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浴照

變淺的戒指,說不上是喜歡,只能代表着他不是那麽厭惡應閑璋了。

越初又下意識開始抓脖子,分明是恨他的才對,但為什麽還變淺了。越初的自尊心像是被莫名侮辱了一般,就好像只有恨着他們,才是他保持自我的唯一方式。他不願妥協,他不想喜歡上他們。

應閑璋見是如此,趕忙拽過他胳膊不讓他自傷,卻也瞥到了那枚戒指,這才意識到了這孩子在別扭什麽。對于他的恨意減淡,應閑璋自然是歡喜的,可也不願看着這孩子跟自己較勁。便也只能假裝沒看見。

“…先睡覺吧。”應閑璋好聲好氣着。

“變回去啊!”

“好好好。”應閑璋哪還敢再多說一句話。

越初燥得厲害,但礙于先前的諾言,最終還是選擇了…

先睡吧。

·

淩晨一點半。越初睡着了,睡夢裏如同往常一樣安穩,耳邊卻隐約聽到了規律且有力的心跳聲。是能讓人愉悅的聲音。

淩晨三點半。應閑璋滿血複活,此時正懷抱着越初滿屋子轉圈,用舞步表達自己此時的歡愉。

應九:“我以為會是華爾茲,沒想到是蒙古舞。你夠了好嗎,你再給孩子轉悠吐了。”

應閑璋慌忙停下來,低頭看了看懷裏熟睡的越初,一時心生憐愛,便用額頭蹭了蹭他。那是很孩子氣的舉動,像是一只貓非要給對方蹭上自己的味道。應閑璋總也想盡可能的讓越初身上多一點屬于自己的痕跡。

“快看快看,變了變了。”應閑璋坐回地上,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家裏的沙發是不屬于自己的這件事。他将越初的手輕擡起來,讓上面的墨綠色戒指得已展現給那兩人。

應九看看祁宴,“變了…嗎?”

祁宴也看出确實淺淡了些,但他着實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應九:“哥呀,就算是變了,那也最多只是,有那麽一點點緩和的餘地,也不過是孩子沒那麽恨你了。真的不至于這麽開心。”

應閑璋:“滾。”

沒有人愛聽潑冷水的話,應閑璋也是如此。

應九:算了吧,沒救了。

·

淩晨四點半。祁宴還在忙着越初的事情,應九已經去準備早飯了。而應閑璋則是一邊抱着越初,一邊整理着之前邵青給他的東西。

“說好的出浴照呢…”應閑璋嘀咕着,他要不是怕打擾譚楠,可能會直接打電話給邵青滴溜起來質問他。

應九:“怎麽想都是騙你吧!他拍沒拍過出浴照我還能不知道嗎。這裏面真要有那我們手拉手去報警好嗎!”

祁宴循聲瞪了應九一眼,“小點聲,還睡着呢。”

“哦…”應九趕忙噤聲,他已經習慣了,他現在絲毫不覺得委屈。

應閑璋不信邪,哪怕是電視劇裏裁出來的都也好,但也确實如應九說的,真要有才是要出事。

可偏偏,就還真的有。

此時應閑璋手中攥着張照片,胳膊竟是有些打顫。

祁宴:“你有帕金森去治好嗎。”再給我師父晃悠醒了。

應閑璋擡擡眸子看他,然後便又把目光落回照片上,胳膊繼續打顫。這次連祁宴也察覺出不對勁了,祁宴根本不理會他,上手直接從他手中将照片抽了過來。

那是一張越初趴在池沿的照片,照片中他半散着頭發,多餘的幾縷用桃花枝随手一別。身子半是赤着,只餘了件輕透小衣都已經被水打濕,露出被熱氣熏紅的肌膚。池中的人笑意吟吟,一手撐在池沿把玩着碎發,一手端着酒碗像是再沖誰讨酒喝。

輕慢,撩撥,扣人心弦。

這不是劇照。祁宴心下清楚,這就是他師父。他師父還活着的時候。他師父就是這樣,無論做什麽都開開心心的。

但應閑璋比他還清楚,他甚至清晰記得這是哪年哪月,在什麽地方。甚至記得因為不給他酒喝,那孩子吵着鬧着直接上了自己的床。然後被正直的自己提溜着扔出去了。

屋子裏突然靜默得可怕。

應九:“你們出個聲行嗎,我害怕。”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祁宴看向應閑璋,他心下是知道的,他師父只會對應閑璋露出這樣的神情。當着徒弟的面再怎麽也不會輕佻到如此程度。

“第二年,按着你們的歷法來算,是個秋天。酒是他前一年自己釀的。”

應九察覺出這氣氛着實不對,便也跟着湊了過來,還給祁宴口中覓了顆草莓,冰冰涼涼示意他先冷靜。随後也跟着打量起那張照片,“還有其他人在?”

