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獲救
妖氣強烈爆發出來,被八卦羅盤敏銳而精準的定位出來。
車停靠在路邊,鐘九詩把八卦羅盤放在草叢上,鋪開一張南京地圖,拿出做工考究的圓規與一套用舊了的刻度尺。這種定位的原理類似于海上無無線定位系統。
鐘九詩把腦後的長發紮了個馬尾,盤腿坐在地上,又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只用禿了的中華HB鉛筆,在地圖上劃出直線和優美的圓弧。她先在心中刻畫,進而手上一一畫出,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到十秒鐘,便得出一個地點。
微信群裏,也多了一個地址。
陳辰是總指揮,坐鎮分局,這幾天的不正常睡眠,導致他三不五時的瞅一眼發際線,頻率總歸多了,也産生了發際線确實是在往後退的錯覺。作為經常用腦者,又是六個核桃也補不了的體質,真是不得不無時無刻擔心發際線的問題。
陳辰仰躺在沙發上,睜眼看着日光燈,一閃一閃,閃了足有七八下,複又恢複正常。
鐘九詩迅速跳上車,和花亦辰一同出發。
另一邊,齊麟的位置離得更近,依舊是陶新知駕駛SUV,出發。
“不對,不對,為什麽我總感覺被牽着鼻子走。”陳辰無力的說,走南闖北,習慣了普通話,倒是把北京話忘了,“指哪兒我們去哪兒。”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心照不宣,達成了統一共識。
花亦辰和鐘九詩面面相觑。
陶新知偷偷瞥了一眼齊麟,發現他臉色更不好了。
他陳辰帶隊捉妖那麽多年,導致許多妖怪都恨他,妖聯也不待見他,可謂在妖怪中名聲狼藉,卻從沒有過這種狼狽。可不就是這樣子麽,整個分局處于被動狀态。
大家靠陳辰靠習慣了,都懶得動腦子,陳辰一朝失誤,連累的大家一同失誤。可又無法怪他。雖然是個組長,卻同他們是同階,工資每月只比他們多了八百塊,出差補貼每日多二十,出了事頂罪的是他,他們出了問題連累的也是他,打點上面和下面、累死累活還不讨好的只有他。
偏偏還是個好面子的男人,誰都勸不得,特殊的人如花亦辰這種吊兒郎當的富二代,尤其不能勸。
陳辰關了通話,坐起來,揉了揉發酸的鼻梁。透過雙層的窗,外面夜幕格外深沉,不似北方,南方的冷暖總是伴随濕氣,刺激的他左邊膝蓋一陣一陣的疼。覺得這地方真不能多呆,他年齡大了。
鐘九詩發來的地址是個小區,準确來說是小區裏。可惜她人不在,否則定位還能更精準。
陶新知和齊麟率先趕到,龐大的SUV是不能開進去了,違章停在路邊。陶新知亮了證件,保安很快放行,并一再熱情的要求陪同,遭到嚴詞拒絕。
陶新知很久沒出一線了,很緊張,擔憂的問是否要等到後續人員到了再行動。
齊麟習慣于獨來獨往,一擺手:“沒必要,你在門口等我好了。”
然而和神獸共事的機會難得,陶新知不願放棄,也不想讓神獸覺得自己是個沒膽子的人,總而言之是不能給局裏丢臉,還是跟了進去。
齊麟在前,陶新知在後,走進了小區。
這個點是晚飯時間,夜色半濃,路燈亮起來,到處都在飯菜的香味,各家的手藝各有千秋,在沒家的齊麟聞起來卻都是珍馐美味。家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剛才來的路上齊麟已經看過這個小區的資料,面積不大,自2010年起才開始有住戶陸陸續續入住。沒有任何妖魔鬼怪活動的痕跡,是在再安全不過的小區了。
兩人自左邊開始搜查,一路無話,間或有人走過,看上兩眼,也沒人起疑。畢竟陶新知那張臉上和口音,就差寫上“我是南京人”五個字。
從左轉一路轉到右,一路警惕,卻什麽都沒有。
陶新知還以為是妖已走了,不走,留下來承受神獸的頂級怒火不成?
