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喝道:“所有人立即蹲……”話還沒有說完,又一只箭劃破黑夜直沖過來,這次瞄準的是達爾西的心髒,達爾西側身一閃,躲過了心髒卻躲不開,電光火石間,達爾西用左手堪堪擋住了,這箭沖勁是真的大,直接撞開他左手掌粗糙的皮肉,鮮紅的血往下滴。
艾克洛見狀,快速地從自己身上的撕下了布條給達爾西包紮好,達爾西感覺不到痛似的,陰森森地看着那只箭尾上勾着的一封信,他單手打開信,上面只有四個張牙舞爪的大字,來打我啊。
激将法……
達爾西不笨,他知道對方既然敢用激将法,就必然是由陷阱在等着他跳進去,但他咽不下這口氣,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和艾克洛就險些喪生那個弓箭手之下,這人若是不殺,此後定然是他們攻打白玉城的一個阻礙。
邱卑憂國在赤子關的那一箭就是挂在他們頭上抹不掉的恥辱,祖輩沒有箭術這麽精妙的人,他們這一代吸取了教訓,從小就把成為神箭手看作是至高無上的榮耀,這麽多年來,他和安森明裏暗裏都在箭術上較勁,最後還是安森高了一頭,達爾西不服!
他要将這個比安森還要厲害的神箭手解決掉,光是這麽想想便足夠讓他心潮澎湃。
艾克洛跟安森一樣,都是達爾西的副将,他跟九狐族族長有超過三代的微弱的血緣關系,他不是九狐族的核心人物,本來是沒有資格當副将的,但他實在是太狡猾了。
在得知他們要攻打中原那日開始,艾克洛就在暗暗籌劃了。
兩個月前,族長的幾個兒子不知為何争吵起來,個個都覺得自己的兄弟居心險惡,要加害自己,打得不可開交,待族長趕來時,不是這個手骨折了就是那個臉破相了,比起他們的傷更讓人擔心的是他們的莽撞,阿日烙覺得這幾個人難擔大任,出局。
一個半月前,族長的長孫被一頭猛獸所傷,腿被咬了一塊肉下來,血淋淋地可見青森森骨頭,看着都痛,可怖極了,出局。
一個月前,族長的侄子在夢中遇見了一個神女,夢裏美麗的神女叫他不要出去攻打中原,她很快便會來草原找他的,出局。
族長無法,只好臨時辦了一個選副将賽,比的還是蠻鞑子多年來心心念念的箭術,艾克洛堪堪勝出,得到了做副将的機會。
艾洛克不是來做副将的,他是來将達爾西推出去的,他不要再甘于人下,他要向上走!
草叢裏的人射出了第三只箭,這次并不沖着人來,只是将箭殺到了城牆內,背後還挂着一個很小的牛皮囊,達爾西伸手就想去取,艾克洛攔住他,說:“将軍,小心有詐,讓我來取。”達爾西看着艾克洛,點了點頭。
艾克洛小心翼翼地将箭上綁着的牛皮囊取了下來,觀察了片刻,說:“輕飄飄的,裏面不是炸藥。”
“那人不知道玩什麽花樣,打開看看。”
艾克洛依言打開了,剛打開一點,二人差點暈了過去。
不是毒氣,沒有殺傷力,但是臭得令人發指!
那是一種夾雜着堆積了多年的鹹魚幹酸菜臭豆腐再加上被雨浸濕了的鹹潮的黴臭味,最過分的是,這股臭味中還混雜了無比濃重的香味,而這濃香并沒有掩蓋住惡臭,兩者交織在一起,香氣與臭味齊飛,「芳香」共「魅臭」一色,真的太太太難聞了。
艾克洛只是打開了一點又立刻塞上了,不然估計等下整個鐵門關都飄蕩着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還打什麽戰,全都被臭死了……
達爾西強忍住嘔吐的沖動,憤怒地說:“漢人真是太卑鄙了!”
