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強者不分種族
只見一名手搖折扇,可謂是打扮得姹紫嫣紅年輕公子蹬着一雙鹿皮黑底高筒靴出現溺水街時候,直是把整條溺水街眼球都吸引了過來。
男子長得極是好看,五官精致如精雕細琢般,及腰烏發于頭頂用紅緞子綁成一束,松松垂腦後,雖然模樣有點像娘們,但是他一身錦衣華服還是讓整條街販子兩眼直冒亮光,身穿華服年輕公子,是有錢主!
華服公子輕搖手中折扇,嘴角含着淺淺笑,那雙烏黑漂亮眼睛慢慢一個個鐵籠上逡巡而過。
“這位爺,不知您想買個什麽樣?”嚴麻子眼尖,動作也,第一個閃到了華服公子面前,谄媚地笑着詢問道,只恨不得立刻就将這華服公子拉到自家鐵籠前去挑選,“小那有一個前些日子剛到鮮妞兒,漂亮得很,爺要不要瞧瞧?”
“爺,別聽他瞎扯,他那全是老貨,哪有什麽鮮妞兒,小那才是老有少也有,若是爺想找個使氣力,小那也有。”姓李粗陋漢子此刻也來到了華服公子面前,竟是把嚴麻子毫不客氣地往旁邊狠狠一推,也不管嚴麻子一旁恨得咬牙,只笑眯眯地向華服公子推說着。
弱水街男人都有些功夫,不然也不敢幹販賣奴隸這一行當,然而姓李漢子是他們其中功夫好,平日裏沒有人來光顧弱水街時總喜歡舞刀弄槍,一身精壯肌肉和強大力氣讓他成了這條街霸王,只要是他盯上買家,沒人敢跟他搶,就算是他将別人家瞧上買家領到自己鐵籠前,別人也不敢多說一句,只能咬牙切齒地忍氣吞聲,弱者,總是要被強者踩腳下。
“這位老板,剛才聽到你們說,有苗疆雛兒,可是真?”華服公子輕搖折扇,淺笑問道,那個笑容,漂亮得連男人都想吞了他,可是漂亮男人和漂亮折扇面前,一群粗俗不堪男子還是将注意力移到了華服公子手中折扇上,那根根扇骨,可都是色澤上乘白玉啊……
華服公子注意到一幹人注意力,輕輕笑出了聲:“這兒可有椅子?各位老板可有興致坐下與龍某詳說一番,龍某初來臨淵城,倒是對各位老板所說苗疆雛兒感興趣得很,當然,各位老板若是喜歡龍某手中這把折扇,龍某倒是可以送給各位老板。”
華服公子話音還未落,韋生已經點頭哈腰地往前引着路,“爺您裏邊請裏邊請,裏邊有間我們哥兒幾個搭茶棚,倒是怕爺嫌髒。”
韋生說着話,另外幾人也變得極其恭維,直恨不得将華服公子供得好好,開心了不止賞給他們一把玉骨扇。
“無事。”華服公子倒是很大度,毫不嫌棄衆人粗俗和弱水街肮髒,随着韋生走到一個歪歪斜斜茶棚下,只見韋生擄起寬大衣袖将一張掉了漆方桌子擦了個遍,嚴麻子也是用衣袖将一張椅子擦拭得幹幹淨淨,對着華服公子笑着做了一個“請”動作,“爺,您請。”
華服公子撩起衣擺,風雅地落座,衆人一瞧,怔了怔,果然是富有主,這氣場就是他們遠遠不能比。
衆人不敢落座,只聽姓李漢子不知罵了誰一聲,“還不去沏茶!?”
