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喜歡他,對吧?

這句話就像炸.彈一樣,鐘朝舟瞬時就炸了,他一把推開季寒終,低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季寒終完全不在意對方是否生氣,尾音上揚,饒有趣味地說道:“哎呦,你這反應,我還真說對了啊……”

“我說了,你在胡說八道!”鐘朝舟一把揪住季寒終的衣領,眼睛有些紅,那副惡狠狠的模樣就好像下一秒要撲過來把季寒終生吞活剝了一樣,“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你好自為之,別跑到其他人面前去亂說聽到沒有!”

鐘朝舟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周圍的人吓了一跳,連忙有男生跑過來:“诶诶诶,你們幹嘛?松手松手!”

“沒事沒事。”季寒終笑着推開那個男生,“我們開玩笑而已,沒事的。”

男生一愣:“啊?真的沒事?”看着鐘朝舟那副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放心,真的沒事。”季寒終說道,“我們倆有點兒私事兒要說,麻煩你們回避一下,謝謝。”

見季寒終确實不怎麽在意,那男生才猶猶豫豫,亦步亦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待其他人離開後,季寒終直視着鐘朝舟的眼睛。

“要我說你就是想太多。”季寒終被人揪着衣領也絲毫不膽怯,“你躲着江羽帆,無非是怕他發現你的小心思,也怕別人看出來點什麽說閑話罷了。你覺得有意義嗎?”

鐘朝舟一愣:“什麽?”

趁着鐘朝舟手上卸了勁,季寒終把他的手拿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你覺得有多少人會在意你和江羽帆的關系?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沒人會在意,只當你們是好朋友,現在呢?你覺得你躲着他萬事大吉,但恰恰就是你躲着他,你把他,把你們兩個的關系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難免會有人不停地猜測你們倆到底怎麽了。”

鐘朝舟抿唇,确實,這段時間,來問他,他和江羽帆到底怎麽了的人越來越多,似乎每個人都很好奇。

“所以你只需要平常心對待就行了。”見鐘朝舟表情松動,季寒終乘勝追擊,“只要你平常心對待,大家都不會在意,也就會有一部分女生磕磕cp而已,那又怎樣,不也變相的圓了你的夢了嗎?你有什麽好怕,好擔心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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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萬一真被人看出來了怎麽辦?你不就看出來了嗎?

像是猜到了鐘朝舟在想什麽,季寒終嘆了口氣,道:“你不用擔心別人會猜出來,我看出來那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的,你放心吧。”

鐘朝舟深深地看着他,嘴抿成一條線,沒說話。

季寒終:“江羽帆這段時間真的肉眼可見的心情差,男生嘛,鬧點矛盾怎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好好道個歉服個軟,什麽事都沒了。”

這句話說的意有所指,鐘朝舟低着頭,看着路燈照射下自己的影子發呆。

季寒終準備離開,臨走前,又說:“鐘朝舟,我和樂樂都能看出來,江羽帆比你,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在乎你。別讓在乎你的人傷心。”

鐘朝舟沒說話,只是暗暗握緊了拳頭。

季寒終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打賭,就這兩天,鐘朝舟和江羽帆和好如初的概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這下,樂樂可以不用去想這件事了。

季寒終不禁撇撇嘴,這兩天孟嘉樂擔心江羽帆擔心地吃不下飯,他酸都要酸死了,能把江羽帆送出去就趕緊送出去。

鐘朝舟心神不寧地回班,腦海裏全是季寒終剛剛說的話。

平常心對待,別人真的會看不出來嗎?

想想着一個星期,江羽帆确實看起來魂不守舍的,堂堂年級第一,恨不得把老師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的江羽帆,上課的時候居然也會跑神,也會不聽課。

——江羽帆比你,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在乎你。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直在鐘朝舟耳邊回蕩。

他真的很在乎自己嗎?非常非常在乎嗎?

再回想起一個星期以來江羽帆的種種行為和反應,他真的很難過吧?很失落吧?

那自己……

鐘朝舟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那自己還真是……夠沒心沒肺的。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班門口,距離晚自習上課,還有五分鐘。

“诶,舟哥!”看到鐘朝舟進班,楊芝諾揮了揮手,“你快來!有事兒!”

鐘朝舟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了過去,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怎麽了?”

“慶功宴!”馬卡龍說道,“咱籃球賽冠軍,我們打算明天周六下午放了學,一塊兒出去吃飯,你去嗎?”

“去啊,為什麽不去?都誰去?”

“咱們幾個要去,再叫幾個男生,還有……”薛丘頓了頓,悄悄往江羽帆那邊看了一眼,低聲道,“舟哥,叫不叫……江羽帆啊?”

