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醒來(1)
分局裏人的不多,不參與任務的閑雜人等都下班了,參與任務的大都在外面執行任務。
夜幕與烏雲交織着,室內就像地下室那般昏暗。
夜晚上班的鬼比多,見陳辰站在院子裏看天,紛紛打招呼。搞得陳辰獨自站在院子裏,像是在自說自話,整個人顯得神經兮兮。
第六感這種玩意,在科學界沒有任何解釋,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但在他們眼裏,這玩意就像魚活在水中鳥兒會飛一樣,稀松平常,見多不怪。尤其是對于鬼類生物,沒有實體沒有三火,對天地脈格外敏感。
這種時候,出現任何非尋常事,都會得到格外的關注。
鐘九詩一說封印有問題,陳辰就立即電話執行部部長,要求進地宮。然而這是件大事,部長不同意,說得請示上一級,執行部部長的上一級,是副局長級別的。于是陳辰毫不客氣的用了局長給他開的特殊通道,順利獲得進入地宮資格。
目前,花亦辰和鐘九詩在地宮進行的調查正進行到關鍵時刻,齊麟也跟在人質身邊,調不開人。
陳辰也是好久沒見過了,心下不确定,但寧可放過不可錯失,還是決定去看看。匆匆吩咐了下,又帶上一個本地熟門熟路的,陳辰親自開車前往,不用GPS導航,全憑感覺來開。
城裏的人也在準備避雨,路上的車流量明顯少了許多。
陳辰把車開得飛起來,一路駛上高架橋。因為不認路,只靠導航不夠,需要個熟悉南京的當地人做向導,于是随便叫了個人,沒想到是個自來熟,一路上嘴巴拉巴拉的不停,也不說工作也不說國家大事,全都是雞毛蒜皮吃喝拉撒的小事,連口水都不用咽就滔滔不絕的開說了。
越近越清晰,車子一上高架,陳辰就肯定他的感覺是正确的。
那是個洞開裂場,對于洞開裂場書面上的解釋是:連接陰陽兩界兩不管區域之中間地帶的進出口,只有極少的情況下會自動打開。
書面語的“極少”就是指不可能,就像科學也沒有絕對的事,誰說話都不敢說死,不敢百分百肯定,說不得某天會出現個物理學家成功推翻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陳辰從業多年,今天是第一次遇到“野生”的裂場。
高架上不允許随意停車,陳辰還是把車靠邊停了。一輛車突然轉彎,吓得後面的車頻頻按喇叭躲避,張狂的人打開車窗,用方言罵他神經病。南京話聽起來像罵人,罵起來人更厲害了。
打開車門,車外水氣彌漫,大雨即将來臨。
陳辰拿起腰包系在身上,那裏面擱着他的裝備,走得匆忙,裝備沒帶齊全,不過他自己也足夠應付。扣好扣子,起身下車。
裂場裏,蜃妖的氣息沒有任何掩飾,陰陽兩隔,互不相融,故而怎麽也飄散不到人間,難怪連最擅長追蹤的鐘九詩都沒能發現這一處。
陳辰說:“這個是裂場,我得進去看看。”
“組長!”自來熟自認為一路上和陳辰聊了那麽多,已經很熟了,此刻不放心,“再多叫幾個人一起來吧。”自來熟壓根就看不見陳辰口中所謂的裂場,簡直兩眼一抹黑。
一個人行動是這一行的大忌諱。
陳辰拍了拍他的肩:“你平時是怎麽學的,這種地方除了我,誰還進得去?”
