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我娘子

宋棐卿在尚雲府待了有一段日子了,可遲遲沒有醒來,清禾幹脆把他貼身侍女也是他的徒弟,蝴蝶,派去專門照顧他。像換藥喂藥等事情,蝴蝶都力所能及,可是,宋棐卿總是要解決那啥……個人問題的不是,這下可難壞了蝴蝶。

你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從小到大連男孩子的手都沒摸過,想那種伺候人……那啥的,她哪裏做的來,第一次發現宋棐卿出于本能的在床上失禁,她羞的臉紅撲撲的,差點哭出來。

急急忙忙的把清禾找來,兩個站在房間的人加上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就這麽耗着,清禾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但蝴蝶向來伶俐,這會子把這麽水靈,又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弄的說不出話,又臉紅脖子粗的,他仔細想了想,便對蝴蝶道:“行了,你先出去吧。燒一盆熱水,待會兒端過來,放在門口,打個招呼就行了。”

蝴蝶如臨大赦般點了頭,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清禾還站在原地,往床上瞅了瞅,皺起眉頭。真是的,怎麽就沒想到這方面,原來他還是缺乏照顧人的經驗,師傅在世的時候經常教導他,作為醫者不僅要學會精良的醫術,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腸,還要懂得照顧病人,直到康複。

算起來,宋棐卿算是他第一個正式的病人,他搖搖頭,直懊惱自己想的不夠周到,可以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到更好的人來替換蝴蝶,這樣想着,他下定決心,以後這樣的事還必須自己親力親為。

一來這事不能叫個大姑娘做,也不能找其他人,尚雲府那麽大,他私自給外人看病,萬一哪個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會很麻煩,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那日葉柳煙……不管了,她的大嗓門再大也不能弄得人人皆知。二來,他也想多鍛煉鍛煉自己。他向來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雖然小時候是王府的小王爺,衆人捧在手心,但五六歲之後就一直呆在淩雲山上,吃苦耐勞的本事算是鍛煉出來了。

他先是走到床跟前,後來停下來想了想,去不遠處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一床新的床單和褥子,放到另一張床上。這間房間是專門給重傷昏迷的病人的,因而床位很多。

接着,他不着急給人換上,先是輕輕掀開被子,看了看宋棐卿的情況,發現他的面色比前幾日好了很多,胸膛起伏也接近正常,應該要不了幾天就能醒過來。

接着他打算先給宋棐卿換一身衣裳,再把床單褥子換了。伸手去解那人的衣服,不知怎的,想到一會兒不但要全給人脫光了,還要給他擦身,他開始猶豫起來。

其實也沒什麽,他們同為男子,看看他的身體也沒什麽,可他不知道怎麽就動不了了,低頭看了看依然昏迷的人,皺了皺眉頭,心道:這傻子真是好福氣,讓我堂堂族長為他寬衣解帶,伺候的周到。

猶豫了一陣,想着雖然天氣不冷,可把人晾着,病人總會受不住,于是一閉眼,咬咬牙,就把他胸前的領子撕開一道口子,聽到聲音他也愣了,不明白自己在矯情什麽。

但衣服都撕壞了,索性,也不知道哪來的野脾氣,把宋棐卿的衣服從頭到腳撕成了布條。

看着自己手上的破布,清禾胸膛起伏的厲害,就跟做壞事的孩子害怕被大人打罵一樣。

可事情還沒有結束,他只好壓制住心中奇妙的想法,把人抱起來,暫時放到另一張床上,先拉起另一床被子,給他蓋好,轉頭看到剛才的床上一灘濕濕的痕跡,他眉角快速抽搐一下,呵,呵呵,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樣。(感情您老之前只是猜測??)

