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背叛

音樂聲停滞。

大門打開,金剛咒破!

周身的金光登時無影無蹤,珠簾軟軟撒下,露出門後誤打誤入的懵懂少年。

所有人和妖:“???”

花亦辰發現這不是正是群裏的那個少年嗎。

陳辰想着這人究竟是哪一方的,說是自己人又沒見過,說是阿凱的人,可怎麽一出場就如此大手筆破了金剛咒?簡直是年度最佳完美拍檔,應該做個錦旗敲鑼打鼓的給他送上門去。

阿凱是明白的,無論是誰破了他精心安排的咒,他都會勃然大怒,一身殺氣。可眼見是尤念,他就認命了。

尤念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個黑色的東西當空飛來,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啊——”。

這算是飛來橫禍嗎?尤念下意識的擡手擋臉。

遮擋的同時,尤念還瞥見了身穿灰色連帽衫的青年,太好了,果然是緣分作祟,讓他們一次一次的邂逅。等等,他們是在揍阿凱?在砸場子?喵了個咪的,敢動我哥們……可是還是好帥啊。

尤念終于明白為什麽電影裏電視劇裏總是有人會助纣為虐,反派身邊總是有人不離不棄,打不走罵不走,掉腦袋都心甘情願,這就是真愛啊!

然而等了片刻,并沒有東西砸過來。

衆人眼睜睜的看着喪失了靈力的絕仙劍飛過去,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仿佛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眨了眼。

劍呢?

尤念愕然:是什麽玩意?

說時遲那時快,阿凱沖向尤念,把人挾在肋下,擡腿飛奔。

花亦辰正掏手機翻找二維碼名片,上蒼把這麽可愛的少年送過來,可遇而不可求,只想着加個微信,私下好好聊聊。

陳辰罵道:“什麽時候還玩手機!”帶什麽人來不好,帶了個關鍵時刻最不靠譜的花花公子。

人都被挾持走成人質,微信是加不成了,花亦辰這才悻悻收了手機。

齊麟和蜃妖已經緊跟上去,留下花亦辰和陳辰面對兩只藏獒。

花亦辰一棍挑開一只藏獒,藏獒塊頭不大,勝于靈活。花亦辰的身手也是極靈活,奈何空間狹小,施展不開,覺得今天真是太沒面子了。

陳辰拉開羽絨服拉鏈,從皮套中拔出兩只裝好消|音|器的黑色手|槍,腳下快速退後兩步,拉開距離。也沒見他如何瞄準,開槍,一槍一個,兩槍都正中眉心,兩只藏獒都倒地化為黑水。

這下花亦辰更沒面子了,摸了摸鼻子說:“怎麽不早點開槍啊。”

陳辰早跑了,只有聲音傳來:“開槍了要打報告的!你替我打啊!”

阿凱攜着尤念,從衛生間的窗戶翻出去,一溜煙的跑遠了。貨車上的人看見了,連追都不敢追,面面相觑,繼續做後勤工作。

齊麟和蜃妖還能跟上,花亦辰和陳辰都被遠遠甩在後面,只能追逐影子。

陳辰跑得最慢,還要抽空指揮,發微信語音:“各單位注意,目标對象逃脫,我們已經追上,注意清場。”

陶新知發來一條語音,裏面卻是鐘妹妹的咆哮聲:“咱們就不能申請對講機什麽的嘛!人家外國都搞高科技,咱們全靠微信!說出去不覺得Low嘛?害得老娘手機摔壞了!腳也崴了!”

花亦辰得了一種收到微信必須回的病:“你腳崴了手機摔壞了關咱們通訊設備什麽事?當心人家馬化騰找你麻煩。”

尤念一路被挾着,寒風中淩亂着,有種被搶親了的錯覺,還沒能反應過來。等阿凱從衛生間的窗戶翻出來又跑得遠了,才想起來哇哇大叫,冷風都在耳邊呼嘯吟唱,不由得大叫:“阿凱你幹什麽啊?”

果然是仇家,阿凱是被仇家追上門了吧,而且還是黑道追殺!以才會不要命似的的跑,好危險啊。

可是為什麽會有點興奮呢,果然骨子裏不是個追求安分的三講五美好青年。

可不安分不是這種不安分,被人砍了實在不劃算。

胡思亂想之際,尤念一直再等阿凱把自己放下,可他沒想到阿凱體力那麽好,跑了怎麽也有十分鐘吧,也不見他累。尤念有種被帶着飛的錯覺。

繡球公園離阿凱的酒吧有五公裏遠,公園已經關門。

尤念努力擡頭,就着昏黃的路燈,看見“繡球公園”四個大字,吃了一驚,怎麽跑到這來了?

