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京城,福來客棧……
京城,福來客棧外,緩緩停下一輛馬車。
率先從裏頭出來的是一位公子,錦衣華服,貴氣逼人,他随意瞧了眼四周,分明生了一雙桃花眼,卻無端添了幾分陰郁。
他下了馬車并未離開,而是伸出手将後頭正彎腰出馬車的小姑娘扶了下來。
在看向小姑娘時,眼中的陰郁略有消散,神情跟着溫和了些。
小姑娘年紀不大,尚未及笄,但已能窺見其貌美容顏,尤其是那雙眼睛,黝黑明亮,清澈如水,為主人增添了幾分靈氣。
她一手摟着懷裏雪白的小兔子,一手搭在公子手上,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
懵懂無辜的眼神朝四周望了眼後,更加明亮了。
“這就是京城啊。”
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宏偉大氣,富麗堂皇。
但...相比之下,她還是喜歡江南的山水節氣。
因為那裏是她生長的地方,有她的親人。
小姑娘想到這裏,眼神黯淡了不少。
可是現在那裏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
姑娘,白蔹姐姐,木槿姐姐,菘藍...他們都不在那裏了。
似是察覺到她情緒低落,那貴公子伸手捏了捏她懷裏小兔子的耳朵,“小楹兒又擔心你家姑娘了?”
小姑娘正是花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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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眼睜睜看着蘇府衆人被押上囚籠,因人擠人她根本靠近不了,又加上幾人都哭的撕心裂肺,不知不覺中便被擠散了。
後來,她遇見了一個體态豐盈的婦人,那婦人雖是笑嘻嘻的,可看她的眼神格外滲人,她們才說了兩句話,她就沒了意識。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小屋裏。
她被關在那裏好些天,每日只送來些清粥,但送飯的人将吃食放下就鎖上門離開了,沒人理她,更沒人告訴她那是何處。
如此不知過了幾天,那婦人才來見她。
開始還待她和顏悅色,可後頭見她不願配合便惡言相向。
她的要求實在太駭人,竟是要她做青樓妓子,花楹自是不肯。
于是她又被關了起來,這次連清粥都沒了。
花楹求救無門,便想着實在不行一頭撞死了事,總歸不能失了清白。
可她又不甘心。
姑娘被抓走了,白蔹木槿姐姐也不知在何處,還有菘藍...她好想見他,他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這麽久的。
所以她舍不得死。
花楹雖被養得純淨,但并不蠢,她假意同意了那老鸨的要求,趁着他們疏于防範時,跑出了那間小屋。
很快便有人發現了她,追趕之下,她慌不擇路撞進了一間屋子。
而房間裏正有人在行那周公之事。
後頭的人已經追了上來,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急之下瞧見了那半開的窗戶,她咬咬牙跑到了窗戶邊。
她不敢往下看,也并不知這到底有多高,她那時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被他們抓住,否則她怕是再也出不了這個樓了。
花楹是閉着眼睛跳下窗的,耳邊傳來一聲聲驚呼,然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她鼓起勇氣睜開眼時,才發現她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位很好看的公子。
恰樓裏的人追出來要帶她回去,她情急之下只得求那位公子救她。
好在公子瞧着冷冰冰的,卻是個好人,扔了一袋銀錢便将她帶上了馬車。
後來她得知公子要來京城,便央求他帶她同行,公子問她緣由時,她便如實說了。
然後,她便随他來了京城。
“先進客棧,我替你去打聽打聽你家姑娘如今被關在在何處。”公子見花楹久久不語,便又敲了敲她懷裏小兔子的腦袋,“這小家夥也該要換藥了。”
花楹這才來了點精神,看着公子認真道,“多謝公子,公子真是個大好人。”
公子手指頓了頓,而後彎唇笑了笑,折身進了客棧。
他是好人?