就在陶新知準備放棄的時候,齊麟卻連招呼也不打,自顧自朝一輛出租車走過去。
小區裏停出租車很正常,說不定哪家就有個出租車司機。但一想着他們之前追捕的那輛出租車,陶新知就開始緊張了。
車裏沒有人,後座上還擱着一個蘋果手機,沒人會把貴重物品放在開了窗的車內,陶行知開始懷疑。
駕駛座側的車窗打開,靠墊下有點濕漉漉的,齊麟有夜視的本事,看得見是水一樣的粘稠液體,不多,範圍只有拳頭大。
陶新知打開手電照明,還以為這是水。
“是血,蜃妖的血。”齊麟沾了點在手指上,拈過,又在鼻尖嗅了嗅,眼神出現亮光,“通知陳辰,我們找到被劫的車了。”
陶新知開始打電話,齊麟轉而去開後備箱。
安靜了許久之後,尤念以為自己已經被遺忘了。
當上方又開始出現聲響,尤念差點尖叫,忙捂住嘴。一只手不夠,兩只手齊上。心髒跳着跳着,跳到嗓子眼,即将從嘴裏蹦出。
齊麟沒那麽多顧慮,用暴力掀開後備箱,箱蓋被他像紙似的捏,便看見裏面躺着個裹得圓滾滾的青年,顯得腦袋倒是小了,不倒翁似的好玩。
那一聲恐懼生生的被尤念捂在了口中,統共只發出了“唔”的一聲,不仔細聽,還以為是貓叫。
于是這次命中注定的再見,就在兩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發生了。
尤念覺得那一刻,就是他破殼而出的時候。他整個人癱瘓在車裏,又想哭了,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在哭終于逃出生天。
陶新知還在打電話,聽見一聲貓叫,好奇的走過來,發現了尤念,立刻欣喜的對電話那頭說:“找到人質了。”仔細看了兩眼,确定人質還能動,又繼續說,“還活着。”
可是後備箱裏的人死貓一般一動不動,齊麟問:“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是的,我受傷了!很重的傷!動不了了……尤念不由得一時想當然,又不知該怎麽撒謊,便眨巴眨巴眼。
齊麟當他是受了重傷,骨頭斷了之類的,開始檢查。他先從尤念的腳踝開始向上摸,又嫌尤念穿的厚,摸不出個所以然來,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手伸進毛衣下在尤念的胸口摸了摸,再去摸雙臂,尤念一個沖動,差點就牽手了
齊麟皺着眉,輕聲道:“沒傷到骨頭。”
尤念:“.…..”
那是一雙溫暖的大手,從上撫摸到下。
心中的小橘貓在流喜淚,終于苦盡甘來了。
沒有外傷,齊麟也檢查不出內傷:“可能傷到了內髒。”
陶新知“啊——”了一聲,本來想感慨怎麽傷的那麽重,就像看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不過當着人的面,不好直說,便說:“先上醫院吧,後面的人也趕過來了。”
說着,旁邊便有人匆匆跑來,手電筒跟追光燈似的照過來。
尤念覺得他簡直是在做夢,仿佛一場夢幻般華麗的婚禮上,齊麟穿着一身高級定制的黑色燕尾服,向自己伸出手,手上還帶着白色執事手套。
齊麟小心的把人打橫抱起來,徑直朝小區外走。
尤念的羽絨服是敞開的,冬夜冷得發顫,然而在暗戀對象的懷裏,這點冷算什麽!
鐘九詩和花亦辰趕到小區門口,見齊麟抱着人出來,再看衣服,那不是尤念麽,吓了一跳。簡直以為是尤念在蜃妖手裏遭了好一番虐待,被老虎凳辣椒水什麽的輪番齊上。
花亦辰十分關心,看尤念臉色蒼白——又驚又吓的臉色自然不好,早上還神采飛揚,現在奄奄一息,心裏恨不得用背後的棍子把蜃妖剁成肉醬。
尤念趁人不備,拽了一把鐘九詩的袖子。
鐘九詩立即明白過來,嘴角抽搐,額上三條黑線,眯着眼睛,繡眉一挑,對尤念露出“我懂,我都懂”的無奈表情。
花亦辰在焦急:“傷到哪了?”