“不必了。”華服公子将手中已經合上折扇擺了擺,再桌面上點了點,“各位老板都坐吧,站着拘謹。”
衆人一聽,樂了,原來是個好脾氣主,便毫無顧忌地坐了下來。
“剛才龍某問,哪位老板來與龍某說說?”華服公子雖是淺笑着,但是那笑容涼涼淡淡,說話時候聲音有些冷,這樣炎炎夏日,讓人有種莫名冷意。
“我來說吧。”姓李漢子瞅了衆人一眼,率先開口道,“五日前,羽鷹幫不知從哪兒抓回來十來個苗疆少女,吊足了臨淵城公子老爺們胃口,今夜彌華街開拍,任各家公子老爺出銀錢買,誰出價高,自然後就是誰能抱得美嬌娘回家。”
“爺您不知道,聽說苗疆姑娘們都美得風情別樣,早些年臨淵城還能偶爾瞧見些許個苗人,近些年似乎都完全絕了種,臨淵城連影兒都見不到,何況美麗雛兒,小還沒見過呢!”一說到美嬌娘,韋生就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臉猥瑣道。
“你給老子閉嘴!”誰知韋生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招來了姓李漢子狠狠一個耳刮子,“爺面前由得你說三道四!?”
姓李漢子碼完韋生之後,對着華服公子又是笑得和善,“爺,這小子不懂禮數,就喜歡胡說八道,爺您別當真。”
姓李漢子年紀長,閱人也多,他注意得到這華服公子說到那些苗疆姑娘時眼中寒意就多了一分,若就任由韋生這麽胡說下去,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事。
“羽鷹幫?”華服公子輕搖折扇,“莫不成他們還是專門幹人口買賣勾當?”
“哈哈哈……”聽完華服公子話,姓李漢子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就是連其他人等也一并笑了,“瞧爺模樣,是從長安還是從揚州那些繁華地方來吧?自然就不知道咱們這和西蠻相鄰臨淵城風氣,人口買賣長安揚州是明令禁止,但是臨淵城這個誰也不管地方,卻是如家常便飯一般,不然爺也不會光臨我們這條弱水街不是?”
“這倒是有理,可是都護府對此事也不管?”華服公子搖着折扇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都護府?”嚴麻子插話,嗤之以鼻,“那只是聖上對蠻夷設置,臨淵城這種天王老子都不會管地方,都護府對咱們來說是形同虛設,莫說羽鷹幫是專門幹販賣奴隸這行,就是都護府裏人,今夜怕是也會出現彌華街。”
這一次,姓李漢子倒不像給韋生甩耳刮子那樣也賞嚴麻子一耳刮子,卻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嚴麻子說得有理,這些話咱們臨淵城也不算得上避諱,這偌大臨淵城,誰家沒個奴隸,倒還會被人取笑,長安那些繁華地方,那些下人們和奴隸又有何差別,不過多了一紙契約而已,還不是要給主人家當牛做馬,羽鷹幫做事,臨淵城從來沒有受到過非議,倒是會令人歡喜。”
“是嗎?”華服公子突然輕笑出聲,“那各位老板倒是讓我長見識了,那麽我想問羽鷹幫何處?”
衆人一驚,不無驚訝地将華服公子從打量了一遍,自來只有想要出大銀錢從羽鷹幫手裏買一個非買不可人時才會詢問羽鷹幫何處,可那都是上千兩銀錢啊,這個華服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主啊。
“不可說?”華服公子微微擡眸,那眼神突然間冷得姓李漢子忍不住心底打了個顫,忙搖了搖頭,“不是不可說,是我等也不知道羽鷹幫具體哪兒,他們只會有人貨開拍時候出現彌華街,爺若是想要找羽鷹幫人,今夜可到彌華街去看看。”
華服公子輕輕點頭以示贊同,“那彌華街又是個什麽地方?何處?”
“爺,彌華街當然是大老爺們去地方了,到了入夜,爺只管往人多地方去就能找到彌華街了。”嚴麻子嘿嘿笑道,再看了一眼華服公子手中玉骨折扇,“爺打聽得這麽清楚,是不是今夜也要去瞅瞅熱鬧?”
“這位老板說對了,不過龍某倒不是去瞧熱鬧,而是去買人。”華服公子笑得和煦,衆人看着他眼睛似乎都能冒出金子形狀來,只聽得他又問,“那各位老板你們這兒賣也都是苗人?”