接下來,阿凱竟然毫不費力的一手挾着他,一手攀上兩米多高的鐵門,三步兩下,比猴子還靈活,爬上了大門,沒工夫再往爬下去,卻是猛地一跳,穩穩當當的跳進了公園內,連個緩沖都不需要。

尤念被駭得頭腦發悶,一時之間,忘記了發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阿凱,像是看着個陌生人。他知道阿凱經常健身,身手不錯,但是沒想到那麽不錯,兩米多高帶個人跳下來,依舊腳下不停,健步如飛。

齊麟和蜃妖跟得緊,也翻了進去,尤其是齊麟,只差幾步就要抓到了!然而沒想到一進黑黢黢的公園就沒了阿凱的影,明明之前還看得見,不過轉個彎的功夫,連氣息也查無可循,杳無蹤跡,仿佛踏入了另一個空間。

公園關門後,裏面所有燈都熄滅。擡頭可見不遠處城市裏的通明燈火,可此地卻安然靜谧的仿佛墳地。

齊麟輕嗅着空氣,立刻察覺不對勁,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本體是神獸,天生的高品階讓他淩駕于所有妖類之上,不可能是看花了眼,所以只剩下唯一一種解釋。他轉身,腳步聲在空寂的地方散開,看着身後的露出真面目的女人。

蜃妖故意一路跟在齊麟身後,阿凱将他引入公園,趁齊麟注意力全在阿凱身上,她又對毫無防備的他使用了海市蜃樓。

如果齊麟一開始有防備蜃妖,她是不可能得手的。正是因為齊麟把蜃妖當自己人,才能不設防的讓她跟在身後。

當齊麟轉身,再防備蜃妖時已經晚了,鎮妖陣已經被蜃妖發動。

腳下是黑色的符文,蒸騰着的是黑色的妖氣。

這種妖氣意味着妖已入魔。正是因為禿鹫妖入魔,局裏才下了通緝令,現下蜃妖沒有入魔,這個入魔了的陣分明是禿鹫妖所設!蜃妖竟然和禿鹫妖合作,将他一步步誘入陷阱之中。

蜃妖站在鎮妖陣邊緣,有點猶豫,卻還是啓動了陣法。

四下一派寂靜,黑暗中,兩只非人物種都有夜視的能力,清清明明,四目相對,靜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蜃妖額間滲出層層冷汗,怯懦的退後一步,已是示弱,心肺四肢都在打顫。

這種時候換了誰肯定都要問一句為什麽,偏偏齊麟就不會問。他做事過分随心,不怎麽過問緣由。此時此刻,齊麟冷冷的盯着前方,像是盯着獵物,盯着死屍。冰冷的眸子裏,抑制不住殺氣,将殺戮的本意牢牢的印在她身上。

齊麟獨來獨往,幾乎不受約束,法律和道德于他毫無分量。他不是陳辰那種當官的,一舉一動都受局裏限制。可惜現在是法治社會,捉個妖都得層層打報告申請,還得搞人道主義,多打了一巴掌都會被告虐待,若對方是個國家級的保護動物成精,就麻煩大了。

至少蜃妖如此作為,一旦捅破,肯定是重罪,不過誰給她的膽量?神獸的級別比國家保護動物高多了,對一只珍貴的神獸下手,全局和整個妖聯都不會放過她。

妖氣混着魔氣,煙霧缭繞,陣法的作用下,齊麟被逼成原型。他緊咬牙關,法力被封住,進而整個人壓縮,一只黑色小奶狗形狀的生物出現在陣眼中。一雙珍珠般渾圓的雙眼在夜色中泛着神獸之威,仿佛這只被暫時鎮住力量的神獸,下一秒就能刀光劍影的大殺四方。

蜃妖打了個冷顫,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前,退無可退。

鎮妖陣的黑光消失,地面上不留任何痕跡。

齊麟身上還帶着鎮妖陣打壓的餘力,頭朝下被巨力拍在草叢裏,發出一聲脆響,似乎撞碎了頭骨。

神獸畢竟是神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頭骨總要更硬些。黑黑小小的一團,像只被抛棄的幼狗,營養不良,瘦弱可憐。