齊麟搖頭:“不清楚,去醫院看看。”
花亦辰連忙點頭,連妖怪也不管了:“好,我來聯系醫院。”
鐘九詩一驚:“你家還在南京開了醫院?”
花亦辰邊走邊說:“不是,我認識個鼓樓醫院的醫生,找他通個路。”
鐘九詩感嘆資本主義社會啊,見花亦辰也跟上去,遲疑的看了眼小區內,便吼道:“喂,你也準備走啊,留老娘一個嗎!等等我啊!”
鐘九詩自然是不會留在現場,她既不是沖鋒型人物,也不是後勤人員,後續工作都交給分局裏的人好了。
最關鍵的是陳辰之前親自吼他們無論如何,一切人質當先!人質就不出來,要吊銷他們的執行證一萬年!簡直河東獅吼,不知情的人可能還會問,陳組長是丢了兒子還是女兒被拐?那陣勢,是從未有人見過的失态。
尤念終于見識到了什麽叫有錢。
南京市鼓樓醫院尤念一年前來過一次。尤念這個人,打小不生小病,一病就是大病。去年發燒咳嗽不止,又是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生病,那時候還不認識王哥,便獨自來鼓樓醫院看病,檢查出來左側肺部肺炎,住了七天院,自此後再也不敢來了。
倒不是尤念諱疾忌醫,只是花了一個月的工資後,覺得自己真是看不起病。他還要給他爸養老,還要買房還房貸呢,想着自己能忍則忍,以後還是去社區醫院吧。
大晚上的,醫院急救醫生和護士們焦急的等待張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領導大官突然中風。
花亦辰把車開得跟飛似的,風馳電掣的趕路,終于到了醫院,護士推着急救擔架慌忙上前,齊麟輕輕的把尤念放在擔架上。
旁觀者見是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紛紛吐血而亡,醫生和護士不由得心裏起了八卦的念頭,趁人不備,開始熱火朝天的讨論起來,還有人打賭是個富豪包養的小零號半夜裏被玩壞了不得不送醫院。
尤念終于明白什麽叫有錢能使磨推鬼,這等醫院的VIP通道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忙問拉着鐘九詩的衣袖,問:“你們單位也太有錢了吧,明目張膽的花銷,不怕被雙規?”
鐘九詩趁人不備,偷偷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還不是你惹出來的,這是花花給你開的綠色通道,私人掏腰包,你說怎麽辦吧。”
意思就是這份恩情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吧。尤念很郁悶,明明鐘九詩知道自己對齊麟的感覺,幹嘛還總把自己和花亦辰湊一對。
在經過一番從頭到腳的細致檢查之後,等待報告期間,花亦辰去找醫生了,齊麟又出去不知在幹什麽。高級護理病房裏一時間只剩下兩人。
尤念瞪大眼睛:“你想幹嘛!”
小心隔牆有耳,鐘九詩還沒有明白,小聲的說:“幹什麽?”
尤念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說:“你就是想把我和花花配cp,我們八字不合做不來。”
鐘九詩是個玩八卦羅盤的,八字什麽的,掐指一算就知道,立刻招呼道:“來來來,騷年,報上你的生辰八字,我給你算算。”
尤念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驚訝道:“不會吧,你真會算?”
鐘九詩點頭,得意洋洋的揚起下巴。
尤念從被窩裏伸出手,攔着她,實話實說:“花花不合适我啦,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鐘九詩才不管尤念喜不喜歡,只求他千萬別繼續纏着不該纏的齊麟,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只得各種轉移話題:“相處一下試試呗”
尤念聳聳肩,覺得病房裏空調溫度太高,有點熱,坐起來靠着,松了松毛衣的領子:“反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說花花是直的。”
鐘九詩不放棄:“你不是個灣仔碼頭嗎,掰誰誰彎。”
尤念忙适時的提起王哥,刷存在感:“不是,王哥就是直的,鋼鐵直男,直了好多年。你見我把他掰彎了嗎?沒有!你見過我把誰掰彎過嗎?沒有!全天下男人都彎了他都不會彎!”