蝴蝶還沒有端來熱水,他只好先把被子褥子換了,累了他一身汗,剛想歇歇,蝴蝶剛巧來敲門,說是熱水端來了,她還體貼的說裏面兌了冷水,水溫略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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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心道蝴蝶辦事還是很細心的,遂應了一聲,讓她離開了。等聲音漸去,他走到門邊,打開門,把熱會端進房間。

站在床頭,清禾想着,既然要增加經驗,鍛煉自己,那就要認真對待他第一個照顧的人,細致的洗了洗毛巾,等帕子都熱乎了,才給宋棐卿擦身,他動作不快不慢,既不能讓人着涼,也不會把床上的被單弄濕。

到了下身的時候,清禾猶豫了,手還沒觸到那根罪魁禍首,他的手就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搖搖頭,都是一樣的,有什麽猶豫的,不是一樣的嗎?

可是,想和做完全是兩碼事,當手上握着別人的東西,雖然隔着一層,但軟軟的又能感知到形狀的觸感,讓他心中産生了一樣的感覺。

從小到大,自己也只有在沐浴的時候匆匆用巾子蹭兩下自己那裏,他還從沒碰過別人的,這感覺怎麽說……

“唔”的一聲嘤咛,讓清禾差點丢了手裏的帕子,他擡頭仔細看了看那人,見他只是皺了皺眉頭,并沒有醒來的跡象,他想,大概他想的入神,手下沒了輕重,弄……疼了他。

這樣一想,清禾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一直延伸道耳根,真是窩囊!這樣想着,又瞪了一眼仍然昏迷的人,心道,他躺着到舒服,可是把自己折騰慘了!

這幾天柳煙一直沒再來看宋棐卿,她本來也不待見他,兩人以前就有些矛盾,只是柳煙念在過去桑雲的情分上,又可憐宋棐卿做傻事,不忍桑雲辛苦保護的人,就這麽把自己的小命折騰沒了,才火急火燎的把人送來。

可她雖然不擔心宋棐卿了,但依舊對清稠和清禾過意不去,蒂都的規矩她知道,尚雲府又這麽大,人多嘴雜,萬以上有心的人知道了,她就給清禾他們添大亂子了。

因而幾天下來也是愁眉苦臉的。

清稠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摸摸她纖細白淨的手道:“別擔心了,宋棐卿的事沒什麽,過去勤王爺不也是在這裏呆了快一年嗎?雖然他們是因為師父的願意,不敢鬧出什麽事情,但你也要相信清禾。”

葉柳煙搖搖頭道:“唉,我不是不相信你們,可是禍是我惹出來的,我能不着急嗎?”

清稠還想說什麽,柳煙看到了蝴蝶在遠處的涼亭裏。

本來這沒什麽,蝴蝶今年十五,和她卻是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見面聊的很投機,可他知道最近蝴蝶給清禾派去照顧宋棐卿了,現在又見她一個人在涼亭,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頓覺好奇。

怎麽向來活蹦亂跳的蝴蝶也有這麽……惆悵的時候……

葉柳煙覺得奇怪就慢慢走近蝴蝶,她正坐在石凳上,拖着腮幫子,樣子很認真的思索着什麽。

“蝴蝶!在幹什麽?”葉柳煙輕聲問了一句。

蝴蝶被身後突然的聲音吓到了,“啊!”的叫了一聲,轉頭看到來人,才假裝委屈的道:“柳煙姐,你吓死我了。”

柳煙啧了一聲,假意惱怒道:“我又沒幹什麽,怎麽就把你吓死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壞事……”

蝴蝶連忙擺手道,“柳煙姐可別亂說話,我哪裏做了什麽壞事,就是有件事情覺得奇怪。”

“哦?什麽事情,說來聽聽……”柳煙來了興致,就想問問明白。

不遠處的清稠聽着這姐妹倆你來我往,自己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攙和,就默默離開了。他一路慢慢的走,開始思考宋棐卿的事情。

