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西北如今已是人間煉獄了,要不是我們跑得快,如今可能也……”

百裏故聽了半天,這老伯沉浸在悲傷中,只說有多慘,不說為什麽慘,他也沒聽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見到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小夥子,向他招了招手,那小夥走上前來,說:“将軍,您找我?”

百裏故說:“是,你可否告訴我,西北發生了何事,你們為何要離開故土出走?”

這小夥子長得精明,口齒也伶俐,說:“是這樣的,将軍。半個月前,西北還是正常的秋天,但突然之間,下雪了,原本秋天下雪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奇怪就奇怪在,那場大雪整整下了四五天,才漸漸地停了下來,原以為能停一段時間,沒想到隔了一天都不到,雪又開始下了,積雪未化,新雪又至,這時候已經十分寒冷了,我們穿上了過年用的棉衣棉褲和雪靴,也不抵用,寒氣凍得我們的腳都開裂了,地上積雪深數十尺,牛羊也都凍死得七七八八了,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我們別無他法,只好收拾細軟,逃到南方來避難。”

那老伯也跟着說:“是啊,若不是形勢所逼,誰願意離開自己的根,自己生活的故土呢。”

副将在旁唏噓,說:“這是天災啊,天要如此,人能如何?”

百裏故說:“這麽大的事情,我們居然現在才知道,阿城。”

一個精瘦的漢子站了出來,說:“末将在。”

“你帶一百人,護送這些百姓安全到達南邊,送到後,馬上回到西北與我們會合,其餘的人,上馬,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去西北。”百裏故有條不紊地吩咐。

“末将領命。”阿城抱拳說。

“謝将軍。”「謝将軍。」人群中喊起了參差不齊的道謝。

“架!”疾馳的馬蹄揚起風沙,百裏故帶着人,往西北趕去。

作者有話說:

【1】:白居易《新樂府》

21、一盞清茗遇知音

“白乳浮盞面,如疏星淡月。”

“娘!娘!”一女子在街上撕心裂肺地喊着,她被幾個彪形大漢攔着,想沖過去,卻無奈孤單力薄,拳打腳踢也不能沖出一條路,旁邊的人在指指點點,她絲毫不理,只是喊着:“娘!娘!你們放開我娘!”

她娘被捆綁着裝在板車上,幾個官差拉着車漸行漸遠,她娘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我阿女啊,是娘對不住你,你快回去吧,努力加餐飯!千萬千萬莫尋死志。”

“娘!”她娘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她脫力般地跌坐在地,目光渙散。

旁邊有個男人有點惋惜地看着她,說:“小姑娘,你娘可是那種不幹淨的女人,居然敢勾搭朱官人,朱官人大人有大量,沒有判你娘斬首,只是将她流放到西邊,起碼保住了一條命,你還不感恩戴德,這也太不識好歹了。”

另一個男人着說:“是啊,你娘這樣子的,你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小爺看你長得還挺漂亮的,也不要學你娘,幹脆啊,跟着小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劃算吧。”

附近幾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有點惡心的意味。

女子「呸」地一聲,拿眼珠子瞪着這些男人,剛剛哭過的眼睛有些發紅,眼神發狠,活像一個來尋仇的厲鬼,幾個男人被她吓得後退了幾步,瑟瑟縮縮地罵了一聲,說:“真晦氣。”之後便三三兩兩地散了。

女子站起身,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将憤恨不平的沖動壓了下來,剛剛用力過猛的腿有點麻痹,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幾步。

突然,一個中年女人不知從何處沖出來抓住她,說:“你娘借了我這麽多錢,如今可好,勾搭男人還被流放了,欠我的錢倒是一分沒還,母債子償,你快給我還錢。”

女子從洗得發白的袖口中拿出一點碎銀,說:“胡阿姨,我只有這麽多了,剩下的等我賺到了再還給您吧。”

中年女人嫌棄地看了那點碎銀一眼,說:“就這麽點?連零頭都不夠,你去賺錢?你這樣的人,又有這樣的娘,能去哪裏賺錢?

