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七）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七）
五條悟往後靠着椅背，臉上戴着墨鏡，興味索然地聽講臺上的老師講課，捏着一支鋼筆繞手指轉動了幾圈，兩條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岔開來分別踩着桌腳，坐姿嚣張豪放得讓上邊正在寫黑板字的夜蛾正道額頭爆起了青筋，控制不好力度一下子掐斷了手中的粉筆。
“五條悟，要是坐着聽不進課你就給我站起來聽！”
“哇，老師，為什麽你覺得我坐着聽不進去站着就能聽進去了？”
“還敢跟我頂嘴？！出去外邊罰站！什麽時候反省了再進來！”
五條悟撇了撇嘴，倒也沒怼回去，反而聽話地把鋼筆丢到桌上，然後從座位上起身不良似的雙手插兜往教室外面走。
而旁邊認真記筆記的夏油傑和暗中摸魚但沒讓老師發現的家入硝子見到他被老師罰站，忍不住低下頭捂着嘴巴偷偷笑出了聲。
他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那兩個沒良心的損友。
反手合上門，白發少年左右張望了一圈，确定沒人注意後便擡頭望向走廊窗外的一棵長滿嫩綠葉子的大樹，随即放輕了腳步悄咪咪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身體微微前傾，将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
他壓低聲音小聲地喊了一句：“柒，出來一下。”
一開始還沒有動靜，但他耐心等了幾分鐘後，茂密翠綠的枝葉忽然間輕微地顫動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接着便有一只纖細白嫩的手輕輕撥開遮擋的綠葉，露出了藏在後邊的那張清秀臉蛋。
“你不好好上課跑出來做什麽？閑得慌？”柒同樣壓低了音量，蹙緊眉頭，毫不客氣地張嘴罵他，“你別總是惹老師生氣可以嗎？一點禮貌都不講，如果連累我被發現呢？”
“可是很無聊啊，再說那些東西我早就在家學過了。”五條悟居然還委屈上了，“又聽一遍難道不是純粹地浪費時間嗎？”
“而且……”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麽，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心中還有一絲隐秘的興奮升起來，甚至表露在了臉上，“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偷.情嗎？有點刺激欸。”
“不覺得。”柒面無表情地回答，如果不是頂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在上邊太明顯了，她老早就扇過去了，“五條，腦子有病可以去醫院，以及我說過的吧？少看那些沒營養又不現實的電視劇，尤其是放學後的教室play這種東西，更加不可能。”
——呵，男人，滿腦子無用的黃色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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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可能了？”為了捍衛自己未來（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福利，貓貓試圖狡辯，“萬一呢？人都是要有夢想的嘛，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萬一哪天真成了呢？那他不就可以這個姿勢又那個姿勢地換着來嗎？
想想就讓人心潮澎湃呢。
“這種夢想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吧？”柒依舊挂着冷漠的表情，用着像是在看死人的目光定定地注視他，“再做夢信不信我把你倒着扔進垃圾桶裏。”
“哇——柒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地對待我？”五條悟不太高興地拉長了聲調，抱起雙臂，哼哼唧唧的，都要把“快來哄哄我”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他不滿地鬧起來：“我想行使正當的男友權利怎麽就不行了？咱倆交往已經一年多了吧？可是至今為止除了牽手擁抱之外什麽都沒有，就連偶爾想蹭一蹭都要打報告，更別說是親吻了……你見過有哪對情侶是這樣的？我簡直是這天底下最悲慘的男朋友了！”
交往差不多兩年，還都是17歲的年紀，換作別人該做的早就做完了，可他們倆依舊停留在小學生談戀愛階段！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就是因為你思想不純潔，整天想些有的沒的，所以和現實碰撞到一起後才會感覺這麽痛苦的。”
柒微微笑着，然而辛辣的話語卻從那張形狀優美的薄唇中吐露出來：“不如改天去神社參拜一下神明大人，讓祂好好地淨化一下你腦內的污濁吧。”
“……對自己的戀人有欲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如果我對你沒感覺那才是真的出問題吧？”五條悟沒好氣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想牽手，想擁抱親吻你，想看你哭着流眼淚，只要我是個男人就沒法停止對你的這種欲念吧？”
——偏偏兩人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就隔着一堵牆，這他要沒反應那就該進醫院檢查身體了！
柒頓時無語地瞧着他，片刻後搖了搖頭：“你們男生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
他啧了一聲：“我看最難理解的是你吧。”
——難道非要他把衣服脫光了鑽她被窩才明白嗎？
不過這個方案只能在腦內想一想了，真那麽幹柒不發飙将他打個半死才怪。
……所以還是思考要怎麽讓柒答應接吻比較實際。
“總覺得你在計劃一些讓人不爽的事情。”直覺的天線高高豎起，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随即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開了頭：“哪有啊，是柒你太敏感了啦。”