她是第一個說他是好人的人,真是個很好騙的小姑娘,跟她懷裏那只兔子一樣笨。
笨到...讓他連騙她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花楹自是不知,她眼裏這個長得好看心地也好的公子,正是齊沐,祁周的要臣。
與此同時,另一輛馬車也進了京城,與花楹只隔了一個時辰。
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清麗的臉,正是花楹挂念着的白蔹。
“白蔹姑娘是要去雲親王府,還是先找落腳的地方?”
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的郎君,瞧着似才剛及冠,卻有股老成之氣,眼裏有着同齡人少見的沉穩。
此人便是朱府嫡長子朱玉城。
那日,白蔹與木槿花楹被沖散後,她尋不到人便厚着臉皮去了朱府。
姑娘救過朱大公子一命,若是求他們幫忙找人,應也不難。
朱府自然一口應下,可連着找了好幾日都沒有花楹木槿的消息。
她心裏頭又挂念着姑娘,急的徹夜難眠,後來朱大公子便提議先與她進京,朱府的人一旦有了木槿花楹的消息,便來信通知她們。
白蔹幾番猶豫後便同意了。
可如今進了京,該做些什麽還得從長計議。
“先找個地方落腳吧。”白蔹幾經思考後道。
眼下還不知姑娘到底被關在何處,且也不清楚雲親王府是何态度,她得先打聽清楚後再做打算。
“這一路有勞朱公子了。”到了客棧,白蔹朝朱玉城行禮致謝,然其他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聽朱玉城道,“白蔹姑娘無需同我客氣,若不是蘇姑娘,我也活不到現在。”
白蔹找上門那日,朱府的人才知那蟬衣谷的小醫仙菀姑娘,竟是蘇府蘇大姑娘。
朱府的人向來是知恩圖報,得知此事後,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雖然他們人微言輕,或許做不了什麽,但總要盡力而為。
是以,朱玉城才帶着白蔹進京,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且他臨走之時,已經請父親去做了一件事,若此事能成,或許能夠幫到蘇姑娘。
如今只看時間來不來得及。
白蔹自是聽懂了朱玉城的意思。
她本無意将朱府牽連進來,想同他撇清幹系,可眼下看朱玉城的态度便知他不會離開,且路上她已勸過數回,都沒讓朱玉城改變主意。
她沉默半晌,終是沒再勸他離開,又屈膝道了謝。
就在她愁眉不展時,秦艽與杜若卻已前往景府。
秦艽杜若比白蔹花楹早幾日進京,但因秦艽重傷之下一路奔波,身體承受不住,剛到京城就發了高燒,待身體好轉後秦艽才去了錦衣衛所。
得知秦艽還活着,錦衣衛上下都很是高興,加急分別将消息遞到了禦前與景府。
秦艽這才知曉,景白安闖大理寺将蘇姑娘帶走了。
時隔幾日,關于景白安與蘇姑娘的傳言已是滿天飛。
有說是景大人曾在江南遇險,被蘇姑娘救了一命,如今景大人劫獄,是在報救命之恩。
也有人說,兩人因此生情,景大人是紅鸾星動了。
“天下之大,巧合之事卻甚多。”馬車裏,秦艽嘆了口氣道。
誰能想到,他曾與大人隔得那般近。
杜若對此事也很驚訝,原來小師妹說的患有失憶之怔的竟是錦衣衛指揮使景白安,也是秦艽一直在尋的人。
不過那時就算他們相遇,恐怕也認不出來對方。
畢竟...一個失憶,一個失明。
“杜姑娘如今大可寬心,既然大人插手了此事,必能保下蘇姑娘。”秦艽見杜若不語,便又寬慰道。
杜若輕輕嗯了聲,遲疑片刻後才道,“景大人劫獄可會因此惹上麻煩?”
