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次日一早,……

次日一早,景白安就着人去大理寺取了蘇府的案宗,足足看了一個時辰才讓人送回去。

如他所料,證據确鑿,沒有翻案的可能。

不論是早年間蘇京墨救過忠王一命,還是年前放忠王人馬進京之事,都是鐵打的事實,無可辯駁。

而那批經霖安進京的人馬,正是當日刺殺天子的前鋒。

這是死罪,洗脫不了。

不能脫罪,那就只有...将功贖罪。

景白安吩咐阿真去請了指揮同知潇肅過來,二人在書房密談了一個時辰,潇肅才匆忙離開。

潇肅與秦艽一樣,是景白安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景白安自很是忠心。

将此要事交給他去辦,景白安才放心。

安排妥當後,景白安才去了缙雲院。

此時,蘇月見剛剛醒來。

多日不曾好眠,昨夜難得睡了個安穩覺,醒來時天已大亮。

蘇月見心裏本有點難為情,卻見丫鬟神色從容,并沒将她晚起放在心上,笑意盈盈道,“姑娘一路多有勞頓,該多休息才是。”

對于蘇月見的身份,景府上下皆知。

昨日景府被大理寺的人包圍,那般大的動靜,別說景府了,如今京中誰不知道他們景大人沖冠一怒為紅顏闖大理寺劫了蘇大姑娘。

因此被陛下打了一頓板子,禁足在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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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外頭的人怎麽看待此事,景府裏的人卻對這位蘇姑娘好奇得很。

大人清心寡欲多年,歷來不近女色,卻不知是什麽樣的姑娘才能叫大人動了凡心。

至于大人劫獄這事……初時還有些忐忑,眼下他們卻是半點不憂心。

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不過是搶個人,出不了什麽大事。

這不,連那頓板子都是假的,就足矣證明陛下是偏着大人的。

“姑娘,早飯已經備好了,大人飯廳在等姑娘用飯,奴婢這就帶姑娘過去。”伺候蘇月見梳妝完,丫鬟又恭敬道。

蘇月見怔了怔,這個時辰,怕是該用午飯了。

但她面上不顯,微微颔首,“有勞了。”

丫鬟忙屈膝道不敢,“奴婢分內之事。”

——

蘇月見剛到飯廳,景白安便起身迎了過來,一邊吩咐下人上菜。

他屏退丫鬟,親自伺候蘇月見坐下。

一旁的下人看的瞪大了雙眼,尤其是阿真,只差沒将眼珠子黏在姑娘身上。

誰能想得到,他們冷面無情的大人。竟還有這般柔情的一面。

簡直叫人不敢置信。

“這些菜是按照姑娘的喜好做的,姑娘嘗嘗合不合胃口。”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眼裏更是柔情無限。

蘇月見甚至不敢與之對視,怕在人前露了羞态。

她看向桌子上的飯菜,的确都是她平日愛吃的,以往還不覺得,如今啃了一月的幹糧,再看這些,已然是山珍海味。

不待她開口,景白安就已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姑娘先嘗嘗這個。”

桌上的大多都是清淡些易消化的食物,多日飲食不調,斷不能突然大魚大肉。

得先吃些好克化的,養養胃。

對于景白安的細心周到,蘇月見心裏很是動容,面上的神色也更加軟和,笑着道了聲謝。

姑娘這一笑,便叫一旁的下人都失了神。

蘇姑娘生的好看,這是府裏都知道的。

今兒一早,阿真就恨不得叫府裏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大人帶回來的姑娘天姿玉容,容貌驚人。

什麽仙女兒下凡,什麽傾國傾城,阿真用自己畢生所學将姑娘誇贊的天上有地下無。

他們聽了自然沒有不信的,能叫大人動心的姑娘,必然是不凡。

但他們還是沒想到,眼前的姑娘會這般好看,玉容瓷肌,白玉無瑕,那每一處都像是精心雕刻而成,完美的不像話,整個人都跟畫裏走出來似的。

她一笑,這副畫就活了。

景白安清咳了一聲,阿真等人才回過神,自知唐突了姑娘,忙收回了目光垂首靜默。

“都下去吧。”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景白安才道,“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叫姑娘見笑了。”

