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

雖說離開家前和許硯深有過一段莫名其妙的争執,但許靖樞次日醒來,想到那段争執,心中反而有些不痛不癢的不适。

夜裏盡管有過交談,可清早醒來畢竟還是不一樣。

無論是許蘊喆還是許靖樞,都為他們已經“進一步”的關系而不安着,不安的核心卻是說不出口的激動。

回家後該不該得意地向許硯深宣布呢?哪怕以現在的狀态,從某種程度上說……許靖樞問:“許蘊喆,你說,我還是處男嗎?”

正在衣櫥前給他找衣服的許蘊喆生生地被唾液嗆着,咳了兩聲,道:“随便你吧。”

“這怎麽能随便我?”許靖樞的确疑惑,所以才問的,可看他的耳朵紅得很,也跟着赧然了。他想了又想,說:“許蘊喆,等你再習慣一點兒的時候,我們做 愛吧。就是,真正的那種。我不介意當0。”

許蘊喆本想說誰管你介不介意,但看許靖樞的表情實在像約着自習那麽坦然,說道:“你不是早說我們是‘年下’嗎?”

“也是,我忘記了!”許靖樞興奮得從床上跳起來。

許蘊喆哭笑不得,把衣服遞給他,說:“穿吧。”

他脫了睡衣,穿着許蘊喆給他選的襯衫,問:“為什麽挑這件?覺得我穿會帥嗎?”

許蘊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出門洗漱去了。

可想不到,等許蘊喆從浴室裏回來,許靖樞的興奮勁兒還沒下來。

他逮到許蘊喆便問:“許蘊喆,我突然想起還沒問你,你介不介意當1?”

什麽?許蘊喆拉開椅子的手僵了頃刻,古怪地看他。

他笑着解釋道:“因為其實gay圈裏,就是0多1少。而且,昨晚的情況,我也沒辦法做判斷嘛。”

許蘊喆懷疑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經抽搐了,半晌,他答道:“不介意。”話畢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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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0呢?”許靖樞又問。

他揉了揉太陽穴,又答:“不介意。”

“真的假的?”許靖樞驚訝極了,“可是,你原本是直男!”

“許靖樞!”許蘊喆忍無可忍,轉身罵道,“別一大早就找揍好嗎?”罵完看許靖樞呆住,他心頭一軟,頭反而更疼了。

等了一會兒,許靖樞看他又背過身去,瞬間把剛才的境況忘得一幹二淨,解釋道:“我是很期待咱們的初夜,所以才想問問清楚的。你想,如果到時候我們連分工也搞不清楚,豈不是很耽誤事兒嗎?”

再這麽下去,許蘊喆懷疑自己會哭。他嘆了一聲,放棄道:“随便吧,到時候你先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太敷衍了。”他嘟囔道。

許蘊喆的心仿佛被堵了一下,可他忍着沒發火,回頭道:“趕緊刷牙洗臉去吧!”

“沒有早安吻嗎?”他眨眼道。

許蘊喆不為所動,冷冷說:“刷牙洗臉去。”

“哦。”許靖樞乖乖地答應,下床套上拖鞋,往外去了。

許蘊喆沒想到,在兩人經歷過那樣的親密以後,自己對許靖樞的忍耐程度還是那麽低,正如許靖樞還是那麽氣人一樣。他得承認,有的時候他分不出許靖樞那些驚訝和玩鬧的真假。

大概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許靖樞是可愛的。

許蘊喆在心裏這麽挖苦自己,但對于許靖樞的“期待”,又依然有遲疑,關于到底怎麽分工,還有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更習慣”。

和一個同性這麽親密地接觸,這在許蘊喆以往的體驗裏前所未有,甚至于,在他已經喜歡許靖樞以後,和沒有過相關的遐想。這表面上無欲無求的柏拉圖式戀愛,是一種假象,當隐秘的空間裏只剩下兩人時,真相才顯露出來。

原來懷裏抱着的是男性時,他同樣會興奮,原來被男性撫摸時,他同樣可以達到高潮。

那些原本關于男與女、是與非的界定在一次相擁後模糊了,許蘊喆走上一條全然陌生的、從未考慮會涉足的道路,所以,當許靖樞問他介不介意時,他完全沒有頭緒。如果他已經不介意許靖樞是男生,抑或說不介意自己喜歡男生,那麽在這段關系裏,在并非占據生活和感情大部分體驗的性 愛中,又何必介意1或者0?

他不是敷衍,他真是無所謂的,只要對象是許靖樞,許蘊喆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不可能。

許蘊喆背好了單詞,只等着許靖樞回來,兩人一同吃早餐去。

期間許芸婉在院子裏叫過他一回,他說要等許靖樞。

“行,我出門買菜去了。包子和稀飯都在廚房,你們等會兒自己吃。”許芸婉已經拎着買菜的籃子,問,“今天你們要出門嗎?在不在家裏吃午飯?”