應閑璋搖頭,“除了天道。”

知道這件事的,也僅此就是天道了。

“這算什麽,警醒嗎。”應九倒是覺得有意思,“說他已經知道你們倆回來了?那他是真夠小心眼的。”

應閑璋太熟悉天道了,天道可是從他身子裏剖出去的一部分。故而應閑璋也知道這并非什麽警示,天道的警醒可霸道多了。

那這算什麽啊,獨活三千多年寂寞了嗎。

應閑璋并未多去想,天道這種事多猜才是無益,他摩梭着照片上的人,而後将其仔細收起,“說起來,我倆可能都還有一部分記憶在天道那兒。”

自從他醒來後,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他甚至不記得越初到底是因為什麽捅了自己一刀。也不記得越初是怎麽死的。他最後的記憶就是越初提刀在自己心口中狠狠碾了一圈。

記憶雖然沒了,可情感卻還在,明明應閑璋是那個枉死的,可他卻始終覺得虧欠越初,卻又找不到症結所在。

煩透了。

應閑璋低頭看向懷裏的越初,一瞬的焦躁就這樣被這孩子的睡顏撫平。

“算了,活着就好。”

·

早上七點半,應閑璋将越初放回床上,再裝模做樣的化回枕頭,仿佛只是度過了一個和諧安寧的夜晚。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順手給應閑璋扔一邊去了,緊接着低頭看看自己的戒指——

沒變回來。

一整個早上,越初看應閑璋的眼神裏都帶着莫名怨怼,剩下三人也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就那眼神,恨不得給應閑璋活剮了。你說都恨成這樣了,那戒指顏色還淡了。這要不就是戒指壞了,要不就是你師父全天下口是心非第一名。”應九的印象裏,越初多數時候都坦率的招人煩,偏得這次不大一樣,“這算什麽,愛情使人叛逆嗎。”

祁宴:“閉嘴吧,大清早怎麽這麽多話。”

應九甩甩龍尾表達自己的委屈,但确實多一句也沒敢再說。

路過的越初沒聽到他倆的對話,卻也知道定是說得自己,他向來也不計較,徑直走去桌邊準備吃早飯,然後故意撞上桌前的應閑璋。

應閑璋硬是被他撞得趔趄了下,一旁的應九還是沒忍住,“你這孩子撞了人能不能道個歉。”

“我以前走這條路又沒人擋我。”

“對不起。”應閑璋先一步道歉,“我改。”

“你最好是。”越少爺扒拉開他,欺負了應閑璋之後好像整個人愉悅了些,這才準備安心吃飯。

應九也不說話了,反正說什麽都裏外不是人。

祁宴看着他們,覺得終于能消停了,然後便聽着越初手機響起。應閑璋偏頭瞥了一眼,看着上面寫着“卻導”,想來應該是哪個導演打來的。

·

“啊,剛醒。”越初接了電話後也沒什麽多餘的情緒,“過兩天就回組。您先拍別——前面全重拍?要換人?…您沒被潛規則吧。啊,是哦,您都五十三了,那您潛規則別人了?你看上誰了你給他單拍一部戲去行嗎。”

本來剛起床就帶着點起床氣的越初,聽着前面重拍更窩火了。

“失蹤了?誰啊。季何生。哦…戲拍着拍着,主演不見了。那失蹤了報警啊,你找我有什麽用。不是,您哭也沒有用!別哭了別哭了,您都五十三歲了!好了好了拍拍拍,重拍可以了嗎,乖了乖了不哭了啊。”

“換的人我認識嗎。還沒選好,那您先選着吧。那別的公司想塞人進來我也沒轍啊,又不是我公司的。我公司那邊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老板馬上就要進去了。我?我開心的這麽明顯嗎。重拍就重拍吧,我這邊沒什麽事。您那邊協調好了聯系我就是了。”

越初也是跟他們沒脾氣,事情聽了個大概他就把電話撂了。不然對面能跟他哭仨小時。

來電話的是越初的導演,卻福。國寶級導演,把越初當兒子養的。越初第一部 戲就是跟他拍的,戲中飾演一個小刺客。姑且算是靠着這部戲一舉成名。

算是有知遇之恩的。

《撫劍獨行游》是雙男主戲,越初與季何生。同時還有戲份極重的雪渺飾演男三。雙影帝加盟,讓這部戲從一開拍就備受矚目。

但季何生确實只是一個出道兩年,沒什麽作品的新人。至于他是怎麽拿到這部戲的主角,越初也沒問過,但只論相處的這些時日,越初對他的印象并不差。是很勤勉溫和的人,相比起越初這種有點時間就找地方睡覺,或者跟雪渺上樹掏鳥蛋的人,季何生的刻苦程度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

怎麽會不見了。

越初随手撥了季何生電話過去,但果然是沒人接聽。

一旁應九一時聽着了,“哪個啊,你們劇組那個戴眼鏡的小孩兒?不是說被人包養了嗎。可能就…拿錢遠走高飛了吧。”

越初擡擡眸子,“誰說的。”

“熱搜啊,你不看的嗎。”

越初又把目光挪了回去,“不看,原來熱搜上除了我還有別人啊。”

應九也是看越初熱搜的時候恰巧瞧着了這條,“那小孩兒還挺厲害,說是被倆人同時包養。這麽想想也可能是落跑了。”

“跑了嗎,那是挺厲害的。總比我這種跑不出去的好。”

應九:這麽聊天咋接啊。

應閑璋全然無所謂,“那你跑的時候能帶上我嗎。咱倆以後就像苦命鴛鴦一樣。”

越初煩他的緊:“你知道苦命鴛鴦為啥苦命嗎,因為他男人死了。”

嗯?能做越初的男人?

應閑璋眨巴着眼,随即咣當往地上一躺,“哎呀!我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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