“爺您真是說笑了,苗人價錢高了去了,若是咱們這兒也有苗人,還會這兒蹲着嗎,早就風花雪月去了。”悶了許久韋生捂着臉嗫嚅道,“苗人會使毒會用蠱,而且人人都一身傲氣血骨,寧死不屈,極難從苗疆帶出來,所以今日彌華街一次開拍十個苗族姑娘,才會那麽熱鬧。”
“那你們這鐵籠裏又是些什麽人?”華服公子微微蹙眉,“又是從哪兒來?”
姓李漢子本想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看到眼前那白晃晃玉骨折扇,還是答道:“有些是花低價錢從各處人販子那裏買來,有些是流落到此難民,有些是咱弟兄幾個一齊到窮鄉僻壤裏去抓,那裏男丁有氣力,抓回來也能賣個好價錢。”
“龍某明白了。”華服公子将折扇合起,放到了桌上,手撐着桌子慢慢站起了身,“龍某要問也已經問完了,如龍某方才所言,這把折扇,送給各位老板了。”
幾個粗鄙男人見到擱桌上折扇,也不管華服公子是否離開,一同撲到桌上抓起折扇來細看,那可是放到當鋪裏就會變成白花花銀子玉骨折扇啊!
姓李漢子看到華服公子離開背影,湊近嚴麻子耳朵,瞧瞧說了一句什麽,嚴麻子看了華服公子背影一眼,神色立刻變得嚴肅,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可是嚴麻子還沒走出五步,便停下了腳步,用手緊緊捂住了自己脖子,面露驚恐之色。
“嚴麻子,你怎麽了!?”姓李漢子察覺到嚴麻子異樣,立刻大步到了他面前,卻看到嚴麻子臉時吓得往後退了兩步,面色刷地變白,雙唇打顫,“你……怎麽了……”
“老李哥,救,救我……”嚴麻子一手仍舊捂着自己脖子,另一只手向姓李漢子伸出,只見那前一刻還是蠟黃色手此刻已是布滿青紫色花斑,他臉也是如此,只見他喉管聳動得厲害,好像随時都會脹破一般,雙眸睜圓得可怖,一副模樣極是駭人。
“你你你你,你怎麽了!?”韋生等人也看到了陡然之間變了模樣嚴麻子,嚴麻子眼見呼喚姓李漢子無效,便轉過身向韋生等人求救,吓得他們連滾帶爬地遠離嚴麻子,眼見嚴麻子沒有停下跡象,不禁抽出了插腰間短刀,喝道,“你你你,你不要過來!”
“救……救我……”嚴麻子艱難地說完後一句話,面朝下砰然倒地,瞬間全身變成黑紫色,那猛烈聳動咽喉此刻自己崩脹開,紅黑血透過他還捏着自己脖子五指染了他身下黑泥地。
其餘人瞪大了雙眼,渾身顫顫巍巍,韋生手握着刀看向四周,恐懼地大喝道:“誰!?誰人!?滾出來!”
“呵呵……”突然,一聲低低淺淺笑聲傳來,只見那華服公子去而複返,嘴角依舊含着淺淺笑意,眼神卻冷得如同冬月霜雪,朱唇輕啓,吐出幾個駭人字,“各位老板,不要急,馬上,你們就會去與你們兄弟見面。”
華服公子話音剛剛落下,幾個男人便如嚴麻子一般擡手捂住了自己咽喉,面露驚恐之色,卻是連求饒力氣都沒有,慢慢跪到了地上,唯聽得到華服公子冷冷嗤笑聲,“中原狗就是你們這般模樣,前一刻還能稱兄道弟,危難之時卻會拔劍相向。”
華服公子繞過幾人身側,慢慢走到姓李漢子面前,只見他跌跪地掐着咽喉滿眼痛苦之色地昂頭望着自己,華服公子笑得諷刺,“李老板,你是想要那個麻子老板去給誰傳話?羽鷹幫嗎?傳什麽話?”