我看別了,還是跟我來绮花樓,簽張賣身契,以前你們欠我的錢,就一筆勾銷。”說着就要拉那女子往绮花樓走。

“胡阿姨,放開我。”女子努力掙脫着她的手,卻掙脫不開,“胡阿姨,我保證,一有錢就馬上還您,連本帶利。”

“呵。”胡阿姨冷笑了一聲,“這個世道,錢可比你的承諾有用多了。”

女子皺着眉,用盡全力甩了一下,終于甩開了胡阿姨的手,轉身便往反方向跑,還沒跑幾步,便因無力而摔倒在地,她感到手上一股刺痛,顫顫地擡起手來,發現是一道劃破的傷口在汨汨地流着血。

“我看你往哪裏跑。”胡阿姨居高臨下地看着在地上掙紮着的女子,緩了緩語氣說:“跟阿姨回去,錦衣玉食,漂漂亮亮地過一輩子,不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女子倔強地說。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胡阿姨俯下身子,想把女子拽起來。

“慢着。”胡阿姨循聲望去,看見是一名身着豆綠色褶裥裙的女子,袅袅婷婷,盈盈站立,胡阿姨向來「慧眼識人」,上前笑着說:“這位姑娘,有什麽事嗎?”

“她欠你多少錢?”

胡阿姨說:“四十八兩。”

“這裏是五十兩的銀票,請您以後,不要再打擾這位姑娘了。”輕輕柔柔的聲音,胡阿姨卻莫名感到了威嚴,她連忙說:“好,好,謝謝姑娘。”

蘇蔓之走到女子面前,淺笑着說:“沒事了,你受了傷,我幫你包紮吧。”

剛剛在她們說話的時間,女子站了起來,将手摁在衣裙上,卻也摁不住,她将手拿開,發現衣裙上,有着斑斑點點的血跡,有點吓人。

蘇蔓之從袖子裏拿出一條繡着清荷的手帕,輕輕地幫她包紮起來,打了個漂亮的潔。

“多謝姑娘……”她剛剛喊得厲害,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未知姑娘姓氏,家住何方,他日待我攢夠了五十兩,定當上門歸還。”

蘇蔓之仍是淺淺地笑着,微垂眸說:“我叫蘇蔓之。”

“我叫喬澤湘。”喬澤湘也露出了自她娘走後的第一個笑容,眼中閃亮亮的,似是一不小心,那雙眼便會淌出淚水。

“未知喬姑娘以後,有何打算?”蘇蔓之問。

喬澤湘說:“找一份工作,先将姑娘的錢還了,再去……西邊找我娘。”

“我知道一家茶館,老板正好要招人,你可會點茶?”蘇蔓之問,随後又說:“不會也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好,我可以試試。”喬澤湘剛說完,蘇蔓之便拉起了她的手,回頭一笑說:“這邊,跟我走。”

好。喬澤湘心裏無聲地說。她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骨肉勻稱、皮膚細膩的手,便知道這樣的小姐,是沒有經歷過任何風霜雨雪的催折的,多麽美好。

蘇蔓之拉着喬澤湘來到了一家名為「陳茶」的茶館,茶館裏的擺設極為古樸,處處透着清幽的氣息。

“陳叔。”正在沖茶的男子擡起頭,三十來歲的樣子,有種淡然的氣質。

“蘇小姐。”陳叔打了招呼,問:“小姐是來喝茶嗎?”

“陳叔,您不是要招人嗎?我帶了喬姑娘來,您看她合不合适?”蘇蔓之說話永遠都是不急不緩的樣子。

陳叔只看了喬澤湘一眼,便說:“來吧,小喬,你叫我陳叔便可。”

“謝謝陳叔。”蘇蔓之說:“勞煩陳叔給我們備一套沖茶的工具,我來教喬姑娘沖茶。”

陳叔說:“蘇小姐稍等。”

他的動作很快,片刻後便在桌上擺上了幾道茶點和一壺茶,還有一套點茶工具,他說:“先吃點吧,現在已是午飯時間。”

“謝謝陳叔。”喬蘇二人異口同聲地說,二人舉起筷子,吃了幾口,蘇蔓之說:“沖茶的第一步,炙茶。”

她拿起桌上的茶餅放進一個小罐子裏,用杵将茶葉打碎,她拿起桌上的另一個茶餅放進另一個罐子裏,遞給喬澤湘說:“你也來試試。”

喬澤湘說:“好。”

她學着蘇蔓之的樣子,将茶葉打碎,蘇蔓之說:“搗好後的茶葉就像禾黍脫粒後的穗皮,十分柔軟,我們拿一個新的罐子,将打碎的茶葉裝進去。

然後,把它拿到炭火上一邊抖一邊烤,《茶經》裏面有一句話,是其火用炭,次用勁薪。

便是說烤茶的火用炭是最好的,其它如火力猛的柴,烤過肉的炭盡量不用。這時候烤得差不多了,烤的時候要時刻注意着火候,小心別烤焦了。”

蘇蔓之拿了一個石磨盤,将烤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