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尖

“咋的這去了趟醫院,回來我家少爺就成這樣了。”應九看着誰都不搭理,自己惱火靠在沙發上的越初,一時還挺納悶,“有人欺負他了?不該啊。他不欺負別人我都謝天謝地了。”

越初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嘴閉上。

應閑璋還抱着滿懷的從邵青那兒搞來的屬于越初的過去,開開心心坐到了越初身旁的沙發上。

“滾下去。”

應閑璋打了個激靈,但聽罷便乖乖巧巧的起身坐到了地上,沒有一絲的反抗。

應九看得出孩子是真不順心,但他和應閑璋可不一樣,越初越是不開心,他還越想招惹兩下,便也跟着上了沙發,

“生悶氣有什麽用,給哥說說。那誰欺負你,咱欺負回去不就完了,說吧,越少爺準備讓他怎麽死,車禍?溺水?雷劈?保證死得幹淨利落,絕不連累他人。”

越初不耐煩的轉頭看他,“你也下去。”

一生氣就可霸道了,應九也是沒法,都遷就他七年了,也不差乎這一會兒。但還沒等他自己起來,應閑璋直接給他從沙發上扯下去了。

“他都讓你下去了!聽不到啊!”應閑璋斥道。

應九看看這倆人,一瞬間覺着這蠻不講理的樣,還挺有夫妻相。但遷就越初可以,應閑璋不行,不然他就成了家裏最卑微的那個了。

應九:“咋的呀,我家沙發四米五。碰着哪了就非得不讓坐。”

越初煩躁,“壓着我翅膀了。”

祁宴走過來輕踹了應九一下,示意他別招惹去了,那應九肯定聽自己媳婦兒的。

應九:“…行。惹不起。”

越初好不容易身子邊都消停下來了,一回神卻看着應閑璋目不轉睛盯着自己,黑漆漆的眸子柔和而內斂,當然裏面更多的還是縱容。

越初:“你又怎麽。”

“翅膀很好看。”

·

越初可能是被這幾個人氣回屋的,應九覺得也好,自己至少能去沙發上躺一會兒了,才坐上去的片刻就又被應閑璋踹了下來,然後就見應閑璋将包裏的東西全都抖落到了沙發上。簽名,寫真,雜志,CD…

“我他媽…你們能不能從我家滾出去啊。”應九拖着三米長的龍尾,一個人氣鼓鼓的窩進了狹小的單人沙發裏。

“張嘴。”祁宴走過來,覓了塊西瓜到他嘴裏,“安靜點吧,他今心情不好。”

應九故意叼住了祁宴的手指,舌尖順着指尖一路舔到了祁宴掌心上,将留下的西瓜汁水舔舐幹淨,然後才問出了什麽事。

祁宴簡單說了下醫院遇到的事,相比起之前的平靜冷淡,這次總算帶了些憤怒的波瀾。

應閑璋眨巴着眼看看祁宴,突然覺得他也并非那麽不食人間煙火。

應九:“現世的事總歸是不好插手,不然天道應該直接阻攔了才是。和宋衷還有雪渺那邊說了嗎。”

祁宴:“聯系過了,但都還想再看看後續發展。從邵青那兒的态度看,丢失的孩子應該都還好好的。但更多的還是不敢插手,譚楠的事情一出,不敢保證她那兒的孩子是不是也出過類似的事情。”

總不能送回狼窩去。

應九:“不報警嗎。”

祁宴:“那女孩兒不讓,怕譚楠受到二次傷害吧。就算瞞住了她曾經遭受過的事情,他父親如果落網了,作為罪犯的女兒,也很難不被欺淩。”

應九:“如果有更多受害者呢。”

相比起他們對社會問題的探讨,應閑璋已經沉湎在了越老師的過去裏,指腹仔仔細細摩梭過越初每一張寫真,試圖追尋起越初的過去。

“控制,施害,交易,不能反抗,販賣。”應閑璋手裏的那張海報是七年前的,還是越初演小刺客時,身上的疤痕一眼可覽,左邊小腿近乎是有些畸形了,“他覺着難受是因為譚楠的事讓他想到自己了吧。”

“太陽底下無新事,又能怎麽辦呢。”

應閑璋一時有些索然,整理好這些寶貝,便也上了樓,說到底還是擔心越初一個人出什麽事。

“要拿我擦屁股嗎!”

·

“楠姐姐呢!餓啦!飯飯!”

“楠姐姐不舒服,今天我做飯。不許哭!女孩子堅強點!”

邵青做好了晚飯,先給三個孩子沖了奶粉,又喊剩下的小姑娘們過來吃飯。

“難吃…”一個丫頭吐吐舌頭。

邵青:“可不可以心懷一下感激。”

“真的很難吃…”另一個女孩兒,“你自己怎麽不吃。”

邵青:“那…我也嫌難吃。我不管,你們都吃完不許剩啊。”

“那個蛋糕呢!我看見你買蛋糕了!”

邵青:“那是給楠楠的!等下次有錢就給你們買,乖哈。”

邵青叮囑完便先回了屋,屋內黑漆漆的,她打開燈,看見譚楠一個人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沒什麽生氣。她這副模樣已經持續兩天了。如果不是因為如此,邵青今天也不會臨時起意想去殺了譚宏。

“來吃蛋糕呀!我挑了好久的!”