他用右手提起,嘴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說:“我倒要會會這個人,将這股味道盡數奉還。”
艾克洛沒有阻止他,反倒說:“将軍,漢人卑鄙狡猾,詭計多端,您若要出城,定要定好作戰計劃啊,就讓我來配合您的行動吧。”
達爾西看着艾克洛真摯的神情,沉思了片刻,才說:“好。”
百裏故蹲在草叢裏,捶着有些酸麻的腿,眼睛卻絲毫沒有松懈,緊盯着鐵門關的動靜,他只帶了兩隊精兵,就是要這孤注一擲的賭博,若這三箭還不能将達爾西射出鐵門關,那便是他馬有失蹄看走了眼,低估了達爾西的定力和脾性。
兩隊精兵全都伏在地上,他們沒有穿甲,只穿了一襲黑衣,隐于草叢上,像是鋪了一張沉色的黑絨地毯。
暗啞的鐵門關大門緩緩打開,像是一頭沉睡着的猛獅醒了過來,轟隆隆地,一人重铠全裝騎着渾身黝黑的戰馬,身後帶着跟他一樣披着黑甲的蠻鞑子士兵疾馳而出,沖向百裏故所在的位置。
達爾西終于按捺不住了,他一馬當先地沖在最前方,手持槍頭尖銳、下有內彎倒鈎的鈎鐮槍,這是他慣用的武器,那麽多的種類裏面,他最喜歡這個,這種能既能刺對手,又能将對手的身體往自己這邊鈎過來的快意,這是他嗜血的殘忍。
百裏故沉住氣,在草叢中仍是不動,待到達爾西離他僅有百米不到時,他往後做了個手勢,他帶來的士兵全都像是定住了一樣,絲毫不動。
達爾西跑進了半人高的草叢,他知道敵人就在這裏還沒有走,但他不能貿然亂跑,這裏黑漆漆的,更深露重,草叢裏只有風吹過帶出的一點沙沙之聲,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
達爾西一不做二不休,對身後的飛雪龍騎喝道:“往裏面捅,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往哪裏藏!”
飛雪龍騎領命,用槍在草叢中四處捅刺,達爾西的馬往前走了幾步。
百裏故此刻就在達爾西的馬前面,與那兩只馬蹄在咫尺之間,是時候了!
百裏故動了,柳葉刀疾如閃電,在黑暗中透出冷冽的色澤,直沖着達爾西的馬蹄內側砍下,達爾西耳朵一動,聽到強勁的風聲刷地過來,他一拉缰繩,揚起馬蹄,鈎鐮槍猛地刺下,達爾西這是用了全力置百裏故于死地!
百裏故砍得快,達爾西避得也快,柳葉刀在空中彎出弧度,在馬蹄處削了一道不重不輕的傷口,那黑馬原本性子極烈,是達爾西親自馴的,他熬了很多個夜,與馬僵着脖子大眼瞪小眼地朝夕相對,馬拼命掙脫,卻掙脫不開他,他們僵持着,當馬撐不住了終于服軟的時候,達爾西從此便多了一匹生死不離的好馬,他帶着它、它也帶着他,一人一馬感情頗為深厚。
那馬受傷了,但是他仍然傲立在原地,不服氣地看着百裏故。
達爾西見自己的愛馬傷了,勃然大怒,百裏故已經站起來了,他握着柳葉刀,緩緩地做了一個起手式,冷峻地看着達爾西。
達爾西從馬上跳下來,他全身都隐與重甲之下,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裏面盛滿了欲望與野心,盯着獵物一般地盯着百裏故。
百裏故帶來的兩隊精兵是步兵,他們在百裏故倏然起身的時候就動了,手上拿的是經過軍匠改良的直刀,有長短兩柄刀身,不動它的便是便是削鐵如泥的短劍,但是一按刀上的暗扣,便會變成刀身極窄的長刀,速度極快,攻守皆可。
他們用短刀刺向迎面而來的騎兵的馬腿和馬腹,在地面上捅刀子這種招數,大部分重騎都閃躲不及,紛紛中招,飛雪龍騎只好舍棄他們的優勢,跳下馬來,與步兵糾纏着打在一起,蠻鞑軍的重甲真的堅硬,他們砍不穿,便不砍了,省得浪費力氣,只遛狗似東蹿西跑,讓蠻鞑追着自己打,消耗他們的體力。
但是重量變成了負擔,束縛住了蠻鞑兵的速度,蠻鞑子的數量是西北步兵的幾倍,但卻奈何不了他們。
這些步兵是跟着百裏故摸爬打滾地一路走過來的,個個都是經驗豐富身手敏捷的大好青年,饒是蠻鞑兵力量驚人,面對這群像猴子似的步兵卻沒有招架之法。
百裏故和達爾西在一片混亂之中誰都沒有動,兩方手下的士兵都沒有餘力來幫助自己的将領,一個握着柳葉刀,一個手持鈎鐮槍,在風蕭蕭間沉定如幹硬的泥塑。
遽然,達爾西動了!
他手腕一翻,橫提着鈎鐮槍沖了出去,直刺百裏故的眉心,要将多年前印在父輩腦門上的羞辱沖刷掉,但豈能如此輕易?
就在達爾西動手的同一剎那,百裏故往左跨了一步,行雲流水般地溜了過來。
達爾西一空,柳葉刀的寒芒已經直沖面門,他手腕翻飛,将鈎鐮槍舞出了花,擋住了柳葉刀的攻勢,使盡了全身力氣,要将百裏故推出去。
百裏故不敢托大,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與達爾西較勁,他的手腕震得發麻,蠻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