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介意
越初用餘光瞟了下支楞起來的應閑璋,那眼神有些耐人尋味,故而應閑璋一時間實在是緊張。
越初:“我是否介意,很重要嗎。”
記者斬釘截鐵,“很重要。我想粉絲或者大家會支持您每一個決定的。”
這話說的,就好像越初要是介意,他們就用唾沫淹死應閑璋。
“我介不介意的,是能阻止他追我嗎,還是我現在直接給他腿打斷了好以絕後顧之憂。”
應閑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琢磨從哪打能讓他順手些。
記者聽罷面露難色,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似乎很容易做文章,但對方是越初,是一言不合就走法律程序的越初,這哪句話揣測錯了,他們小破公司可能就要沒了。
越初見記者一時沒言語,故此看着鏡頭,想了下終是開口——
“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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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應閑璋一蹦五尺高。雖然他明白可能就是場面話,但還是很開心。
“真的不介意嗎。”
越初稍稍偏頭,嫌惡的挪了挪身子,“太近了,離我遠點。”
“沒問題的!”
應閑璋連退數米,隔着老遠再次嚷道,
“真的——不介——意——嗎——”
越初為了離那傻子遠點,走的飛快。其實方才有一瞬間是想說介意的,可懷中突然被什麽灼了下。他知道那是應閑璋當初給自己的那枚靈力,赤誠,滾燙,還帶着滿心的希冀。
越初不知怎麽到了也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應閑璋:“哎呀,你說話嘛。”
越初:“滾。”
應閑璋:“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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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何生?他挺好的,在組裏對誰都很客氣。”越初翻牆回片場的時候正好聽着劇組外面傳來這麽一句,他一時好奇便停下來想聽聽。
應閑璋還配合的将音量調大了,好讓越初聽着不那麽費勁。越少爺瞪了他一眼嫌他多管閑事,但也沒讓他調回去。
“他真的很好,就是不那麽愛說話……卻導從來不欺負新人的……越老師?越老師也沒有啊。”
越初不知道怎麽裏面還有他的事。
“真的沒有……不過,你要是這樣說,我倒是想起個事,池導……我聽他們說以前看見過池導對季何生動手動腳的……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說的,他們都這樣傳的,應該是真的吧。”
越初又點了支煙,将那些莫名的異樣情緒随者雲霧一同吐了出來。
“池副導演?啊…他平時對人還不錯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但我見他以前也對其他演員也…哈哈也可能是看錯了……”
越初掐滅了煙。
“新來的主演?啊…言語啊。導演對他意見挺大的。聽說也是拖關系塞進來的,不太會演戲,卻導今還跟他發了幾次火……包養啊,我不知道欸,但他那個演技,實在是當不了主演吧。”
越初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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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裏還是那般亂亂糟糟的,卻福仍舊焦頭爛額,言語依然不會演戲,雪渺還在一邊當個路人吃瓜。
越初将言語喊了過來,言語還是那副畏縮樣子。越初也不太照顧他情緒,将劇本從他手中抽過直接扔到應閑璋懷裏。
“過來對戲。”
言語:“劇本…”
這才回組的第一天,越初就已經開始覺得頭疼,“不用從查臺詞開始吧。”
言語:“能念1234嗎。”
“不能。”越初掃過他,“臺詞沒背就回家背臺詞去,反正主演已經缺了這麽多天了,也不差你再消失幾天。”
言語:“背了…”
抛開一切,越初一定要跟卻福說下次不許往組裏招這種能折騰人的。
“要拍戲就上點心,你這也沒拍了幾場,我也不在乎你是誰塞過來的,但真把卻導逼急了,該換你照樣會換。組裏現在已經就這樣亂成一鍋粥了,導演那邊指不定都還能做出什麽事來。你好好演,進度快些,大家都也輕松些。”
言語抿着嘴,但還是乖巧點頭。越初碰着這種,也沒法發脾氣。好言好語的也說了,愛聽不聽吧。
