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婢女相商着逃走了,人手不夠,朱官人也為着自己的名聲,請人來照顧朱夫人,誰知我娘這一去,便是羊入虎口了。”

“我娘十分貌美,即便粗布裹身,不加修飾,但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美,我娘去朱府沒多久,朱官人便多次對我娘動手動腳,我娘本以為他只是占點小便宜,為了銀兩,忍了下來,誰知一天夜裏,這朱賊喝醉了,明目張膽地來找我娘,因為要照顧朱夫人,所以我娘每晚都是看着朱夫人睡下了,去朱府的偏房睡覺的,那朱官人大搖大擺地推開我娘的房間,便想将我娘壓倒在床,我娘拼命反抗,常年做粗活使得她力氣很大,能與一般的男子相抗。

“朱官人被推到在地,也不着急,還洋洋得意地威脅我娘,想保住這份工作便乖乖從命,但我娘怎麽可能委身于他,我娘用力地扇了他幾巴掌,便趁夜翻牆離開了,誰知道第二日,朱官人惱羞成怒,颠倒是非黑白,說是我娘勾引了他,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那晚我娘半夜回來後,我聽着聲響,起來問我娘發生了何事,我娘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我知道那朱官人必定不肯善罷甘休,想收拾東西跟我娘離開穎都,躲過這場無妄之災,我娘卻不肯,說,如果她躲了,那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況且就算有什麽事,她也可以一力承擔,不拖累我,不要我過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無論我怎麽勸說我娘,她都不肯離開,便……發生了今天那樣的事。

“其實我娘也沒有忍氣吞聲,當朱官人信口雌黃,鬼話連篇時,我娘也曾據理力争,可是沒有用,不管朱官人做了什麽,也不管我娘說了什麽,這些都不是讓人「信」的理由,他們信的,或者說他們要依靠的,是權勢和利益,而不是真相和清白,權貴是他們的善,貧窮是我們的罪。”

蘇蔓之聽到此處,唏噓道:“有罪之人逍遙法外,無辜之人被迫流放……喬姑娘,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幫你想辦法。”

喬澤湘跟蘇蔓之待了一天,看其氣度,聽其言語,便知道蘇蔓之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幫她這個忙,或許是易如反掌,也有可能是難以入手,但是給了她承諾,以她的性格,便是言出必行了,她感激地看了蘇蔓之一眼,說:“蘇姑娘,不管怎麽樣,都很感謝你。”

說完又自嘲道:“我有時候幻想自己是武功高強的俠士,斬妖除魔,殺惡人,救善人,像朱官人那樣的,我見一個殺一個,可惜,太遲了。”

蘇蔓之默默聽着,也沒有要嘲笑的意思,她想了想,微微側過頭說:“喬姑娘,我深居宅內,出門的次數不多,也不認識幾個朋友,今日剛好碰見姑娘,又與姑娘投緣,不如以後我們就做朋友?”

喬澤湘也轉過頭,看了眼蘇蔓之,她的臉如白瓷般光滑潔淨,眼神清澈而明亮,那樣真誠地說要跟自己做朋友,她說:“姑娘不嫌棄,便好。”

蘇蔓之說:“好,那就不要叫姑娘了,以後,我叫你阿湘可好?你叫我阿蘇或者阿蔓或者其它都可以。”

“阿蔓。”喬澤湘慢慢地說了出來。

蘇蔓之應道:“嗯,阿湘。”

23、暖南不知寒北苦

将苦楚寄給他們,望他們回贈春風。

“皇上,穆蘇拉族的使臣将于明日到達,臣已命人将節使館收拾出來。”齊鴻福對承慶帝說。

承慶帝說:“嗯,愛卿做得不錯,明晚設宴款待穆蘇拉族的使臣,按二等規模來設宴。”

“臣遵命。”

穆蘇拉族的使臣到來之前,北邊和關外凜冬期的消息便已經傳到了穎都,加之之前錦州疠氣的影響,百姓在心有餘悸之時又迎來了當頭一棒,不太平之說、天神降罪之說在穎都傳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字畫店、古董店的生意冷清了許多,蔬菜攤、米面店卻每日剛開門便被搶購一空,人們如同東奔西走的老鼠到處奔波,顫顫驚驚。

皇宮內……

承慶帝舉起酒杯,說:“穆四王子不遠千裏來到我都,遠道而來,辛苦了,朕敬你一杯,為你們接風洗塵。”