蜃妖正要過去把他捉住藏起來,然而陳辰和花亦辰緊追而來,二人腳步聲漸進,她的心在擊鼓雷鳴似的跳着。蜃妖意識到自己根本來不及做其他動作,恰巧齊麟落在垃圾桶旁的草叢裏,那個位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于是立即轉身,若無其事的迎上二人。

阿凱終于把尤念放了下來。

尤念四處看看,月黑風高,殺人之夜,随便挖個坑就能把屍體處理了。挖得深點,連狗都嫌累懶得刨。

天寒地凍,公園裏只有死去的蟲屍悲鳴。尤念不曾在這個時候來過公園,更沒想到喧嚣的城市中心地段,還會耗財耗力,修建這等大片的寂靜之地,空漾漾的,唯有擡頭可見的遠處,告訴他尚在人間。他是有種不切實的錯覺,只覺得這些都是幻覺。

尤念看着阿凱,阿凱也看着他。笑眯眯的,一如往昔,情感依舊。

之前以為阿凱是好朋友,現在才發現這人其實深不可測,被仇人追殺到公園這種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果然不是正經生意人,是個衣冠禽獸。尤念不得不承認,衣冠禽獸的阿凱挺讓他動心的,骨子裏的不安分,讓他心亂如麻,很容易誤會。

知道尤念想歪了,阿凱摸了摸尤念腦袋上的一頭軟毛,輕聲安慰道:“吓壞了吧。”

阿凱很會安慰人,甚至有時候,能讀懂人心,尤念心想裏想什麽需要什麽,他都知道。酒吧裏有朋友說曾說被阿凱看上是件幸福的事。可尤念是越發看不透這人了,神秘莫測。

尤念還是有點不知所措,喘着氣:“沒,還好,你不累?”

繡球公園離酒吧有多遠,尤念一清二楚,何況還挾着一人飛奔,體力好到不像人。

阿凱搖頭,似乎剛才狂奔五公裏的另有其人。看了來時的路,好整以暇的道出目的:“我得走了,能親你一下嗎?”

“啊——”突如其來的要求令尤念愣成了呆頭鵝,阿凱的話不着邊際,這都什麽跟什麽。

尤念反應有些遲鈍,此刻終于想起來剛才發生什麽事了,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大串:“你你你…….你到底怎麽回事,惹着誰了?怎麽被砸店啦,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和王哥說呢,王哥也擺不平嗎……是黑道還是白道的……報警不?報警吧,放心,掃黃|打|黑很嚴厲的,現在最恨貪污腐敗,匿名舉報搞死他……”

尤念慌張的時候話特別的多,碎碎念似的。

阿凱伸手按住他的雙肩,微微使力,露着不辨忠奸的笑,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中:“你怎麽肯定他們就是壞人?萬一你凱哥我才是壞蛋呢。”

尤念看着阿凱,一時無語。

阿凱是壞人嗎?尤念不覺得,阿凱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是個十全大暖男,還很規矩,沒有走偏路成中央空調,很有大哥哥的感覺。如果這麽說,那麽那群人是壞人嗎?那麽帥的人是壞蛋?尤念怎麽想都說服不了自己。神色迷茫,腦袋裏亂糟糟的,正是一團漿糊。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阿凱收回手,雙臂環抱,“這世上騙子太多,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騙子。我要走了,你別跟着我,記得想我就行。”

“那怎麽行!”尤念忙上前拉住阿凱的衣角,這時才發現酒吧裏開着暖氣,人頭攢動,不覺得冷。阿凱身上只穿了一件無袖的單衣,一點都不禦寒。小拇指一不小心,從阿凱堅硬的腹肌上刮過,純情的小臉瞬間紅了,低下頭,嗫嚅的說:“你先去我家躲一躲吧!”

