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的力氣果然名不虛傳。
他暗暗心驚,達爾西也并不輕松,寒風蕭索中他的臉上滲出了汗,咬緊牙關在與百裏故拼力氣。
驀地,百裏故似力有不敵,噔噔噔地後退了幾步,達爾西臉上一喜,不給百裏故逃脫的機會,手腕用力又刺了一槍。
百裏故反應過來時鈎鐮槍已經近在咫尺,百裏故瞪大了眼,蹲下來往後滾了幾圈,躲得十分狼狽,之後又與達爾西打了幾招,都是堪堪避過了要害,眼看着這次達爾西直沖着他的頭鈎了下來,百裏故在千鈞一發間吹了一聲哨,将身體完成了一個怪異的姿勢,鈎鐮槍從他發邊鈎過,鈎住了一縷鬓發,毫不留情地斬斷了。
百裏故再猛退幾步,不打了!剛剛那聲短促的哨聲便是撤退的意思,他們撒腿狂跑四處分散在茫茫草野上,消失在夜色中。
“追!全部上沒有受傷的馬。”達爾西率先騎上一匹好馬,其他士兵幾人一騎,向着他們逃跑的方向急追。
跑到一條空曠的泥地,兩邊是濃密的樹木,達爾西作出停下的手勢,高聲喊:“無恥的漢人,出來吧!我知道你們肯定是在這裏布下了陷阱,等着我自投羅網。”
等了一會,百裏故騎着馬從樹林裏出來。緊接着,樹林裏四面八方地湧出全副武裝的士兵,将蠻鞑兵全面包圍。
百裏故說:“你明知這層層密布的陷阱,還敢孤軍深入,不知該說你是大膽好,還是有勇無謀自不量力比較準确,達爾西。”
“百裏将軍。”達爾西沒見過百裏故,但這樣箭術和武功俱是一流、士兵還以他為首的人,除了他久仰大名的百裏故之外,還會是誰呢?
他冷笑說,“是啊,我就敢孤軍深入,以少勝多,在你們漢人的史書和兵法上并不少見吧。”
百裏故慢悠悠地說:“哦?這麽看來,達爾西将軍是勝券在握了?”
他輕輕地晃着自己的弓,眼神不經意地看過他藏在手套下的左手,似是在提醒達爾西,他剛剛差點奔赴黃泉。
達爾西在那不動聲色的提醒下失了冷靜,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失敗,他沖了上來,要與百裏故在馬上再打一戰,這一次他很有信心,馬背之上是他們的天下,達爾西不相信百裏故還能逃脫。
「锵」地一聲,沒有那麽多炫目的花招,二人真刀實槍地碰了一場,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們打得既吃力又盡興,久久分不出勝負。
飛雪龍騎一部分在馬上,一部分跳了下來與西北步兵作戰,他們來到了泥地裏,馬跑不起來,只能任着步兵把他們搓圓捏扁,換着法子地打,他們負重大,打不了多久就氣喘籲籲了,步兵劃出長劍,将他們的盔甲挑起來甩到地面上,橫刀一抹,飛雪龍騎的脖子耷拉下來,就這麽失去了性命。
百裏故邊打邊跟達爾西說:“你的士兵都快死光了,你就半點都不心疼嗎?”
達爾西嗤笑,說:“成大事總是要有所犧牲的,婆婆媽媽的一輩子都出不了頭。看着吧,等下就是你該心疼你的士兵了。”
“我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百裏故面無表情地說。
達爾西哈哈大笑,說:“我既然敢來,肯定是做好了十全準備。艾克洛!”
沒有人應。
達爾西臉色一變,又喊了幾聲:“艾克洛!艾克洛……”
還是沒有人應,達爾西瞪着百裏故,肯定地說:“你将我的援兵殺了。”
百裏故無辜地說:“你怎麽能肯定是我殺了他們,而不是他們要讓你跳進火海?”