“多謝皇上。”穆四王子也舉起酒杯,在半空遙遙與承慶帝相對。

“王子不必拘禮,請好好享用桌上的美食吧,這些都是我朝的特色菜式,希望王子吃得開懷。”

承慶帝拍了兩下手,頓時有一隊身着舞服的女子和幾名樂師進殿演奏,絲竹之音不絕,舞姿輕輕妙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穆四王子突然站了起來,承慶帝目光深沉,下邊的大臣心都咯噔了一下,知道穆四王子這是要開始講正事了,果不其然,穆四王子言入正傳,說:“皇上,實不相瞞,小王這次來中土,是有要事相求啊。”

“哦?可是因為北邊凜冬期的事?這件事朕也有所耳聞,心下不忍,你們可是想借綿衣物和糧食?其實就算你們沒來,朕也已經打算派人去送衣食的物什了。”承慶帝來了一招以仁義為名的先發制人。

穆四王子似是早有預料,他微微低下了頭,露出「長太息以掩涕兮」的樣子說:“唉,若是靠這些便能夠度過凜冬期,我們也不必千裏迢迢來到穎都請求皇上了,漢人有句詩,叫「百泉凍皆咽, 我吟寒更切」「1」。

用這句話來形容我們穆蘇拉族的處境,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我們一走出帳篷,看到的都是凍死但是無人埋的人,因為不需要埋,大雪漸漸地會覆蓋住他們的身體。

剛剛熱好的餅子,從一個帳篷拿去另一個相隔不到十步的帳篷,便已經是凍到餅子上有一點點的小冰珠。

尊敬的皇上,我沒有華實的言語來描述這到底有多可怕,我只能用這些每日每夜都發生在北邊的噩夢來訴說,期望能打動您,給我們兩個南方的州來度過凜冬,等凜冬期一過,我們馬上離開大陳回到關外,請皇上同意我族的請求,我們會以塞戈拉的月亮祝福您,祝福大陳。”

承慶帝的臉上挂着不忍又無力的心痛,沉默着,帶來了針落可聽的沉寂。

在大臣們和穆四王子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承慶帝終于開口了,他沒有直接接受或拒絕,而是問:“丞相認為如何?”

齊鴻福站起身來,說:“皇上,臣認為,此事應當在朝堂上議論是否可行,再從長計議,而不應該在本是以兩國友好交往為目的的宴會上讨論。”

還沒等承慶帝說話,穆四王子立刻說:“皇上,正是因為我們兩國一向親厚,所以我才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麽重要的請求的,這樣的事,于大陳而言,自然沒有什麽好處,在朝堂上議,多半是個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的結果,還望皇上考慮我們兩國的友誼,再好好地考慮啊。”

承慶帝圓滑老辣地說:“穆四王子,我朝雖與穆蘇拉族有着深厚的情誼,但是我朝大臣與我朝百姓的想法,朕同樣也很看重。

這樣吧,在此處商讨一時半會是得不出什麽結果的了,等明日朝堂上,我們會讨論出能讓雙方滿意的結果,盡快給你們答複,穆四王子,這樣可好?”

話說到這個程度上,穆四王子也無話可說了,只好:“謝皇上。”

宴會散席後,付世延追上齊鴻福,說:“老師。”他考科舉的那屆,主考官便是齊鴻福,他先是受齊鴻福的賞識,後來也得到了他的提拔,付世延逢年過節都會去拜會齊鴻福,齊鴻福算是他的半個恩師。

齊鴻福回頭,見到是付世延,說:“尚欽,有何事?”

“關于穆蘇拉族的請求,老師以為如何?”

齊鴻福是兩朝丞相,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名聲很高,小半個朝廷都是他的門生或親屬,他的意見,很大程度上左右了這件事的最終結果。

齊鴻福深不可測地笑了,說:“我的想法如何,不要緊,要緊的,是皇上的想法如何。”

付世延有些不解地問:“可是,若您不贊成皇上的想法呢?”

“你以後便會明白了。”齊鴻福抛下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轉身繼續往前走,他走的時候還挂着剛剛那深不可測的笑,可走着走着,他的笑意就淡了,想到了那無比光鮮亮麗的卻被他稱之為羞辱的那天。

萬壽帝點了他的卷子,欽點他為狀元!

齊鴻福低着頭來到大殿上,跪在地上,因緊張而有些顫抖,但他盡力忍住了。

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這個王朝還有很多的弊病,多得數也數不清,一代又一代的百姓将希望寄托于老天爺和一代又一代通過科舉入仕途的官員中,将苦楚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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