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們繼續
在一起膩了兩天的後遺症就是剛分開就會想得不行,但是路澤要上課,梁霄要工作,想見面基本就只有晚飯時才可以,大部分時候都是路澤去找梁霄,不讓他來回折騰。
“澤啊,你能不能別天天往外跑啊,你說咱們上次一塊兒吃晚飯是什麽時候?”孫卓宇抱怨道。
路澤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發型,敷衍道:“咱們都一起吃了兩年了,我和霄哥才吃了幾天。”
毛鑫趴在床邊的欄杆上往下看着,“澤哥,你是不是特喜歡霄哥啊?”
路澤動作一頓,終于分了點兒注意力給他倆,“怎麽這麽說?”
“我沒談過戀愛,也不是很懂,但我感覺你和霄哥談戀愛之後跟以前特別不一樣。”
“确實不一樣,”孫卓宇說,“跟第一次談似的。”
路澤笑了笑,“行了我走了,有沒有什麽需要帶的?”
“山竹!我想吃山竹!”毛鑫說。
“那我要鴨舌,辣的。”孫卓宇說。
路澤啧了啧,比了個“OK”的手勢,“等我回來吧。”
他一路哼着歌,三步并兩步地走到了宿舍樓門口,剛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蔣義傑。
路澤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開心,“傑哥?幹嘛呢?”
“等你。”蔣義傑說。
路澤沉默了片刻,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怎麽了?”
蔣義傑看了他半晌,欲言又止的,路澤已經能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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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蔣義傑說出了口,“你想問我和梁霄?”
蔣義傑“嗯”了一聲。
路澤深吸一口氣,“傑哥,我倆已經在一起了……對不起啊。”
蔣義傑神色複雜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很勉強地扯了下嘴角,聲音都是啞的,“你不讓我說對不起,自己說什麽?”
因為路澤确實是有點兒愧疚的,但也只有愧疚,不可能有更多了。
他看着蔣義傑憔悴的臉色,頓了頓才說:“生病了?”
“複習太累了。”蔣義傑編了個兩人都不信的借口。
“注意身體,”路澤說,“馬上就快放假了,這兩個月我不會找你,希望你能……快點兒走出來。”
路澤知道自己這麽說挺殘忍的,但是拖泥帶水只會比這更殘忍。
蔣義傑過了半晌才應了一聲。
“那我走了。”路澤說。
蔣義傑一動不動,路澤擦着他的肩膀走了過去,幾步之後聽到蔣義傑叫他的名字,“路澤。”
路澤腳步一頓,蔣義傑回過身追上來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蔣義傑眼眶都有點兒紅了,“我和你認識五年了,你和梁霄才認識幾天,為什麽……為什麽你能這麽輕易地喜歡上他?”
路澤抿了抿唇,思考了很久才回答,“如果我以前能遇到他,那我應該早就是gay了。”
——————
“寶寶?”梁霄輕聲叫了叫路澤,怕吓到他。
路澤回過神,“嗯?”
“怎麽吃着吃着還發呆了?”梁霄笑着說,“別卡着骨頭。”
路澤把嘴裏的骨頭吐出來,“你吃完了嗎?今天怎麽吃這麽少?”
“中午吃得有點兒晚,”梁霄實話實說,“不怎麽餓。”
路澤皺了皺眉,“你總這麽吃飯不行。”
“嗯,我知道,盡量都是按點兒吃的,只有偶爾一兩次吃得晚。”
梁霄以前不在意這些,但是路澤很在意,怕他把身體累壞了,所以他也盡量很聽話地不讓路澤擔心。
他盯着對面的路澤看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問道:“今天遇到什麽事兒了嗎?感覺你情緒不太高。”
路澤嘆了口氣,笑了一下,“這麽明顯嗎?”
“是啊,”梁霄的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弧形,“剛見到我的時候眼睛都沒笑成這樣。”
路澤這次是真笑了,眼睛彎彎的,亮晶晶的,“沒什麽大事兒,見到你就好了。”
見他不想說,梁霄也沒再追問,“走吧,還有點兒時間,我陪你去超市。”
兩人推了個車,先把鴨舌和山竹買了,梁霄又給路澤拿了純牛奶,“期末複習挺累的,補補身體。”
路澤用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晃了晃,“你看我累嗎?你才應該補身體,天天熬夜的。”
他一股腦地給梁霄拿了牛奶羊奶酸奶核桃奶旺仔牛奶,梁霄無奈地說:“幹嘛啊這是。”
“一天喝兩個,不多,很快就喝沒了。”
“等你放假我就休息了。”梁霄說。
路澤推着車往前走,“到時候你要先回家一趟嗎?”