清禾剛當上族長不就,尚雲府的事情又多又雜,雖然他和幾個師兄弟可以從中幫忙,可也是忍受有限,尚雲府雖人數不多,但也各自有他們的本領,學成後,也不願意一直呆在這座大宅子裏,很多人還是願意選擇出去做個游醫,一來長長見識,而來就當散心,反正蒂都其他的地方也很不錯,若是能和一兩個‘仙物’結識,也算是這輩子的福氣。

蒂都除了管制僅僅有條,不像外面的世界,總是時時提現吊膽,提放着今天這個國家和那個國家打仗,明天,這個國家又占了那個國家的地方。還有一個讓人很向往之處就是,這裏有很多有仙氣的動植物,他們和蒂都的人處在同一個地理位置,卻是不同的空間裏,這個空間成為仙靈界。

那麽為什麽他們知道這些呢?又為什麽他們能和這些‘仙物’和平相處呢?在蒂都流傳着這樣一個動人的故事。

他們原本是互不相識的,不知道各自的存在,而在幾千年前,一直修煉了很強法術的蒂都異空間的狐貍,在仙靈界幾乎打敗了所有像他挑戰的對手。

這只狐貍覺得無聊,就想着去探索仙靈界邊境,那裏一般沒有生物敢踏進,一方面是世世相傳邊境很危險,另一方面,生物們也都習慣了悠閑的生活,對霧蒙蒙沒有生氣的邊境根本沒興趣。

可這朵奇葩的的大狐貍可不這樣認為,他覺得他的生活就要充滿刺激,充滿對未知的探索,打破常規的生活,才是夠味的人生,才無枉來世間一趟。

于是乎……蒂都和仙靈界的隔閡就第一次被沖破了。後來呢?當高傲的奇葩大狐貍看到輕易闖破的界限外竟然有這麽不一樣的景致之後,他更加激動,以狐貍的身體在蒂都晃悠了好幾天。

幸好這朵奇葩通體雪白,長相乖巧可愛,雖然蒂都的百姓沒見過這種生物,但見他這樣可愛,都自覺的把他當成了聽話的乖貓。在蒂都七大府的威名下,大多數蒂都人都生活安逸,鮮少有煩惱,自然對人和氣,溫柔善良,因而在見到大狐貍的時候,對他別提有多好了,大狐貍因而在蒂都過了好久的一段安逸生活。

可漸漸的他發現,他喜歡上了蒂都的一個小姑娘,于是他□□腦汁的想和她在一起,終于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得以化身為人類的模樣,而且還是一位風度翩翩,知書達理的絕世好上年,姑娘一見到他就立刻芳心暗許,之後就快了的生活在一起。

後來,姑娘容顏漸老,可公子的樣貌卻沒什麽變化,周圍的人開始覺得奇怪,大狐貍看着姑娘容顏老去,心中也漸漸焦急,于是動用了自己的法力,延長了姑娘的壽命。

周圍的人開始明白,這位翩翩佳公子來歷不凡,恐怕是這位好心的姑娘前世是個大善人,今世備受老天爺的照顧,派來天神,讓她得以享盡世間榮華。

再後來姑娘和那位絕世佳公子一起離開了,走到時候,公子留下一句話,蒂都與仙靈界其實是共存的,蒂都人需善待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個生靈,方能得老天庇佑,獲萬世祥和,但需切記,萬不可向外人告知。

這樣一段傳奇漸漸流傳以後,也被人們猜測,蒂都人十分排外的願意,大概與這個相關。

言歸正傳,清稠雖不斷安慰葉柳煙,但也在擔心,他雖然可以确信,府裏不會有哪個人把不該說的話往外傳,但難防有心人。蒂都雖沒有等級之分,但各府之間總有矛盾和競争存在,靈府就和玄府總是不對付,萬一……