姓李漢子眼中痛苦之色慢慢變為驚恐,顫抖着雙傳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終如嚴麻子一般倒地,咽了氣,咽喉斷裂,血液流淌。
華服公子擡腳踩上了腳邊屍體背部,腳下用力,那原本鼓脹屍體竟瞬間癟了下去!
“一幫中原狗呵……”華服公子冷笑一聲,眼神驟然變得可怖。
“啊——五,五毒教——!?”突然,華服公子身後鐵籠裏爆發出一聲驚恐喊叫,聲音顫得厲害,華服公子慢慢轉過身,眼神冰冷,只見鐵籠中神色灰敗人都齊刷刷地看着他,那眼神有木然,有無謂,有驚恐,還有,希冀。
華服公子眼神落到正定定看着他,眼裏滿是害怕,年紀約摸十五六少年神色,聲音冷得不能再冷,“你若是再喊一句,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狗。”
少年立刻噤聲,低下頭用手捂住了嘴。
“沒想到中原人這般沒有人性,同為漢人,竟然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華服公子鐵籠前慢慢踱步,細細看着鐵牢裏猶如畜生一般被枷鎖束縛奴隸,“連你們這些同為漢人同胞他們都能不把你們當人看,那就別論其他人了。”
華服公子将鐵籠裏人逡巡一遭,正欲走,方才那驚呼出聲少年再次出聲,語氣裏帶着焦急,“等,等一下!”
華服公子未回頭,也未停下腳步,只聽得那少年又叫了一聲,語氣裏多了乞求與誠懇,“女俠,求你救我出去!”
少年說罷,便聞鎖鏈碰撞地面叮當聲響起,華服公子駐足,轉身,只見那一臉菜色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而後對着他磕了三記響頭。
因為那套他脖子上鎖鏈太短,以致于讓他直不起腰,磕完頭之後仍舊只能躬着背看着華服公子,等待着他答案。
“剛才你叫我什麽?女俠?”華服公子似乎突然來了興致,折步走到少年所鐵籠前,蹲下了身,那上好質地衣擺拖髒污黑泥地上也毫不意,只盯着鐵籠裏少年,那眼神盯得少年覺得有些瘆人,卻還是大着膽子道,“難道你不是女人嗎?那些混蛋沒看出來是因為他們沒長眼。”
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這是個披着男人衣服女人,那些混蛋準是眼瞎了,才一個勁地叫爺。
“小家夥,眼力倒是不錯。”華服公子笑了笑,眸中寒意未褪,“那麽你說,我憑什麽要救你?”
“沒有憑什麽,只因為我不想死。”少年毫不懼怕地盯着華服公子眼睛,冷靜道,這鐵籠子裏呆着,過着是豬狗不如日子,被賣出去,過着也是當牛做馬日子,于他來說,不如去死。
“那麽我不是中原人,而是苗人,是你們中原人人厭惡五毒教人,你還會叫我救你嗎?”華服公子聲音冷冷,問得嚴肅。
“強者不分種族,他們之所以厭惡五毒教,是因為他們害怕。”少年毫不畏懼,說出心底想法,“我不是強者,所以我害怕死亡,即便知道你或許反手便能将我送下地獄,與其這裏生不如死,不如博一把。”
“好,我如你所願。”華服公子慢慢站起身,看着少年眼神慢慢退卻了寒意,手抓住了鐵籠,“躬下身低下頭,如果你還想活着出來話。”
只見華服公子眼神一凜,手下那堅固精鐵籠子一瞬間被腐蝕,破開了一個窟窿!少年擡頭正要擡頭時,一大串鑰匙扔到了他面前。
當少年用鑰匙将手上腳上和脖子上枷鎖打開,再擡頭時,眼裏哪還有華服公子身影。
“女俠——!”少年将手并攏放到臉頰兩側,對着沒有任何行人弱水街大喊,“我叫顧連風!一定會記得女俠恩德——!”
------題外話------
大叔好無力~哎~江湖文備受冷落~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