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玩家而言,這一夜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中途醒了一次,看見穩定回複的血條和咒力條很滿意。
于是又睡了禪院甚爾下半夜。
只是早上醒來的那一刻,千澄突然開啓記仇模式,想起了第一次快進模式後禪院甚爾的糟糕睡相。
她現在還記得他當時占了大半個床和被子的仇呢。
哼哼……
小富婆睜開了眼,巡查領地一樣看向身側。
男人氣息平穩,安靜地阖着眼,與往日睜眼時或慵懶或閑散或邪氣的模樣截然不同,是那種會讓人驚嘆禪院甚爾睡着竟然是這樣的睡顏!
他和快進後那副霸占床的模樣截然不同,側睡着,修長的手腳微蜷,是一種安心地将她護在懷裏的姿勢。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千澄想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過去和媽媽一起睡覺時,她也是這麽抱着自己的。
所以……
他和惠平時就是這麽睡的吧?
想了想甚爾守着小小惠睡覺的樣子,千澄又帶上了對寡夫爸爸的美好濾鏡。
她突然想側過身,想就這樣在對方溫熱的氣息裏再睡上一覺。
想和媽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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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将臉頰貼在媽媽的胸口。
想将腿纏在媽媽身上。
嗚嗚嗚……
成為小大人後就不好意思再纏着社畜媽媽的千澄想。
說起來,如果同時進行睡覺、埋胸、和擁抱的事件,回複速率和屬性值提高的幅度會不會變成三倍呢?
千澄覺得可行。
原本該是這樣的。
直到她在動作前打開了對狂犬的好感度界面,看見了好感度70後跟着的心音你是我的。
?
當千澄打出問號的時候,她不是有問題,而是覺得他有問題。
小貓咪不爽.jpg
怎麽看都應該反過來——
甚爾是她的。
是她的下屬,是她的雇傭對象,是她的充電樁!
才對啦。
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隐藏值是怎麽回事啦?
貓咪困惑……
如果甚爾是因為目睹她原地暴斃才飙升隐藏值并産生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去了的想法的話,那麽……在千澄死遁之後,他絕對會再一次失去她的呀。
她回憶起昨夜男人暗色翻湧的眼眸和晦澀不明的表情,本能地感到不妙。
這種感覺,就像是之前的某個周目,看見剛屠村完的夏油傑朝她溫柔微笑時一樣。盡管兩個人性格不同,所做出的事也絕不會一樣。
但是……
貓咪震悚……
不會吧?
不妙啊……
但千澄重開周目的初心沒有變化,死遁的計劃也不會更改。
看來這周目的結局一定要好好謀劃,盡量不被甚爾察覺——就算是察覺到了,也絕不能讓他阻礙自己的計劃!
千澄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
如此一來,她就沒有了繼續睡覺的心情。
她解開纏繞在甚爾手指上的頭發。從床上坐起,理了理發皺的衣物。
在昨天那種情況下,禪院甚爾還沒有體貼到要為她購置新的衣物……诶?
千澄看到了擺放在床頭的嶄新衣物,是小首領一貫的穿衣風格。
還真是讓人意外。
好感 1!
玩家準備趁甚爾睡覺一鍵換裝。
非全息游戲只要在背包裏右鍵裝備就可以一鍵換裝。而全息游戲為了身臨其境感多出了脫衣服的步驟。
當然啦,除了像是泡溫泉、游泳那樣的特殊場合,裏面的內衣都是不用脫的!