“戲裏我是你師父,竹元青性子乖戾,跳脫,鬧騰,胡攪蠻纏。”和言語性格實在是差得太多,“這場戲是他出征回來找我,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率兵出征,一個人打勝仗,在這之前他一直在殷湛的庇護下。到這場戲為止,他還沒喜歡上他師父,兩人之間也僅此是一些不可言說的暧昧。竹元青是很口是心非的人,他對殷湛才剛開始有了一絲愛慕,尚且不能坦率面對,相比起前期他對他師父沒有任何分寸,這段時間反而讓他不得不收斂下來。所以從肢體上,對殷湛要和對其他人不同,但那不同又應該是轉瞬的,竹元青會很快恢複到正常,這個時候要從肢體轉向眼神,雖然動作變回了往常,但克制着的喜歡應當從殷湛看不見的眼神與表情中表露出來。”
“當然整場戲更多的部分是他凱旋時的少年意氣,不要将全部重心放到感情戲裏。這段戲是竹元青成長節點中很重要的一環,也是殷湛逐漸開始放手,不再将他當做孩子的起點。”
言語聽得很認真,甚至有些緊張的一直攥着衣角。越初生出一瞬間的恍惚,當初季何生也是這麽聽他講戲的。
倘若真的是言語擠走的季何生,越初心裏也挺不對勁的。但一碼歸一碼,這戲再拍不下去,下一個跳樓的就該是卻福了。為了卻導的人身安全,越初決定暫且不将成見放到臺面上。
那之後越初跟他對了幾次戲,沒有越初想的那麽糟糕,臺詞背得不錯,情緒也還好,只是稍微有些放不開,演技上也有些青澀生疏,但總體是能讓越初滿意的。越初引導着他慢慢進入角色,除去偶而糾正他的瑕疵,便是一直同他保持在角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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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戲份姑且算是拍得順利,除了一段言語下馬撲向越初,越初單手将他撈起來的戲份。前兩次是因為言語從興奮到克制的情緒轉變不明顯,後兩次是越初左邊胳膊吃不住勁,險些給對方摔了。
越初左手因為吃藥,雖然是不疼了,但幾乎是沒有知覺的。
就他這胳膊,遲早哪天也不能要了。前些時候還只是小臂疼,現在往上蔓的肩膀往下都不是那麽舒服。
言語:“您還好嗎。”
“沒事。”越初越過他看向池懷寄,“再來一遍吧,剛才怪我。”
池懷寄便讓各部門再次準備好——
“第124場,2鏡,5次,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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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半程的戲份總體還算順利,池懷寄和越初氣壓都很低,言語始終是那副怯懦不願多說話的模樣。片場其他人也不瞎,除了雪渺跟往常一樣蹦蹦跳跳不當回事以外,越初連閑言碎語都沒聽到幾句。
除了每人都舉着個十六層甜筒,這件事過分滑稽以外。
一整天的戲份拍完,越初就和卻福打招呼說自己先回去了。卻福還有晚上的戲要拍,只說了讓他路上小心就沒再管顧。工作上的事,便是有,卻福也是直接和祁宴說,越初那腦子根本不記這些事。
越初收拾妥當,想了下準備喊言語給他順路捎回去,卻在背陰處才找到蹲在地上的他。
“在做什麽。”
地上的人明顯顫了下,“…越老師?”
越初走上前,看着他手裏正拿着兩盒盒飯,準備放入背包裏。
言語:“…不可以嗎。”
也沒有不可以,但越初明明晚上也喊他一起吃飯了,也不該是沒吃飽的樣子。
越初:“沒事,本來也是沒吃完的,你想拿就拿着。家裏還有其他人?”
“…嗯。”言語支吾着應下,手上卻一點不閑,放了兩盒不夠,還又放了兩盒,“還有個妹妹,晚上等我帶飯回去。我再拿兩盒可以嗎…”
妹妹一個人…要吃這麽多嗎。
“你再拿二十盒也沒人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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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最終還是被越初捎回了家裏,雖然也推脫過自己回去就可以的,但這麽晚了确實沒車,越初還以早點回去早點讓妹妹吃飯為由威脅他。
就範了。
“你回來啦!”言語推開門,就被一個嬌小身影踉踉跄跄得撲了過來。
“快去洗手吃飯。”言語揉了揉女孩兒腦袋,看着她緊閉着雙眼摸黑走向了洗手間,“小心點。”
“沒問題的啦。”女孩兒顯然是看不見的,但說話的語氣仍舊輕松歡快。
而于此同時,整間房中唯一的卧室內傳來聲音,“飯啊!餓死了!你幹活幹到半夜十二點能不能給我倆定個外賣!”
言語冷了冷神情,推開了卧室門,赫然見着床上坐着個男人,年歲同他差不多大,只是腰間捆着的鐵鏈格外矚目,就拴在了床頭,勉強夠他翻身,連下地都不能。
“欸,兄弟,你給我放開吧!我還能看着點你家那小瞎子,一下午,摔三回,我聽着都疼。”
言語垂下眼睑,從牆上的靶子下取了支飛镖,對着床上就猛擲了過去,語氣生硬,
“閉嘴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