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被替嫁的小可憐(20)
不大不小的低沉嗓音, 穿透回蕩于梅林的琴音堪堪送到付君澤的耳畔。
清逸無拘如春風過境的琴音忽而激揚起來,仿若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彙入奔騰的江河,輕松之感蕩然無存, 卻挑撥得人心頭振奮, 熱血沸騰。
厭撩了撩眼皮,瞥了下對面從容淡定的付君澤,又斜眼看向身側的人。
付钰銳利地盯着付君澤,黑眸幽暗犀利,宛如鋒利的刀刃,裹挾着強烈的壓迫感襲向面色微變的付君澤, 激昂的琴音在強大的壓力之下慢慢變得滞澀起來。
“走了。”
厭拽着一個勁兒放眼刀子的付钰起身離開涼亭。
欺負個病弱之人不是他的風格,且他還等着付君澤的成長和最終的選擇——到底是跟祝聞琅在一起, 還是接受命定的伴侶呢?
厭很好奇。
走出梅林, 琴音戛然而止。
他也沒放在心上, 而是問付钰:“付君澤跟祝聞琅感情如何?”
“他們倆?”
付钰挑眉, 接過他手中的紅蓮,撐開舉過二人頭頂,放眼望向寒冬裏依舊綻放的花叢,嘴角噙着笑意,口吻卻漫不經心:“二人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感情甚篤。”
“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要說付君澤愛得深沉,厭還能相信幾分。
可若說祝聞琅與付君澤兩.情.相.悅,真當祝聞琅和百裏晟的‘契合成結’是開玩笑的?
頂着厭懷疑的眼神,付钰眸光閃了一閃,忽而嘆了口氣:“竟然騙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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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作甚?”厭倒是不覺生氣,就是不解。
“你啊……”付钰停下腳步,低頭看進他烏黑透亮的眼仁, 無奈地說:“你到底是跟他拜過堂的,我忌諱一二也是應該的。你同他私下相處,萬一他發現你的好,把對祝聞琅那股勁轉移到你身上,那我豈不是如鲠在喉?”
殺了吧,到底是付家的後輩。
不殺又膈應。
這番話聽得厭神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他看了對方半響,無語道:“他是天乾。”
“我也是天乾。”付钰提醒道。
“……你這麽大個人了,連自家小輩的醋都喝?你喝醋長大的吧?”厭着實沒見過醋意這麽大的人,且他與付钰互不排斥是因為信引的味道相同,換作旁人試試?
就完全沒有可比性。
付钰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認下了厭的話。
只是餘光掃向掩映在梅林裏的衣袍,忽地低頭用寬厚的掌心覆在他的手掌上,五指擠進指縫裏,與之十指相扣,含笑中帶着警告的意味:“年齡大才懂得分寸,知曉如何去愛一個人,适當的吃醋是表達我對你的在意。”
說罷,便牽着厭朝金岚園走去。
藏在梅花樹後的付君澤抱緊懷中的琴,望着相攜而去的背影。
一大一小的身影漫步在花叢中,若是忽略二人皆為天乾的身份,當真是無比登對,讓他豔羨之際,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和祝聞琅的關系。
當初父親定下祝聞琅為自己的未婚夫。
他只覺得欣喜,忽略了祝聞琅已有心上人,全心等着對方嫁進來,也不知父親圖的是祝聞琅難得一見的純靈之體。
府堂那晚,老祖宗戳破了父親的用意。
他當時沒放在心上,可現在想來,他忍下祝聞琅腹中胎兒,待對方百般體貼,除了喜愛,當真就沒有對方體制之顧?受這具病弱的身體拖累多年,連出個遠門都不行,他真的不渴望能好起來,擁有一副健康的身軀嗎?
想到這兒,付君澤沒敢再繼續深想。
一旦往下深挖,他怕自己再也無法面對祝聞琅。
翌日,厭和付钰在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趕坐馬車離開了付陽城,前往第一站:北境的無霜城。
二人這一走,便是十五年未歸。
。
十五年後。
付陽城,城主府。
“爹!”
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年手持紅傘丢下侍從,風風火火地闖進戒備森嚴的書房。
剛出關的付君澤正在書房內與父親談論此次閉關心得,聽得外頭的動靜,擰了擰眉,正欲開口呵斥,就聽父親老生常談:“你如今身體已康複,何時給我添個親孫兒?”
他眉頭越皺越緊:“爹您也知道聞琅當年被強制洗去精神印記後,身體就一直不大好……”
“我說的是他嗎?”