千澄解開紐扣,襯衣将要從肩頭滑落時,她突然察覺到身後男人的蘇醒和随之而來的視線。
這是野獸對曾失去之物的端詳和凝視,他屏住呼吸,既要将她框在視野中一寸寸丈量她的存在,也怕呼吸聲驚擾了幻境。
視線的存在感很強,卻不至于讓人讨厭。
所以千澄只是頓了頓,任由對方打量,滿足下屬的安全感。
白色的襯衣褪下後,是女性光滑柔美的後肩,她的身體像是一具精美的藝術品,在日照下展現出羊脂玉般瓷白的光澤。
但禪院甚爾注視的,卻不是她的身體。
而是她動作間發絲晃蕩,而在右後肩處若隐若現的猙獰傷痕。
他一向知道小富婆身體的愈合能力很強。不管是多嚴重的傷勢只要休整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像是甚爾昨天才留下的牙印今天就已經消失的不見蹤影。
當然,這或許也與她體內特級過咒怨靈的反轉術式有關。
禪院甚爾覺得她得以複活或許就和反轉術式有關。
無論什麽樣的傷痕都不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所以,這個後肩的傷痕的存在才會格外令人在意。
千澄慢條斯理地穿上新的襯衣,将頭發撩到一邊,露出纖長白皙的後頸,同時也将那份景色悉數罩住。
男人窸窸窣窣地從身後湊上來,他溫熱的身體貼近後背,透過薄薄的春衫傳來難以忽視的熱度。
禪院甚爾隔着衣服摩挲着她後肩上的傷痕:“這裏,是什麽?”
女性思考了一會兒。
禪院甚爾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覺得她的狀态比起回憶,更像是在一場電影中搜索出現的片段,語氣也顯得輕描淡寫。
“小時候,和夏油第一次遇見咒靈時受的傷。”
千澄還記得那是游戲裏的第一場戰鬥,她招惹的咒靈卻害的小夥伴夏油傑差點喪命。所以她極限操作活下來後還很丢臉地抱着人家哭。
這道傷疤就是在那時候為了保護虛弱的夏油傑被咒靈貫穿的。
因為這個右後肩的商儲,夏油傑還養成了站在千澄右側保護她的習慣。
禪院甚爾哦了一聲。
他突然想起千澄曾關注過的他嘴角的傷痕,他當時不記得是怎麽弄傷的。但現在想起來是被丢入咒靈堆裏後造成的。
甚爾同樣不在意這段過去,但兩件事情中的共同點讓甚爾感到心情愉悅。
千澄又說:“那時候妹妹還不會對我使用反轉術式,再加上是看不見的地方,所以這個傷痕就一直留了下來。”
看不見的地方嗎?
所以,這是只有甚爾才知道的景色。
夏油傑?敗犬沒資格出現在賽場上。
禪院甚爾有注意到她轉變的稱呼。
不再是脫口而出、自帶親昵和重視的傑。
而是生疏的夏油。
忽然有些想笑。
而他也确實惡劣地勾起了唇角。
在小首領貧乏的男友中,除了沒姓的拜爾那家夥,擁有被直接叫名字這種特權的也就只有他了嘛。
禪院甚爾選擇性地忽視了還被千澄叫過寶貝的禪院惠。
男人将下巴擱置在女性肩膀上,有意柔化了自己的進攻性。
他抱着千澄,卻不至于讓她反感,比起想将獵物吞吃入腹的野獸,更像是事後挽留情人的少女,寬厚的手擦過她的腰。
貓咪雷達象征性地豎起。
但他沒有做多餘的事情,反而專注地為她系上紐扣。
甚爾不着痕跡地試探:“那麽,把它去掉怎麽樣?”
千澄随意問:“要怎麽做?”
盡管那是和夏油傑有關的痕跡,但女性的語氣中已不帶半點猶豫,更不是真切的考慮——這也是一種在意,她只是不在意了。
知曉這三者區別的禪院甚爾頓了頓:“紋身吧,如何?幫你紋一個你想要的圖案。”
他要将夏油傑的痕跡徹底地抹消掉。
?
好像可以!
某種意義上說千澄現在也算是個混黑的反派,卻是抽煙喝酒紋身一樣不沾。
抽煙嘛,她曾在和硝子貼貼時被對方點過一根煙。但這游戲生怕青少年誤入歧途,她吸一口就嗆的停不下來。
至于喝酒……這游戲哪怕是橙色透明的液體,喝下去也都是酒香乳制品的味道,喝牛奶就算了,喝多了還會出現醉奶buff,可惡,這還不如直接喝奶呢。
她前兩樣都不碰,現在倒是可以向紋身入手。
“你會嗎?”