鐘九詩腦袋裏又出現放大版帶假發的王書記,只想笑。
尤念有點想炸毛,實在get不到鐘九詩的笑點:“有什麽好笑的!”
“不笑了不笑了。”鐘九詩知道尤念不認得王書記,連忙擺手,“排比句都用上了。”
“這就是你的笑點!”尤念絲毫不信。
齊麟直接推門進來,好像進自己家一般不講究。鐘九詩知道他是沒禮貌。不過尤念不介意,反倒覺得他不拘小節。
尤念對鐘九詩擠了擠眼,示意她別做八十瓦電燈泡,給他創造機會,
鐘九詩覺得自己廢再多的口水也沒用,不如等他知難而退,或是哪天找到個封印他記憶的方法再全盤托出:“我去買點水,渴了,你喝點什麽。”
尤念說:“礦泉水。”心裏不甘心的催促,快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然而齊麟一進來,高級護理病房內便尴尬得無以複加,冷場了。
尤念想他們互相不認識,雙方性格好像都有點悶騷,不冷場才怪。
齊麟坐在沙發裏,一副冷場帝王的氣場,腦袋上還頂着四個大字“生人勿進”,坐着坐着,便沒骨頭的縮進沙發裏了。那麽大塊頭的人,縮起來又可憐兮兮的,就像那只黑色小奶狗。眼神渙散,也不知是在看哪裏。
尤念想他只是很傲嬌吧,多傲嬌的一個人啊,又那麽可愛。
“唔…..”尤念決定先開口,無數話語到嘴邊又沒什麽邏輯。明明滿腦子都是他,一副相思入骨的傻模傻樣,還得裝什麽感覺都沒有,暗戀簡直不能更慘,只得說:“你的狗還好嗎?”
這句話一說玩,齊麟就瞥了一眼。那一眼瞥的意味深長,可以發展無數揣測。
尤念心裏慘叫,完了,早知道換別的話題了,聲音小小又怯怯的說:“你要是忙,可以暫時寄養在我這……他挺乖的,睡了一晚上,醒來時特別乖,就是喝奶的時候嗆了一口,不知道喜歡吃什麽。”
齊麟不想談養“狗”心得,又怕他再沒眼色的繼續說,神獸氣場強悍起來,絲毫沒有欺負普通的自覺,便問:“你好像不怕我。”
他是野獸一般的人,過去是做野獸活着的,渾身上下充斥着□□裸的狠絕,又常常不近人情,沒人不怕。
尤念确實搞不懂:“為什麽怕你啊,你那麽好看的一個人。”
齊麟不說話了,打量尤念。他俯視他,也仰視過他,卻一直不敢直視。
尤念被打量的臉紅,腦袋一轉,覺得這輩子就沒這麽聰明過,高考都沒這麽機智:“手機能借我用麽,我的好像丢在出租車裏了。”
齊麟不假思索的把手機遞給他。
尤念大着膽子,打開微信,發現通訊錄一欄有個小紅點,這是有人請求加好友的意思。點進去看,發現正是自己早上發的請求。又偷偷摸摸瞄了一眼,見齊麟沒看自己,果斷選擇同意。然後才欣然撥通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王哥才接,一聽是尤念的聲音,不知已經炸了多久了:“尤念你去哪了!電話電話不回!微信微信不回!我的晚飯呢!海鮮自助呢!都快被你餓死了!你是和你的情人約會去了嗎!約炮嗎!”
齊麟都忍不住看了尤念一眼。
越說越離譜,尤念趕緊捂住話筒,對齊麟解釋:“沒有的事,他瞎說的。”那仗勢,似乎齊麟不信,他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耍賴。
齊麟則被他這句話解釋的莫名其妙,什麽沒有的事?
