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蘇裕說:“酒是好酒,小孟喝一口試試吧,不喜歡也不必勉強。”

孟斂聞言,舉起酒碗喝了一口,果真醇馥幽郁,回味悠長,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一碗酒就見了底,說:“這百歲溫真的很不錯,獨……獨可以多喝一碗嗎?”

蘇裕說:“莫說一碗,既然帶你出來,你想喝多少都可以。只是,百歲溫的後勁很大,所以還是悠着點,別喝醉了。”

孟斂答應着說:“是,大人。”

付世延對孟斂說:“聽說小孟的詩書很好,這次的清風節裏進入決賽的裏面,你是年齡最小的。”

百裏故也着:“是啊,若不是殿下說你是陪着他跟舟濟讀書的,我都還不知道舟濟還有半個小徒弟,幹脆你別整日大人大人地叫了,叫先生挺好的。”

孟斂心想:“我這樣戀着蘇裕,要是有了這層師生關系,這不是亂大倫了?”

他卻似乎忘了,自己以殘缺之軀愛着蘇裕,在穎都也是亂大倫的一件事。

蘇裕清了清嗓子,說:“嚴格來說,小孟其實也不算是我的學生,他的詩書底蘊之豐厚,絕不是用一兩年可以學到的。”

孟斂說:“大人折煞獨了,獨只是小時候學過認得幾個字罷了,遠遠沒有大人所說那麽好。”

付世延轉了個話題,問:“舟濟,小孟,不知道今夜詩書決賽的題目是什麽?你們可有把握?”

“這次的題目是在自己以往所有的經歷裏,腦海裏想到的第一件于最美的事情,用一首詩詞寫下來。”蘇裕邊給羊肉串翻了面邊說,“這次的題目雖不難,但是我把握也不大,三四成吧。”

蘇裕将自己烤好的幾串羊肉串放在了孟斂的盤子裏,說:“難得來一趟,多吃點。”孟斂咬了一口羊肉串,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多謝大人。

百裏故看着他們,心裏回到了那年他和碧玉都還在戲班子裏的場景,一日,班主給他們放了假,他們也是來了這家滿酥滋肉店,在桌上的時候,百裏故也是像蘇裕現在這樣,不停地烤着羊肉串,最後大半都給了碧玉吃,自己也沒吃到多少,但是看着碧玉吃得香,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最後碧玉拍着圓滾滾的肚子走出來,說:“這裏的羊肉串真的太好吃了,下次得空我們再來這裏。”百裏故笑着說好。

那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下次」居然隔着萬水千山,茫茫歲月。

百裏故舉起酒碗,說:“來,碰一碗。”

蘇裕倒了半碗茶,說:“我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

付世延和孟斂也舉了一碗酒,四人碰碗,「彭」地一聲,竟有一股铿锵的肅殺之氣,百裏故碗裏濺了幾滴酒出來,他放聲大笑道:“池裏魚,籠中鳥,困地獸,何須走,且看他劈破天地,且看他遨游海中,且看他氣力如洪,且看他化剛為柔。莫言秋!”他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好!”付世延大聲說道,那聲音像是從胸中迸發出來似的。

孟斂有些羨慕地看着百裏故,他也想當個坦蕩蕩豪氣萬丈的男子漢大丈夫,可他如今……

難道真的是古人所說的一生皆由命,半點不由人?

時也、運也、命也,無所能?吾所能,或者是,盡吾所能?他微醺了,臉上有些發熱,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15、醉後不知天在水

“滿船清夢壓星河。”

他的思緒突然飄得很遠,忍不住想,大哥哥說要帶我去阿木烏斯的,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去到了會不會拖累大哥哥,百裏将軍常年在西北駐守,應該知道阿木烏斯是什麽樣子的,我只記得大哥哥說那裏很荒涼,可是到底有多荒涼呢?

想着想着,就問出來了,“百裏将軍,您知道阿木烏斯這個地方嗎?”