“研究過,不會讓你痛的。”
千澄得寸進尺:“痛的話饒不了你。”
禪院甚爾舔唇:“哦?你想怎麽饒不了我?”
“呃……”這人又來了。
千澄按住了他往上延伸的手:“可以了。”
“啧……”
女性不加留戀地脫離了他的懷抱,走向了無人使用的浴室。
禪院甚爾還坐在留有女性溫度的床上,支着下颌凝視着她的背影,落在陰影處的神情看不真切。
千澄在浴室裏逗留了一會。
除了必備的洗漱之外,她順便還打開各項數值面板仔細查看了一番心死後的變化。
【芒果戚風 level up】
【實力可重新評級:一級咒術師】
?
在這個咒術世界裏,天賦決定了咒術師的上限,絕大多數咒術師的天花板就是一級或準一級,無法再上升一步。
但這點對玩家來說不适用,她可以無腦靠堆經驗條升級,趕傑超悟不是問題!
可是她這次明明什麽也沒做——等等,她做了,千澄達成了#我殺我自己#成就。
好家夥,這游戲絕了,殺自己也有經驗值,還這麽多!
千澄突然萌生了刷自己經驗值的危險想法。
死個十次八次的,讓傑在戚風死了、戚風活了、戚風死了、戚風活了中反複過山車,酸爽不可及!
然後成為最強揍翻夏油傑,把他帶回Q本部關起來當猴子!如果五條悟阻止就也抓回去關起來,不,不能是猴子,是五條貓貓!
就像十五周目夏油傑對她做的那樣哼哼。
千澄心動……
但是她想起那時候刺痛的心髒,現在還有幾分不适,不知道是束縛的副作用還是這顆心髒的問題。
還是算了吧。
也不能老是一種套路,要翻着花樣虐傑嘛!
不然傑就對死亡免疫啦!
【芒果戚風更新狀态同心此後,你和妹妹同生共死……】
千澄覺得想出換心和特定情感剝奪的自己真是個小天才。
現在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千澄的心髒是和妹妹共用的。
妹妹每時每刻都在消耗咒力維持正常功能的這顆心髒。一旦達成無咒力世界的目标,就會自然而然地迎來停止跳動的那一天了呢!
千澄初步确定了自己的死亡方式。
不過……
千澄想起了心死前落在臉上的溫熱液體。
當時她不确定是血還是淚,可死後切換到上帝視角時,可以很明顯地看到是血與眼淚混雜在一起的液體。
那一次猝不及防的死亡吓到了夏油傑,把他弄哭了。
千澄從來沒有見過夏油傑哭。
從小就将自己定位成保護者和強者的他,甚至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也只有身為青梅竹馬的千澄才能觸及到他的那一面,卻也得不到他全部的分享。
夏油傑從來沒有選擇過千澄,從來不會将自己的痛苦主動分享給他。
也正因為此,強者的眼淚才格外的有分量,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雖然想刀傑,雖然想報四十多周目的仇,但是一想到他落淚了,又有幾分不忍。
等等四十多周目?
好的千澄又迅速支棱起來了。
不就是眼淚嗎?她為他流的眼淚可太多了!
這一次可還不夠還,她還想看見夏油傑哭,想看見他隐忍的泣顏,想聽見他克制的泣聲,想感受他悲傷的泣音。
哼哼……
千澄打定主意最後也要死在傑的面前,前後呼應再來一次安撫了。
兩次為你心死,兩次未盡的安撫。
#戚風死于苦夏#
妙蛙……
【芒果戚風解鎖術式時光咆哮釋放出扭曲時間般的強大力量攻擊對手,使用後将有十秒不能動彈。】
咦?
和之前偏輔助向的術式不同,這次是攻擊向了嗎?
是因為陣營發生了變化嗎?
強大的力量,又是哪一種強大呢?
下次存個檔再和最強五條悟試一下吧!