秦艽知道她想問的不是這個,遂笑了笑道,“杜姑娘見了大人便知。”
沒過多久,馬車便到了景府。
景白安早早就收到消息,叫阿真候在了大門處,畢竟他現在在外人眼裏,是受了杖刑下不了床。
阿真迎着二人進府後,便見景白安已立在長廊下。
他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秦艽,唇角緩緩繃直。
而後在觸及到那雙無甚焦距的眼睛時,景白安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雖然他已經從遞消息的錦衣衛那裏知道了秦艽的情況,可親眼看見,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景白安沉默了許久,才迎上去立在秦艽面前,沉聲道,“活着回來就好。”
秦艽雖然看不見,但武功還在耳力甚好,自是知道景白安在他面前伫立了許久,他壓下心中的酸澀,勾唇喚了聲,“大人。”
一時無言,秦艽知道景白安是在愧疚,遂率先打破了沉寂,“大人,這位是蘇姑娘的師姐杜若姑娘,便是她救了屬下。”
景白安這才看向杜若微微颔首,杜若屈膝還了一禮。
而後景白安上前親自推着輪椅,朝阿真道,“去請姑娘來前廳。”
蘇月見過來時,景白安已大致清楚秦艽的境遇,起身朝杜若拱手鄭重道,“多謝杜若姑娘大恩,景某在此承諾,若杜若姑娘有所求,只要不違反律法,景某必達杜若姑娘所願。”
杜若不善應付這種場面,怔了怔後才還禮道,“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反倒是要感謝大人,救下小師妹。”
景白安聞言,默了默,道,“救姑娘亦是景某分內之事。”
杜若聽了這話後,便放心了不少。
她原還擔心他護不住小師妹,可眼下看來卻未必。
外頭分明傳言景大人劫獄惹怒天子,被罰杖刑,禁足府邸。
可景大人這樣子哪裏像是受了杖刑的。
她哪還能想不明白,這是天子有意偏袒。
只要景大人有心要護,此事就有轉圜的餘地。
“師姐。”
蘇月見聽阿真說師姐上了門,急急便趕了過來,卻剛好聽到景白安那句承諾,自然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微微紅了臉。
杜若回頭便瞧見了蘇月見面上還未逝去的羞澀,微微怔了怔後,發自內心的笑了笑。
“小師妹。”
看來,真的不必她擔心了。
蘇月見輕輕擁了擁杜若,眼眶略有澀意。
她自然知道師姐定是為了她來的京城,心下難免動容。
杜若一貫清冷的面上柔和了不少,她輕輕拍了拍蘇月見的背安撫道,“我出發前便給師父去了信,想來師父也快到京城了。”
蘇月見咽下哽咽,心中有些愧疚,“師父也來了。”
師父最是讨厭長途跋涉,如今卻為了她不辭千裏她來了京城。
“師父自是要來的。”
杜若不善安慰人,只輕聲道,“阿菀別怕。”
蘇月見點頭嗯了聲,到底還有旁人在,她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不經意間看向秦艽,壯似無意掃過他的眼睛,輕聲道,“這位就是師姐救下的人吧。”
那日,師姐與她交流了許久失明的病症,應就是為了這人。
秦艽聞言,不等杜若回答,便微微颔首道,“秦某正是得杜若姑娘相救。”
蘇月見屈膝還了一禮。
而後杜若便将遇見秦艽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惹得蘇月見驚訝不已,“竟是砸到了師姐養的那幾株藥材上,且還剛好做了藥引子,當真是...甚巧。”
而更巧的是,這兩位錦衣衛大人竟同時被她們救下。
敘完了舊,幾人才談起正事。
景白安将在霖安與齊沐的糾纏說了一遍後,道,“我已派蕭肅前去接應那日同我一道攔劫黃金的霖安衙役。”
齊沐帶走的黃金數額太大,南溪平城的知州必定要親自押送進京,他派蕭肅前去,是要讓他們在一月之內到達京城,也是為了将那幾個原在蘇京墨手下的衙役安穩的帶到京城。
秦艽立刻就明白了景白安的意思,“大人是想把那件功勳給蘇大人。”
景白安,“那些衙役是聽了蘇大人的命令行事,能攔截成功他們功不可沒,這本就是屬于蘇大人的功勳。”
話是這樣說,但實則蘇京墨那時根本無暇顧及這案子,除了給出人手外,并未參與。
此事能成,多半是景白安的手筆。
但衙役的确是聽了蘇京墨的命令協助景白安,所以這功勞也不算是強按在蘇京墨頭上。
秦艽皺了皺眉,“但如今這事被盯得緊,那些人可不好糊弄,僅僅幾個衙役所作所為恐怕不能...”
