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有話說:補昨天的(我真勤勞啊!)

抵達北陽鎮時天色已漸暗,林景雲一路都靠在林青玉身上,因着擔心兄長的傷,林青玉就連車廂內賀棠偶爾傳來都灼灼目光都能忽略。

他把兄長圈在雙臂之間,臉貼着兄長的,一派親昵的模樣,賀棠不自覺多看了幾眼,影影綽綽的光暈中,林家兄弟一個濃豔似芙蓉,一個精致如栀子,雖都面色蒼白,但二人依偎着,着實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圖。

賀棠素來愛美人,縱舟車勞頓,有林家兄弟作陪,倒也不無趣。

馬車停在一處闊大豪華的府邸前,門前挂着的兩盞六面琉璃燈已然點起,穿着長袍的管家和下人掌燈在門前等候賀家家主歸來,偌大的街道,唯賀府亮如白晝,彰顯其在北陽鎮的地位不同。

賀棠率先下了馬車,差使下人擡來擔架,拉開車門,讓林青玉下來。

林青玉自個是背不動兄長的,只得不情不願地下車去,很快就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厮上馬車将林景雲擡下來,放在鋪滿了軟褥和香包的擔架上。

管家迎上前來,不必等賀棠發問,便恭敬道,“公子,大夫已在院內等候,膳食也已準備好,是先用膳還是......”

賀棠昂首闊步走着,開口道,“直接去院內。”

管家欸了聲,又态度謙卑喚了聲林公子,才在前頭帶路。

林青玉牽挂着兄長,想到兄長的傷病終于可以得以醫治,面上難掩喜色,擡眼見到賀棠幽深的目光,連忙垂眸。

林青玉無暇欣賞賀府的奢華,一路穩妥到了賀棠安排的院落,兩位大夫已在裏頭等候,小厮将林景雲攙扶到床榻上,林青玉便急道,“有勞兩位。”

大夫早已得令,上前去為林景雲號脈,林青玉想湊上去瞧,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腕,賀棠将他往後拉拽,他氣惱地去瞪,賀棠先發制人道,“且讓大夫先替景雲好好瞧瞧,你在旁候着吧。”

林青玉也怕自個耽誤大夫,只好退到賀棠身邊,他牽挂林景雲,也不理賀棠依舊握着自己的掌,焦急地伸着腦袋去看床榻上的景象。

林景雲颠簸了一路,臉色極為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林青玉聽得心慌,兩個大夫面色嚴肅地為林景雲把脈,一時凝眉,一時低聲交流,林青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只能眼睜睜看着。

賀棠打量着林青玉的側臉,因着焦急,林青玉額上覆了一層薄汗,在燭光下瞧着仿佛晶瑩剔透的玉石,他本就知曉林青玉貌美,只是從前雖好看,卻都不如此時動人心魄,也許是經過一番打磨,嬌氣褪去,便顯露出愈發動人的容顏來,讓他是越看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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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自己是見色起意,對林景雲是,對林青玉亦是,只是眼下他顯然對林青玉的興趣要濃厚許多。

想着,賀棠的掌微微往下移動,握住了林青玉的手。

林青玉目光不曾離開兄長,但掌心傳來熱度依舊讓他錯愕,他正想呵斥賀棠松開,大夫起身的動作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夫,如何?” 林青玉往前傾,賀棠自然地松開他的手。

大夫道,“請賀公子随我們到屋外詳談。”

林青玉的心微微往下沉,他注視着面容青白的兄長,俯身替兄長蓋好被褥,勉力笑道,“哥哥一路過來,先歇息一會。”

林景雲眉眼溫柔,想是累極,輕輕颔首便閉了眼。

林青玉起身跟随大夫出門去,賀棠囑咐,“你二人且實話實說。”

“是,” 大夫作揖道,“病者傷勢嚴重,有幾處外傷想是處理不當,出現潰爛之相,但每日兩次敷藥,兩月內便能痊愈,只是......”

林青玉心提起來,十指攥緊,屏息聽大夫接下來的話。

“敢問病者之前是否曾長時間處于水中?”

林青玉僵硬地颔首。

“那便是了,病者最棘手的便是肺腑的炎症,以目前的情形看來,病者最需要調理的是這肺腑,本來下十劑猛藥尚有回旋之地,可病者外傷內患,下猛藥怕是會弄巧成拙,如今只能一日三劑湯藥服下,細心調養,以潤物之勢醫治炎症,三月之後,若未有氣色,怕是......”

林青玉心下寒涼,顫聲道,“求大夫醫治我兄長。”

賀棠亦正色道,“願以百金請聖手盡全力為景雲看診。”

大夫連連拱手道盡力而為。

侍女随着大夫去取所需藥材,林青玉伫立在原地,一時無法從悲切中走出來。

賀棠見他神色凄然,也收了調笑之心,“你且放心,我會繼續派人尋得良醫,定讓景雲恢複如初。”

林青玉壓下酸澀,擡眼看賀棠,他對賀棠有太多偏見,這人花名在外,又觊觎兄長,且戲弄于他,若是可以,他百般不願打交道,可也是賀棠,在他最走投無路之時伸出援手,他心中有再多的怨氣,此時也被諸多感激覆蓋,他望着賀棠的桃花眼,由衷道,“賀棠,我替哥哥多謝你救命之恩。”

賀棠眸色微閃,勾唇一笑,又有些不着調了,湊近了說,“答謝恩人有千萬種法子,你且好生思量,你有什麽可報答我的。”

林青玉縮了下肩膀,舔着幹澀的唇,“只要你能救得兄長,我萬死不辭。”

“誰要你的命了,” 賀棠捏住林青玉的下颌,輕輕晃了晃,欣賞林青玉失措的神色,笑道,“青玉天資聰穎,定能猜出我要什麽。”

林青玉忽而福至心靈,驚怒道,“我哥哥對這樣了,你還想對他不敬嗎?”

賀棠沉默着,笑意愈深,并未回答林青玉的話。

林青玉掙開他的手往屋內走,他也不再糾纏,吩咐下人将膳食送到院落,這才施施然離去。

林景雲已陷入睡夢種,林青玉絞了濕布輕輕為兄長擦拭面部,靜下來後,他望着身處的奢華之地,梨花木、白瓷瓶、絲綢帳,畫工精巧的梅花屏風、燈火搖曳的落地長燈、價值百兩的大家字畫,這處院落,無一不精巧,無一不雅致,比之鼎盛的林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四個時辰前,他仍身處破落的茅草屋,如今坐在這華奢之地,竟讓他恍如處于夢中,仿佛自己仍舊是林府的小公子,可他心裏卻清如明鏡,賀府再如何,他也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客人罷了。

金屋再好,不是他的他不要,茅屋再破,也是屬于他和兄長的避風所。

林青玉未曾想過,有朝一日,他竟也能摒棄這富貴榮華,只求一方安穩。

他握住兄長冰涼的手,把自己的臉貼上去,頓覺心安,低聲喃喃道,“哥哥,快些好起來吧,我害怕。”

燭光搖曳,照亮一地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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