想着想着,他覺得還是去找清禾來商量一番比較穩妥。

這頭清稠打定了主意去找清禾,那頭,柳煙看着迷迷糊糊的向自己說出疑問,還不斷皺着眉頭,像個年老的智者一般思考問題,葉柳煙轉轉眼珠子,看着蝴蝶的樣子,輕輕的笑了。

“哎呀,我說蝴蝶,你奇怪清禾為什麽願意自降身份,去伺候一個不相識的人,這點你因為你太沒有經驗了,你早該來問我,就不會一個下午都坐在這裏苦思冥想了。”說完還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不斷嘆氣,一副惋惜加可惜的樣子。

蝴蝶被她說的來了興趣,睜着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瞪着葉柳煙,不停的問:“真的真的,柳煙姐你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你快告訴我吧,我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真的讓人太好奇了,師傅平日裏最喜歡獨來獨往,好多事情他覺得麻煩,就吩咐我們這些小徒弟做,現在當上族長就更嘚瑟……咳咳,那啥,更加忙了,我都要忙吐血了。”

柳煙不理會她小嘴巴叽叽咕咕的,只管意味深長的揚起嘴角,眼中露出算計的光芒。等蝴蝶說完了,她伸伸手,把人叫到跟前,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這麽想知道啊。”毫不意外的,小丫頭頭點的跟搗蒜一般。

柳煙笑笑道:“這不難解釋啊,你看看你清稠師叔,他是怎麽對我的,嗯?”

小丫頭皺眉想了想道:“清稠師叔對柳煙姐向來很好,哎呀!”她大叫一聲。

柳煙有點驚訝,心道這丫頭什麽時候這樣開竅了,這麽快就明白她的意圖了?但是蝴蝶的下一句話出點沒把她氣的吐血。

“柳煙姐,你是不是要和清稠師叔成親了,那我不是要改口叫你嬸子了,不要啊!!”

柳煙憋着想要當頭呵棒的沖動,咳出一口老悶氣道:“你想歪了,在想,往你師傅身上想,這丫頭怎麽不開竅呢?”

蝴蝶想來被人誇贊機靈,這時候被柳煙說不開竅,心裏有些郁悶,憋着口氣,在心裏暗暗發誓,等着我一會兒就想出來。

抿着嘴,皺着沒脫,手托着下巴,嘴裏還嗯嗯啊啊的半天,一拍掌心大喝道:“哈哈,總算讓我想出來了。師傅是喜歡那個宋公子吧。哼哼哼,柳煙姐,蝴蝶這回沒猜錯吧。”

柳煙樂呵呵的點點頭,一邊誇贊她聰明,一邊有敲邊鼓的道:“蝴蝶啊,你這麽聰明,是不是也想到了,萬一宋棐卿的事情被外頭的人知道了,在傳到宗府那群老頭子耳朵裏,尚雲府會怎麽樣?”

“依着規矩,宋公子不但要被遣出蒂都,師傅多半也會受罰,府上的名譽也會受損,多方面都會受到一段時間的限制,這樣我們就遭殃了,再說我們作為醫者,要是就這樣看着重傷的病人被送出去,心裏也過意不去啊。”蝴蝶愁眉苦臉的道。

“那,你看,你師傅這樣喜歡宋公子,我們是不是該撮合撮合他們,這樣宋棐卿有了‘名分’,你師傅也不會受罰,尚雲府的名譽也不會折損,你們也不會多方面手到限制,這可是一舉多得的辦法啊,你說是不是?”

蝴蝶點點頭,圓溜溜的眼睛由剛才的擔憂苦惱,轉為豁然開朗,笑嘻嘻的道:“這真是個好辦法,柳煙姐你好聰明啊,我這就去和師傅說。”

“哎,回來,你這樣冒失失的跑過去,準備怎麽說?難道直接說:師傅你喜歡宋公子,和他成親吧,這是個一舉多得的辦法。”

“嗯,差不多吧,再多加修飾一番。”

“唉,傻丫頭,這樣說你師傅未必會承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臉皮薄,好面子,莫說有外人,就是只有你們兩個人,他也臉紅的死不認賬,這樣還‘打草驚蛇’,豈不是得不償失。”

蝴蝶頓時沮喪了,耷拉着腦袋,郁悶的道:“那怎麽辦啊?”

