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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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晟一瞬間猜到她話中含意，沉默許久，沐涵黛埋回他的懷裏，悶着聲音說:“你不想去也可以，我只是想多……”
“我去。”
“嗯，去也沒關系……你去？你不用再想想嗎？”
沐涵黛驚訝的放開安沐晟，又說:“雖然我想你去，但不希望你給自己壓力。”安沐晟的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說:”有你在，我不會有問題。“
沐涵黛聞言眉眼都彎了，說:“好，我等會打電話給鄭允浩問問，我們吃午餐。我買了瑤柱滑雞粥和鲩魚腩粥，你要哪個？”
“你想吃那個？”
“嗯……鲩魚腩粥。”
“我要瑤柱滑雞粥。”
“好。”
幾天後安沐晟與沐涵黛去了鄭允浩實習的心理輔導中心。
鄭允浩見到兩人時，沐涵黛牽着安沐晟的手，而安沐晟穿着寬大的黑色圓領T恤和寬松黑色運動褲，頭上帶着同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嘴唇抿緊。
沐涵黛偶爾笑着擡頭，安沐晟便俯首聽她說話，鄭允浩看不見他的眉眼，但看見他的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兩人像是相處許久的情侶。
鄭允浩看見後感到慶幸，也微微松了口氣。那天他與沐涵黛晚幾步，或者沐涵黛意識不到安沐晟要自殺的話，今天要來這裏的人就是沐涵黛。
現在兩人看着挺好的，總算能修成正果。
“沐涵黛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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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向兩人招手，安沐晟看見眼睛又微微繃緊起來，神色淡了下來，鄭允浩看見後無聲的失笑了一下，說:“何醫生已經在等安沐晟，沐涵黛和我在外面等待。”沐涵黛的臉上浮現擔憂，問:“我不能進去嗎？”
鄭允浩皺了皺眉頭說:“也不是不可以，看安沐晟。”他用下巴指了指安沐晟，安沐晟聞言低頭輕聲說:“別擔心，你先在在外面等我。”
安沐晟這樣說，沐涵黛也不好再說什麽，盡管她很擔心。她目送安沐晟進輔導室，門臨關上前，他回頭看她，給了安撫的眼神。
門徹底關上後，沐涵黛與鄭允浩去了公衆區域坐下。
“你們交往了嗎？”
沐涵黛無奈的說:“還沒，這不着急。”鄭允浩笑道：“不過也快了吧？”
“可能吧。我也不求別的，他活得快樂就好。”
沐涵黛淺笑，鄭允浩想，他見過這麽多情侶，最為對方着想、願意為對方放棄一切的莫過于他們了。
“不過，你沒事吧？”
“嗯？我很好啊。”
“你看看你的臉再說，黑眼圈都垂到下巴。聽萌萌說，安沐晟醒來後你也沒睡多少，還是經常吓醒。”
沐涵黛摸臉，鄭允浩繼續說:“我都有陰影，你不可能沒事的，畢竟你這麽愛他。”沐涵黛垂下手苦笑:“的確不太好。”
安沐晟醒來，她開心了不太久，很快濃厚的擔憂和害怕将她淹沒。
安沐晟會不會再自殺？
萬一他再自殺，她該怎麽辦？
那時她可能真的救不了他。
她總是因此忐忑不安，即使花了長時間入眠，總能夢見他在自己面前自殺。
一刀，一刀，又一刀，在手腕上劃開一朵朵血花，掉落地上，血流成河。
最終她被吓醒，難以入眠。
“要不你也找個時間做一次心理咨詢？安沐晟這樣，總不能你也倒了。你倒了，安沐晟怕是會自責。”
沐涵黛仔細想想，點了頭。鄭允浩幫她預約了時間，預約成功後沐涵黛對鄭允浩小聲說:“你一定要保密啊。別跟萌萌說，最重要的是不要跟安沐晟說。他情緒還不算穩定，我不想他擔心。”
“好。”
心理輔導室內，安沐晟定眼看着門口，他對面坐了一位帶着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是何醫生，他問:“你的名字是安沐晟？”
安沐晟嗯了一聲，目光依然釘在門口。不久，他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看見沐涵黛與鄭允浩走過，才收回目光。
何醫生和藹可親的問:“我姓何，叫我何醫生就可以。我們先來做個簡單的問卷，之後再聊天。”
他将問卷推到安沐晟前面，附上一支圓珠筆。安沐晟卻陷入沉思，遲遲未執筆。
“是哪裏有問題嗎？”
在何醫生疑惑的目光下，安沐晟将問卷推回去，淡淡的說：“不用填，我曾經有抑郁症。”
一小時後，安沐晟從心理輔導室出來便對上沐涵黛擔憂的眼睛。
“怎麽樣？還好嗎？”
“嗯，沒事。”
安沐晟柔聲說話，沐涵黛松了口氣，鄭允浩見況說:“現在到午餐時間，萌萌會來，她問要一起吃飯嗎？”
沐涵黛望向安沐晟，用眼神詢問。安沐晟凝視着她，不久後開口:“你想去的話去吧，我自己回家。”
