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二）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二）
手裏拿着土豆，一邊轉動着一邊拿刀慢慢将皮削成流暢的長條，然後開水再洗一遍沖掉泥點，又橫放到案板上切成小塊跟胡蘿蔔丁混在一起。
柒提着鐵鍋拿抹布擦幹淨水，剛放上煤氣竈，準備伸過去開火的手忽然頓住，随即轉身擡起鍋鏟指着某個打算搞背後偷襲的壞家夥，面無表情地開口：“五條君，如果你實在閑得沒事幹可以去打盤游戲，不要來打擾我做飯。”
掩飾的功夫完全不到家，輕而易舉就被抓了個現行的五條悟眨了眨眼睛，既然被發現就幹脆不裝了，直接開開心心地撲上去将少女緊緊抱住，仿佛家養的喜歡撒嬌黏人的小狗狗，眯着眼蹭了蹭她柔軟的頭發，身後似乎還有條幻化的尾巴高興地甩來甩去，偏偏力氣還大得讓人推不開。
“一個人玩游戲超級無聊的，別趕我走嘛~”他低頭埋進頸窩，側過臉輕輕磨蹭着，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讓我留下來吧，我很乖的，絕對不會打擾你。”
……你這哪裏乖了？嘴上說乖有什麽用？
柒試着推了推他的胸膛，見對方紋絲不動後便放棄了無用功，索性當他是個超大型的人型挂件，反正也不影響動手，就這麽背着一個百多斤的高大少年扭頭繼續做飯了。
兩勺糖加點水濕潤，開小火燒融至起大白泡，等顏色變深泛紅，柒又延鍋邊澆入一杯水煮開，聞到焦糖的香味後便加入之前切好的土豆和胡蘿蔔塊以及香菇調味粉跟五香粉，改中火燒軟熟透變幹，再放少許鹽攪拌均勻，最後将切碎的香菜梗與薄荷灑進去，今天的午餐就做好了。
五條悟動了動鼻子嗅着這股香味，臉上立馬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表情，兩條胳膊越發摟緊少女纖細的腰肢，得意洋洋地昂起了腦袋哼哼兩聲：“我就知道，不愧是柒呢，連做飯都能如此完美，五條夫人這個位置非你莫屬！”
“照你這麽說，凡是做飯好吃的都可以當五條家的少主夫人了？”柒握着鍋鏟将土豆盛進盤子裏，不為所動地回了一句，“感覺挺廉價的。”
他頓時有些不滿地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臉蛋，也不管自己是否妨礙到了人家：“瞎說什麽？你跟那群家夥怎麽可能一樣？因為是你我才會這麽說的啊，換個人你看我搭理她嗎？”
“哇哦，這可真是我的榮幸呢。”少女捧哏似的回答，接着擡起手肘往後頂了頂他的肋骨，“麻煩離我遠一點，你在這裏讓我怎麽幹活？”
“我幫你。”五條悟又偏過頭十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蛋，直到柒出聲催促了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從她身上下來，幫忙把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端出去。
柒解開圍裙挂上牆壁，倒退兩步欣賞了一下某人的小黃鴨品味，搖搖頭，怎麽都沒法将小黃鴨和五條家的六眼天才聯系到一起。
……話說回來，為什麽他會覺得我跟這些東西很相配啊？卧室裏的兔子抱枕也是，難道他以為我還是讀幼稚園的年紀嗎？
嗯，沒錯，他們目前正處于同居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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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五條悟花了大價錢雇傭她做保镖以後，不到半天就火速搬出了五條家在外邊買了套房住下，據本人說，是不想有多餘的電燈泡玩橫插一腳打擾他們培養感情。
雖然柒覺得他們倆不可能會發展到那一步，但是她瞅着旁邊仿佛磕了藥明顯興奮過頭聽不進人話的六眼，內心隐約有種在這裏反駁他的話可能會被打死的……錯覺？
所以她保持了沉默沒有吭聲，反正最後吃虧的不是自己，管他呢。
“柒——你喜歡柳橙汁還是芒果汁？”沒等她琢磨完今後的安排，大貓貓就從廚房外探出了半個身子，手裏還拿着兩瓶飲料舉高給她看，“或者混合？”
柒定了定神，端起櫥櫃上的菜盤往外走：“柳橙汁吧。”
“收到！”貓貓比了個OK的手勢又縮了回去。
……雖然五條悟長大後是那副不靠譜的鬼樣子，但現在的他還挺好糊弄的。
柒拉開椅子坐下，瞧着為她忙前忙後，一會倒果汁一會擺碗筷，不僅不生氣反倒因為被她指使而高興，笑得活像個地主家傻兒子的五條悟，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感慨。
“除了這些呢？柒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完事後五條悟坐到她身邊，那雙美麗的蒼眸注視着她，宛若繁星點綴着晴空，閃閃發亮的，似乎充滿了期待。
好像一只小狗狗。
柒沉默了一會，在少年亮晶晶的眼神攻勢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又仿佛被他這副姿态給逗樂了，她握拳抵住嘴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心情越發愉悅。
五條悟眼裏的光更亮了，如果不是兩人的關系目前還沒達到可以過分親熱的程度，恐怕他根本不會忍耐，而是直接将人按到懷裏狠狠親上去了。
因為——對他露出這種可愛表情的柒未免也太犯規了吧？！
“怎麽辦啊？要是柒你一直這麽可愛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我肯定會腦子發瘋地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親手捧到你面前用來讨好你吧？”臉上流露出了極度苦惱的神色，他抱怨似的開口講道，“真是的，先不論未來如何，光是現在我都願意為你奉獻出自己了，可你卻對我這麽冷淡，感覺有點吃虧欸。”
……既然如此，要改用六眼嗎？
柒稍微收斂了笑容，往後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對方，可是沒過多久她又否定了自己。
……不行，六眼想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果然還是沿照舊計劃吧。
“可以啊，來使用我吧。”就在柒準備放棄他的時候，五條悟卻突然出聲。
