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正文完】 沒想到,燕回……

沒想到,燕回更來勁兒,俨然忘了剛才要說什麽,一個勁兒地鬧他,她裸着肩頭,黑色絲綢睡衣幾乎衣不蔽體,兩人呼吸漸漸加重,心髒也跟着重新加速,她趴他身上用枕頭壓住了湛清然的臉。

下一秒,湛清然反客為主把燕回固定在了身下,男人的眼睛在上方顯得格外深邃,目光垂落,燕回長發淩亂地讨饒:“哎呀,不玩了,你松開我嘛,我告訴你個秘密。”

湛清然便輕輕松開她,燕回一個骨碌爬起,先親他一下,随後,附在他耳朵那說:“我其實是個男的。”

說着,自己笑死,湛清然一把将人撈過來,逼視着她這張笑臉:“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就是這個。”燕回嘻嘻亂笑。

湛清然靜靜凝視她片刻,撥弄下她頭發:“不打算說說什麽時候看上的我麽?”

不過,湛清然對燕回真的是丁點記憶都沒有,他從小就在本市長大,她不是本地人,兩人懸殊七歲,既非故交,也不是同學,他實在想不出兩人之間在什麽時空裏相遇過。

當然,也許只是燕回的一個玩笑,她那張嘴,跑野馬似的。

“臭美吧你。”燕回點了點他額頭,她往他懷裏一鑽,那一刻,對方體溫清晰傳來,有什麽情緒忽然就變得沉靜似海,不重要了,他顯然不記得自己,但這個事,對她而言,不再有種耿耿于懷失落的感覺。

更像是個私人的小秘密,偶爾想起,甜甜蜜蜜,當下最重要。

湛清然見她沒說的意思,并不勉強。

兩人一道坐飛機回來,燕回很快就發燒重感冒。

所謂樂極生悲,她這幾天太嘚瑟,仗着底子好,穿得美卻少,本來落地時只是覺得鼻塞,第二天一早,就渾身關節疼得厲害,頭重腳輕,咽喉疼得像刀割。

湛清然起得早,給她弄好早餐,見燕回還縮在被窩不動,就在飯桌上留了便條,囑咐她記得吃飯,自己先去了學校。

也不知道是幾點,燕回艱難爬起,翻箱倒櫃想找點常備藥,她不常生病,對頭疼腦熱這種小毛病該吃什麽還真不清楚,最關鍵的是,扁桃體腫了,疼得人想哭,越疼越想咽唾沫,越咽越疼,好像喉嚨那梗了一塊大棉花,帶刺。

她喝了很多水,又昏沉爬上床,嗓子疼得太兇,一呼一吸都令人難以忍受。燕回沒怎麽吃過生病的苦,格外煩躁,她又覺得自己未免太嬌氣,在床上煩躁地躺了很久,頭疼得要爆炸,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大毛病。

猶豫了半天,摸到手機,燕回給湛清然打了個電話。

可被對方摁掉,燕回一愣,呆坐片刻開始使勁揪喉嚨,怎麽這麽疼呢?

大概二十分鐘後,湛清然的電話打了回來。

“我生病了,好難受……”燕回聲音很小,“喉嚨特別疼,不知道怎麽了。”

湛清然剛才在上課,他正往辦公室方向走,聽她這麽說,立刻掉頭:“怎麽才跟我說呢?別急,我馬上回去。”

燕回煩躁地挂了電話,她趴被子上,喉嚨被揪得通紅。

時間特別漫長,湛清然回來時她有氣無力地瞅了他兩眼,那人的手已經探到額頭。

桌子上的飯沒動,便條還是走時壓的位置,一邊,玻璃杯裏有水,是燕回吃藥剩下的。

湛清然給她弄了鹽水,讓她漱口,燕回疼得不想說話,一聲不吭照做。他給她拿過來外套,要帶着去社區診所看看。

燕回是那種什麽情況下都不能忘記漂亮的姑娘,難受地快死了,堅持去衣帽間選最漂亮的裙子,配上大衣。

“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講究。”湛清然無奈搖頭,帶她下樓,燕回就恹恹地把腦袋靠在他肩上,一個字都懶得說。

到那之後,醫生先給聽了聽肺部,又讓她張大嘴巴,連湛清然都看見了,她扁桃體腫得驚人,已經化膿,病來得特別急。

得輸液,他握着她的手,問她冷不冷。

燕回搖頭,口罩下那張臉上只露了雙眼,疲憊無力,跟生瘟的小雞仔似的。

她不想說話,用手機打字,讓湛清然回去忙他的,完了自己回去就行。

湛清然握着她另只手,說自己不忙。

當晚,湛清然一夜沒睡,擰亮床頭燈,坐那看書,一旁,燕回暈暈乎乎迷瞪着。她半夜醒來,發現身邊男人長長眼睫在柔和燈光下斂出一片陰翳,他一扭頭,便把書放下,傾過身揉了揉她秀發,随後放在額頭上:

“醒了?感覺怎麽樣?”