沐涵黛聽到後立刻說:“我們不去了，下次再約吧。”鄭允浩笑說:“行，下次再一起吃飯，我送你們出去。”
兩人步出中心後安沐晟輕聲道:“其實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吃飯，不用顧忌我。”
他醒來後一直能見到沐涵黛，幾乎沒有課的時間她都和自己一起，沒有什麽社交活動。
“我沒有啊，只是剛好不想外出吃飯而已。不如我們去超市買些食材回去，我昨天學了新菜，我煮給你吃好嗎？”
沐涵黛最近迷上了烹饪，常做出不同的菜式投喂安沐晟。
既然沐涵黛這樣說，安沐晟也不好說什麽，只是應好。
沐涵黛意外的是個倔強的人。
兩人去了大型超級市場，逛了一圈後購物車裝得滿滿，有各種各樣的食材。沐涵黛因此有些發愁，安沐晟手傷了，他們拿不了這麽多。
她挑起不必要的食材向安沐晟說:“不小心拿多了，我将這些放回去，你在這裏等我。”說完就走了。
安沐晟看着空了一半的購物車，低頭看無力垂下的左手，動了動手指但握不起來。
“哥哥，哥哥。”
他側過頭，一個四歲男孩站在他旁邊，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指着貨架上方，天真的說:“哥哥，我想要那個巧克力。”
安沐晟擡頭，淡聲說:“哪個？”小男孩踮起腳尖，手指亂揮着焦急說:“有超人的那個。”
安沐晟右手一伸，輕易的拿了下來，遞給小男孩。小男孩拿到後滿臉滿足，揚起大大的笑容，奶聲奶氣的說:“謝謝，哥哥！”
“你媽媽呢？”
小男孩一聽才發現自己的媽媽不在，急得哭起來:“我不知道，媽媽嗚嗚嗚……”安沐晟擡手，在空中猶豫了幾秒，最終放在小男孩頭上說:“別哭，我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但是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走。”
安沐晟單跪，與小男孩平視說:“那我們在這裏等，好嗎？”
“好。”
小男孩鼻子紅紅，時不時抽鼻子。安沐晟單只手笨拙的抽出紙巾，遞給小男孩說:“擦擦眼淚。”小男孩用紙巾胡亂擦臉，然後盯着安沐晟膝蓋上的左手問:“哥哥，你的手受傷了嗎？有好長的疤痕。”
“……嗯。”
“疼不疼？”
“嗯……不疼。”
相比手，心更疼。
男孩扁了扁嘴，說:“這疤痕好難看。”突然被童言攻擊，安沐晟難得的愣住，失笑一聲，拉下衣袖遮住疤痕說:“嗯，所以你不要受傷。”
“小海，小海，你在哪裏？”
小男孩回頭看，立刻高興的奔向聲音來源并喊:“媽媽！媽媽！我在這裏！”
安沐晟慢慢站起來，望向前方，看見一個女人抱緊小海，安沐晟看見她眼裏似乎含着淚水。
不知小海說了什麽，小海媽媽在遠處向安沐晟鞠了躬，感激之情浮于臉上，然後牽着小海走遠。
看着兩人的背影，他依稀看見兒時的自己和安母。
王山海投資還沒失敗前，安母偶爾會帶着他出城，去城裏的小超市買一小瓶的水果糖給他，之後像這樣笑着牽他回家。
現在才想起來，他兒時也有這樣的回憶，為數不多的幸福。
安沐晟回首，沐涵黛已經站在後方。他抿了抿唇角，下意識将左手往後藏，并拿下貨架上一排白巧克力說:“你喜歡吃這個吧？要嗎？”
沐涵黛遲了幾秒才笑着說要，兩人回去時路過一間飾品店。安沐晟發現沐涵黛停留了幾秒，才追上他的步伐。
次日，沐涵黛來安沐晟家時拿着一個小禮盒，她将小禮盒給安沐晟:“這個給你。”
安沐晟打開禮盒，看見一對手繩，一只藏藍色，一只米白色。編法相同，一粗一幼，中央有一個銀圈。銀圈中的圖案不一，一個新月，一個星星，在燈光下閃爍着淡淡的銀光，仿佛夜裏的月與星星摘了下來。
“藍的是你，喜歡嗎？”
沐涵黛小心翼翼詢問，安沐晟聞言怔住，她昨天聽到小海的話才買了手繩吧？
她也覺得疤痕醜嗎？
“不喜歡嗎？”
沐涵黛語氣低落，安沐晟立刻說:“喜歡。”沐涵黛聽見，興高采烈的為他帶上。
安沐晟撥起沐涵黛耳邊垂下的頭發，問:“怎麽突然買手繩給我？”沐涵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笑說:“昨天經過了一間飾品店，今天進去看了眼，發現你帶這個挺好看便買下。”
“你聽見小孩的話嗎？”
沐涵黛靜了幾秒，嗯了一聲，安沐晟垂下長長的眼睫毛，聲音沙啞着說:“很醜嗎？”
“不醜，但你不是在意嗎？這樣帶着手繩就看不見了。”
沐涵黛松開手，安沐晟低頭看左手，手繩遮住了疤痕的一大部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
之後一只纖細的手出現在眼前，帶着另一對手繩，與他的左手并排，沐涵黛問:“好不好看？”
他說好看，她耳尖紅紅又說:“這兩對手繩是情侶款，你不介意的話，我能和你一起帶嗎？”
情侶款……
安沐晟唇角揚起細細的弧度。
“好，一起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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