阿凱瞧着他的模樣,越瞧越愛,笑盈盈的。越是舍不得,就越要舍得。只得狠下心腸。

尤念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很郁悶,有什麽可笑的?而且笑得很暖,像輪冬日的太陽。

阿凱突然抱住了尤念,抱得很緊,這是他第一次抱。事實上,以他的力氣和本事,把尤念怎麽樣了都成,可他始終看着。阿凱很高,有一米八|九,俯下身便能把下巴抵在尤念頭頂上,熱氣吐在尤念耳尖,十分暧昧,“你很善良。不過我得走了,不能連累你。”

尤念的臉色愈發緋紅,平生第一次被抱。平時哥們三個一起無意識的勾肩搭背,卻都沒有這一抱的意味深長,對面是一具真實的軀體,他卻沒多大感覺。

似乎是知道在尤念臉紅,阿凱輕輕笑出了聲。

尤念上廁所時是背着包的,到現在都沒放下。阿凱把手從背包上滑到他腰間,繼而隔着衣服,像是對尤念沒心動實施報複行動,色狼似的輕輕摸了一把。

尤念:“……”

“走了!”阿凱忽的松開尤念,大闊步的走,揮了揮手。

尤念站在原地,看着阿凱的背影,想自己确實不應該追。

阿凱恐怕已經想好退路了吧,如果有需要,他會打電話來。如果有緣,他們還會再見面。朋友不就是講究個緣分的深與淺。

嘆了口氣,尤念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根據路标指示找公園出口。

太黑了,黑夜重的仿佛染得不均勻的黑布。尤念不怕黑,只是怕一個人走夜路的感覺,太過凄涼。他是渴望火熱的軀體,像剛才那一抱似的洶湧,可他太清楚不過,阿凱不是他心中那個人。真正屬于他心中的人,應該像洗手間裏的那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

手機從垃圾桶邊移開,餘光從垃圾桶下劃過,寒冬裏草坪上的草都枯了,一個漆黑的東西一動不動的——那是什麽!

光芒照過去,強光之餘,有個黑色的小生物一動不動。毛發不長,瘦瘦小小的,不像是貓。

是狗!看體型,還是只小奶狗!

尤念終于撿到了一只小動物!巨大的興奮感沖走了寂寥和送別阿凱的失落,仿佛一瓢熱水,從頭澆到腳。

自從工作後,尤念一直心心念念的想養只小動物。不要貓,他自己就是一只小橘貓,最好是狗,年幼點的,剛斷奶,能走路,萌萌噠,會啾啾叫趴褲腳的那種。一想到有只狗亦步亦趨的跟着自己,嗷嗷待哺,他就興奮得不能自已!

不想去寵物商店買,金錢交易來的寵物有種異樣的感覺在裏面,當然尤念也是願意給點奶粉錢的。去年河北同學家裏的金毛生了一窩小金毛,尤念那個猶豫,金毛小小的好可愛,可萬一長大了自來熟恭迎小偷怎麽辦,猶豫了一天,結果把一窩八只小金毛給猶豫沒了。金毛太搶手,何況還是家養的,品質都不錯。

尤念走過去蹲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地上的小狗,這麽冷的天,沒吃沒喝,生怕它死了。

幸虧還有呼吸,聽不見聲音,但看得見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似乎沒一下呼吸都在耗費生命,極盡全力。

尤念拍拍胸脯,放下心。從背包裏取出圍巾,小心的把小奶狗裹上,放在包裏,又把包背在胸前。尼龍布的包裏沒什麽東西,不會硌到,還能抵禦寒風。

他碰到小奶狗的身體,軟綿綿火熱熱的一團,是一副生命力頑強的軀體,又想着這麽冷的天裏身子還這麽熱,是不是發燒了?明天就帶它去寵物醫院看醫生打疫苗。

冷風仿佛故意的要往尤念脖子裏鑽,他縮着脖子,頂着寒風,心裏卻暖洋洋的。

“齊大神——”

“蜃姐——”

追丢了行動目标,又追丢了神獸和蜃妖。陳辰已經讓陶新知派人圍住公園,做好清場工作。幸運的是這是個大城市,分局裏人手衆多,成員足夠,當然有實力對付千年禿鹫妖的人都在公園內部就是了。

陳辰和花亦辰開始四處找人,不少跟過來的執行部安全部成員也已經進到公園。

阿凱似乎有某種本事可以隐藏自己,連照妖鏡都追不到行蹤,整只妖憑空消失。

兩人只找到了蜃妖,齊麟和阿凱都不見蹤影。

陳辰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皺着眉頭問:“怎麽就你一個,齊麟和阿凱呢?”

他本想直接喚“禿鹫妖”的,但想着面前這個女人也是妖,未免不太好。

蜃妖慌裏慌張的,一副受到極大驚吓的模樣:“不知道,我追到這邊就看不到他們兩個了!”