“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這樣很不好哦。”
少女不禁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對方，貓貓似乎更加心虛了，眼神游移不定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向她。
“要是被我發現你背着我幹壞事的話——”
柒慢吞吞地拖長了音調，這讓五條悟的心也跟着緊緊地揪了起來，不等她下文出來就搶先一步截斷了她的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背着你亂搞小動作的！我保證！”
“保證有什麽用？”
“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立下「束縛」啊。”
柒忽然怔住，條件反射地看向他。
可是五條悟的神情卻很自然，仿佛剛才提出要進行「束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你……”她愣愣地盯着他那雙眼睛，似乎有些回不過神，直到過了好半天才終于找回舌頭，“五條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為了這句玩笑話你就要立下「束縛」？
“當然知道啦。”明明是天大的一件事，他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又不是真的三歲小孩。”
“別開玩笑了。”柒皺了皺眉，不甚贊同地看着他，“你當「束縛」是兒戲嗎？”
“我可沒有當「束縛」是兒戲。”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甚至平靜得都顯得他認真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緩慢地伸出手輕輕觸碰着她的臉頰，他垂下眼簾，将少女詫異的暗含不理解的目光收入眼中，“我也知道你一直沒有對我卸下心防，但沒關系。”
“不肯交付信任的話，那就由我來敞開大門吧。”他略微俯身湊到她面前，溫熱的吐息噴灑上她的肌膚，兩人此刻的距離近得快要貼在一起了。
蒼藍天空倒映出少女的身影，五條悟勾起嘴角，無所畏懼的笑容好似在蔑視一切妄圖阻攔他的難關：“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隐瞞你，傷害你，背叛你，我會永遠愛你。”
“只要五條悟不死，對柒的誓言就不會消失。”這就是他的「束縛」，也是名為愛的「詛咒」。
——而作為交換，他想要的東西不過一件。
“……”
柒沉默了許久，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突如其來的一招打得她措手不及。
……也許是早有預謀吧，擔心我會拒絕之前才鋪墊了那麽多故意迷惑我，現在「束縛」已經完成了，我根本就沒辦法阻止他。
雖然用的方法有所不同，但果然，［五條悟］就是［五條悟］啊，他們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真是糟糕。
她最後嘆了口氣：“事先說明，我不可能會像你喜歡我一樣地喜歡你，就算是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恩……”五條悟重新站回去，表情忽然有些微妙，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不過考慮到柒那個糟糕的性格，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行吧。”他撇了撇嘴，勉勉強強地點點頭，“誰讓先喜歡上的家夥先輸呢？我就吃點虧讓讓你好了。”
柒在心裏罵了一聲“小混蛋”，然後朝他招了招手。
“怎麽啦？”五條悟又聽話地彎腰湊過去。
緊接着，溫熱的觸感突兀地從臉頰處傳來，少女軟軟的唇輕輕地貼在了他臉上，飄散着甘甜味道的淡淡藥香纏繞在他鼻尖，若即若離，忽遠忽近，宛若山間的迷霧令人捉摸不透。
就像她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
五條悟傻呆呆地站在那裏，大腦一片空蕩蕩的，好似有人拿橡皮擦擦掉了他的思考，又好像被海裏的水妖用歌聲迷惑了神志，誘惑着他恍恍惚惚、無意識地向前伸出手。
等到意識終于從沉寂的汪洋大海中掙紮着浮出水面，從而清醒過來之時——
他早已将人抓進自己懷裏壓制住對方的反抗，手指深入發間牢牢地按住後腦，傾身吻上了她的薄唇。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這個吻。
仿佛饑餓已久的猛獸被人從籠子裏放出，兇狠地撲向了散發着甜甜香味的獵物，他激烈地進攻，帶着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可怕氣勢死死糾纏着香軟的小舌，甚至連每一滴甜美的津液都搜刮着咽入喉中，貪婪地不肯放過任何角落。
他狠狠地咬住了她柔軟的唇珠，可很快又溫柔地将之含進嘴裏，伸舌慢慢地舔.弄着她。
……好痛，好癢。
腰肢被兩條修長有力的胳膊緊緊束縛無法掙脫，因為是在距離地面有三層樓高的樹幹上，身體又被對方強行拽着往他那邊傾斜，為了不掉下去，柒只能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以免失去平衡讓這場情侶間的親密接觸變成案發現場。
似乎察覺到了戀人的為難，五條悟短暫地放開了她，呼吸有些急促地喘着粗氣，漂亮的眼尾微微泛紅，那雙如晴空延展的蒼瞳裏蕩漾着淺淺的水色，宛如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起來就像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一樣。
少女心想，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地幫他擦掉嘴邊留下的水跡。
“為什麽你臉不紅氣不喘的？”柒的表現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這讓他很是震驚，總有種受到了欺騙的感覺。
“呃……”她遲疑了一下，“因為我會換氣？”
——總不能說是你的吻技太差勁了吧？
五條悟：“……”
五條悟立時惱羞成怒地擡手捧住她的臉，氣勢洶洶地重新壓了上去，近乎咬牙切齒地對着她：“那就再來一次！”
“我就不信了，不把你親到求饒我絕對不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