過了一會,他又說:“艾克洛是九狐族的吧,九狐族有多狡猾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過就算他為着你們的大局來了,也會跟你一樣陷入了另一個包圍圈中。達爾西,做好十足準備的,不是你,而是我。”
達爾西在失神時被百裏故摞到了地面上。頓時,旁邊幾個士兵把刀壓在了他的脖子上,百裏故說:“捆起來,帶回去。”說着便轉過了馬頭。
陡然,達爾西搶過身旁士兵的刀擲了過去,他用了大力氣,直刀直沖向百裏故,百裏故聽到風聲,急忙避開,但他這一夜耗了太多力氣,從數百裏的草叢射了三只精準無比的箭,又蹲了将近半個時辰,之後跟達爾西打了兩場,實在是太累了,百裏故已經來不及避開了,只險險地護住了髒腑的位置,那柄刀沒入了百裏故的腰側。
離得最近的士兵連忙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百裏故,百裏故臉色蒼白,用手撐住馬說:“快,将達爾西綁住。”
達爾西片刻之間就被綁得嚴嚴實實,連呼吸都像被勒着,動動脖子都困難,
百裏故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倒下,在即将暈厥時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別殺他,關緊了,等我來……”
33、金烏破雲弄心弦
蘇裕單膝蹲在了他的面前。
陳子晗、單平等人緊張地圍在百裏故身邊,問神色凝重的軍醫:“怎麽樣了?”
軍醫搖搖頭,皺着眉說:“難治,刀雖然直沒入了一小截,但其力道大,位置精準,傷到了腰椎,這塊骨頭肯定是折了,骨折了倒是還好辦,但是現在不能肯定有沒有小碎骨在體內,如果有而不取出,以後這個碎骨就會像一個定時針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從而威脅到将軍的性命。”
“這麽嚴重?”單平擔憂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大夫,是否要開刀将小碎骨取出來?這樣将軍往後便沒有性命之憂了。”
軍醫點頭,說:“是要取出來,但是白玉城的醫藥不多,條件不好,在這裏開刀難以保證将軍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
陳子晗沉聲說:“若是回穎都治呢?想要什麽藥材一應俱全,這樣可行嗎?”
“這倒是個好法子。”軍醫說,“那我先用通木将将軍的骨頭固定好,路上要切忌随意搬動和颠簸,但是也不能走得太慢,請殿下選一批信得過的人吧。”
“前幾日父皇來信,說邱将軍已經出發來白玉城了,原本是與百裏将軍一同商議對策的,現在……”
陳子晗說:“這樣吧,周存,你立刻帶一批可信之人,選最好的馬,以最快的速度将百裏将軍送到穎都治療,路上不要耽擱,我現在給父皇修書一封,禀明情況。”
“定不辱命!”周存說完之後就退下了去準備馬車了。
就在達爾西被百裏故抓住之時,孟斂去軍營外沿聽了幾個蠻鞑小兵的口風,回到屋子,收拾東西對秦真說:“我們已經待了很多天了,現在動身。”
秦真叼了跟稻草懶懶散散地坐着,說:“我可不善水性,你得看好我,我要是一不小心淹死了,就是你的錯。”
孟斂認真地說:“行,我會在你撲騰撲騰準備淹死的時候把你踹上來的。”
秦真啧了一聲,“那我可謝謝你嘞。”
“不必客氣,舉腳之勞。”孟斂收拾好東西,整個包袱扔給秦真,說:“拿好,走了。”
孟斂走到院子裏,将稻草挪開,拿起那塊地板,對秦真說:“你先下去。”
秦真深呼了一口氣,猛地跳下去,濺起一地水花,孟斂落水無聲地下去了,将地板蓋好拿出雙面釘将地板釘緊了,拿出指南針,便帶着秦真一起游往白玉城。
秦真果真不善水性,經常撲騰撲騰地就掉進去了,孟斂嘴上說着準備淹死了再救,行動上是在秦真掉下去的那一刻就提一提秦真,最後懶得一直提來提去,幹脆直接拎着秦真就飛快地往前游。
這次帶了一個秦真,游得慢了些,大半個時辰後終于準備游到了他們來時的那條鑿通了的水道,孟斂松開秦真,自己幾下游到了岸邊,濕漉漉地準備上來。
孟斂愣住了。
朝霞在大片大片的雲後透出羞澀的紅輝,在金烏即将破雲而出的那一刻,蘇裕單膝蹲在了他的面前。
34、路漫漫風塵仆仆
“忠字當頭,保家衛國。”
孟斂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大……大哥哥?”
蘇裕瘦了一圈,臉上浮出憔悴之色,身上的衣服還挂着兩根草屑,他看見孟斂,也愣住了,半響,聲音有些嘶啞的說:“是我。”
孟斂比蘇裕更先回過神來,他看見蘇裕撩起袖子,半只手伸進水中,不知道在搜尋什麽,他用眼睛描繪着蘇裕的輪廓,說:“大哥哥……你……你怎麽……”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瘦了這麽多?你怎麽這麽憔悴?你怎麽……我怎麽……我好想你。
所有的問題都沒來得及問出口,秦真左看看,右看看,這兩人無視他無視得徹底,他大咧咧地說:“孟師弟,你不出來,我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