看完自己的基礎信息後,千澄翻開了Q的界面。
僅過去一夜,咒術界高層估計還在确認她的死訊。雖然有冥冥學姐監督,但執行死刑的夏油傑畢竟曾是她親密無間的幼馴染,又不見屍體,可信度上要打一個問號。
所以他們暫時還沒有針對她的死亡做出下一步行動。
Q的戰鬥員除了有兩名準一級戰鬥員一直處于俘虜狀态,其他都按部就班地在自己的崗位上。
【戰鬥員A】
忠心值:100——“不要來!戚風大人!”
【戰鬥員B】
忠心值:100——“戚風大人死了?不可能……”
這兩人,想必就是咒術屆為執行死刑所放出的誘餌。
就像上次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一樣。
只是沒想到夏油傑先一步找到她,并将她殺死了。
千澄生氣……
不過,Q的消息雖然還滞後着,但有九十九由基在,知道她死亡也是遲早的事。
千澄昨晚對甚爾說自己的死亡可以讓咒術界暫時消停一下,純粹是随口胡謅的安撫。但今天一想,又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
假死不止是為了刀傑。
因為對妹妹的忌憚,因為詛咒暴君的預言,咒術界比起鏟除Q更想要抹殺芒果戚風和妹妹。
也即是說,沒有了戚風,咒術界可能會一鼓作氣清除Q。但更可能會像當初那樣認定Q不成氣候一樣停息下來。
如果她暫時轉幕後能換來Q的安穩發展,能讓她将現在的局面看的更清楚,能讓她做出更科學合理的布局和判斷,這不是很不錯嘛?
她有甚爾和拜爾作為手中的刀,有上周目的例子在,将Q穩住不是問題。
在這段時間內,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千澄覺得可以!
——
翌日,咒術界确認芒果戚風死亡。
她的死訊傳到了Q。
當天禪院甚爾的電話就被打爆了。
只是他一向對男人的電話無動于衷。所以果斷摁掉了拜爾的電話,并将他和他的十幾個小號加入黑名單。
反正怎麽想都知道是來罵他沒有保護好首領的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電話甚爾勉強支起耳朵聽了聽。但光是聽到兩只小貓咪的泣音,女性就露出了不忍的、想要奪取手機又忍耐的神情。
所以他在千澄面前打給了惠,讓他多多安撫下那兩個姐姐。
禪院惠不吱聲,只是問:“老爹,首領大人真的死了嗎?”
甚爾看了看垂首工作的女性:“不然呢?”
“呃……”
“小鬼,你在哭嗎?”
惠隔了很久才一抽一抽地哽咽道:“沒、沒有。”
“手邊有紙巾的吧?別哭花了臉臉被人看見了,丢人。”
“我沒有哭。”
“哦……”
他給予了臭小鬼時間。
然後被整理好心情的禪院惠痛擊了。
“老爹,首領大人死後你還會離開嗎?還會再找別人嗎?”
甚爾:“?”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禪院甚爾。
他覺得他兒子有病病,這是人問的問題嗎?
在過去那幾段金錢雇傭關系中,合約結束就找下一位雇主再正常不過。
但現在這能一樣嗎?
果然,聽力絕佳的小富婆平靜地擡起了眼眸。
但甚爾還不能在她面前說臭小鬼有病病。
在兒子和小富婆面前,應對經驗豐富一向游刃有餘的禪院甚爾感到了難得的棘手。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所以将甚爾的沉默誤以為是默認的禪院惠開口,男孩子低落的聲音隔着電話線也充滿了堅定:“這次,我不會再跟你走了……”
禪院甚爾:“??”
“你要走的話,自己走吧。”
“哈?”
小富婆盯住了他。
“我要留下來。”
禪院惠那邊傳來了兩聲狗叫,像是在附和一般。
“我的現在和未來都是戚風大人的。雖然……我還想給戚風大人看漂亮的花,還想幫她照顧兩個姐姐,還想要做Q的游擊隊長,所以,我要留下來。”
“你不要管我了。”
禪院甚爾:“??”
随着電話被挂斷,小富婆收回了視線,不再看他一眼。
禪院甚爾,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