“你聽我說,你先在你們師兄弟身邊,就是知道宋棐卿在這裏的一些人中間悄悄散布消息,就說來的那個宋棐卿其實是你師傅老早就喜歡的人,本來準備娶他的,沒想到他卻慘遭毒手。你師傅心痛非常,沒日沒夜的照顧,不打算讓他出府了,準備着就要把他娶進門了。”

“啊?”蝴蝶瞪大眼睛,小聲的問道:“柳煙姐,這想不通吧,你把宋公子帶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師傅根本不認識宋公子,你現在讓我這樣說,別說我不相信,別人聽的也不可能相信啊。”

柳煙瞪了她一眼,又開口訓斥道:“啧,腦袋怎麽不會轉彎呢?你師傅是不是在房間裏伺候宋棐卿來着,大家都明白你師傅好面子,愛擺譜。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曾經不聽他的勸告,不肯回尚雲府跟他在一起,現在在外面受了傷,才跑回來找他,他能不發脾氣嗎?這是人之常情,你到時候跟他們已解釋,不就明白了。”

蝴蝶聽着柳煙的話,一個勁的點頭稱有道理,之後柳煙又誇了誇她機靈,多編編故事,讓人感動,別人自然就信了,又說了,只要別人都信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自己來辦,蝴蝶不用插手。她聽了就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看着蝴蝶開心的背影,柳煙嘆了一口氣,心道,宋棐卿,我只能幫這麽多了,我也是為你好,你今後可不要怪我,緩兵之計也有崩塌的時候,到時候,清禾和你怎麽樣,我葉柳煙也無能為力了。

清禾覺得最近幾日甚是不對,他所接觸到的幾百個弟子看着他的眼神躲躲閃閃,有時候還充滿敬意和莫名的意味,又經常背着他叽叽咕咕。

一日,他是在無法忍受別人議論他這位新上任的族長,便找來蝴蝶,問問她最近府上的人都在議論什麽?

開始的時候,這小丫頭還興沖沖的跑過來,紅撲撲的小臉,笑的露出潔白的牙齒,可當他問道,府上的人最近都在議論些什麽的時候,小丫頭竟然突然低下頭,扭捏的避而不答,他也不好相逼,知道定是在議論些不好的事情,并且蝴蝶這丫頭也參與其中。

遣走了蝴蝶,他扶着額頭,懊惱不堪,想他堂堂靈府族長,尚雲氏第兩百九十七代傳人,剛‘上任’竟被府裏的人背後議論,向來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的人,也開始絞盡腦汁的思考,自己到底哪裏沒有做好。

“清禾,你想什麽?”

清禾一臺頭,看到是清稠走進來,緩了口氣,急忙把人叫到跟前,鎖緊眉頭,緩緩道:“師兄,可否告知清禾,我這個族長是否有做的不妥之處?”

清稠打量一眼清禾,笑着搖搖頭道:“不曾。”

清禾這下有些不明白了,深吸一口氣道:“那為何……”

清稠擡手阻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今日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議論你,你懊惱自己做的不好,也無可厚非,不過,錯不在你,師兄只想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置宋公子?”

清禾覺得他師兄不會無故問出這樣的問題,清稠這個樣問一定有原因,但他确實沒有仔細想過,可至少要把人治愈了才好做以後的打算,而且,柳煙并不打算再管姓宋的事情。那在人們醒來之前,至少是不能離開這裏的。

經過一番思考,他謹慎的回道:“咱們行醫的自然以病人的安危為主,宋棐卿當然要留下來毫升照料,知道他醒來。”

清稠聽了點點頭,卻又擔憂道:“嗯,清禾說的在理,但你可知道府裏人多口雜,咱們收留外人,遲早讓外邊的人知道,再傳到宗府的耳朵裏……若是宗府與寰府一起對付咱們,這件事情……”