只随便一查便能知道,能攔截下那批黃金是景白安一手策劃。
“我那時失憶,所行之事皆是聽蘇大人的命令。”景白安淡淡道,“至于為何會發覺齊沐的陰謀,自然是多虧姑娘救朱大公子時,發現了祁周的蠱毒。”
“我們将此事禀報給蘇大人,蘇大人便着我徹查此事,後來才能成功攔截下黃金。”
這些話半真半假,除了景白安蘇京墨蘇月見三人外,沒人知道實情,只要蘇京墨一口咬定從一開始就是他吩咐景白安暗中調查祁周蠱毒,那麽這些事就只能是真的。
哪怕蘇京墨沒有全程參與,他的功勞也不能被忽視。
只是,景白安從主策劃人變成了從旁協助。
蘇月見明白了景白安的用意,感激的看向景白安。
景白安收到她的視線安撫的颔了颔首。
他不差這一件功勳,頂多就得些賞賜,但加在蘇京墨身上,卻是能救命的。
“大人進宮時可将此事禀報給了陛下?”秦艽突然道。
那時候,大人并不知蘇府出了事,恐怕定是如實禀報,若後頭又變了說辭...
景白安默了默,道,“陛下會幫我的。”
若他所料不錯,陛下應該已經猜到他會這麽做,所以至今都還未将齊沐在邊境行騙之事公之于衆。
秦艽,“...”
良久後,他輕輕一笑,“若早知大人插手了此事,我便不必一路憂心了。”
景白安看向他,低沉道,“僅此還不夠。”
秦艽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景白安的意思。
他之前所圖的是保蘇大姑娘一人,而眼下看來,大人是要保蘇府。
若是如此,在這風口浪尖上這件功勳的确不夠。
頂多,能為蘇大人保下血脈。
況且...
大人既然要迎娶蘇大姑娘,那必然不能是罪臣之女的身份。
想到這裏,秦艽又道,“若是加上蘇姑娘曾免了一場瘟疫的功勞,或許可行。”
景白安一怔,他倒是将此事給漏下了。
蘇月見也跟着擡起了頭。
她當時做這些沒想過要什麽回報,不過是醫者本心。
但若當真能救父親...她也不惜借此去讨一份恩賜。
“可這事雖是事實,但蟬衣谷行事向來低調,也為以此居功,雖免了一場大患,但此事并未上報朝廷,若沒有真憑實據,恐難以服衆。”
秦艽說出了心中顧慮。
室內安靜了幾息,景白安突地起身,“我這就派人去一趟。”
蘇月見卻突然道,“來不及了。”
“此去南溪來回最快也要一月半,加上取證也要花不少時間,陛下給了大人一月,想必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心知肚明了,一月之期一到,陛下必要做出決斷。”
哪怕陛下偏袒大人,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天子一言九鼎,若出爾反爾何以治天下。
景白安明白蘇月見說的是實話。
不說路途遙遠,就是去南溪幾城取證,也要花不少的時間。
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杜若默了默道,“師父或許有辦法。”
這話叫蘇月見略有不解,“師父一直在蟬衣谷,除了救人外便沒出過谷,更沒來過京城。”
他老人家如何能有辦法。
杜若看向蘇月見,遲疑半晌,才道,“師父曾久住京城。”
不止蘇月見,就是景白安秦艽都愣了愣。
他們是在去了江南後,才知道的蟬衣谷,傳聞中,這位醫神缪止醫術通天,若他曾在京中久住,不應該沒有名氣。
而醫術不比別的,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大成。
不知為何,景白安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人的名氣也曾盛極一時,遂問道,“敢問,醫神缪止可是一直叫此名?”