鐘朝舟:“……”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們都覺得,江羽帆其實人挺好的,和鐘朝舟本來關系那麽好,突然就沒交集了,但是看上去,他和鐘朝舟似乎又沒那麽大的矛盾,似乎還可以調節一下,他們都有私心,還是希望兩個人能和好的。

鐘朝舟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剛剛季寒終的話。

——別讓在乎你的人傷心。

許劭忍不住說道:“舟哥,大家都是男生是吧,別跟個女生一樣扭扭捏捏的,有什麽話咱說開是不是?你……”

“這事兒交給我。”鐘朝舟打斷他,“我去告訴他,明天下午放學,我把他帶過去,你們挑好了位置記得告訴我。”

幾個男生一愣,立馬道:“沒問題沒問題!一定記得來啊!”

鐘朝舟回到座位,站在江羽帆身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江羽帆身體僵了僵,沒套頭,只是把椅子往前挪讓地方讓鐘朝舟進去,誰知鐘朝舟并沒有動,他戳了戳江羽帆的肩膀:“那個,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江羽帆還是沒擡頭,聲音冷漠,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樣:“有事?”

“籃球賽慶功宴,一起去吧。”

“不去。我又沒打比賽。”

“又不是只叫打比賽的人去,別人也可以去的。”鐘朝舟的态度軟了下來,“一起去吧,好不好?”

江羽帆擡起頭,看了鐘朝舟一眼,見他滿臉真誠的樣子,心跳忍不住加速,他抿抿唇:“幾點?”

本以為都沒希望了,江羽帆這兩個字就像是幹涸沙漠裏的一汪水,瞬間澆灌起了鐘朝舟所有希望,鐘朝舟喜道:“就明天下午放學,一放學就去,地方楊芝諾他們定,咱們跟着去就行了。”

江羽帆面不改色地翻書:“你過不過?”

“啊,過過過。”鐘朝舟說着擡腳往裏走,“那個,晚上放學等我一會兒,一起走啊。”

“……哦。”

鐘朝舟坐到座位上,長舒了一口氣,感覺這段時間心裏的那股煩悶和郁結全都清空了。

“咳咳。”趙簡單咳了兩聲試圖引起鐘朝舟的注意,然後悄悄推過來一張紙,紙上只有簡單三個字

——和好啦?

鐘朝舟歪了歪頭,略過趙簡單看了一眼江羽帆,笑着點點頭,張着嘴比了個口型:和好啦。

趙簡單也長舒一口氣,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哎呀,兩邊低氣壓的生活終于要結束了。

下了第一節 晚自習,鐘朝舟跑到了高一四班,叫來了孟嘉樂。

孟嘉樂看到鐘朝舟,張口就想問他最近和江羽帆怎麽了,鐘朝舟猜出了他的意圖,伸了一根手指示意他閉嘴:“小孟同學,你現在聽我說哈,你想知道的回頭我慢慢跟你解釋。”

孟嘉樂懵懂地點頭:“舟哥你說。”

“吶,我記得我聽季寒終說過,你愛吃甜的,對吧?”

“啊,也不是,就是我有點低血糖,所以随身會帶點兒糖,巧克力什麽的,怎麽了?”

“哎呀低血糖啊,可憐的娃。”鐘朝舟感慨一番,又把話題拉回來,“那就是說,你現在身上帶着糖,是吧?”

“嗯。”

“給哥幾顆吧。”鐘朝舟伸出自己的手。

孟嘉樂從褲兜裏拿出兩三顆奶糖放到鐘朝舟手裏:“可以是可以。你要糖幹嘛?”

拿到糖,鐘朝舟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孟嘉樂的肩膀:“前兩天惹你羽帆哥生氣了,今天得好好哄哄他,跟他道個歉。先走啦!”

孟嘉樂:“………………”

啊,這就是說,和好啦的意思是吧?

晚自習放學,鐘朝舟和江羽帆像平常一樣往家走,唯一不同的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大了,一個人在步行道的最左邊,一個在最右邊。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江羽帆悶着頭一個人走,鐘朝舟時不時擡頭偷看他一眼。

快到巷門口時,鐘朝舟把江羽帆叫住:“你等一下,給你個東西。”

江羽帆瞥他一眼,沒說話。

鐘朝舟從兜裏拿出來剛剛找孟嘉樂要的幾顆糖,塞到了江羽帆手裏:“喏,奶糖,吃了吧。”

江羽帆看着手心裏的奶糖,然後又看看鐘朝舟,還是不說話。

鐘朝舟知道自己理虧,撓着頭,嗫嚅着說道:“這個星期……是,是我不對,我不該……冷落你的,我……我也是……”

“你不用解釋。”江羽帆打斷他,“你為什麽這麽做,是你的隐私,我不過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鐘朝舟:“…………”

鐘朝舟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怨我嗎?”

是啊,怨他嗎?