百裏故也有些醉了,他慢吞吞地思索着,說:“知道啊。”

“那阿木烏斯到底有多荒涼?”孟斂高興地問。

“小孟,誰跟你說那裏荒涼的,那可是西北最大的交易中心啊,這裏有的貨物,那裏都有,這裏沒有的,阿木烏斯也有,我去過一次,真的是目不暇接。”

百裏故還補了句,“告訴你阿木烏斯很荒涼的,一定是騙子。”

孟斂醺醺然地說:“百裏将軍,您是不是記錯了,大哥哥不會騙我的。”

百裏故同樣醺醺然地說:“我才不會記錯呢,準是那人騙你了。”

蘇裕心道糟糕,沒想到多年前的無心之語,孟斂居然還能記住這麽久,他道:“我看你們倆都醉了,尚欽,我先送小孟回去,榮長交給你了。”

付世延還在烤羊肉串,說:“成,我跟榮長再待會,明日見。”

蘇裕扶起孟斂,讓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地走下樓出了門口。

“大哥哥,你為什麽要騙我?”孟斂在蘇裕耳邊委屈地說。

“不是,大哥哥才沒有騙我,絕對絕對是百裏将軍記錯了。”孟斂話鋒一轉,又篤定地說。

“可是大哥哥為什麽不認我?”孟斂真的好難過,壓抑了兩年多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生性內斂,再難受也只是低聲嗚咽。

蘇裕将孟斂扶到一個涼亭坐下,輕聲說:“其實,大哥哥那日,一眼就認出你來,只是你我分別已有多年,加之你見到我時也沒有認出我的樣子,我以為小時候的事,你已經不記得了,便沒有貿然相認。

阿木烏斯那件事,大哥哥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是大哥哥不好,別哭了好嗎?”

孟斂抽泣着,抱住蘇裕說:“大哥哥,我好想你,我好……”

喜歡你,他是醉了,可是醉了的時候,也将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保護起來,不敢讓蘇裕知道,他有多喜歡他。

蘇裕拍拍孟斂的背,說:“你現在醉得厲害,我帶你去喝碗醒酒湯好不好,不然明天起床會難受。”

孟斂呢喃:“嗯……大哥哥,我有點暈……”

蘇裕蹲在孟斂面前,看着他問:“要不要在這裏睡一會?我去買醒酒湯給你。”

孟斂眼疾手快地抓住蘇裕的袖子,說:“不要,大哥哥不要走。”

蘇裕啞然失笑,說:“喝醉了還這麽敏捷,你屬貓的嗎?”

孟斂打了個困意襲人的哈欠,反問:“為什麽說我屬貓?”

“因為你抓我的袖子時,跟貓抓老鼠時的動作一樣,現在可以放開我的袖子了嗎?”蘇裕看了看被孟斂抓住的袖子,又看了看孟斂。

孟斂眼神迷離,沒有聽到蘇裕後邊那句話似的,只說:“哪有,你的袖子才不是老鼠呢。不過,大哥哥,十年前的約定,還算數嗎?”

蘇裕問:“小孟,你現在,是醉着還是……已經清醒了?”

孟斂抿了抿嘴,說:“大哥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醉了,你看湖裏的星星。”

孟斂還抓着蘇裕的袖子,蘇裕幹脆直接坐在地上,支起一只腿,挨在孟斂坐的石質長椅上。

湖中水印着天上星,粼粼地浮着漫天星河,倏然一陣風嬉戲而過,湖面上泛起漣漪,星河起起伏伏,蕩蕩浪浪。

“醉後不知天在水……”蘇裕緩緩地說。

“滿船清夢壓星河。”【1】

“你也喜歡這首詩?”

“喜歡,特別、特別喜歡。”孟斂點點頭,堅定地一字一字說着,像是說着白首不渝的誓言,“要是此情此景發生在今晚的詩書決賽之前,也許我就不舍得交空白的卷子了。”

“你沒作答?”蘇裕回頭有些驚訝。

孟斂說:“嗯,交了白卷,不過要用詩詞寫出這樣的場景,我知道自己的筆力還遠遠不夠。”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賽,能進決賽已是十分了得,何況你還小,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不小了。”孟斂有些生氣,他不喜歡蘇裕總把他當小孩子,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若我是正常的男子,現在已經娶妻生子了。”

“哦?”蘇裕慢悠悠地說,“原來在你眼裏,我不是正常的男子啊,不止我,百裏将軍、付侍郎也都不是正常男子?”

孟斂洩了一團氣,抓着蘇裕的袖子搖來搖去,道:“大哥哥,是我說錯話了,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他簡直想一巴掌打醒自己,蘇裕不娶妻生子,他才高興呢。

蘇裕正經道:“在我面前亂說話沒關系,但是以後在別人面前要謹言,知道沒有?”

孟斂搖頭晃腦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大哥哥,不要再用這種跟小孩子說話的口吻跟我說話,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不過……大哥哥,你為什麽還沒有娶妻生子啊?”

蘇裕說:“小孩子家……咳,養一個小孩需要付出很多東西,我若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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