尤念又對電話那頭的王哥解釋半天,說手機丢了,出車禍了,在病房裏,你來看我吧,末了又加了一句:“妹妹也在。”
話還未說完,他好像聽見電話那頭有只哈士奇在歡快撒潑。
電話在震,有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找齊麟。
尤念把手機遞給他:“給,有人找你。”
齊麟看了一眼,果斷拒接。
尤念在找話說:“騷擾電話嗎,這年頭到處都是騷擾……”
話音未落,手機又震動起來。齊麟繼續拒接。三秒之後,手機繼續振動。
已經傲嬌到電話都不願意接的地步了,簡直是傲嬌之神!尤念想着,便勸道:“接吧接吧,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否則不會奪命連環call的。”
齊麟“嗯”了一聲,點了接聽,走出去接電話。
尤念不是故意偷聽,電話漏音,但他确實是聽見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傳出來:“聽說你丢了絕仙……”
——什麽鬼?cosplay把道具丢了嗎。
尤念獨自躺在病床上,發現一個人都不在。回味剛才和齊麟的短暫二人世界,又在想花亦辰家裏到底多有錢,千萬別真把他掰彎了,他好像對自己挺好的。
豪門什麽的,尤念連想都不敢想,還是門當戶對的好,自己應該跟齊麟算得上門當戶對吧,也沒見他多有錢的樣子。
想了一會,就掀開被子,跳下床來,也不裝弱柳扶風了,美美的打量高級病房,居然跟他家差不多大——尤念連星級酒店都不曾住過,結果一下子就住進了高級病房,人生真是處處充滿驚奇。
牆上時鐘轉過了五分鐘,突然有人沒敲門直接推門進來。
尤念準備的是齊麟進來,那倒無所謂。見是沉着一張臉的陳辰,夢中情人變成夢中惡鬼,于是嚷嚷道:“沒禮貌啊!怎麽不敲門!”
陳辰也很不客氣:“不是說你重傷不治的嗎?怎麽看起來好好的!”
鐘九詩跟在陳辰身後進來,拎了一袋子依雲礦泉水,放在床頭,眨了眨眼:“都記在花花的賬上,別客氣。”說着給兩人一人丢了一瓶。
陳辰習慣了喝各種養生茶和綠茶,喝不慣礦泉水,打量這華而不實的水:“就不能喝點別的嗎?”
病房內熱,尤念正渴得慌,擰開瓶蓋咕嚕咕嚕的喝了半瓶:“我們在減肥啊,來來來大家一起減肥,陳組,你這個年齡尤其要當心了,小心三高。”
陳辰一想着他的特殊通道,火便蕩然無存:“你能不能別怼我了,跟深仇大恨似的。”
尤念覺得這人有點像柯南,卻不會像柯南那樣總是能分析案情給你聽,點頭說:“那你別臭屁了。”
鐘九詩哈哈大笑。
陳辰無奈,笑了笑,脫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把空調溫度調低了點,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錄音筆擱在床頭櫃上,又取出尤念的手機還給他。
尤念興沖沖的接過手機,只想趕緊加微信:“我還以為你們要作為證物沒收呢。”
陳辰道:“不必作為證物,就當你落在現場了。”
難怪看起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尤念瞠目結舌,看起來陳辰是從現場匆匆趕過來的。其實他挺辛苦的,就像枯枝頂上停的一只羽毛稀缺的孤雁,有極強的自尊心,生人勿近,不接受憐憫。霎那間,這個臭屁男的瘦削落寞的身影在尤念心裏高大挺拔起來。
尤念坐在床邊,腳踩拖鞋,腰杆挺直,一副大事臨頭的模樣。
這是要詢問當事人了嗎?尤念曾給警察做過筆錄,但不是這幅情景,看着一身休閑裝的陳辰,覺得自己像是為FBI提供情報的線人。
陳辰拍了拍尤念的肩,示意他放松:“再等等,等所有人都到齊,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