自來熟想起陳辰的傳說,睜大眼睛看着他。
“我去去就來。”陳辰覺得他應該抽根煙冷靜下,然而一摸口袋才發現煙被他落在辦公室裏,嘆了口氣,“半個小時之內,我若是回不來,記得通知。”
高架上,車速飛快。有人看見這麽高架上站這個人,那人朝前跨了一步,再下一秒就消失在空氣中,開車的人只當自己是眼花了,繼續踩油門,向前開去,畢竟這是高架橋,他不能調轉車頭仔細看看。
自來熟靜靜的看着陳辰的背影消失,兩手不知該怎麽放,有點不知所措,覺得現在就應該彙報情況,又覺得萬一陳辰下一秒就回來了,豈不是多此一舉?
就在自來熟左右為難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來了,自來熟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串數字,平時這種陌生號碼都會被當成騷擾電話,可號碼歸屬地是北京,于是果斷接電話。
電話那邊的花亦辰都快炸了,他打陳辰的手機顯示已關機,又打臨時辦公室的座機,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得知陳辰帶人出去又不知去哪裏的消息,趕緊要了那人的聯系方式。還以為兩人都在隧道裏,沒想到真叫他打通了!
花亦辰開口便催促道:“把電話給陳組!快!”
自來熟聽出了這一口北京話,知道是那群人,便說:“陳組發現一個洞開裂場,現在進去了。”
誰知那頭卻反問:“什麽是洞開裂場?”
鐘九詩覺得今年的執行證考試,花亦辰一定得死在筆試上,否則對不起其他辛辛苦苦背書的人。又不要求他照書上那樣一字不落的記,怎麽能問這種傻逼話。連忙搶過手機,開外放模式,讓那人趕緊給說清楚。
電話那頭換了個氣場極其強大的女人。自來熟聽出妹妹的聲音,想起她平日裏的作風,如臨深淵,吓得差點沒拿穩手機,忙不疊全說了。
鐘九詩來南京分局的時間短,但沒人不怕這個兇神惡煞一般的妹妹,除了沒長鐘馗的臉,她就是當代鐘馗,“你說他感覺到蜃妖的妖氣!”
自來熟既沒本事看見洞開裂場,又沒本事感覺到妖氣:“對對對,他是這麽說的。”
鐘九詩駭然:“不可能,我們剛找到蜃妖的屍體。”
就算是借屍還魂,屍體都在她旁邊呢!哪來的妖氣?
已經到了清場關門的時間,明孝陵只剩下他們這群人,做事也能放開手腳。
皇陵這種地方,有殘存的紫微星之氣,生前越是輝煌的帝王,死後也越能庇護一方,自然也蓋得住妖氣,死亡的妖物沒本事收斂妖氣,所以他們直到現在才發現。
明孝陵不開放的秘密地宮內,蜃妖死了至少三天,屍體也被野獸啃食過,不成樣子,連內丹都被肯得沒影了。這個地宮連考古學家都不知道,只有他們這群人能用特殊手段打開,一來為了保護地宮內的文物,二來鎮住地宮內的紫微星之力。
如果不是禿鹫妖,誰能殺的了蜃妖?如果不是禿鹫妖授意,哪只動物有膽子啃這具屍體?借着局裏對地宮的強勢封印,禿鹫妖就在這裏做着他的秘密動作。
這說明什麽?禿鹫妖和蜃妖之間有龃龉!他們的關系一點都不好,甚至可以說反目成仇。
陳辰不在,能做主的就剩下他們兩人。
鐘九詩啃着她的紅指甲:“蜃妖損失了那麽多的血,有血催動一下,肯定是為了發動海市蜃樓啊,難不成又是沖尤念去的?”