許蘊喆想問問許靖樞的意見,擔心他有別的打算,回答說:“你先去吧,等會兒他回來,我問問他。”

因為體育會考舉行在周五,他們得以有一個完整的周末。這是許蘊喆上高中以後的稀奇事,除了校慶日遇上周五以外,他完全忘記還有哪一周能在周末休息兩天了。

許蘊喆拉開窗簾,讓窗外的陽光灑滿房間。他抖了抖床上的被子,把被單和床單都仔細看了看,确認不需要更換後,把被子疊好來,床單也重新抹平皺褶。

他在枕頭下找到許靖樞的手機,看來這家夥是枕着手機睡了整晚。

許蘊喆拿起手機時,屏幕自動喚醒了。

他在無意間看見屏幕上的未讀信息,不禁愣了一愣。

屏幕上顯示着:靖樞,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

發件人是“傅阿姨”。

傅阿姨?“傅”這個姓氏在生活中不常見,看見這個發件人,許蘊喆自然而然地想起不久前出現在成人禮上的那位傅紅鷹傅醫生。她不但在那天幫忙把許仲言送往了醫院,更在這之後讓他轉院至靜安,到她工作的五醫院裏。

許靖樞的生活裏,也有一位“傅阿姨”嗎?而且,會在生日到來之際發信息問想要什麽禮物的長輩,看來不是一般的關系。

許蘊喆把手機放回桌面上後,依然為這樣的巧合感到驚訝。

話說回來,傅紅鷹只出現過那麽一次,在成人禮那天過後,許蘊喆再也沒有見過她。有的時候,許蘊喆甚至懷疑她的出現是不是只為了解決許仲言的事情,以至于懷疑她和許芸婉到底是不是她們所稱的“朋友關系”。

如果是當着許靖樞的面無意間發現這位“傅阿姨”的存在,許蘊喆還能裝作不經意地問一問到底是誰,不過現在許蘊喆放棄了。總不可能真的那麽巧合,他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吧?

“我們上哪兒吃早飯?”許靖樞回來後問。

許蘊喆看他的心情愉悅,随即也把心中的疑惑抛之腦後,說:“我媽媽做好了早飯,在廚房裏。過去吃就好了”

“嗯!”他看看許蘊喆桌上的單詞本,又問,“那……我們今天幹什麽?是傍晚才回學校吧?”

許蘊喆想自習,又怕拂了他的興致,反問:“你想幹什麽?”

照平時許靖樞在家休息的習慣,他很有可能選擇打一整天的游戲,但想到許蘊喆說的,希望他稍微認真複習一下,他默默把打游戲的沖動壓下來。難道,在家裏自習一整天?直到回學校,繼續學習?許靖樞想象這坐牢似的生活方式,很怕自己會活活悶死。要不……他就此告別,回家打游戲?這樣也不會妨礙許蘊喆學習。

“呃……”許靖樞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表現出和許蘊喆共進退的決心,“要不,去我家自習吧!白天餐吧裏沒什麽人,桌子也寬敞,像圖書館的自習室那樣。”

許蘊喆得承認,自己一直是一個被動又無趣的人,所以聽到許靖樞的安排,他欣然點了點頭,在心底松了口氣。

他把桌上的書本簡單收拾了一下,餘光瞄見許靖樞正在回信息,猶豫過後,故作無意地問:“剛才拿你的手機時,喚醒了屏幕。‘傅阿姨’是誰?親戚嗎?”

聞言,許靖樞的手指停在某個按鍵上,輸入框內輸入了許多個單字母。“啊。”他倉促地笑了笑,“嗯,算是親戚吧。”

許蘊喆分明看出他有所隐瞞,更加奇怪。但既然許靖樞有意隐瞞,直接追問乃至質問,恐怕會傷害兩人的感情,何況他雖是無意的,到底還是看了許靖樞的信息,只憑着自己的好奇和懷疑追問,不太合适。許蘊喆知道自己關于許仲言,難免思慮過甚,安慰是自己想太多了,說:“那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被問起傅紅鷹後,許靖樞的背上一直隐隐地冒出冷汗,心更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沒想到許蘊喆的話鋒一轉,竟問到他的生日,他不由得愣住。

“她說的,你的生日快到了。”許蘊喆解釋說。

許靖樞再看了手機一眼,回過神來,險些露出虛脫的笑容。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狀态,笑道:“十天後,下下周。要送我什麽禮物嗎?”說着,他湊近許蘊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許蘊喆收拾着書本,問:“你想要什麽?”

“想要你,給嗎?”許靖樞又往他的耳根子湊了湊。

他說話時吐出的氣粘在許蘊喆的耳朵上,癢得他避開了。

許靖樞卻進一步貼上來,抱住他,問:“給不給?”

“給、給、給。”許蘊喆像遇到死纏爛打的攤販,卻又忍不住笑,撇開他。

聞言,許靖樞的眼睛一亮,進一步确認:“真的?那天是第二階段大考。”

許蘊喆剛才沒把時間對上,經他提醒,不禁遲疑了。

“不管,你答應了,不許反悔。”許靖樞不等他開口,斬釘截鐵地說了,又掰着手指道,“我看看,你剛才,說了三個‘給’字。我能用三回。啊呀——”

許蘊喆松開掐他臉的手,看他一邊揉臉一邊笑,忍不住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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