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三）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三）
由于上次和柒（單方面）吵了一架鬧得很不愉快，因此五條貓貓這幾天都擺着張臭臉跟人玩起了冷戰，還專門找對方的麻煩挑她的錯，具體表現為：吃飯挑食嫌不甜，喝杯開水嫌太燙，不幹家務還嫌髒，睡覺嫌床不夠軟……總之如果不是柒覺得收了那麽多錢就要伺候好他，老早就跑路了。
這個家夥簡直比禪院甚爾還要讨厭，起碼那混蛋懂得不幹活的人沒資格對做家務的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果然人都是需要對比的，兩相比較之下，柒竟然覺得禪院甚爾那個混賬也是有閃光點存在的，換作以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甚至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才會誇獎他。
而如今……唉，算了算了，人家畢竟是甲方，忍着點就是了。
“柒——你還沒好嗎？磨磨蹭蹭的在幹什麽呢？”五條悟雙手插兜，斜着身子靠上門框，等得有些不耐煩地拉長了聲調，“快點嘛，不然我限量版的奶油泡芙就要被搶光了！”
“就來。”柒蹲在廚房檢查了一遍煤氣有沒有關，把屋裏所有的窗戶鎖上，再次掃視一圈周圍，确認安全沒問題後才轉身向等在門口許久的少年走去，結果剛走到身邊就被他牢牢地抓住了手。
“有我在這裏誰敢潛進來啊？找死麽？”五條悟嘟嘟哝哝地伸手将挂在旁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來扭頭扔給柒，然後略微擡起了下巴示意她趕緊穿上。
但是柒拿到外套後并沒有立馬行動，反而默默地轉過腦袋瞅了眼外邊陽光燦爛的晴天，有點懷疑他是在模仿昨天在電視劇裏看見的男主對女主做的事情，可劇本裏的背景是寒冷的冬天，這麽做自然是加分項，現實又不一樣。
他完全沒有考慮過在大熱天還不刮風的情況下再多穿一件厚外套是否會導致中暑這樣嚴重的問題就盲目運用了，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子在這裏保準給他一巴掌。
老實說，她也想。
不過，算了，不穿的話對方鬧騰起來更加麻煩。
所以柒最後嘆了口氣，無奈之下只好把那件外套穿上了。
五條悟驚訝地發現柒竟然聽話地照做了，還以為是自己學來的方法奏效感動到了她，于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并悄悄決定今晚要趁柒睡着的時候把那部劇全部追完。
——他連筆記本都準備好了呢！到時候肯定能給柒一個大大的驚喜！她一定會喜歡的！
在腦內幻想着少女收到禮物後感動得撲上來抱緊他，甚至主動親吻他的美好畫面，五條悟心裏樂開了花，連眼底的笑意都遮不住了，喜滋滋地牽緊她的手，拉着對方迫不及待地往外跑，想要趕緊開始他們同居後的第一場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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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柒卻嘆了口氣，伸手幫他把不小心塞進褲子裏的襯衫抽了出來，還細致地撫平了上邊的褶皺。
她忍不住吐槽，總感覺他們倆看上去更像是老母親帶着自家讓人不省心的熊孩子外出游玩，而不是五條悟認為的那種甜甜蜜蜜的情侶約會。
雖然柒覺得五條悟這樣也挺可愛的，愛耍小性子但偶爾也會撒撒嬌這點不是跟貓咪一樣嗎？就當是為了日後的養貓生活而提前訓練吧，如此一想也不是不能包容他了呢。
當兩人踏出公寓的大門，直面陽光的暴曬時，五條悟才終于撿回了那點正常人應有的常識，猶豫着，又低下頭看向身旁穿着件厚外套的柒，糾結道：“要不……我們還是先上樓放回衣服吧？現在天氣這麽熱可能會……中暑？”
柒頓時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還好這傻孩子還沒笨到那種地步，至少有藥可救，沒有一根筋通到底啊，真不容易。
“……你那是什麽眼神？”五條悟皺着眉頭，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嘛。”
“誇你聰明睿智的眼神。”柒淡定地回答，接着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示意他松開，再脫掉外套捏着衣領抖一抖，把上邊的毛線球都甩掉後直接蓋在了他頭頂，“喏，這不就可以擋一擋太陽光了嗎？你的［無下限］沒法一直開着吧？”
