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的

越初吃完了才遇着走來的卻福。

卻福瞧着舉着竄天甜筒的孩子,雖然想笑但還是假模假樣的表達了一下驚嘆。他從越初十六歲開始帶着他拍戲,哄孩子他可太擅長了。

越初看着卻福身後浩浩蕩蕩的劇組工作人員,也只是點點頭,這陣勢他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可他掃了一圈,然後問道,“言語呢。”

“沒見啊,你找找去吧,順帶給小池也喊過來一起吃飯。”

應閑璋跟上離開的越初,但目光還流連在這群人身上。就見着他們從越初的保姆車上端下飯菜,自行支好桌椅。他這時才知道了,為什麽越初只吃兩個餃子,但應九要包十二盒。合着這是憑一己之力養活了半個劇組。

·

越初繞了一圈也沒見着言語,倒是找着了趴在樹上睡覺的雪渺,尾巴順着垂到了地下。越初不得不攀到樹上把他尾巴團好放進懷裏讓他自己抱着。

“師父…別玩我尾巴。”

聽着雪渺呓語,越初下意識揉了揉他腦袋,“不玩了,你快睡。”

越初跳下樹,準備繼續先去池懷寄那邊喊他吃飯,至于應閑璋就那麽亦步亦趨跟着。可卻見越初突然回頭,應閑璋險些撞上去。

應閑璋:“您吩咐…”

越初逆着光,皺着眉頭,兀自緩了會兒才問,“你見過他師父嗎。”

“啊…”應閑璋一時有些不自在,“見過的。挺鬧騰的孩子。”

何止是鬧騰,在他那兒住了半月,硬給應閑璋原地起了個樓出來。在那之前應閑璋一直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他倆一起斷斷續續住了十二年,那小混蛋的幺蛾子不勝枚舉,絕對不順着你來。可就和現在的越初一樣,只要哄着誇着便很容易讓他消停下來。

可那時候應閑璋不會,他會的就是給那孩子提溜出去吹半宿冷風。那時就算是在床上,也是對方更主動一些。很長一段時間應閑璋都抱持着一種我就看你還能折騰出什麽來的态度。

越初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甚至也猜到了可能是什麽重要的人,但他完全不在乎,“他怎麽死的。”

“我殺死的。”應閑璋根本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他不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可只要一去細想那時,便是徹骨的愧疚。若不是自己心口的疤痕提醒着自己,不然他真的會因為愧疚懷疑是不是自己先動了手。

他心裏也明白,那孩子的死一定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如果不是自己貪戀,如果自己能一直不在乎下去,他不該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那怪不得他們那麽恨你。”

越初很敏感的察覺到了應閑璋情緒上的轉變,他當然是想傷口上撒鹽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應閑璋不痛快,畢竟三千年前的事,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不過看到應閑璋不爽快的表情,他已經就開心了。

·

越初在去找池懷寄的路上,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極其灼人的目光。可回頭仍是什麽也沒有。

應閑璋若有若無也覺着有些異樣,但因着并未察覺到危險,也未去多理會。

“…越老師?”

越初輕眯起眼,看着駐足在他身前的言語,一個演員這個時間這個方向,只能是來找池懷寄的,“來找池導?”

“嗯…導演說下午那場戲是池導來拍。所以我想來問問…”

越初姑且信了這個答案,“那也先去吃飯吧,我讓池導一會兒過去,你在飯桌上問他也來得及。”

言語躊躇了會兒,似乎也找不到什麽推拒理由,但越初也能看得出他應得十分勉強。

越初:“那你跟我過來吧。”

言語看起來松了一口氣,輕聲道了謝。

三人一并找到了池懷寄,對方正一個人在空空蕩蕩的片場拿着桶泡面随意找了張椅子坐下。

“小越?”聽到腳步聲,池懷寄回頭看過來,就見着越老師跟個小神經病兒一樣,舉了個竄天甜筒就來了,“吃過飯了?”

“嗯。”越初反應平平,“卻導讓你過去一起吃。”

池懷寄客氣笑着,“不用了,随便吃點一會兒又該幹活了。”

嗯…越初沒再說話,但晃悠着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直勾勾盯向池懷寄,一言不發,情緒難測。

池懷寄被他看得發毛,端着泡面的胳膊還跟着打了個顫,“你有事說事,別吓唬人行嗎,誰受得了你這麽盯着。”

越初聽罷将目光向下移了移,尋思了片刻才開口,“我想吃泡面。”

在場其餘三人很配合的沉默了下來,彼此都沒預料到越老師會說這麽句話。池懷寄半晌才感嘆,“您這是山珍海味吃膩了,準備體驗凡人生活了。”

越初眨眨眼睛,眸子裏竟有幾分天真,指了指池懷寄的泡面,“我沒吃過,祁宴沒在,你給我嘗嘗。”

十六歲之前不讓吃,十六歲之後還是不讓吃。就龍應九那脾氣,我頓頓給你做四十九道菜,然後你跑去吃泡面,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所以越初在吃的方面一般也不挑揀,就權當是保護他那脆弱的玻璃心了。

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對越初表達拒絕,池懷寄也沒逃過,“那不許跟祁宴說是我給你的。”

“成交。”

越初過來本是想問詢幾句關于季何生的事情,可這會兒言語在,他也不方便再開口,“正好他找你有事,你倆路上聊吧。”