燕回輕聲問:“你怎麽不睡覺?”

湛清然笑笑:“我怕你夜裏難受,萬一再起高燒就麻煩了。”

果然,床頭放着溫度計,燕回瞥到眼裏,被窩熱融融的,她整個身子陷在裏面忽然有種空前的安全感。

她記起她小時候唯一住院的經歷,沒人守着她,她一直期待父母來摸摸她額頭,陪陪她,心裏想那樣自己立刻就痊愈,到最後也沒等來父母守夜。

燕回覺得眼睛濕濕的,她嘴唇很幹,呼吸間依舊帶痛,于是說:“我想喝點水。”

湛清然給她調了杯蜂蜜水,試好水溫,扶她坐起。

一杯水下肚,燕回搖搖晃晃去衛生間,湛清然也跟着,怕她意外摔了。

燕回坐馬桶上,她習慣關門,見那人身影模糊一團映在門上,發了會兒呆。

這麽折騰半天,燕回覺得喘,天旋地轉的,她躺下後看湛清然還沒睡的意思,忍不住說:“你睡吧,我沒事,比白天那會兒好一些了。”

“不要緊,你睡,我也不怎麽困。”湛清然揉了揉她頭頂的發,溫存笑笑。

“小湛老師。”燕回喊他,他擡眉,“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想喊你,”燕回也笑,“你對我真好,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真幸運。”

“好了,我知道了,等病好了再跟我表白心意也不遲。”湛清然笑着在她額頭吻了吻,“聽話,睡吧。”

“我認真的,我想跟你說話。”燕回直勾勾看着他。

湛清然“嗯”了聲,他還只是笑,讓她趕緊睡覺。

也許吧,他跟她不是那麽匹配,學歷、家世,那些标準未必是錯的,也适合這個世界上的一些男女。但燕回漸漸明白,對她而言,湛清然就是最好的,她最愛的,她忍不住想往他身邊湊,又覺得肯定要傳染他感冒了。

這麽來回一個細微的進退小動作,落在湛清然眼裏,他俯身,又親了親她額頭。

一雙眼,深情款款望着她。

“休息吧,等病好了我們再聊天。”

這次病了整整一周,才算好利索。

城市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一覺醒來,外頭紛紛揚揚,燕回驚喜地瞅了半天,看底下大垃圾桶旁有物業在清掃,心裏怏怏的。

雜志社那邊催着她去上班,畢竟,燕回更新了微博,又放上了上海那場秀的采訪以及精修圖,反響很好,MCN機構抛來橄榄枝,表達了合作意向。

同時,某奢侈品品牌找上門,想做個包包的預售,預售不多,五十個包,可以當作品牌的一次試水。

燕回毫不猶豫答應了後者,果然,預售兩分鐘告罄。

雜志社裏的高層也注意到燕回,不過,在一衆小實習生小助理眼裏,燕回有這麽好的資源估計很快就會辭職,誰在乎這麽個日落西山的破紙媒?更何況,一個蘿蔔一個坑,想熬到一個編輯的坑位,除非誰走。

Amy旁敲側擊問了問燕回,她露出明麗笑容,打個太極:“老大,很多東西我還需要學習。”

回到家中,燕回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問問湛清然的意見,話到嘴邊,心想這人每天忙着看文獻寫論文,肯定懶得搭理自己。

病好後,燕回吃很多,湛清然不得不提醒她小心積食,那樣容易上火。

燕回嬌滴滴說:“你會照顧我嘛。”

“上次誰疼的都要哭了?”湛清然打趣她,燕回很不雅地沖他翻個白眼,轉頭就笑,她嗯嗯了幾聲,拐彎抹角說,“我最近又漲粉了哦。”

“知道。”

“xx都找我帶貨了哦,兩分鐘搶光,漂亮包包。”

“知道。”

“雖然我現在還不是頭部,但在平臺上,勉強能擠進前二十。”

“知道。”

湛清然好像什麽都知道,燕回很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我比你想象的要關注你。”他淡淡說。

燕回有點心虛地應了聲,她可不知道湛清然發了些什麽文章,職稱評的怎麽樣了,她不懂,雲裏霧裏問了一個字都不懂,算了,她只需要知道她男人很厲害就行了。

“我對你沒要求啦,你自己開心就好,我的意思是說我可沒當科學家夫人的虛榮心。”燕回像只貓,輕聲輕爪地撓着湛清然的聽覺。

他點點頭:“我知道。”

燕回說了句“讨厭”,又嗯嗯了幾聲,他笑着問:“有什麽事想跟我說?”

“哎呀,是你自己問的,不是我要說的。”燕回笑吟吟把湯匙一丢,她不喝雪梨茶了,坐到湛清然懷裏。

“你确定跟別人說事時,這樣做好麽?”湛清然笑,她回到家後就換了一襲滑溜溜的睡袍,雪白修長的雙腿春光乍洩,他邊說,邊不動聲色摩挲了兩下。

“你不喜歡嗎?”燕回偏頭揪着他耳朵問,湛清然攬住她後腰,低笑兩聲,“說吧,有什麽事?”

