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在此時, 巷口傳來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是葉想焦急的喊聲:

“找到了, 在那邊!”

葉想的到來扭轉了局勢,之前圍在陸珹身邊的人全都被制住,僅餘孟明義和陸珹兩人仍舊纏鬥在一起。

很明顯, 陸珹占了上風。

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孟明義的身上,既狠又快, 避開他所有的要害, 卻招招讓對方痛苦不已。

鄧子旭和呂諾被他的樣子驚到, 連葉想都吓得瞬間驚醒。

他們與陸珹相識近十載,從未見過這般狠厲粗暴的陸珹。

呂諾最先自震驚中抽身出來,連忙阻止:“阿珹,夠了!”

見陸珹完全沒聽進去,他推了推鄧子旭和葉想, 喊道:“還看什麽熱鬧, 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仍舊怔忡的兩人這才清醒, 對視一眼後, 他們上前将陸珹拉起來。

“行了行了,”葉想輕嗤一聲,“我比你更想打他,但晚晚還在後面看着呢,難道你也想像我上次一樣挨揍?”

聽見沈晚的名字,陸珹手臂上緊繃的肌肉漸漸放松。

孟明義趁機爬起來, 擦了擦嘴角的污垢,陰陰笑了聲。

“陸珹?”

他直勾勾地盯着陸珹,陰冷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沒想到連陸珹如今也開始玩英雄救美這種俗套的把戲了?”

“晚晚,”他轉頭看向沈晚,眼裏盡是戲弄:“你魅力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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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珹眯起眼睛,眉目中隐隐現出幾分怒氣。

呂諾見他又要動怒,連忙拉住他,說:“阿珹,別理他,他在故意激你。”

陸珹只是輕輕揮開他的手,迎着孟明義挑釁的目光,一步步向他走去,直到他揪住孟明義的領子,将他壓在牆上。

“我只說一遍。”

他的聲音透着徹骨的涼意:“我陸家的人,不是誰都可以欺負得了的。若欺之,必千倍相還,你記得,這不是威脅。”

陸珹斂下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平淡無波的眼神,卻瞬間讓孟明義如同刮骨般難受。

好似陸珹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而他孟明義僅是紅塵裏可有可無的一粒塵埃,他憤怒、謾罵、挑釁,對方卻無動于衷,完全不将他放在眼裏。

渾身都透着無能為力。

這就是為勢所迫的滋味啊,可笑他竟然也有這一天。

真可笑。

陸珹松開手,任孟明義驟然失力,緩緩滑落在地面。

“好自為之。”

他說完,抓起一旁的沈晚,頭也不回地離開。

“阿珹,你去哪兒?”呂諾在身後喊道。

鄧子旭扯了把他,低聲說:“你有沒有點眼力見?”

“到底是誰沒有眼力見!”

呂諾反駁道:“你沒看見他傷得那麽重,不去醫院他現在想去哪兒?”

“……”

陸珹哪兒也沒去,他也根本不知道去哪兒。

深秋的天氣冷得刺骨,他迎着冷冽的寒風,拉着沈晚不停地走,漫無目的地走。

他不曉得已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還需要走多久。除了繼續走下去,似乎再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消磨他心底沸騰的怒火。

可氣什麽,他不知;怒什麽,他還是不知。

沈晚被寒風吹了許久,又被陸珹拽着走了幾公裏,已經比剛才冷靜許多。

“別走了。”

她甩開陸珹的手,偏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陪你去醫院。”

陸珹靜靜地注視着她,良久,他嘆了一聲,問:“如果我沒有找到你,你會怎樣?如果當時我走了,你又會怎樣?”

沈晚抿唇不語。

“不敢說?”陸珹輕笑一聲,言語中難掩失落。

沈晚怔了下,終于仰起頭與他對視:“不是不敢說,是沒有必要。”

任何人都能想到的事,有何必要特意點出來。

“不是些大不了的事,”沈晚笑了笑,“你太小題大做了。”

“不是些大不了的事?”

陸珹苦笑,嗓子眼湧出一陣澀意:“他想強迫你,他想……”

那個字眼,陸珹根本說不出口。

“你居然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緊緊蜷起的手暴露了他此刻情緒的波動。

沈晚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自己的話能将陸珹逼到這種地步。

但她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過去的這兩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今天的一切,無非是她和孟明義之間的另一場博弈罷了。

贏了,她離開;輸了,她妥協。

過程怎樣,她哪有能力考慮這些?

尊嚴都得不到保證,談何其他?