蘇月見聞言看向杜若,在她的記憶中,師父名喚缪止,未曾有過別名。
然卻見杜若卻久久不語。
“師姐?”
蘇月見似是明白了什麽,輕輕喚了聲。
杜若這才道,“缪止一名,是師父十餘年前離京後換的。”
景白安眸子微沉,默了默道,“十八年前,太子院院判醫術驚人,名動京城,彼時先帝重病,是他妙手回春,然後來,就在他風光無限時,突然請辭,至此渺無音訊。”
見杜若沒作聲,景白安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繼續道,“敢問杜姑娘,醫神缪止原本可姓梁?”
杜若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點頭,“師父在京時,喚作梁淮。”
蘇月見神情略顯迷茫。
她竟不知師父曾為太醫院院判,但她生在江南,未曾聽過梁淮一名。
蘇月見不知,景白安秦艽卻是知道的,那時候他們已經記事了。
起初,他們也想不明白為何梁太醫突然辭官離京,但後來随着年紀的增長,他們便明白了。
梁淮請辭那年,正是當初雲宋的賀若國師賀若雪央被冠上謀反與盜竊罪逃亡在外之時。
可以說雪山賀若族是雲宋最堅強的後盾,他們的存在便是為了在緊要關頭護住雲宋,多年前,在雲宋生死存亡之際,是賀若一族幾乎拼了全族性命保下來的。
那一場戰鬥後,賀若族只留下一個嫡出血脈,後來經過幾十年的修生養息,賀若族才逐漸恢複元氣。
且雲宋在開國時就與雪山賀若族有過約定,每任少主必到朝廷任國師十年。
十八年前,雪央少主便是雲宋的國師。
雪央少主,那是一個如神君般美好的人,可最後卻因先帝對賀若族的寶藏起了貪欲而深陷陰謀,逃亡途中攜妻女跳崖而亡。
連死了都背負着謀反盜竊的污名。
直到年前少年天子登基,才為雪央少主洗清污名,而如今賀若族的族長便是雪央少主之女,賀若婈。
為父親洗清冤屈後,賀若婈便與帝師傅珩回了雪山,執掌賀若族。
梁淮當年辭官離京,也是因此。
如許多人一樣,他深知雪央少主是被誣陷的,可即便他知道些什麽,也無法螳臂擋車。
他再是醫術了得,也不過是一個太醫,如何與那位高權重者相鬥,遂一氣之下,便辭官離京再無音訊。
許多人曾可惜他那一身醫術,卻不知他竟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救死扶傷,造福百姓。
若缪止當真就是梁淮,那麽他的确能在朝臣面前說得上話。
“原來,師父還曾有這樣的過往。”聽完景白安的敘述,蘇月見喃喃道。
自己一手救下的君主,卻害了他最敬佩的人,師父那時,定是難過極了,
“師父原本定不會願意再踏足京城的。”
可此番卻為了她……
蘇月見眼眶微紅,自責不已。
景白安見此溫聲安撫道,“如今雪央少主已昭雪,醫神多年的心結也該是結了。”
杜若垂首靜默。
師父是在年後初二得知的消息,當時又哭又笑的,喝了一夜的酒,說了好多句天道好輪回。
而後,杜若又想起一事,看向蘇月見欲言又止,幾番欲開口都咽了回去,還是蘇月見發現了按下哽咽,道,“師姐,可是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杜若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輕聲道,“的确,還有一事。”
蘇月見是了解杜若的,若不是大事她定不會這般難以開口,遂扯了扯唇角,道,“師姐但說無妨。”
杜若微微一嘆,終是說出了多年的隐情,“小師妹拜入蟬衣谷,是小師妹的父親去求的師父。”
饒是蘇月見已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話震的無法言語,她呆滞了好半晌,才看向杜若,“師姐,你說什麽。
當年,她分明是在街上無意遇到了師父,師父說她甚合眼緣,要收她為徒。
怎會是父親去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