後不太确定地保持着那股微笑收回視線。
「你讓我感覺自己象是剛進法律事務所的年輕律師,花大半人生掙紮自己的當事人是否有罪,并且為此寝食難安。」他說,頓了一頓。「很多年前我就知道,在某些時候自己不會有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了,Erik。這不意味着不在乎,但我不再死抓着這點不放。」
「我很驚訝。」Erik誠實回應。
「為什麽?因為我看上去象是個潔癖主義者嗎?」Charles溫和地嘲弄道,「不,人們認為法律是死的,但我不這麽想,它可以非常圓滑、因地制宜;并且公平公正。」
「你會輸的,Charles。」
Erik語音方落,法庭大門就開始放行旁聽者入內,鬥室頓時顯得壅擠吵鬧;法警領着身着囚服被告Janos Quested走往Charles身邊。
「我知道,」Charles在法官入內時起身了,他溫聲回應,瞥了Erik一眼。「我說了,公平公正,有贏就有輸。但我不想當從沒努力過的那一個人。」
Erik沉默了,而年長而滿面煩悶的法官甫落座沒有太久,就沙啞着聲音表示,對一個無辜的人施加死刑是違反美國憲法第八修正案的。
「但是Quested先生并不是無辜的。」他繼續說,「Xavier先生提交的三份翻供證詞裏,本法庭只發現其中一份是完全可信的,另外還有兩份是部份可信的;在缺乏其他有力證據的情況下,辯方的努力不過是為了擾亂定罪而故意釋放出來的迷霧,而我相信Quested先生已經用盡了所有司法救濟手段。」
Charles平靜地聽完了無罪上訴失敗的宣判結果,然後他在法官落槌的同時湊過去和Quested低聲說話,手掌握在那個一頭濃密黑發的男人肩膀上穩定地搖晃了一下。旁聽席中大半部分是記者,紛紛吵鬧地奔走出去準備撰寫當晚的新聞頭條,Erik起身收拾桌面東西,Charles走過來和他握手,他有點開心因為這是第一次。
「抱歉。」Erik瞥了被法警領走的Quested一眼,不真的覺得抱歉地說。
「我還會上訴。」Charles的握手強而有力,他看上去難掩失望,但仍在微笑。「特赦委員會也還沒做出他們的決定,這事還有轉圈餘地。」
「我真希望能拿個什麽東西打醒你就好了。」Erik不可置信地壓抑着聲音,他的惱怒似乎反而逗樂了Charles。「別笑,你知道外頭有多少抗議群衆嗎?」
「相對而言,Erik,你知道外頭有多少拿着抗議死刑标語的人嗎?」Charles微笑道,「你得有點信心。」
「對什麽?」Erik氣惱地回應,松開了Charles的手,看着他往自己的座位捧起大衣和公文包,走往法庭大門。
Charles只是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對他聳肩,然後笑着離開。
Erik于是暫時緩下了辦公室對Quested一案的追蹤,他甚至終于抽出時間,去察看最近群衆們因為他和Charles一連串爆炸性交集滾水般的論壇。
OMGCharlesLehnsherr:Charles和Erik的官司簡直像BBC每年會辦的那個明星厮殺票選一樣。我根本不知道誰輸誰贏會讓我更開心或者更難過。
Beast:@OMGCharlesLehnsherr 你這樣說好像有點忽視了Janos Quested的感受,他才是那個被判決影響最深的人。還有我剛剛在網路新聞上看到消息,Charles輸了。
EriksBrownGirl:那個票選今年也傷透我的心,居然第一輪就讓伊恩爵士對上派翠克爵士。
OMGCharlesLehnsherr:@EriksBrownGirl 我用兩臺電腦一人投了一票,公平起見。說真的Charles真的非接那個案子不可嗎?Erik是不得不但Charles完全可以拒絕吧?
BlueRaven:Charles有他的道義責任要負,身為他的迷妹怎麽可以說這種懷疑他的話。
OMGCharlesLehnsherr:@BlueRaven 我知道啦對不起.........天啊輸了Charles好可憐。
SnowWhiteQueen:Erik也很可憐啊,他媽的這都是Shaw的錯。
BlueRaven:他媽的這都是Shaw的錯。
EnC4ever進入聊天室了。
OMGCharlesLehnsherr:EnC4ever大大!好久不見!天啊你最近都沒上論壇來發文拯救我們的心!
EriksBrownGirl:海豚大大的凜冬将至也好久沒有更新了,我一直就覺得論壇裏考究的文章總是很容易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要重演悲劇了。
EnC4ever:凜冬将至也都沒有更新嗎?
BlueRaven:作者除了寫文章也有自己的人生要過的。
SnowWhiteQueen:@BlueRaven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BlueRaven:@SnowWhiteQueen 我真不想看到相愛相殺的橋段。明明他們倆前陣子還是高爾夫球車狂飙和在節目上開黃腔的美麗境界,情況真是急轉直下。
EriksBrownGirl:就像做了一場美夢。
OMGCharlesLehnsherr:別說了我都要哭了。
EnC4ever離開聊天室了。
Erik退出聊天室,進入文章區,找到了許久沒有更新,但仍然被求更文的留言頂在最高點的凜冬将至。他看着那些完全沒有進展的文字,覺得心情真是糟糕到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