譚楠搖搖頭,“你吃吧,我沒胃口。”

邵青很配合的不再勸她,但還是坐到了床邊,“心情不好嗎。”

“沒有。”譚楠勉強笑了笑。

邵青當然知道這只是來自對方的安撫,可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去寬慰對方。可就再這時,她看着譚楠手邊的手機震了下,好像是條簡訊。但譚楠很明顯得抖了下身子,邵青有些疑惑,便想拿來看,她們之間向來沒有什麽隐私的。

唯獨這次,譚楠慌張的按住了手機。

“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譚楠看起來有些驚恐。

邵青沒多想,強行搶過了她的手機,她不覺得這會兒還是什麽一個人來扛這些事的時候了。

·

一條簡訊。

“我說的你想好了嗎。地址我稍後給你。”

邵青不懂,卻看到上面還有幾條過往的簡訊。

三日前:聽說你父親住院了,需要幫助嗎。

兩日前:價格和之前一樣,三年了,我都忘了你什麽樣了。這會兒該更漂亮了吧。

昨日:你十三歲的視頻還在我這兒,正好你明天拿回去,如果你不來,就不一定會在哪兒了。

·

譚楠微閉着眼,邵青喉嚨發緊,死死攥着拳頭。

“地址給我,我去。”邵青沒顧慮任何,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讓她去。

譚楠從床上坐了起來,攏了攏頭發,“孩子們還好嗎。”

邵青沒反應過來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但下意識往門外看去,一群丫頭們叽叽喳喳吵作一團,好不容易做好的飯吃得哪哪都是,

“…還好啊,怎——”

她那話都還沒說完,突覺胸腔部位一痛,再低頭時就見一把匕首從胸前貫了過去。

“啊…呃…”胸腔被刺導致邵青發不出聲,只能斯哈斯哈大口喘着氣,“楠…楠…”

譚楠将她小心放到了地上,神情悲戚,“我還有什麽呢,我除了你什麽也沒有了。”

邵青死死拽着她裙擺,卻被譚楠狠心拽開。匕首從胸前拔下,血噴薄而出,洇透了衣衫。

“你別去…”

譚楠沒理會她的哀求,只是将一張名片塞進了邵青手裏,同時将匕首裝好,轉身而去。

“抱歉。”

·

應閑璋鑽進了屋內,越初坐在書桌前看着劇本,但顯然沒怎麽用心。

“聊一會兒嗎。”應閑璋狗腿的湊上去,還是想勸慰孩子兩句。

“可以,給錢。”越初頭也不擡,按照合同他不能拒絕應閑璋的要求,但收點過路費總沒有問題。

應閑璋眨眨眼,他怎麽可能有錢,他身上甚至都找不出個值錢玩意兒,當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好在應閑璋靈思一晃,像是拿定了注意,匆忙道,“等我等我。”

說完就看着他進了浴室。

越初想不到他是做什麽去了,但隐約覺得以應閑璋的腦子,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時間很短,約莫也就十來分鐘,應閑璋便走了出來。

“這個給你。”應閑璋攥着拳頭,讨好笑着蹦跶過來,在越初面前将掌心攤開。

是顆金色質地的珠子,外層渡着層金光,渾圓剔透,細膩玲珑。

“什麽玩意兒。”

應閑璋想了下,倒也沒解釋,卻強行将這小東西塞給了越初,“你拿着。”

越初不喜歡一切強制性的行為,很明顯的有些不悅,“我說,什麽東西。”

“錢。”

“糊弄鬼呢。”

應閑璋糾結了會兒,最終還是道,“心…尖。”

越初僵了下,他懷疑了下自己是不是聽岔了,卻又下意識往他心口看去,“說清楚了。”

應閑璋到底受不住他的逼問,終于坦言,“我…我最值錢的就這個了!我現給你剖出來的…就剛剛…”

作為天道的寄宿者,應閑璋只是由靈力彙聚而出的實體,故而他可以将身上任意部分的靈力取下并重新凝練。雖說全身各處皆是靈力,但至純至誠的還屬心源處的靈力。而整顆心最澄澈的又屬心尖處的那一縷,那是天地之間最純粹的靈力。

這放外面不說值錢,這都是有價無市,沒人敢收着的寶貝。

就因為越初信口的一句想要,便剖下來非要贈與他。

“…有病。”

·

越初還是收下了,但就那麽很随意的揣進了口袋裏。應閑璋反倒覺得還好,這樣也能親近些。

“聊什——”越初這人說到做到,拿了錢就一定會提供相應的服務,但不巧正好手機響了。

他才接起,甚至沒來得及問是誰,就聽着對面嚎啕大哭的聲音,是女孩子,很稚嫩的聲音。

“救命啊!邵青!死掉啦!救救她…”

對面傳來很嘈雜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了邵青的聲音,“醫院…楠楠…快去…”

應閑璋就看着眼前的人沖出了屋子,沒走樓梯,直接從二樓翻身跳了下去。沙發上的應九還被吓得打了個哆嗦。

應九:“又怎——”

越初直接将手機扔給了祁宴,“定位這個手機號,你和雪渺過去,讓他照顧孩子,你送邵青來醫院。”

祁宴:“是。”

越初沒聽出祁宴情緒裏的異常,甚至沒理會他為何應得這麽順從。應閑璋遞來了外衣,越初随手接下,手背卻蹭到了口袋裏應閑璋給他的那顆珠子上,好似幾分溫熱,心下說不清的感覺…

“你跟我去醫院。”

應閑璋頓時歡喜,“嗯!”

他這一歡沁,好像那懷裏珠子又燙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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