陳辰準備問去了哪裏?又是怎麽不見了?話沒問出口,陶新知就打來電話:“陳組,看見被禿鹫妖劫持的那人了,正在往公園門口走,要請回局裏坐坐?”

他們一般不跟普通人打交道,有時候不可避免,會打着警察的名頭。但警察是不知道這個局的存在,大都靠本地分局領導同公安局的私人交情,請普通人回局裏這事,辦起手續來頗有點不方便,前前後後都要做措施。

陳辰捏了捏眉心,心裏不好的預感愈發加重,鎮定的說:“不用,先看好,暫時別讓他走了,我馬上安排人過去。”挂了電話,吩咐花亦辰,“你去問問情況,按一般流程處理。”

禿鹫妖離開酒吧時劫持了人質,卻沒有殺人滅口,反倒是把人給放了。不過陳辰不會想當然的認為禿鹫妖良心發現,不管怎麽說,人質也是最後一個見到禿鹫妖的,必須好好問清楚。

花亦辰正巴不得呢,那少年一副無辜的模樣,甚是可愛,正好借機能掃二維碼加好友。

公園的門不知怎麽開了,門口還停着幾輛私家車,車裏沒人。尤念掃了一眼,滿心滿腦都是包裏的小奶狗,倒是沒在意。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車開過,滴滴打車,奈何地方偏僻,時間又太晚,叫車沒能被接單,只能等待。

尤念摸着背包,包裏的小奶狗呼吸的強勁有力。今夜所發生的事一幕一幕的閃過,從王哥的世界末日,到洗手間裏邂逅的連帽衫男人,再到阿凱的奪命狂奔,最後是懷裏的小奶狗,事情發展到現在,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不知道王哥知道阿凱的事會怎麽說,說不定他會知道的更多。

王哥的下半生,自己的幸福,阿凱的安危,一個晚上,竟然憑空冒出那麽多值得憂思的事。尤念覺得他要是再繼續大包大攬的擔心下去,就跟王哥他爸一樣——地中海了。

王哥這個沒良心的,走了也沒通知他一聲,詛咒他手機壞了!

哄的一聲,像是被枚大炮命中紅心。

忘了!尤念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忘記問阿凱那個灰色兜帽的人是誰了。可是打聽他的仇家不太好吧,管不了那麽多了,下半輩子都要打光棍了,今年雙十一又要自己買買買,沒人跟他一起買的感覺太寂寞。

王哥又是個典型糙直男,一點都不能理解尤念的寂寞心。他又不好找阿凱陪自己買買買,太過暧昧。

心有所思,尤念都快炸了。肩膀突然被點了一下,點燃了導|火|索,瞬間突破了他心裏最後的防線。于是尤念炸了:“啊——”

尖叫聲沖擊波似的,驚天動地。

附近還有人探出頭看一眼,眼見有京城裏來的人在處理,才又收回腦袋。

尤念縮肩轉身,身後是個大冬天卻只穿一件單薄黑襯衫的年輕人,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的Louis Mo手表,再細看,一身名牌的打扮十分紮眼。

瘦高的年輕人非常帥,而且給人一種受過良好教育的感覺,一頭黑發在腦袋後紮了短短的兔尾巴。平日裏,一看就這種半長不短長度的頭發,尤念都會想到阿凱,好像這是個阿凱專屬長度。

花亦辰捂着耳朵,看着炸毛的小年輕,覺得實在太有意思了,什麽妖啊神獸啊的,各種風景國內的國外的,都是百無聊賴的死物,和小年輕一比,更是千篇一律的無聊。再仔細打量這人的面容,在酒吧門口時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是個陌生人,總之不是鬼就好。尤念心想這個人可能有毛病,都不認識就玩這套很熟悉的人之間才玩的吓人游戲。

酒吧裏,花亦辰也在場,可惜尤念滿眼都是灰色連帽衫的大帥哥,根本沒注意到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花亦辰擡起手,飛快的在尤念額頭一點。

尤念:“?”

擡眼向上看,什麽都沒有,這下尤念确認這個人有毛病了。

花亦辰在把紙符疊成拇指大小貼在尤念額頭上,所以尤念看不見。有研究表明,疊小的紙符有助于節省法力,效果不變,且成效極快。不過疊起來的紙符很難分門別類,又不能做标記,不如一沓一沓的攜帶方便。

花亦辰緊盯着尤念,問:“剛才抓住你那人,你認識?”