清禾應聲道:“師兄的顧慮清禾自然知曉,不怕師兄笑話,清禾也在為此事發愁,靈符在蒂都的地位不低,當然也會遭人嫉妒,稍有不慎,宗府他們即使不想把事情鬧大,為了給衆人交代,也不得不采取措施,偏偏這件事情不好讓找衆位長老一同商議…”

“清禾所言也是我擔憂之處,說來慚愧,柳煙……她恰在此刻給我們出了個主意,且……她已經弄得府上大部分的人都知曉,我來告知清禾,望你不要惱怒與她,這件事情,若細細想來,也是現下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是有些……尴尬。”

清禾感覺關于此事,清稠似乎難以啓齒,但終歸是有一個辦法,縱然弄得衆人皆知,也比現在愁眉苦臉的強許多,況且,柳煙也是有能力的人,她出的主意定然不會差在哪裏。

遂寬慰的道:“既然已經有解決的辦法,師兄不妨說說,我也好做好準備,若事情真能解決,我就不怪罪準嫂子給我惹的麻煩了。”

清稠知道柳煙出的主意的時候,已是覆水難收,現在只盼清禾知道之後不要怪罪,但事情依然傳的府上人盡皆知,怕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清禾不知為何卻還一無所知,該說他這個族長太威嚴,府裏弟子不該造次,長老也都要斟酌後才來詢問他,還是他根本就像以往一樣,只醉心于醫術,不問世事。

經過一番疑惑掙紮,清稠還是認為無論如何都要讓他知道,否則,等到大夥兒都來質問他這個族長的時候,到時若他還蒙在鼓裏,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他族長的地位也會動搖,那自己豈不要愧疚死了。

“清禾,師兄就告訴你,不過經過這件事,你多少也要多些心眼,做族長的不比你以往,別只想着鑽研你的醫術。”

清禾輕皺眉角,暗忖他自當上族長便依然把心思掰成幾瓣用了,怎麽師兄還會這樣說呢?但當下依舊還是答應了,他急着想知道原因。

“清禾,柳煙讓蝴蝶跟府裏的弟子傳你對宋公子一片癡心,不料他在外面慘遭毒手,你一面恨他不聽你言,留在淩雲山,一面又心疼他遭人暗算,打算,打算趁他昏迷就……就把他娶進門。”

‘啪’,清禾手下的楠木桌子應聲而裂。

清稠瞅了一眼,厚重的桌子,自大他們從小就擺在花廳,如今竟‘死無全屍’。

“清禾……”

“不用再說了,姓葉的那婆娘是腦袋壞掉了,這樣的馊主意她都想得出,師兄,你如何看上這種人的?”

清稠見清禾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眼角斜飛,額間青筋暴起,知道他氣得不輕,遂忙解釋道:“清禾,你先別發火,剛才我們也分析了局勢,你既想治愈了宋公子,又不想宗府的人知道開罪與尚雲府上下,我知你作為族長的難處,也知道這時候柳煙這麽做你定會氣的頭昏,她無疑是在說假話,可細細想來,現今是否還有更好的辦法?”

清禾攥了攥拳頭,座椅上的扶手也出現道道裂紋,可見火氣不小,他龇牙咧嘴,氣勢洶洶,大有找葉柳煙算賬的架勢,清稠一面察言觀色,一面防着清禾沖動做出什麽傷害柳煙的事。

清稠了解清禾,清禾此人大小就穩重懂事,凡事很認真,他沒別的喜好,就是愛醫,平時不會發脾氣,為人也随和,可不發火,不代表脾氣就小,相反,他繼承了北域皇室歷來的威嚴之氣,惹火他的人的下場無疑都很悲慘。

但漸漸的清禾冷靜了下來,他無奈的仰倒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疲憊的道:“師兄所言甚是,清禾沒有更好的辦法,況事已至此,我既是族長,就擔着族裏所有人安危的職責,若是……娶了宋棐卿,能保靈府上下安寧,自己蒙受點委屈又何妨。”

