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破産的小可憐(19)

燃氣竈上的砂鍋騰起袅袅輕煙。

裹攜鮮美之氣在狹小的空間裏漫延迂回,萦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魏岚疏洗過手,揭開鍋蓋,拿出手機比對魚湯效果圖。

文火慢炖下的魚湯已呈現出濃濃的乳白色,魚肉随着湯汁不斷翻滾,與隐藏在湯汁裏的白豆腐融為了一體。

他當即鎖了手機揣進褲兜,找出過濾網将湯汁倒進陶瓷湯盤裏。

剩下的魚肉他用筷子仔細且耐心地挑選魚骨刺。

等厭洗完澡換過衣服走進來,一份鮮香撲鼻的魚湯已經放在了餐桌上。

光聞其香,便已心曠神怡。

再嘗其湯,回味無窮。

厭喝了半碗,擡眼看向對面的男人。

男人不複昨天請客時的淡定,他那雙金色眼瞳中的漠然不知何時悄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淡淡的溫柔——此刻,他溫柔的眼神盛滿了期待,就像一個等待家長誇贊的小孩,緊緊盯着放下碗的‘家長’厭,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看到這樣的魏岚疏,厭心中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可轉念又想到對方要開餐館,情緒外露一些也能理解?

這般想着,他便放下心頭的古怪,微微點頭,評價道:“湯很好喝,沒有魚的腥味,卻很好的把魚的鮮體現出來了。就是有一點,太淡了些。這一點,根據個人口感來。”

得到認可的魏岚疏悄悄松了口氣。

緊繃的心弦也一點點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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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放松攥緊的拳頭時,才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手心都濕透了。

他絲毫不在意地往褲腿上一抹,舒展眉峰地擡起手,盛了一勺魚肉和豆腐,含笑放在厭的面前:“你再嘗嘗這個?”

雪白的魚肉炖得格外松軟,沒有魚骨刺,入口即化,就是不夠爽滑。

但這并不影響肉質的鮮嫩,又有鮮滑豆腐作為點綴,倒是能忽略這一點。

厭沖他點頭:“下次你試試酸辣魚?”

他個人口感偏重,大概是因為口味重的菜色更容易刺激他的味蕾。

魏岚疏重重地吐了口氣。

這份魚湯是他根據網上教程來的,第一次炖魚湯就能讓小青年滿意,就說明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行,我明天就做。”

他欣然應了下來,起身去廚房盛了碗白米飯端出來,放在厭面前:“你中午先用魚湯将就一下,我晚上訂一桌川菜。”

從這兩天的觀察,魏岚疏已經摸出了小青年有吃貨屬性。

然後在吃這方面,口感清淡的也能吃,半點不挑食,但口味明顯更偏重口一些。

他要是想迎合小青年的口味,可以從川菜入手。

只是川菜的精髓在于調味,需要配方和調味的調制。

魏岚疏暗忖要不要先拜個師?

有了方向,魏岚疏就開始往這方面着力。

他花重金請了個專門做川菜的老師傅來家裏教他做菜。

廚房不夠大,他又專門聘請團隊把廚房重新設計了一番。

而厭上次跟白天璟幾人喝過一頓酒後,之前給他打電話的輔導員就知道他‘回’京都了。

他只能無奈地翻找出教材和工具,過上了‘被包吃’加平淡的校園生活。

也幸好梁不厭請假的時候才開學不久。

又是新生,學的還只是簡單的素描基礎。

而他神魂強大,對這個世界的知識能做到過目不忘。

也得益于過目不忘的屬性,并結合梁不厭記憶裏的經驗,讓他從零基礎到慢慢上手,再一躍成為老師重點關注的學生之一。

唯二讓老師诟病的是他過于注重技巧,缺乏靈氣與感情。

不過靈氣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的,而感情方面——作為與神族鬥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魔王,天生莫得感情。

除了打架,現在的他也就對美食感興趣。

時間一晃,來到年底。

厭考完期末考試,從學校出來,直奔魏岚疏的餐館。

魏岚疏以他的口味在小吃街開了家川菜館。

有小吃街自帶的流量和他還算拿得出手的廚藝加持,平時生意還不錯,尤其是下午五點到淩晨十二點,幾乎能座無虛席。

厭想着早上出門時魏岚疏說給他準備的驚喜,一陣風似的沖進餐館。

剛準備喊魏岚疏,冷不丁瞥見零星的幾桌客人裏,坐着兩個衣着熟悉的小少年。

藍色的小西裝校服,印着灰太狼和紅太狼的小書包,滿桌的文具與課本,和腦袋湊到一塊讨論作業題目的倆人。

他們倆怎麽在這?

厭收腿走過去,往二人對面一坐,屈指敲了兩下桌面。

‘咚咚’聲引起了倆小孩的注意。

二人同時擡頭,戚旸露出一副被打擾的不爽:“你幹什麽?”