把MCN找上門簽約的事一說,湛清然微微颔首:“你什麽想法?”

“哎呀,我現在其實有點累,什麽都是自己一個人弄,有團隊當然好了,分工明确,而且公司會幫我洽談商務合作,很多事省去我自己麻煩。”

“但我又有點擔心,”燕回話鋒一變,她幽幽嘆氣,“假如我半途覺得不合适,退出來要賠天價違約金,肉疼。”

她唯恐湛清然不了解什麽是MCN,剛要解釋,他輕輕打斷她:“聽過,大概知道怎麽回事,這樣,我問你,你覺得你現在是遇到什麽瓶頸了嗎?比如是想再多漲粉?多接廣告?想大紅大紫?”

“誰不想嗎?當然,我最終是想做自己的個人品牌,我喜歡設計衣服啦。”燕回手指在他襯衫扣子上打圈,“最近我看糾紛挺多的,有點糾結,到底要不要簽約,我查了查,那些頂級網紅有相當一部分都被MCN簽了,但是吧,頭部那些人跟公司鬧翻的事情也有。”

“說到底,還是一個字,錢,在利益分配上雙方沒達成共識,有合同嗎?我幫你看看。”湛清然推了推她,燕回起身,把打印出的合同拿給他,上面,已經被她圈圈點點。

湛清然仔細翻了翻,看到那條單方面解約,不僅要賠償違約金,還要繼續履行合同義務的條款後,皺了皺眉,随後笑了聲:“這種公司是靠違約金吃飯的吧?MCN,這是舶來品,正處于野蠻生長期,所以肯定存在魚龍混雜的職業亂象,你很急着成名嗎?或者說是發財?”

燕回戳了他兩下,撅了撅嘴:“你好讨厭,跟瞧不起我似的。”

湛清然笑着道歉:“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問問你的真實想法,如果簽約了,對方可能做出些你不能接受的要求,比如一個廣告,你不想接,你覺得虛假,到時你要怎麽辦?”

“我就是在猶豫這個嘛,”燕回幽幽看他一眼,“但我又需要個團隊。”

湛清然沉吟片刻,說:“不急,你這麽年輕,如果真想做出點什麽我的建議是沉下心,好好經營,哪怕到最後只是很小衆,那也沒關系,有自己的受衆就好,家裏不需要你挖空心思養家,所以,做自己喜歡的吧,這個我不建議簽。”

“那我遲早要弄個團隊嘛。”

“我有個想法,不知行不行,你可以找那種剛起步的傳媒公司,當然,不是那種騙一波就走的皮包公司,而是幾個人真想做成點什麽,團隊不需要大,最重要的是大家理念差不多,能在一起做事。”湛清然謹慎地給了意見,摸摸她的臉,“不小心搞砸了也沒關系,我給你兜底。”

他永遠是一個思量周全的男人。

“哦,”燕回抿唇笑看着他,“你這麽有錢的哦?”

“是哦,有點小錢吧。”湛清然刮了刮她鼻梁,然後,偏過頭咬了下她下巴,她那肌膚尤為細膩,微涼,像需要被愛撫的一塊白玉。他随即掣回身子,低頭注視着她,眼睛裏映着燕回的美麗臉龐。

燕回立刻深深吻住他。

呼吸沉重,她從一股熱力中掙紮了下,嬌嬌吩咐:“我還想吃點水果,你去洗嘛。”

“喂你好不好?”湛清然手指沿着她飽滿的唇,一點一點往裏探。

燕回眼裏濛氣一團,整個人嬌豔欲滴,忽然,她沖他吹了口氣:“你越來越壞了,小湛老師,爸媽知道嗎?”

湛清然笑眼深深:“家裏還有我的房間,要不然,哪天回去試試?”

他把人丢到床上,讓燕回側躺,自己從她身後靠近,燕回心跳很快她眼波流轉着回望了一眼,這一眼,徹底招惹了湛清然。

不知什麽時候,手指被他舉起,涼涼的戒指重新套到了上面,燕回撥了撥濕透的長發,她仔細瞧着戒指,卻說:“我丢了發卡,有點後悔,我好喜歡那個……”

“說的是這個嗎?”湛清然變魔術似的,從床頭櫃裏取出那枚發卡,珍珠瑩潤,玫瑰紅豔,燕回一個激靈,錯愕道,“我那天明明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那天,她叫了一群男人來開party,湛清然在收拾垃圾時,發現了垃圾桶裏的發卡。

她臉一熱,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目光,湛清然握住她肩頭輕吻,鼻息像羽毛,拂過肌膚,他聲音很低: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随便扔了,好嗎?”

燕回把發卡往頭上一卡,她抱緊了他,細白牙齒輕輕地咬他肩膀:“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

雪一直在窗外悄聲而細密地下着,遍布寰宇,天色青灰,整個世界都十分寧靜。原來,冬天也可以如夏日那般熱烈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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