“清禾,師兄……”

“族長,大長老,外面來報,宗府族長前來拜訪。”

清禾與清稠對視一眼,露出厭煩的表情,他就知道此事早晚也會傳到宗府的耳朵,真不知是宗府有意為難,還是他們不堪其他府的輿論,只得來讨說法。

兩人一起出門迎接宗府族長——聶青雲。陪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他的妻子韓彩雲。這對夫妻可算是外人羨慕的對象,當年一同在淩聰山頂接受考驗,一個繼承了族長之位,一個成為八大長老之一的位置。

長老在每個府都是僅次于族長的位置,他們輔助也監督族長的工作。

“聶兄,聶大嫂二位前來,清禾猜定是為了小輩的事情而來了。”清禾雖為長老,但論輩分确實低他們一輩,雖不願自降身份,可出于禮貌,也想一開始就表現誠懇的态度,接下來才好溝通。

二人落座,看茶問暖自不在話下,說道正題,聶青雲自然也不含糊,當即正色道:“不瞞清禾,我們此番前來确是為着你尚雲府收留外人而來,但也聽聞你似乎和這位外人有些淵源,并打算娶他入府?”

話已如此明白,怎允許清禾在辯解什麽,只得輕笑一聲道:“确有此事,清禾早已與阿卿執手相攜,只是他在外一直有事情要處理,弄的如此……清禾斷不能在容他這樣,定是要拴住了他。”

廳內其餘人聽到清禾這樣說,堅定有力,仿佛真的對宋棐卿不離不棄,就連清稠也被他的話震懾。

聶氏二人自然也互看一眼,似乎已有六分相信。

聶青雲又道:“清禾對這位宋公子看來是癡心一片,但我聽聞這位宋棐卿宋公子似乎是大盛官員,且是高官,如今大盛和北域打的不可開交,清禾老弟,且不說兩國交戰,你們屬異國,就是宋棐卿不是普通的外界人士,而是有官位的人,你想留下他,似乎不合規矩。”

“哦?”清禾眯起眼打量這對夫妻,他清楚的感到,宗府似乎并不看好他,或者說,宗府早想打壓靈府。

清稠在一邊聽的眼角突跳,暗叫糟糕,他怎麽沒想到,他們若想找麻煩,必定是調查了宋棐卿的身份,這可如何是好,可他只能心裏看着急,他見清禾面上從容,也不好面漏難色,以免壞了清禾的打算。

“想必二位是調查清楚了,可巧了,我的宋棐卿可與大盛的什麽宋棐卿不是一個人,不信的話,二位可以和我去看看,我的娘子,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宋棐卿?”

聶氏夫婦對視一眼,沒想到清禾會有這一出,當下有些疑惑,他們察覺事情似乎有變,但也要順着臺階下,聶青雲這的尴尬道:“如此,那倒是要好好驗證一番,也好還老弟清白。”

兩人加上清稠也跟着清禾來到宋棐卿暫住之處,幾人悄悄湊近去,果然見到宋棐卿依舊躺在床上,但面色與之前相比大有起色。

聶氏二人看了,發覺确實與當初他們調查的相貌出處很大,心下疑惑,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也不能如何,遂含混笑道:“老弟醫術了得,聽說當初宋公子心口中劍,已是必死無疑,看來宋公子與老弟定是感情深厚,一個竭力救助,一個不願辜負,那日你二人成親,定要叫上我夫婦二人。”

“自然,小弟還要二位做我的主婚人呢。”

送走了宗府二人,清禾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清稠也慶幸有驚無險,但依舊疑惑此宋棐卿确實大盛當朝吏部尚書,怎麽會沒被認出?

“師兄不知道也不奇怪,這位宋公子成年以假面示人,且用的是玄府特制的假面,看來宋棐卿與蒂都也是有淵源的。”

清稠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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