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5
會着火。許蘊喆聽完,怔忡片刻,正巧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兩人立即分開了。
走進巷子裏的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優哉游哉地往巷子的另一頭走。
許蘊喆和許靖樞窘然,跟在這老太太的身後往外走。等面對車水馬龍的街道,許靖樞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幹什麽去?”既然找不到打耳洞的地方了,許蘊喆問。
許靖樞茫然,道:“看看附近有沒有電影院可以看合适場次的電影吧。”見許蘊喆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問,“怎麽了?”
許蘊喆搖頭,問:“你還好嗎?”
許靖樞被問得心虛,瞪眼道:“好得很。”說着,他拿出手機尋找附近的電影院。
兩人繼續向前走,許蘊喆負責看路,許靖樞負責找電影。
許蘊喆随處看着,等走到另一個巷子口,他突然看見一位正坐在那兒擺攤賣耳釘的阿姨,連忙拉住只顧着向前走的許靖樞。
“怎麽?”許靖樞不明所以,擡頭一看,驚訝道,“哇,NPC出現了!”
什麽鬼?許蘊喆忍住笑。
賣耳釘的阿姨果真會打耳洞,但她聽說許蘊喆要打耳洞,稍稍愣了愣。
等許蘊喆在小板凳上坐下,她捏住他的耳垂,拿着耳釘槍湊近道:“現在的男孩子啊,越來越會打扮了,又是戴首飾又是化妝的,一個個比姑娘家還漂亮。”
許蘊喆聽罷發窘,被她揉了一陣耳垂,心中抵觸得很。
許靖樞也很抵觸,心想他還沒能這麽揉過許蘊喆的耳垂。
兩人各懷心思的功夫,許蘊喆感覺耳垂上一陣刺痛,疼得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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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嗎?不是‘無痛穿耳’嗎?”許靖樞看得緊張,忙問道。
“這點疼都受不了,還打扮什麽?”阿姨面不改色地丢掉一次性耳釘槍,“好了,打好了。”
好了?一切似乎只發生在一瞬間,許蘊喆驚訝得很。
許靖樞正把手伸向許蘊喆發紅的耳垂,被阿姨眼疾手快地打開了。
她不滿道:“嗨呀,別碰!很容易感染!”
許靖樞的手被打得發麻,往後背上搓了搓。
“看看吧,滿不滿意?”阿姨從貨架取下一面鏡子,擺在許蘊喆的面前。
許蘊喆本對打耳洞這事有些排斥,一時無法接受現實,不想看見自己打了耳洞的樣子,不着痕跡地避開了,說:“謝謝阿姨,多少錢?”
許靖樞看他把錢交給阿姨以後馬上走了,連忙跟上去。
過了一會兒,許靖樞問:“其實,你是不是不想打耳洞?”
許蘊喆只是習慣了不打扮而已,或許因為聽了阿姨的閑話,所以抵觸的想法更深了些。但是既然答應了他,而且已經打了耳洞,許蘊喆不想再回頭追究這個,他搖搖頭,道:“不會。”
許靖樞半信半疑。
“手。”他攤開手。
許靖樞不解,把手伸給他。
他避開,道:“另一只。”
許靖樞更奇怪了,把另一只手伸給他。
許蘊喆拉過他的手,往手背上揉了一會兒,問:“還疼嗎?”
聞言,許靖樞心中一動,連忙搖頭,笑道:“不疼了。”
在這樣的老城區裏,要找一間電影院可不容易,哪怕有什麽新上映的大片,老舊的播放設施也沒有辦法提供很好的觀影體驗。
許靖樞在手機軟件裏翻了半天,兩人最終決定看一部最近才在國內上映的外國電影。這部劇情片雖然在國外獲得過獎項,但是在國內名不見經傳,排片量非常低,上映的第二天,全城只有位于老城區的一家老電影院放映,而且每天只有一場。
“這電影院的經理一定很有品味。”許靖樞确定地說。
許蘊喆平時很少看電影,問:“你看過這部片?”