注意到對方投過來的帶上了些許驚訝的目光，他輕輕笑着，擡手，指尖點了點自己的眼尾：“別忘了我一直在注視你，柒，剛才你看着我的眼神有點遺憾吧？”
即便是面對喜歡的人，少年依然保持着往日的敏銳，因此很快就察覺出了端倪：“看來你确實有什麽計劃需要我幫忙啊。”
“沒關系，我剛才也說過的吧？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把力量借給你，盡管拿去用吧。”五條悟微微勾起了嘴角，眉眼間滿是少年人的肆意與嚣張，“我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的！”
收到對方這樣的承諾，按理應該有所觸動的，但柒并沒有什麽感動的情緒，反而有點不能理解。
若是之前不知道自己要利用他就算了，為什麽現在猜出她圖謀不軌了還願意接受她？換作是她就不可能毫無芥蒂。
……很奇怪呀，五條悟這個人。
“我記得，你先前說過喜歡我對吧？”柒皺了皺眉，擡眸瞥向他，奇怪地詢問，“為什麽？”
“哪有什麽為什麽……啊，這麽說起來你的确不知道呢，都怪你當時跑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五條悟單手托着臉頰，望着她清秀漂亮的側臉，笑着說，“其實我對你一見鐘情。”
“？？？”柒頓時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你認真的嗎？”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甚至懷疑他的腦袋被誰給打壞了，“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一次見面我差點就殺了你吧？”你是受.虐狂嗎難道？
“對呀，那又怎麽啦？”結果對方完全不當回事，甚至有些吊兒郎當地翹起了腿。
……什麽怎麽了，這問題很嚴重啊！五條家的六眼居然是個受.虐狂，傳出去誰信呀？！
柒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變成這樣自己該付一半的責任，于是再度開口時語氣也變得艱難起來：“那個……五條，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恩？什麽事？”
“我其實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厲害。”她嘆了口氣，要在雇主面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可真是失敗，“我的術式好用歸好用，但弊端也很明顯，它的特殊性注定了我必須依靠體術決勝負，對上依賴術式的家夥是我占便宜，但面對戰鬥經驗豐富的人我可能就會輸。”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我會選擇把你交給別人處理的原因，因為他們并不介意多埋一個小鬼。”柒神色冷淡地繼續解釋，“但你不同，你的[無下限]完美無缺，威力巨大，解決那群跳梁小醜不過小事一件，你會輸給我僅僅只是因為我的術式剛好克制你而已。”
“當然，現在的你不會再輕易輸給我了，畢竟你擁有六眼，這是我所沒有的天賦。”
“這不是廢話嗎？”五條悟一臉的莫名其妙，“贏的人肯定是我啊。”
柒：“……”
柒：“答應我，五條君，你以後還是閉嘴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好了，這樣對你對大家都是好事一件。”否則我擔心哪天出門你會被別人套麻袋亂棍打死。
“啊，等一下，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打敗了我吧？”他琢磨了一會，終于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想也不想地立刻反噴回去，“怎麽可能？！要真是這樣我第一個愛上的不該是我家那個臭老頭嗎？！”
柒：“……不至于，這個真的不至于。”
——這種禁忌之戀還是算了吧，尺度一下子跨越太大了。
可如果不是出于這個原因，那她就不明白了。
自己是個什麽樣的出身誰都知道，根本就配不上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少主，更別說還是持有六眼的五條悟了。
就算不提家世這種東西，他們之間還有着許多隔閡，無論是學識眼界或者三觀品味都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她的性格也很糟糕，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比她優秀完美的貴族小姐一抓一大把，對方又何必在自己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沒必要。
所以柒仔細考慮了一番，非常真誠地提出了讓少年換個人喜歡的建議。
“你腦袋瓜裏裝的究竟是什麽呀？！豆腐嗎？！合着我之前說的話都白說了是嗎？！”五條悟簡直被氣得要死，猛地起身帶倒了坐着的椅子，然後伸手狠狠地戳着她額頭，力道重得都戳出印子來了。
“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跟那些東西無關，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強是弱，是不是滿身缺點我都喜歡你！而且只喜歡你一個人！”他咬牙切齒地拍上她的臉蛋用力揉了揉，再一次地嚴厲警告，“別侮辱我對你的愛意！”
“呃……”柒擡手抓住他的手腕拿下來，看着他，面露遲疑，“可你之前誇我可愛，難道是對我的臉一見鐘情嗎？”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冷冷開口：“你覺得你有我好看嗎？”
“……”柒不說話了，這點真的沒法反駁。
“所以別瞎想了，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了。”他反過來握緊了她的小手合攏在掌心，用自身的溫度慢慢捂熱了她冰涼的手背。
“我喜歡你。”五條悟半低下腦袋，凝視着被自己牢牢圈住的心上人，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平和的語氣裏也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緒，“其他事都随你，只有這一點，你決不能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