梁霄家是個三四線小城市,離得很近,高鐵不到一小時就能到。
“看你的安排吧,”梁霄說,“我回家很方便。”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路澤提議,“不讓阿姨知道咱倆的關系,就說我是你朋友,過去玩一玩的。”
他說完特意轉頭看向梁霄,“行嗎?”
梁霄揉了下他的腦袋,“有什麽不行的,就是……我們那兒沒什麽好玩的。”
“沒事兒,反正也不是去玩的,是去見一下我男朋友偉大的媽媽,”路澤頓了頓,“……就是希望這位偉大的媽媽知道咱倆的事兒以後別太生氣。”
梁霄笑了,耳邊立刻出現了姜晴叫他小王八蛋的聲音,“她……脾氣有點兒暴,但是不封建,沒事兒,我找機會提前告訴她一下。”
路澤震驚地看着他,“別啊,你說完我哪還敢去啊,不用說不用說。”
“她早晚要知道的。”
梁霄的語氣不算鄭重,就像在聊明天吃什麽一樣自然,路澤卻愣了一會兒。
“霄哥。”
“嗯?”
路澤把梁霄搭在推車上的手拉下來,五指插進他的指縫裏,直到兩只手掌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梁霄垂眼看着,路澤五指張開又握緊,在他手背上點了兩下,“走吧。”
梁霄過了半晌突然說:“你先不用和家裏說……”
“這個你不用擔心,”路澤說,“我爸媽都很開明,而且我爸已經知道了。”
梁霄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路澤把他微微張開的嘴捏上了,故意逗他說:“放假有時間帶你去我家玩,正好見見他。”
梁霄在過了幾分鐘之後突然來了一句,“我記得你說叔叔很酷?”
“是啊,抽煙喝酒打架飙車紋身,沒有他年輕時候沒幹過的,不過後來就從良了,也就健健身打打拳什麽的……”
梁霄看着路澤的後腦勺,回過味兒來,笑了一下說:“寶寶,你故意的吧?”
路澤頭都沒回地打了個響指,“是的呢霄霄。”
——————
期末的時間本來就過得很快,談了戀愛以後更是“嗖”一下就到了要考試的日子。
梁霄陪路澤在學校食堂吃飯,“明天開始我白天就不幹了。”
路澤立馬擡起頭,梁霄說:“可以陪你考試。”
“你不用特意陪我……”路澤說,“但是也确實應該休息一下。”
“我在家待着也沒事兒,”梁霄笑了一下,“還不如來陪你。”
路澤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猶豫着問道:“霄哥,我一直沒問你……你現在……”
“還差江橫多少錢?”梁霄替他說了。
“嗯。”
“差不多五萬。”
這個數字梁霄每天都會計算。
五萬,對于路澤的家境來說算不上是大數目,對于以前的梁霄來說應該也是很快就能賺到。
但是梁霄為了和他在一起,放棄了以前的工作,不知道現在需要多久能還清。
而且他放假以後還想找梁霄出去玩,就又要花錢。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梁霄似乎看出了路澤在想什麽,他把自己盤子裏的鍋包肉夾給路澤,路澤說:“怎麽不吃?挺好吃的。”
“嘴裏有個潰瘍,吃着有點兒費勁。”
“嘴張開,我看看。”
梁霄扯着下嘴唇給路澤看了看,路澤心疼地說:“這麽大一塊兒啊,得多補充點兒維生素。”
梁霄看着路澤,“寶寶。”
路澤啧了一聲,沒說話。
梁霄勾了下嘴角,“澤哥。”
“哎。”路澤應了一聲。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兒,”梁霄沉聲說,“我雖然要還錢,但也得在自己夠花的基礎上,拿攢下的錢去還,所以你不用有顧慮,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江橫不是高利貸,就算還得慢一點兒也沒事兒,他不會催着我要錢。”
路澤沉默地看着梁霄,梁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莫名就給人一種特別靠譜的感覺,如果路澤沒見過他之前有多着急還錢,大概就要信了。
他剛想開口,梁霄就搶在他前面說:“我現在真的不急着還錢了。”
路澤頓了頓,輕輕地笑了一下,“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梁霄也笑了,不過扯到了嘴裏的潰瘍,他微微皺了下眉,路澤一眼就看出來了,連忙說:“別笑了別笑了。”
梁霄收斂了笑容,正色道:“真的,我以前急着還錢,是因為生活裏也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就想着快點兒把錢還清,但是現在……”
梁霄頓了頓,目光直直地看着路澤的眼睛,路澤忽然發現梁霄的眼神其實很純情。
他能從裏面讀出不加任何掩飾的,明晃晃的喜歡。
路澤心跳加速,估計梁霄也是一樣,因為他一緊張就會抿嘴唇。
“現在好好地喜歡你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路澤一直覺得食堂是個很喧鬧的地方,空氣裏永遠彌漫着各種好吃的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充滿了煙火氣。
而他親愛的男朋友就在這些平凡的煙火氣裏對他說着再普通不過的,卻又讓他心動的情話。
對,情話。
雖然梁霄肯定不認為自己在說情話,但是這是他的心裏話,真實的,毫無保留的,質樸又真誠的。
那就是情話,而且還是好聽的,浪漫的情話。
路澤等到自己的心跳差不多平靜下來了,才開口說:“霄哥,你第一次談戀愛,就談得這麽認真,萬一……我就是随便玩玩的怎麽辦?”
