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貓與鳥

有些事過不去就是過不去,比如過了四年,譚楠對譚宏仍保持着莫大的恨意。

相比起将她獻祭給神明,更可怕的是将她獻給他人。如果僅靠恨意就能殺人,譚宏墳邊的草估計都得兩米高了。

“神明的存在,不就是為了庇護弱小的世人。”邵青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一定要說的話,可能是最基礎的一點就錯了。

她不是神明,或許并不該打着這個旗號。

“但對于譚楠而言,能實現她願望的人就是神明。”

越初:“那只是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神明從不偏愛世人。

·

“其實我也做不了什麽,無非就是把視頻删了,網站弄沒了。”

邵青嘆了下。

“十六歲前,她一直生活在譚宏的掌控中,尤其是她生母過世之後。去年她上了大學,情況才好了些。但譚宏一直想讓她進娛樂圈,您該知道是什麽意思的。無非是再多一些利用價值,好将她交易給形形色色的人。”

越初:“為什麽不報警。”

“雖然聽起來很蠢…但确實是因為不敢。她今年也才十七歲,都還沒成年,就算再成熟,總歸還是怕的。若是真選擇了法律手段,很難保證會不會遭到報複,她還有很長的人生,不能再賠進去了。而且她說,如果真報警了,那最後她就既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越初:“這種父親不要也罷。”

邵青抓了抓腦袋,傻乎乎笑着,“您不能保證遭遇過侵犯的受害者都還保持着正常的理智和心态。她以前是有喜歡過男孩子的,那之後說彎就彎了,想來打擊還是很大的。講道理這種事發生後,她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交談處事還能正常上學我已經很開心了。”

越初自己就不是正常孩子,故而也能理解譚楠。但每個人不正常的走向并不同,相比起譚楠将自己仔仔細細包裹好,努力淡化傷口。越初則是直接将所有鋒芒暴露在外,誰過來就紮穿誰。

越初:“你便是殺了他,那以後呢,不說其他,你怎麽從這兒逃出去。”

邵青眨眨眼笑道,“院長是我爸。”

那怪不得。

越初:“但我不同意。”

邵青其實猜到了,越初不會允許這種事的,她喜歡越初七年了,自家愛豆什麽秉性姑且是了解的,但她還是問了為什麽。

越初:“人是我救的,你殺了他我就白救了。”

邵青點頭,同時将匕首放回了包內,“明白了!愛豆是我前進的動力!不讓殺就不殺了!”

越初一時無法确認她是不是心口不一哄自己玩的,但從表情來看,這孩子還挺認真的,不像是自己這種口無遮攔的人。

邵青又嘻嘻哈哈笑了起來,“真的啦,楠楠本來就不讓我來,我今天還是偷着來的。”

她的的确确沒有做好這個準備,也無法斷定譚楠是如何想的,這樣做或許只是滿足了自己的私怨,她将譚宏的皮扒了,可譚楠看起來似乎并不開心,果然應該再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嗎…

·

應閑璋歡快的從屋裏出來,祁宴似乎還在和譚宏交涉着什麽。

邵青看看應閑璋,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她知道這是很厲害的人,但還是問越初,“這位是…”

“仇人。”脫口而出。

“你跟我爸說他是你愛人,跟楠楠說他是你養的狗,今天果然又變成仇人了嗎…”邵青抓抓腦袋,“沒事的,越老師,你的話我從您十八歲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信過了,但這阻擋不了我依然喜歡您。”

十八歲?越初想不起來自己十八歲做過什麽了。

·

五年前。

十八歲成人禮直播上。

越初,宋衷和雪渺正在搶一盒章魚丸子。

雪渺:“越哥吃我的我的我的!”

宋衷:“先吃我的啦!”

記者過來,問,“小初有什麽未來規劃嗎,如果不做演員了,将來準備做什麽呢。”

越初嘴裏還含着宋衷強行塞進來的章魚丸子。

“不做演員了啊…哦,去做鴨子。找人包養我。”

也就是那時候應閑璋不在,不然應閑璋可以又給越初當鴨子又包養越初。

當然現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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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閑璋看着眼前的女孩兒,神明的特殊能力,大概就是看一眼就會對這個人了解個大概,但也懶得多管閑事。

“小心點,身上不幹淨。”

邵青指了指自己,“我?”

“那不然呢。如果是他,我舔也給他舔幹淨了。”應閑璋指着越初。

越初:真他媽惡心。

應閑璋上次說譚宏身上不幹淨,譚宏便真的出事了。這次說邵青定然也不會是假的。

邵青:“是嗎…無所謂啦!反正最後天道也不可能饒了我的。”

·

祁宴不知道又單獨和譚宏說了什麽,出來的很晚。回家的路上越初一直沒說話,應閑璋簡單給祁宴說了邵青的事情。

祁宴;“那些孩子呢。”

越初:“忘問了。”

譚楠的事對他的沖擊力還是有些大的,十三歲的女孩兒,被作為交易品,但結局是因為恐慌而不敢報警,太過分了…

“…抽煙嗎。”應閑璋用着十分謹慎的語氣,盡可能不招惹到他試探着問道。

越初偏頭,應閑璋吞吞口水,讨好笑着,掌心躺着一支煙。

越少爺倒也沒多想,從他手裏将煙奪了過來,“火。”

車裏畢竟狹小,應閑璋因為太過着急近乎是爬過來的,小心的将煙點燃。越初不知道為什麽,但看着他這樣,心裏更煩躁。

祁宴瞧着越初,想了想還是開口,

“災年的時候,我師父喂過一些野貓。野貓後來不走了,就留在了院子裏。”

越初擡擡眸子,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講故事,但也不是很想聽。

祁宴:“但野貓裏面有一只惡霸,專喜歡撲殺院裏的鳥。鳥是他喂的野鳥,貓是他喂的野貓,如果他不救貓,本來好好的鳥就不會死。”

相比起越初愛不愛聽,應閑璋對于自己媳婦兒過去的事可太愛聽了。

“然後呢然後呢!”

祁宴:“人有時候會不太顧及之後的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院裏有鳥,卻還是救了貓,因為不救會不開心,會自責,會擔心它們餓死在外面怎麽辦。在一切之前,人要滿足的首先是自己,滿足當下的開心就夠了。”

越初靠在車窗上,“鳥怎麽辦。”

祁宴:“再去救鳥就是了。”

·

應閑璋看着自家孩子還是那副煩悶模樣,甚至會因為他還有着正常人該有的情緒而開心,但又不想他一直被這種情緒困擾。

“你知道快樂最簡單的方法嗎。他師父以前告訴我的。”

越初偏頭看向車窗外,“不想知道。”

應閑璋有些失落,但也未表現出來,還是絞盡腦汁試圖讨好着越初。

祁宴從後視鏡裏看着他倆,将車速慢了下來,“有想做的嗎,我帶你去逛逛?”

“想做的嗎。”越初孩子氣着用指尖戳了戳車窗,“想拿應閑璋擦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貓最好不要散養。

煙最好不要在車裏抽。

不可以拿人擦屁股,神也不行。

枕頭最好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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