是阿凱的仇家!尤念吃驚不小,雖然從小到大都沒表現出多少聰明勁兒,卻是個心裏肚裏都門兒清的人。放心吧,阿凱,哥們杠杠的,一定給你瞞着!

尤念挺起被背包擋着的胸膛,裝出無辜無知的模樣:“認識,酒吧老板啊。”

花亦辰繼續問:“他帶你來這邊跟你說什麽了沒有?怎麽放你走的?”

尤念這人抗震能力九級,越有壓力越能超常發揮,是典型的臨場發揮型選手,還會賣萌迷惑敵人:“沒有啊,他把我放在公園裏就直接走掉啦,連再見都沒跟我說一句,你說這都什麽人啊。黑黢黢的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這裏連車都不好叫……咦,叫到了”

手機上,app提示他有輛白色标志接單,距離他還有一點八公裏。

尤念心裏狂喜,這下能擺脫他了。

剛才那張符是一種吐真符,能聯想到把施法者提問有關的記憶,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吐出來。原理很簡單,本來是個雞肋,後來發現這一妙用後,就被大家當成了吐真劑,還是無法靠毅力抵擋的吐真劑,價格更是貴的離譜。

花亦辰又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底紅紋的符紙,十指飛速疊着,像是在表演手指舞,三下五除二,就把符疊成小塊。

這是什麽東西?尤念瞪大雙眼,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今夜怪事格外多。

驚詫間,花亦辰疊好了符紙,對着尤念額頭又是一點,用法力催動失憶符。

尤念終于知道之前額頭上那一點是什麽鬼了,這人簡直是蛇精病!尤念咬着牙,唇齒之間兩顆小虎牙正好左右對稱,心道不能跟精神病人一般見識。他不是阿凱的仇家吧,就是個半夜瘋跑的蛇精病,恰巧撞到他的而已。

花亦辰盯着兩顆小虎牙看得出神,少年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這兩只小虎牙,就是這兩顆牙和一張貓似的短臉和尖下巴,才讓花亦辰沒有想太多,放松了警惕。

花亦辰在無限聯想之時,臉上露出一副在尤念看來有點豬哥一樣的表情,生生把尤念吓得退後一步。

誰知花亦辰卻極自然的掏出手機,給尤念看屏幕上的微信二維碼名片,笑着說:“說好了加微信的啊,不會反悔吧。”

尤念第一眼倒是沒留意巨大的二維碼,而是小劉海的機型,現在對精神人都那麽放寬了嗎,不僅能半夜亂跑,還給買小劉海?還帶Louis Mo?這一身都貴得離譜。尤念默默掏出自己的iPhone 6,有點不好意思,精神病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先打發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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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辰微信名叫nosiy。

在尤念一臉“你很讨人厭”的表情中,花亦辰絲毫不覺的拿過尤念的手機,修改備注名“花亦辰”,還給尤念,帶着滿臉期待的表情說:“你叫我辰辰哥也行。”絲毫不顧及他家領導名字的諧音也是辰辰這件事實。

我才不要叫你辰辰哥!尤念這只橘貓的膽量也僅限于在心中咆哮,搶劫似的拿回手機。花亦辰又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尤念只想開溜,不想告訴他名字。

看着尤念沒動作,花亦辰笑着催促:“你呢,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滴滴司機在身後嘟嘟的按響喇叭。

尤念想還是早點把這蛇精病打發了,多一秒就多個變故,于是迅速搶了手機輸入自己的名字,并把手機往花亦辰身上一拍,跳上車逃了。

一上車,尤念就把這人設置為“不讓他(她)看我的朋友圈”,在“不看他(她)的朋友圈”這欄猶豫了下,還是點了。

打開背包,伸出食指輕輕摩挲睡得正熟的小奶狗,瞬間放下蛇精病花亦辰和不知所蹤的阿凱,心裏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果然要遠離危險,杜絕一切危險源,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殺的搖籃中。

然後果斷把花亦辰拉黑。

當夜,在繡球公園及附近搜尋了兩個小時無果之後,陳辰終于确信失去了齊麟和阿凱的蹤跡。

阿凱不要緊,一個目标任務而已,一次抓不到就抓兩次,抓三次。

齊麟就不一樣了,神獸是他借來的,哪怕他是去追蹤目标了,也得報告時間地點,甚至連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要事無巨細的打報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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