“沒有,不過我很喜歡這個男主角。”許靖樞把手機屏幕擺在許蘊喆的面前,展示電影海報上男主角絕望的眼神,對比一番,“你好像比他帥。”
許蘊喆聽罷哭笑不得,說:“不是一個人種好不好?”
“那他也沒在你的面前展現出種族優勢嘛,雖說鼻子很高。”許靖樞又看了看。
許蘊喆接話道:“他沒在我的面前。”
許靖樞努嘴,一臉不以為意。
電影院的規模小得遠超乎他們的想象,等他們按照地圖上的導航來到電影院的樓下,看見用黑板寫着“售票處”三個字的小賣部,都驚呆了。
他們本打算買點兒爆米花和可樂,在觀影時吃,但看這排場,恐怕沒有機會了。
售票處沒有爆米花機,除了罐裝和瓶裝的飲料外,只售賣一些小學生的經濟能力能承受的小零食。
許靖樞雖看着辣條蠢蠢欲動,但在影廳裏吃辣條,實在不好。
他們最終決定買兩罐咖啡。
“這個,許蘊喆,這個!”在許蘊喆結賬時,蹲在售賣櫥櫃前的許靖樞激動地揮手,“有酸奶。‘美美’酸奶,小時候喝過的。我還以為已經停産了。”
許蘊喆低頭一看,果真如此,問:“要喝嗎?”
“嗯!”他驀地起身,眼前黑了一片,連忙抓住許蘊喆的胳膊。
小賣部裏有個看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聽了她媽媽的話給客人拿酸奶,奶聲奶氣地報告:“媽媽,只有一瓶了。”
許蘊喆道:“就拿一瓶吧。”反正他不想喝。
小女孩把酸奶取出來擺在櫃臺上,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許蘊喆。
許蘊喆看她可愛,對她笑了笑,錢也給她。
“要找給哥哥多少錢呀?”她的媽媽學着她的腔調問。
小女孩接過錢,想了想,回答說:“兩塊。”
沒想到這小丫頭已經認得錢,還能做十位以下的加減法,許蘊喆不由得吃驚。
不一會兒,小女孩把零錢找給他,建議道:“你們可以拿兩個吸管,我在幼兒園的牛奶,一個人喝不完,這樣和小朋友分着喝。”
許蘊喆忍住笑,拿了兩根吸管,說:“謝謝。”
等到從小賣部離開,許靖樞拿着酸奶,朝許蘊喆陰陽怪氣地說:“對小女孩那麽溫柔,對我這麽兇。”
許蘊喆斜睨他一眼,沒理他。
“不說話不讓看電影哦。”來到換票機前,許靖樞學着小丫頭的腔調說。
很快,機器打印出兩張電影票,掉在出票口裏。
許靖樞彎腰去取,餘光瞥見許蘊喆也彎腰,轉過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許蘊喆的臉,他的吻已經先一步輕輕地落在他的唇上。很快,他輕微一碰就離開,離開後許靖樞才把他看清。
“是不是要說‘親一下才讓看’?”許蘊喆問完,拿過票,往電梯走。
許靖樞聽完笑了,同樣走進轎廂裏。
轎廂陳舊簡陋得很,牆上沒有廣告,只有一張簡陋的A4紙打印着樓層指引,寫着“三層直達影院”。
電梯徐徐地上升,到達三層,兩人正要在門開時往外走,見到門外是一堵牆,驚呆了。
“這……”許靖樞不知所措地看向許蘊喆,“我沒看錯吧?”說話間,轎廂的門關上了。
許蘊喆茫然,再度看向那張打印紙,發現除了寫着“三層直達影院”外,還有“四層影廳”。他按下四層的按鈕,等抵達樓層後,看見門外是一條像是影院的通道,這才松了一口氣。
“該不會是在那張紙打印以後,影院的規模又縮小了吧?”許靖樞猜測着,還是感到離奇。
但很快,超出他們認知的事情再度出現了。即便是從小生活在小城鎮裏的許蘊喆也沒有見過設施如此簡陋的電影院——