付城主打斷他的話,眼神銳利地逼視着他:“天乾的修為越高,就越難孕育子嗣。前些年你需要祝氏的純靈之體,我跟你坤父也就沒逼你,可眼看虞兒都要及笄了,我就你一個天乾,可你膝下連個親生的血脈都沒有,我不要求孩子是嫡是庶,你總得先給我付家留個後。”
“您讓我想想。”付君澤敷衍地說。
“有甚好想的?”付城主直接說:“這麽多年你待他如祖宗,也算是對得起他了,我也沒讓你休了他或是如何,只是讓你納幾房侍妾侍君為我付家誕下子嗣。”
說話間,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付君澤趕忙說:“我這才剛出關,這事回頭再商量。”
話落,大門吱呀一聲,紅衣少年已經闖了進來。
“爹……祖父!”紅衣少年興奮的神色在見得書房還坐着個面色沉肅的付城主,無拘的手腳立時拘謹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虞兒見過祖父。”
“地坤家家的,何以這般沒有規矩!你坤父是怎麽教你的?”付城主面色深沉,低聲呵斥。
付虞不敢放肆,就求救般地望向付君澤。
付君澤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付虞面前,為他解圍:“爹,我找虞兒正好有點事,就先帶他回去了。”
說着,也不等付城主反應,領着付虞出了書房。
将近年關,府內下人忙忙碌碌地清掃,部分枝丫上已經挂上了紅燈籠,他帶着松了口氣的付虞走在廊道上,負手道:“下次別再這麽魯莽去闖書房。”
沒了讓少年發憷的付城主,少年很快恢複了活潑。
他親昵地挽上付君澤的手臂,吐了吐舌頭:“孩兒這不是聽到您出關,便急着來見您嘛,下次不會了。”
付君澤看了下沒心沒肺的少年,心情一時複雜無比。
他待這個地坤子說不上視如己出,卻也不曾虧待,因為這是當初他與祝聞琅之間的交易。
祝聞琅懷.孕之事便擔驚受怕。
生産在即時,又怕在生産的時候會被他的坤父下黑手,就與他做了交易,他保全這個孩子,對方則會在生産後,願意抹去與百裏晟的契合成結,與他身體成結。
因着這份交易,他全力護着這個安然長大。
卻也因為他的照顧,付虞竟是格外地依賴他。
付君澤收回目光,斂起情緒,望向廊道盡頭,淡淡道:“你急着找我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也沒什麽……”
付虞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地問:“爹,你知曉紅蓮君嗎?我問坤父,坤父突然大發雷霆,還把我趕了出來!”
說着說着,他委屈地癟了癟嘴。
嗯?
付君澤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付虞,餘光瞥見他手裏握着一把紅傘,腦海不由浮現出十五年前最後見得小公子的畫面,不由微微一怔。
而少年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跟你說啊,爹……”他沒察覺出他爹的走神,只見他爹看着自己手上的傘,頓時松開對方的手臂,得意地撐起手中紅傘,如玉的面容在紅傘的遮映下,粉.嫩如初春的桃花。
他彎起眉,撐着傘原地轉了一圈:“好看吧?這是付陽城最近流行起來的裝扮,聽說紅蓮君便是這般着裝。”
要說當今名氣最盛之人,便是十五年突然崛起的紅蓮君。
少年天才,以一己之力攪翻了被聖教餘黨占領的無霜城,之後多年間,又以一己之力挑戰了五大陸上所有高手,未嘗一敗。江湖人不知其姓名,只知道他身邊總跟着個從不動手的男人和一個趕車的馬夫。
而他手持一柄紅蓮傘為武器,是以江湖人就以他所持武器命名為紅蓮君。
與他實力持名的還有他的長相。
傳言他姿容無雙,俊美非常,惹得很多地坤心向往之。
旁人不知曉紅蓮君是何人,付君澤卻是一清二楚。
他從恍惚中回神,看向炫耀的付虞,緩和了神色,不着痕跡地問:“怎麽突然跟爹說起這個?”
聞言,付虞突然扭捏了起來,不自在地說:“我在酒樓聽得那些江湖人士說紅蓮君近日出現在了北境邊界,好像要往咱們付陽城而來,爹,你說紅蓮君會找祖父挑戰嗎?”
他們要回來了?
付君澤只注意到了這一點,再次愣在了原地。
等不到回應的付虞終于發現他在走神,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爹,我在問你話呢?”
“啊?哦!”付君澤趕忙斂下心中升騰的雀躍,擡步邊走邊說:“不會找你祖父挑戰的。”
“啊?為什麽啊?”付虞跟上去:“是祖父的修為不夠被稱為高手嗎?”
付君澤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麽。
而被他們談論的紅蓮君此刻正悠閑地躺在馬車裏。
正是寒冬時節,車輪碾過霜凍的泥土,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卻絲毫不影響車廂裏的舒适度。
眼看天色漸暗,空中又飄起了雪花。
趕車的馬夫擡眼看了下遠處的城牆,沉聲道:“三少爺,下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3-04 14:12:45~2022-03-05 15:04: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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