梁霄看路澤的目光沉了沉,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現在的很多人其實都是談着玩玩的。
因為對方長得好看,或者自己太空虛,不需要了解就能開始,不需要糾纏就能結束。
真的彼此喜歡,認認真真地想要走下去的,反而是少數。
“你不是……”
“我以前就是那樣的人,”路澤打斷他說,“我以前談過很多次戀愛,最後都是很輕易就分了手,連難受的滋味兒都沒怎麽體會過。”
梁霄抿着唇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就在路澤覺得自己太嚴肅了想緩和一下氣氛時,梁霄忽然笑了笑說:“吃好了嗎?走吧。”
梁霄這個反應路澤是完全沒預料到的,他倆走出了食堂,太陽光很曬,梁霄把自己的帽子戴到了路澤的腦袋上,就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遮點兒太陽。”
路澤覺得心裏難受,他說那些話的本意只是想告訴梁霄不要那麽毫無保留地對他好,他是真心喜歡梁霄的,不是随便玩玩,但如果換一個人呢?梁霄這樣在感情裏一定會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現在看到梁霄的反應,路澤又後悔了,好好的為什麽要說這些呢,現在和梁霄在一起的人就是他,沒有別人,不會有別人。
“霄哥,我不是……”
梁霄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看着路澤,“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路澤愣了愣。
“以前你還沒遇到我。”
和路澤在一起之後的梁霄一直都是體貼的,細心的,溫柔的,路澤很少看到他自信,強勢,甚至輕狂的一面。
他原本以為梁霄就是這樣的性格,像夾心餅幹一樣,外面是炫酷的黑色,裏面是柔軟的白色,但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錯了。
夾心可以是黑的也可以是白的,取決于拿起那一塊餅幹的人是誰,也取決于餅幹的心情。
路澤把梁霄帶回了宿舍,剛一關門就被梁霄按在門板上吻住了。
梁霄的動作很重,扣着他後腰的手,啃咬他下唇的牙齒,都帶着力道。
路澤沒反抗,任由梁霄很急切地吻着他,直到帽子掉在了地上,梁霄才停下動作,垂眼看着路澤被自己咬破的唇。
“疼不疼?”路澤問。
梁霄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的心裏話為什麽會被路澤說出口。
路澤用拇指輕輕蹭了蹭他的嘴角,“潰瘍,疼不疼?”
梁霄心裏忽然就很劇烈地疼了一下,還泛着酸,他愧疚地說:“不疼,你疼了嗎?”
路澤舔了舔下唇,“夠猛的啊霄哥。”
梁霄用嘴唇在他唇上輕輕貼了貼,“對不起……”
廁所裏面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毛鑫在裏面小聲說:“那個……澤哥……霄哥……能不能等我出去再親?”
沒人出聲,毛鑫試探着推開了廁所門,探出一個腦袋,臉色紅得要命,他咳了兩聲說:“我不是故意聽牆角的,我我我我就是上個廁所,誰知道你倆一回來就親上了……”
沉默,還是沉默。
毛鑫硬着頭皮走了出來,感覺路澤和梁霄的目光都像是要殺他滅口。
他連忙捂住眼睛,“我真什麽都沒看見!”
沒過兩秒又覺得不對,改成捂住耳朵,“也什麽都沒聽見!”
他捂着耳朵沖到門口,“讓我出去!”
路澤和梁霄都給他讓了道。
毛鑫大力拉開宿舍門,飛快地說:“我走了我走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繼續!”
說完就“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路澤和梁霄對視了一眼,感覺空氣都已經凝固了。
半晌,為了緩解尴尬,路澤說:“我覺得……這個門早晚得壞……”
話音還沒落,路澤就感覺有個東西掉到了自己腦袋上,他愣了一下,擡手一摸,是一塊牆皮。
他倆一起仰頭往上看了看,路澤說了一個字來表達心情,“操!”
然後兩個人就不約而同地開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