說完後她也不管對方是什麽反應，随意地掃了眼周圍，便慢悠悠地走過去打算處理掉那堆不知屬于哪方勢力的隐藏起來專門負責盯梢的式神。
總不能讓雇主出門玩個游戲都要被人暗中監視吧？那她也太沒用了。
……總覺得，自己有哪裏輸了。
五條悟默默地将頭頂的外套拿下來，瞧着少女為他幹淨利落地解決掉式神的纖細背影，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既想向對方展示自己的成熟體貼，又高興于對方将自己放在了心上溫柔照顧，雜七雜八的念頭融合到一起，最終占據了大腦的，竟然是……兩人的結婚照。
“嘶——”仿佛被那個場面給驚吓到，五條悟猛地捂住心髒往後退兩步還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滿滿的全是震驚。
——柒穿白無垢的樣子未免也太漂亮了吧？！
他在心中瘋狂地吶喊，并且雙手拼命地舉牌，舉滿分牌！
現實和虛幻的交錯相印，導致他看見少女一臉平靜地向自己迎面走來時，竟然不過腦子地脫口一句：“我願意！”
“……？”
柒面露迷茫地歪過腦袋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家夥又怎麽啦？腦子抽風了？
五條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究竟說了啥，但他并不覺得尴尬，反而以大拇指回指自己，信心滿滿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柒你嫁給我吧！”
“你穿白無垢的樣子真的超級漂亮的！我喜歡！”
“……我記得咱倆好像連交往都沒有吧？你時間是不是跳躍得太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緋紅之王動手了呢。
然而這次卻輪到五條悟露出茫然的表情了：“我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柒沉默了一下：“……你認真的？”
“當然啦！”五條悟還特意掰着手指頭跟她算，“告白之後不就是談戀愛嘛，我不是說過‘我喜歡你’的嗎？”
“而且我們都同居了還不算交往？”
這家夥講的啥玩意？柒更加困惑了。
難道交往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嗎？你單方面決定有個屁用啊，問過女方意見了嗎？至于同居那還不是應你的要求方便保護你嗎？
……虧我以為你跟另一個五條悟不同，還有能被改造成人的可能性呢，結果，呵呵。
“啊，難道柒你一直以為我們沒有交往？”五條悟盯着她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卻不當回事，反倒笑眯眯地伸手把人拉到身邊，不顧對方的抵抗硬是将指尖插.入她的指縫，扣緊了她的手指，“沒關系，你會慢慢意識到有個男朋友是多好的一件事，尤其你男朋友還這麽優秀完美！”
柒真想一巴掌扇到他那張自信的臉上。
她微微眯起了眼，聲音一下子冷淡了許多：“你不需要問過我的意見嗎？”
柒生氣了。
這是五條悟的第一個想法，緊接着他又冒出來第二個想法：她為什麽生氣？因為交往沒告訴她嗎？
少年有些不能理解，甚至感到了奇怪和疑惑。
……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還是柒覺得他只說一句“喜歡”有點草率？對了，女孩子都很在意這種事來着。
“……我應該準備鮮花和戒指的，還有燭光晚餐，或者你有什麽喜歡的？我都可以準備。”五條悟稍微停頓了一下，難得會如此在意別人的感受，小心翼翼地觀察她面上的神情，卻是一片冷漠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遲疑了一會，然後又補上一句：“對不起，我以後都會注意這些的。”
“所以別再生我的氣了，柒。”
似乎因為這是五條家的大少爺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向誰低頭認錯，他抿了抿嘴顯得很不适應，感覺哪裏都別扭，可是唯獨沒有惱羞成怒和後悔的情緒。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歡身邊的女孩子。
但很可惜，少年依舊猜錯了答案，真是遺憾啊。
“嗯，沒關系。”柒微微笑着，輕飄飄地落下一句，“我原諒你。”
于是五條悟松了口氣，從來不曾懷疑過對方，更不會去探尋心上人話裏的深意，便天真地以為她徹底消氣不會再怪罪自己了。
笑着搖晃了一下兩人相握的雙手，他開開心心地講道：“那我們就出發吧！”
