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們,望他們回贈春風。
他要跟萬壽帝說富麗堂皇的皇宮之外還有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他要說這朝中還有很多貪贓枉法的無恥之人,他要說要多出一條限制貴族以財再生財,将天下財富聚攏到自己手中的法令,他要說為天下貧苦的讀書人建一所不看身世的免費學院,他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即便萬壽帝會因此而暴怒,會因此而罵他打他甚至殺他,他大可以不要這條性命,豁出去就是這樣的吧。
大不了一頭撞死在這雕花梁柱上,再高喊一聲問心無愧,明日的穎都日報必然滿篇贊頌他大義凜然的贊美之文,千百年後還會有人記得有一個叫齊鴻福的人為了百姓而頂撞帝王。
這就是讀書人的意義,這也是讀書人的氣節。
但當萬壽帝說了一聲「擡起頭來」的時候,他擡起頭了,看着這個不怒自威的天子,萬壽帝像是帶着譏笑,看透他心裏的想法,然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妄想蚍蜉撼樹。
他忘了所有他要說的話,當萬壽帝再說一句「你退下吧」的時候,他說出來的是——是,皇上。便依舊低着頭,轉身慢慢地退出去了。
所有應該說的話都沒有說出來,他內心給那個晚上打上了羞辱的标記。
從今晚後,那時說不出口的話,永遠也都說不出口了。
翌日,朝堂上除了承慶帝和大陳的官員,還有穆四王子在場。
承慶帝說:“今日,諸愛卿都來說說自己對穆蘇拉族之請求的意見吧。”
“皇上,臣認為,于情,我泱泱大國,确實應該幫穆蘇拉族度過這個難關,可是于理,讓出兩個州,那我朝那兩個州的百姓便要舉家遷徙,安土重遷,故土難舍,我朝的百姓對于故鄉有着不可割舍的情感和記憶,這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一個很大的難題。更何況,百姓們離開了這兩個州,這麽多的人,又能往何處去呢?”吏部尚書說。
禮部尚書說:“我朝地大物博,安置兩個州的人到其它的地方,依臣所見,并非難事。臣認為,我朝與穆蘇拉族百年的情誼十分可貴,應當同意穆蘇拉族的請求,盡力幫助他們順利度過凜冬期。”
“禮部尚書不明白其中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自然覺得這并非難事。”戶部尚書說:“皇上,臣認為,兩個州的人的遷徙着實是難啊。首先,要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已是不易。
再者,百姓們去到新的地方,一時之間不僅難以适應,到了新地方若是找不到生計,待錢財用完之日,要麽就淪為乞丐,要麽就去偷去搶,滋生事端,使得各地的治安下降,臣認為,這是下下策啊。臣還是認為,給穆蘇拉族運去足夠多的補給,才是上策。”
穆四王子剛剛始終沒有發言,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忍不住說:“小王昨日已經說了,若這是運送補給便能解決的事,小王也不會來到穎都,親自請求皇上了。”
“皇上,臣認為,可在關外建幾個規模較大的暖閣,地面挖有火道,閣外廊子下設添火的門,即挖兩個一米多深的坑洞,然後讓穆蘇拉族的族民就近搬到最近的暖閣處,過了凜冬再各自離開。”付世延走上前來,說道。
穆四王子搖搖頭,說:“建造暖閣,耗費的人力,物力都十分的多。況且,等暖閣建好後,我族早已屍橫遍野,死傷無數了。”
“人力,物力我朝可以運往關外,助你們一臂之力。”承慶帝似是贊同這個想法,他說:“朕會讓在西北駐守的百裏将軍遣一千名士兵幫你們建暖閣,材料也用快馬從穎都運過去,不出五日,定将暖閣建好。”
齊鴻福說:“皇上英明,如此一來,我朝百姓不用離開故土,穆蘇拉族也不必千裏跋涉,實在是兩全其美啊。”
“皇上英明。”一群人跟在齊鴻福拍的馬屁後再拍馬屁。
穆四王子陰沉着臉,似乎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他帶着請求而來,本就處于弱勢,再要說什麽,一張嘴也抵不過百張嘴,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小王替我族謝皇上。”
作者有話說:
【1】:《苦寒吟》
24、十年之約終來赴
是天意,是巧合,是命運使然。
溶溶的月灑進高牆,今夜的月色十分明亮,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是一個偷溜進皇宮的好時刻,可是秦真不僅這樣做了,還做得非常的悄無聲息。
像所有會飛天遁地的夜間大盜一樣,秦真穿了一聲夜行衣,用一塊不知該叫黑布還是黑襪子的東西蒙住了稍微大了一點的臉,背上了行走江湖必備的工具包,先是一個輕巧的腳步越上數丈高的牆頂,伏下身來,眼珠子左右轉動,沒有巡邏的人經過,很好。
他從工具包中拿出銀鈎,輕巧一甩,精準地鈎住了遠處突出來的屋檐,拉了兩下,沒有松動的痕跡,便靈活地抓着繩子爬了過去,剛爬完跳了下來,便看見有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他趕緊藏于柱子之後,緊緊地貼着,不讓自己在地上的影子露出來半點。
巡邏的侍衛走後,他從袖中翻出了一張地圖,看了幾眼,确定了自己在哪裏,距離他想去的地方,還有幾座大殿的距離。
秦真腳步輕且快地穿過了幾條迂回的走廊,一路直行,終于來到了他大半夜不睡覺都要來的地方,總務府。
秦真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那亮着燈的總務府,形如鬼魅。突然,門內響起了警覺的聲音,喝到:“誰?”