池懷寄看向言語時,眼神裏卻閃過不着痕跡的厭惡。那種神情越初很熟悉,雪渺看應閑璋時,總是這副模樣。但相比起雪渺的從不掩飾,池懷寄則更隐忍且內斂。

“好。”池懷寄知道越初那想吃泡面無非就是個讓自己去吃飯的借口,他甫一起身,應閑璋卻突然伸手過來在他頸側抓了一下,這動作顯然是驚了下對方。但應閑璋也不解釋,只是問他開水在哪兒,他去把面泡上。

·

“什麽東西。”

池懷寄走後,越初見應閑璋手仍是攥着。

聽到他說,應閑璋才張開手,掌心中赫然浮着一粒金色透明的圓潤珠子。

“季何生的靈力,不知道怎麽飄到這邊了。”

人死後靈力會消散,再經過許久淨化,最終于其他靈力一同融入天地之間。而在那之前,靈力會如此四散着。靈力中裹着的是已逝之人的記憶,若是飄回親人身邊,不經意間許是還能在腦海中再見故人故人一面。托夢的原理大抵也是如此。

可逝去的就是逝去的,即使在夢裏再見千百回,也沒有再回來的道理。

越初從他手中接過,思度了會兒,還是将其小心收了起來。應閑璋并不贊同他的做法,但也未多去制止,只想着全憑孩子心意就是了。

·

相比起越初與應閑璋勉勉強強的和諧,池懷寄和言語這邊則是不尴不尬的。

“你找我有事?”

言語聽罷駐足而立,池懷寄便也不得不停下了步伐回頭看他。

池懷寄:“說啊。”

那語氣中些微克制着的不耐煩,反倒趁着言語更加怯懦,

“可以把季何生拍過的原片…給我看嗎。卻導說在您——”

池懷寄:“不可以。”

·

吃過飯的衆人陸續回來,進到片場時,所有人不禁一愣。

共事這麽久,他們已經習慣了席地而睡的越老師。越初不拍戲的時候,大家總能在莫名其妙的角落裏找到抱着枕頭睡覺的他。卻福也只是說別吵他,讓他睡着就是了。甚至劇組裏一度貼過禁止圍觀越初睡覺的标語。

而今天略有不同,越老師是還在睡午覺,但沒枕着那枕頭,反倒是枕在了應閑璋腿上。但那當然是應閑璋化回枕頭騙他睡覺,然後又化回來的。

至于此時的應閑璋…手裏正端着越初吃了三口就放那兒的泡面。他尋思也不能浪費啊,索性還是自己打掃了吧。空出的另一只手還得給越初扇着扇子。看着真的好辛苦,但他也真的好開心。

越初很少會和人有這麽親密的舉動,他最親密也不過是被雪渺抱住胡攪蠻纏的蹭兩下。如今竟然就這麽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睡得安穩自在。

“可愛嗎。”應閑璋問向對面盤腿而坐的雪渺。

雪渺手裏拿着越初沒吃完還剩十一層的甜筒,一邊舔着,同時咕哝了聲,算是回應應閑璋。

應閑璋當即樂呵起來,“我的,你看看就行了。”

“呵。”雪渺都懶得理會他,自己起身之後還在應閑璋背上踹了下,“走了,來人了。”

應閑璋二話沒說,喝幹淨面湯,然後便将越初單手扛到了肩上,準備換個安靜地方再讓孩子睡會兒。圍在外面的其他人一時也沒人吭聲,就看着那一米九五的男人給越老師…扛走了。

工作人員A:“現在助理負責的內容已經這麽詳盡了嗎。”

工作人員B:“我覺得扛走也挺好的,總比祁宴好吧。”

祁宴…祁宴倒是不往走抱越初,但會在越初周圍擺一圈小栅欄,防止別人踩到他。大家路過的時候就像是瞻仰遺容一樣。宋衷來探班的話甚至會在旁邊一塊一朵賣菊花,掙來的錢再等越初醒了給他買零嘴。

·

越初不知道睡覺的當間發生了什麽,雖然也思索了下為什麽睡醒來就換了個地方,但因為煙瘾犯了,他也沒太多理會。反正不是雪渺就是應閑璋,總不能是自己打着滾過來的吧。故而他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踹了應閑璋一腳。

應閑璋對于越初那莫名其妙的勁兒已經完全無所謂了,還很客氣的問他要不要抽煙。

“要。”意外的坦誠。

越初拿着煙和火去了外面,準備找個沒人的地再抽,應閑璋就蹦蹦跳跳跟在後面,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越初連翻了幾道牆,好不容易尋了個地,這才剛點着火,突然便從樹後竄出來個人。越初定睛看了下,應該是記者,許是隔壁哪個劇組探班來的。

“越老師?”記者也是一個錯愕,沒想着跟這兒能撈着大新聞。

越初很明顯不耐煩着皺了下眉,然後無奈道,“我真的不知道季何生的事。”

“不,不是季何生。”記者也直白,“您沒看熱搜?”

“…我包月的熱搜又有人幫我續費了嗎。”越初狐疑着取出手機,翻進微博,找到自己,然後在裏面看見了應閑璋。

僅此一上午,越老師正在被同居室友追求的事情已經赫然在熱搜頂端。越初幽幽轉頭,看向旁邊乖巧坐着忽閃着狗狗眼的應閑璋。

我謝謝你啊。

“聽說您還沒答應。”

越初:“我戀物。”

已經沒有人信他這鬼話了,記者見此機會,索性直接将公衆最想問的問題抛了過去。

“既然還沒有答應,請問您對這種在媒體下的公開追求,介意嗎。”

應閑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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