也因此，他錯過了少女望向自己時眼中隐約透出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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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
“幻覺？”柒跪坐在榻榻米上，手裏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聞言放下茶杯毫不猶豫地反駁了對方，“絕對不可能，區區幻術怎麽可能欺騙得了六眼？”
“所以不是簡單的幻術啊。”穿着華麗的和服，捏着一支煙杆的美麗妖怪緩緩地呼出了口中的濃煙，“它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複雜幻陣，就連我派去調查的分.身都差點回不來了，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引爆分.身的話。”
她又偷偷瞄了眼坐在旁邊的人類小姑娘：“恐怕那個咒術師是出不來了，至少光靠他一個人不行。”
柒注意到對方偷瞄的眼神，奇怪地詢問：“怎麽了？是我身上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不關你的事啦，人類。”窩在軟墊上擡爪舔了舔餅幹碎屑的三花貓懶洋洋地說道，“只是這家夥的老毛病又犯了而已，不用管她。”
“別擔心，丙這是因為喜歡你呢，柒小姐。”夏目貴志也微笑着溫柔地安慰她，不過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了好奇，“真奇怪呀，明明丙不喜歡人類來着，竟然會對柒小姐抱有好感。”
“閉嘴吧你個死肥貓。”丙先慣例地怼了老友一句，然後才扭過頭重新望向柒，難得對一個人類如此有耐心，“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聞着特別幹淨哦，明明是人類，卻完全沒有人類那些惡心肮髒的欲望，尤其還是女性，大部分妖怪都不讨厭你這樣的人。”
“是呢，你身上的負面情緒少到幾乎沒有，跟那個讨厭的咒術師完全是兩個極端。”斑晃了晃尾巴，不禁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對方，“你真的是咒術師嗎？那豈不是很弱？”
“我确實不是咒術師，也算不上強大。”曾經殺過許多妖怪咒靈和同類的柒十分謙虛地擺擺手，“比不上兩位。”
于是被恭維得很舒服的兩個妖怪立馬得意了起來。
“咳咳，話題扯遠了，我們繼續說吧。”丙握拳抵住嘴唇輕咳兩聲，往地面敲了敲手中的煙杆，表情變得認真，“據分.身反饋給我的信息，那個幻陣的效果是讓人陷進自己最甜美的回憶中，不斷地深入沉浸，直到被徹底吞噬。”
“難道連六眼也察覺不了嗎？”柒皺着眉頭提問。
“因為是真實的記憶，相當于沿着過去已經發生的劇情重走一遍，倘若沒有外部的介入，本人根本無法察覺，哪怕是那雙能夠勘破一切的六眼。”丙慢慢地抽了口煙，“但這也是最可怕的一點，六眼的威名我聽說過，這次居然連六眼都被騙了，可想而知那幻陣……”
她頓了頓，不着痕跡地又看向了對方：“你們倆當時在一起吧？那小子中招了，你卻沒有嗎？”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什麽可以沉浸的甜美記憶吧。”柒正在思考要如何破陣，聽見這句問話不過随口回答。
丙挑了挑眉。
無暇顧及他人的目光，柒的大腦飛速運轉，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一拆分又重組到一起，最後拼湊出了一份答案。
幻陣出現的時間是在這個星期，琴子收到妖怪的委托也是在這個星期，巧合？不，絕對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她接着深思。
針對琴子？也不對，這個幻陣根本就困不住她，但如果幕後之人知道我和琴子的關系，猜到她會派我來，又知道五條悟跟我以前的過往……原來如此，是特意針對六眼布下的局嗎？那就難怪了。
想到這裏柒瞬間松了口氣，還好，伏黑甚爾沒有暴露。
那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簡單明了了。
“丙小姐。”她從紛雜的思緒中抽回神，随即擺正了姿态，一臉認真地向對方請求，“麻煩您把我送進幻陣裏吧。”
美麗的妖怪定定地注視着她：“很危險哦，甚至不一定能成功，反而連你都會搭進去。”
“即便這樣，你還是要救那個咒術師嗎？他可是最強的人類，說不定待會他就能自己出來了。”
“最強并不意味着無所不能。”柒淡淡地說道，“他能自己出來固然好，但我也不會拿他的安危開玩笑。”
“況且……這也是我欠他的，就當作是我對他的補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