秦真被發現後,不驚反笑,他幹脆推開門,開門見山道:“是我啊,樸師父,這麽快便不記得我們的十年之約了?這些年我東打聽,西打聽,才終于發現你來了皇宮,藏得這麽隐秘,還不是被我找着了?交出來吧。”
樸公公犀利地看着秦真,說:“這麽多年,你還是對它念念不忘,這本東西,就真的這麽好嗎?你冒着殺身之禍的危險來到此處,你可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縱然你的輕功獨步無雙,也絕對逃不出這層層密網之下的宮城。”
“我這可都是師傅教的呀。”秦真低聲笑起來,笑得有點瘆人,說:“您教過我,做人要守諾言,別說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我還沒死,不管你在哪,皇宮算什麽,就算你已經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墳挖出來,遵守我們的約定,見到你,拿到它。”
孟斂輕輕地走在路上,去總務府的那條路,他目力甚好,遠遠地便看見有一黑衣人背對着他在跟樸公公說着什麽,他心裏一驚,幾個起躍便落在了離他們不到十五米的樹後,屏住呼吸隐藏身影,在他起躍時,樸公公輕輕地咳了幾下,掩蓋住了他落在地上并不大的聲音。
秦真懷疑的地看了一眼四周,只有風輕輕吹的沙沙聲,和樹葉被吹得輕輕飄落的影子,他多心又敏感,但他對那件東西的欲望超過了他的疑心,占了上風,他沒有再懷疑四周,否則再多片刻,孟斂便會被他發現。
“你想要它,不是不行。”樸公公十分淡定,他說:“那時我們早已約定好了,十年之後的今天,你若打得贏我,那件東西,給你又何妨。”
秦真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說:“那自然最好,來吧。”他從身後的劍鞘裏抽出一把利劍,孟斂定眼一看,那可是他在兵器譜上見過的,上代最傑出的鑄劍大師生前打出的最後一柄劍,沉霜劍,劍身似雪,劍鞘樸拙,孟斂默默地調息着內力,害怕他用這把利器傷害樸公公。
樸公公全然沒有在意這把劍,他漫不經心地從抽屜裏抽出一本薄薄的書,走出門口,竟是要以書對劍,這無異于以卵擊石,秦真冷笑了一下,說:“您大可直接認輸罷,我也不想傷害您,畢竟曾經,也是有那麽一段師徒情分在。”
樸公公呼了一口長氣,說:“來。”
秦真一躍而起,跳到樹上,一踏,借着反力向樸公公俯沖下去,速度之快,劍招之變化多端,讓孟斂暗暗心驚,樸公公卻只是腳下輕移幾步,用書格擋住秦真的每一次挑、砍、劈、刺,那書似是金剛鐵石做的一樣,無論秦真怎麽出招,都無法斬斷其中的一張書頁。
樸公公沒有反擊他,秦真在半空中圍繞着樸公公不斷出招,還問了一句:“你這是什麽書?怎麽會這樣。”
樸公公說:“書不是金剛不壞之軀,但人可以是。”
秦真聽得懵懵懂懂,他便是随口一問,想讓樸公公分心,好找出他的破綻,但是樸公公這幾年雖然深居宮內,做着繁雜無聊的事務,武功竟是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