蘇月見對此倒沒有什麽不自在,她生來便是如此,不論走到哪裏,總是有無數雙目光黏在她的身上,她早已經習慣了

況且,他們的眼神裏并沒有惡意。

“無妨。”

姑娘莞爾一笑道。

景白安眼神暗了暗。

這般美好的姑娘,他真想将她藏起來,只給他一人看。

說是早飯,用完卻已到了午時。

這頓飯蘇月見吃的很滿足,她已許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也不知,父親他們如何了。

回缙雲院的路上,蘇月見幾次欲言又止,她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他将她從大理寺帶出來,已是陷入兩難,她又如何忍心去求他…

父親犯的是死罪,沒有誣陷,沒有陰謀,是實打實的因一念之差惹下了禍事。

她沒有臉面去求他。

身邊姑娘的幾番遲疑,景白安哪能看不出來,待進了缙雲院後他率先開口,“我已經打過招呼,在陛下的定罪前,不會有人為難蘇府的人。”

蘇月見聞言松了口氣,正要屈膝道謝手臂便被男人穩穩扶住。

“姑娘不必與我客氣,這是我應該要做的。”男人的眉頭微微擰起,他極不喜歡她對他有半點疏離,哪怕是道謝也不喜。

這樣會顯得他們之間有距離感。

他喜歡她在他面前,沒有任何僞裝的樣子,就像…在霖安蘇府那樣。

那個矜傲貴氣,高高在上的蘇大姑娘,才是最耀眼的。

而她,本就該是璀璨奪目的。

蘇月見默了默,依言起身。

她也他這裏傲慢慣了,确實不習慣卑躬屈膝。

“按照規矩,姑娘是宗室出女,而當今皇脈稀薄,只剩雲親王府與陛下同宗,若芫華郡主還在世,姑娘應已被請封縣主,所以論身份,如今這遍地勳貴的京城,實則沒幾人越得過姑娘。”

景白安頓了頓,看着蘇月見緩緩道,“姑娘的外祖父在天子登基後,便生了重病,後請旨嫡長子繼任,如今的雲親王,是芫華郡主的同胞兄長,姑娘的嫡親舅舅。”

“所以姑娘本就該是天上明月,無需放下身段。”

蘇月見眼裏泛了一絲光,很快便又消失不見。

可即便如此,也救不了父親。

她雖不大懂朝政,但不傻。

先不論雲親王府早與蘇府斷了聯系,就是仍有往來,在這般緊要關頭,雲親王府也不敢輕舉妄動。

被忠王牽連下了獄的不止一個蘇府,其他人皆未能幸免,蘇府又怎能例外。

就因為蘇府是皇親國戚麽?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蘇府這個外戚,若蘇府因此幸免,天子又該如何向天下交代。

她昨夜進景府,想來已經傳開了。

此時,外頭還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呢,一旦天子有所偏袒,必出禍亂。

她知道他說這些是不想讓她有寄人籬下之感,想讓她能在這裏自在些,遂只輕輕嗯了聲,未将心中的愁思顧慮展現出來。

可景白安又何嘗不知她所憂慮之事。

他原是想等有把握了再告訴她,可眼下又不願看她一直憂心,便道,“姑娘放心,我會盡力而為,就算最後不能保住蘇大人性命,但留一條血脈,尚能圖之。”

蘇月見猛地擡頭看向他,眼裏有震驚與顯而易見的喜悅,“真的嗎?”

姑娘亮晶晶的眸子叫男人的神色愈發溫和,他輕輕攬住她,認真道,“我何時騙過姑娘。”

的确,他從未騙過她。

蘇月見眼眶微濕,多日來的提心吊膽在這一刻終于有所松動,她撲進他的懷裏緊緊環着他的腰身,眼淚浸濕了她的衣襟。

姑娘無聲的哭泣讓景白安更加心疼,他摟着她,在發絲上輕輕印下一吻。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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