江羽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怨不怨他,或許是怨的吧,因為自己這個星期真的很難過,很失落,很傷心。

又或許不怨吧,因為自己這一個星期也在給鐘朝舟找各種理由解釋他的行為,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只是暫時而已,事實證明,好像也确實是暫時,因為現在他來找自己了,自己貌似也就沒什麽理由可以去怨他了。

江羽帆輕輕嘆了口氣:“有意義嗎?你都來和我認錯了,怨不怨也都無所謂了。”

這口氣,嘆的是對鐘朝舟的寬容,也是對自己的無奈。

歸根結底,是自己不願意去怪他,怨他什麽,他始終覺得,問題是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性格原因或是其他一些理由。

鐘朝舟張張嘴,只能發出一個“我”字,其他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良久,鐘朝舟才低聲問道:“你沒……燙到吧?”

“什麽?”

“我……我聽季寒終說,你在食堂把湯打翻了,撒到身上了,湯還挺燙的,你沒事吧?”

“……”江羽帆心裏暗忖季寒終怎麽什麽都說,面上卻別過頭,一派雲淡風輕,“沒事,撒衣服上了。”

鐘朝舟舒了口氣:“那你……”

“诶,小帆小舟,你們倆在那兒幹嘛呢?”安若蘇和江臨也剛剛下班,剛停好車,就看到兩個孩子站在巷門口,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看到兩個人,鐘朝舟扯着嘴角笑了笑:“叔叔好,阿姨好,啊……江羽帆,你姐姐也來了。”

江羽帆聞言看過去,江歡從安若蘇身後露出了半個腦袋,朝着兩個人笑着揮了揮手。

江羽帆挑眉:“你怎麽來了?”

“我媽去浙江談生意去了。我來這兒住一晚上,明天叔叔和嬸嬸走的時候把我順道捎去學校。”師大附中和七中一樣,周六也要上課。

江羽帆點點頭,對鐘朝舟說道:“我先回家了,明天下午放學慶功宴是吧?”

“啊?啊,是。”

“我知道了。”江羽帆說完,轉身進了巷子,把其他人丢在身後,他能依稀聽見自己爸媽的聲音,應該是在問鐘朝舟什麽事情,朦朦胧胧聽見了一句“沒事兒就行”。

江歡就在家裏住一晚上,明天就回家,一家人也不見外了,懶得給江歡收拾客房,安若蘇直接把江臨趕去了書房睡,把江歡拉到了屋裏睡。

江臨抱着枕頭站在屋外:“…………”

行吧,我們江家的男人都疼媳婦兒,媳婦兒說的都對。

洗了澡,江羽帆躺在床上玩兒手機,突然,有人輕輕敲了敲屋門,緊接着是江歡的聲音:“小帆,我能進去嗎?”

江羽帆起身,打開門:“有事?”

江歡很瘦,順着門縫強行擠了進去,笑道:“聊一會兒嘛。”

江羽帆:“…………”

江羽帆端了兩杯果汁放到茶幾上,問道:“想說什麽。”

“你和鐘朝舟。”江歡一點都不拐彎抹角,“叔叔和嬸嬸說,你們倆最近好像是鬧矛盾了吧。”

鐘朝舟和江羽帆一個星期沒說話,不一起上學也不一起回家,江臨和安若蘇問起來,江羽帆答得也很模糊,兩個人活了快半輩子,閱人無數,根本不需要去問,一看就看出來了,這倆孩子鬧矛盾了。

江羽帆抿了口果汁,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剛剛是和好了?”

“嗯。”

“因為什麽鬧得矛盾?”

“你好八卦。”

“……白眼兒狼!我是關心你!”

江羽帆放下玻璃杯,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的原因吧。”

“你的原因?”

江羽帆輕輕點點頭,十指交疊在一起,沒說話,江歡也不急,靜靜地看着他。

良久,江羽帆才低着頭,低聲問道:“姐,我的性格,是不是……不适合交朋友啊?”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還帶着些委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江歡隐隐覺得那聲音裏還帶哭腔。

江羽帆自從過了六歲就不怎麽哭了,這麽多年,不管什麽事兒,江羽帆再委屈也就是紅個眼眶,她從沒見過江羽帆這麽傷心的模樣,看來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江歡瞬間一顆心就揪起來了,她換了個座位,坐到江羽帆旁邊,輕輕把他的頭放到自己肩上,輕聲說道:“誰說的,我們家崽崽可好了,肯定有好多人願意和你做朋友的。”

崽崽是江羽帆的小名,是只有江羽青這麽叫的,其他人一般不怎麽叫,江歡這麽叫,無非就是想要安慰安慰他,給他一些安全感。

江羽帆憋了一個星期,心裏也有很多話想說,盡管身邊這個姐姐只比他大了半年,但是她的懷抱很溫暖,江羽帆情不自禁地想要依賴。

他靠在江歡懷裏,委屈地說道:“那他為什麽躲着我?他這一個星期都在躲我,我不知道為什麽。”

江歡撫着江羽帆頭發的動作一頓:“鐘朝舟,躲着你?”

“嗯。”

江歡沒說話,她沉默了一會兒,把江羽帆從自己懷裏拉出來,神情有些嚴肅,她直視着江羽帆的眼睛,說道:“小帆,或許姐姐不該問你這個問題,但是……你現在應該要好好想一想,你對鐘朝舟,到底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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