沈晚呼出一口氣:“阿珹,貞潔這種東西,在我們這種人眼裏,真沒那麽重要。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可能有。”

她閉起眼,故意誤導他。

葉想說得對,他們這種人能給對方的,都是些垃圾。

今天他會因為她打架,明天他就能因為她抽煙喝酒、花天酒地。

堕落的滋味太吸引人了,一般人很難不被其誘惑。

這個道理陸珹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

該及時止損了。

沈晚勾了勾唇,又說:“既然注定沒有,有些事……再多一次也無妨。”

陸珹一滞,心尖像被一把刀活活剮着般難受。

“晚晚,不要意氣用事,”他做着最後的掙紮,“你一慣喜歡口是心非,越是逼你,你越會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好,我不逼你,我們回去。”

他拉起沈晚的手。

沈晚心底頓時生出一種煩悶:“到底怎麽說你才能明白,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陸珹沒有反駁,卻仍是緊緊攥着她不放手。

沈晚掙脫不開,索性放棄掙紮。

陸珹見她平靜下來,壓住心口的疼,緩聲說:“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沈晚仰起下巴,輕輕一笑。

下一秒,她踮起腳,冰涼的薄唇,印在了陸珹的唇角。

陸珹一怔。

“相信了嗎?”

說話間,她的唇輕輕蹭着陸珹的皮膚,兩人接觸的地方激起一股電流,令陸珹手腳冰涼,他如同墜入到寒冷的冰窖中,忍不住全身輕顫。

明明是極為親密的碰觸,兩人間的距離卻像是越來越遠。

“你看,不重要。”

他聽到她涼涼地笑了聲:“誰都可以。”

徹骨的痛意侵入四肢百骸,仿若一把鹽在方才的傷口依次撒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原來竟能這麽痛。

眼前的人漸漸模糊,可涼寡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是我逾距了,以後……”

以後怎樣,他沒聽清。

像是突然脫力般,他栽了過去,失去意識。

……

“阿珹,你醒了!”

再醒來時,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四周圍着幾張臉熟的面孔,嘴角開開合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陸珹強撐着坐起來,環視一圈,還是沒能發現那個人的影子。

他不禁有些失望。

夏佩緊張地看着他:“阿珹,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特別痛?”

“我沒事。”陸珹沖她笑了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差點就斷了幾根骨頭,還說沒事?”

周萍忍不住插了一嘴:“阿珹你也真是,學什麽不好學人家打架!你不是這樣沒有分寸的人,是不是誰撺掇你?”

“好啦,”夏佩打斷她,“年輕人沖動一回,過去就完了。”

周萍冷笑:“夏佩,做人可不能像你這樣偏心。阿珹是個怎樣的孩子,你會不清楚?難不成是出事時晚晚也在,你這個當媽的,故意替她掩蓋錯誤?”

“不關晚晚的事。”

夏佩還沒來得及辯駁,陸珹已率先開口,他咳了一聲,又說:“我的事,和她無關。”

周萍被他直白地頂了一下,頓覺臉上無光,小聲哼道:“算我多管閑事行了吧。”

“行了,既然阿珹醒了,就代表沒多大事,你們先回去吧,他需要休息。”

一直沒說話的陸彭年發了聲,三言兩語将病房裏的人清走,只餘下他和陸珹兩人。

等人走後,陸彭年靠在牆上,一直沉默着,攝人的壓迫感落在陸珹肩頭。陸珹皺起了眉,察覺到了他有幾分怒氣。

“對不起,”陸珹輕聲說,“讓你們擔心了。”

“你還知道自己錯了?”

陸彭年冷冷地盯着他:“打架的時候不是挺厲害?一個硬抗十個,要不是子旭親眼所見,我都不知道你這麽能耐,之前教你的東西,全被你吃進肚子裏了?”

陸珹斂起眸,沒有反駁。

陸彭年哼了聲,又說:“孟家和我們在生意上也有一些來往,他兒子傷得比你重,既然你知道錯了,等傷好後,抽空去給對方道個歉,以後雙方見面也不至于太過難看。”

陸珹的睫毛顫了顫。

半晌,他擡起頭,直視陸彭年的眼睛,說:“剛才那聲‘對不起’,是說給您和阿姨的,至于其他人,我不後悔,也不可能道歉。”

陸彭年板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陸珹毫無示弱,沒有絲毫懼怕。

很久後,陸彭年突然輕笑一聲。

“好小子。”

他輕錘了一下陸珹的肩膀:“這些年你都沒點脾氣,還以為你被我們教迂了呢,幸好。男人為在意的女孩子幹一架,不丢人。”

陸珹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聽陸彭年說:“聽說孟家那小子這幾年惹了不少人,沒想到這次竟然還敢動到我頭上,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打聽打聽我年輕時的名聲!”

他陸彭年的寶貝千金,是那個毛頭小子能欺負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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