“不做什麽,你們倆怎麽在這裏?白天璟知道嗎?”厭說着,将目光落在嚴春玉身上。

就見方才還滿臉是笑的小少年眼瞳裏剛倒映出他的臉,對方的瞳孔驟然緊縮,小身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起來,同時臉色也在一點點變白。

見得這一幕的厭不自覺皺起眉,心中暗自納悶。

上次也是這樣,這次還是,他有這麽可怕嗎?

“不厭,考完了?”

正在他不解時,端着餐盤的魏岚疏從後廚走了出來。

看到他,眼中的冰霜當即化為了春水,一抹淺笑從唇角蕩開,随着步伐而漸漸擴大。

他快速把餐盤送到客人桌上,轉身又投進廚房。

不多時,手裏捧着一蠱鮮嫩的蒸蛋:“你先用蛋羹填一下肚子,我在味仙居訂了包廂,等我送走這幾桌客人咱們就過去。”

身量高大的男人便是一身高帽短圍裙的工作服,也不損他半點英姿。

大概是廚房不忙,他摘下了高帽,挨着厭坐下。

昔日一頭微卷的齊肩長發因做菜不便收拾,而剪成了利落的短發,襯得他五官尤顯俊朗、立體,眉目深邃。

“這兩位小朋友說是來等他們哥哥的。”

魏岚疏看他盯着圓臉小少年,就替他解釋了起來:“聽他們說是京美大一油畫專業的,剛好跟你一個專業,說不定你跟他們哥哥還認識。”

“我不但認識他們哥哥,我還認識他們。”

厭收回目光,握着調羹舀了一勺蛋羹,剛放到嘴邊驀地想到了什麽:“你估計也有印象,就是上次你去寒舍會所接我那次,其中那個喝醉後抱着話筒哭得跟個傻.子一樣的就是他們的哥哥。”

聽到這話,滿臉不爽的戚旸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腦子一片空白的嚴春玉也慢慢回過神來,他想到自己纏着戚旸來這裏的目的,就在心裏告訴自己,對面的人不是地下室裏的那具長眠的屍體,是人,能呼吸能說話且活生生的人。

這麽催眠了幾遍,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松了一點。

但也只是一點,他還是不太敢直視這個人,便借着寫作業的動作,低頭避開了對視。

戚旸這小屁孩似乎對白天璟的醜态很感興趣。

主動纏上了厭,讓他講講白天璟的事。

白天璟長得帥,家裏有錢,嘴巴也能說,就很受學校女生和性向為男的男生們的歡迎。

但他心心念念就只有高年級那個學.姐。

這事上輩子嚴春玉聽戚旸說過。

好像是追那位學.姐追了四年都沒追到,最後一氣之下瞞着家人跑出國當流浪畫家去了。

他跟戚旸結婚那天,人沒回來,但寄了一幅畫回來當他們的新婚賀禮。

想到這兒,嚴春玉放下筆,用肉肉的小手撫摸了一下作業本紙張下印出來的輪廓。

比起白天璟在情場上的失意,他覺得這個叫做‘梁不厭’的少年更需要被救,這估計就是老天讓他重生的原因,畢竟上輩子他最後跟戚旸走到了一起,已經圓滿了。

可惜他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梁不厭’家的公司即将破産時,唯一的親人大伯為了挽救公司,給親侄子下.藥送到了魏英韶的床.上。

‘梁不厭’不想受這個辱,趁着魏英韶還沒來的時候,在酒店的浴.室裏用刀片割腕自殺了。

當然,魏英韶的原話不是這樣說的。

像魏英韶那樣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承認是自己逼死了心愛的人,所以他把責任推到了梁安國身上,堅定地覺得‘梁不厭’是被梁安國逼死的。

雖然他懷疑‘梁不厭’活到現在是不是也重生了。

但不管怎麽樣,對方上輩子身死時也才十八歲,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白天璟過來接戚旸和嚴春玉的時候,店裏的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魏岚疏正在收拾餐桌,厭幫他們收拾好文具課本,送三人出門。

站在門口的時候,後腰忽地被人戳了一下,他一低頭,半大的小少年嚴春玉飛快地往他手中塞了一封信,并小聲說:“這是一個姐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丢下這句話,他就跑了。

厭愣了一下,擡眼看向鑽進車廂的嚴春玉。

從後廚走出來的魏岚疏碰巧看到了這一幕,但他看到的是小圓臉先暗搓搓地摸了下小青年的後腰,被小青年發現後,又大膽地握了下小青年的手,還塞了封情書,臨了還說了句什麽。

魏岚疏漾着笑意的眼眸一眯。

現在的小孩都這麽大膽、早熟的嗎?

他望着養了三個月也沒養胖半分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透過雙眼也看到這一出的守財奴頓時不爽了。

他連續三個月沒出來,還‘被迫’跟着有企圖的錢串子一點點了解了小弟弟,這讓他對小弟弟的感情從一開始單純覺得眼睛好看,有脾氣有性格,到現在說不出的複雜。

是以,他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了。

隐隐中還夾裹着些許的不痛快:【看見沒,小學生都比你一個中年人主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中年人風評被害#

魏岚疏現在二十六歲哈。

不算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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