通道內的地毯已經被踩過無數遍,像地板一樣緊實。通道的盡頭有一個像是售貨處的地方,但那裏既沒有貨品也沒有售貨員。
空無一人的通道裏,除了一臺正在播放廣告的取票機外,還有幾臺看起來十分老舊的投幣游戲機,上面的噴漆已經掉色大半。
影廳的門都敞開着,垂着厚重的簾子,正在放映電影的影廳裏清清楚楚地傳出影片的對白和效果音。
他們走到自己要觀看電影的影廳門口,看見門口立着的驚悚片海報,步伐不約而同地遲疑了。
“我們不是要看這部電影吧?”隔壁影廳的聲音襯得走廊太安靜了,許蘊喆問。
許靖樞連忙搖頭,拉住他往裏走:“快開始了,進去吧。別站這個前面。”
當他們掀開簾子往裏走,迎接他們的是一股老房子才有的淡淡的腐黴味。
只能容納百來號人的影廳內空無一人,沒有開燈,光線透過門口的簾子縫隙往裏投,大銀幕前的空間像一個文化宮裏的小舞臺。
“還是包場。”許蘊喆照着票上的座位號入座,坐在影廳的最中央。
想起從剛才乘電梯時起遇上的事,許靖樞有些害怕。但他大着膽子往裏走,坐在許蘊喆的身旁。
然而,影片規定的放映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大銀幕依然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兒動靜。想到門外的驚悚片海報,許靖樞動也不敢動,偏偏許蘊喆突然起身,吓了他一大跳,問:“你幹什麽?”
“出去看看怎麽回事。”許蘊喆把他拉起來,往外面帶。
許靖樞本來怕得很,但想不到許蘊喆會主動牽自己的手,不禁忘了害怕。這是他們第一回 像這樣牽手,被許蘊喆牽着,許靖樞覺得這真是一個約會了。
走到影廳外,他們才發現位于影廳後方的放映室半開着門,通過半開的門縫,可以見到裏面根本沒有放映員。
許蘊喆第一次見到放映室的內部,好奇着往前湊了湊,想看清裏面是什麽樣子,卻感到許靖樞抓緊了他的手。
“你們幹什麽呢?”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冒了出來。
許靖樞吓得整個人生生地彈了一下,回頭見到是一位嚴肅的老爺爺,立即跳至許蘊喆的身後。
許蘊喆也被吓得不輕,尴尬道:“我們來看電影,但是,還沒放。”
“哦,你們遲到了,我以為沒人看呢。”老爺爺打開門,走進放映室裏,“好吧,你們去坐吧。放給你們看。”
許靖樞聽罷無辜地看向許蘊喆。
許蘊喆搖搖頭,拉着他的手走回影廳裏。
“我們沒遲到。”重新坐下後,許靖樞很确定地說。
“很多這個年紀的老人家,都不樂意承認自己的錯誤。算了吧。”許蘊喆說完,廳裏的光線發生變化,他回頭一看,是老爺爺進來了,不免又吃一驚。
老爺爺快步走過來,說:“票給我,檢票。”
許蘊喆從許靖樞的手裏拿了票,一并給他。
“等會兒就放了。”他把票撕了,票根還給許蘊喆,很快又走了。
眼看着簾子放下來,大銀幕上也終于出現電影正式開始前的片頭,許靖樞才覺得一切回到了正軌上。他以前一直生活在靜安、梅引那樣的大城市裏,這樣的情況,真是沒有遇見過。
他木木地看着大銀幕,忽然,臉頰上被溫柔地碰了一下。很輕,他驚訝地轉頭,後知後覺地發現是一個吻。
“親一下,好點兒了嗎?”許蘊喆問。
許靖樞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突然摟住他的胳膊,往他的頸窩裏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