上周六用血催動的海市蜃樓就是沖着尤念去的。
陶新知一直跟着他們身邊,立刻打電話到分局裏,問監視組組長,現在目标人物在哪裏,得到的結果卻是尤念連同他乘坐的班車已經失蹤快一個小時了。
班車路線圖很快便傳到手機上,陳辰發現的那個洞開裂場赫然就在班車的行駛路線上。
陶新知遠程讓局裏的人快調最近的攝像頭,找那輛失蹤的班車。班車自發車起到現在不足兩小時,路上的限速攝像頭有限,所有人都被調過去專心查錄像。
三人站在地宮入口,烏雲低沉的讓人心慌意亂,寒風吹來冰渣似的水汽。
花亦辰和陶新知站在下風處抽煙,鐘九詩不讨厭煙味,但她要戒煙,此刻煩躁的恨不得一一砍了滿山的繁密樹林。
鐘九詩看着旁邊巨大的美人蕉,覺得它們美得嚣張跋扈。風雨欲來,恍然中帶着催山之勢,腳下青石的路間生着青草,她竟然想吃雲南菜了。
十分鐘後結果出來,陳辰消失之處的前一個錄像裏,有班車經過,後一個錄像裏便找不到班車了。顯然那處就是個沖着尤念去的陷阱,只是對方沒料到陳辰有這麽個本事,那麽快便追進去。
花亦辰把煙蒂仍在腳下,踩了一腳,被鐘九詩狠狠瞪了一眼之後,乖乖的撿起來,附近沒有垃圾桶,只能暫時塞進口袋裏,繼而悻悻的問鐘九詩該怎麽辦。
陳辰不再,鐘九詩暫任領導。
雖然花亦辰極度不想承認又十分想篡權,不過鐘九詩的領導能力确實比他強,他所能幹的也就剩下打架和炫富了,“怎麽辦?妹妹?”
“去找陳辰啊。”鐘九詩白了花亦辰一眼,理所應當說,“他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得讓他知道。”
風雨欲來,然而他們離得太遠,開車去太不現實。
花亦辰卻說:“直升飛機,這裏有,我早上還瞧見了。陶兄,調一個呗。”
這種時候,随時都會有雷陣雨,天上烏雲之間,随着花亦辰話音将落,開始雷聲大震,數道驚雷劈亮了夜空。這次雷陣雨的驚雷輝煌之極,無與倫比。
陶新知看花亦辰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花亦辰這個人,雖然常開也愛不分時宜的開玩笑,但他究竟是否是在開,也是一眼便能分辨出來的,哆嗦着看了一眼天際,風吹的他快被凍成冰人,還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啊。”
鐘九詩兇巴巴的說:“對,認真的,快點去啊。別磨蹭,時間就是金錢,慢一秒,我們陳組長挂了當心我找你麻煩啊!”
被鐘九詩這麽一兇,陶新知只得打電話請示。
看着面前的直升飛機,花亦辰轉了兩圈檢查。
“我和妹妹去,你就別去了。”花亦辰叮囑陶新知,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便鄭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嘻嘻哈哈的勸說道,“太危險了。”
陶新知知道花亦辰是個纨绔,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說,愣了一下:“你會開直升飛機?!”
花亦辰聳聳肩:“飛機我也會開,只要是天上飛的我幾本都能開,就是沒駕駛證而已。”
鐘九詩知道花亦辰也就剩下吃喝玩樂的本事了,不過很多時候都是有用的,拎着包,率先上了直升飛機。
陶新知跟在後面勸着:“還是別吧,萬一真被雷劈了呢。”
不管是不是做這行的,哪怕是大善人也怕天打雷劈,這個死法太憋屈。
花亦辰面無表情的說:“我覺得帶上你倒是可能會被劈。”
鐘九詩也聽見了:“求你了,別咒我們了。”說罷,緊了緊馬尾辮,嘴裏繼續不停的吐刀子,“你不知道你烏鴉嘴嗎!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們鐵定玩完了!”最後甚至陰沉着一張臉吓唬人,“別忘了給我們燒紙錢,我要最大面額的,一億……不,要十億的!”
花亦辰的駕駛技術鐘九詩還是信的過的,兩人在電閃雷鳴的天氣裏開着直升飛機,英雄烈士一般飄搖而去。
陶新知目送直升飛機升到高空,神經肅穆,像站在天|安|門廣場上,烈日炎炎,瞻仰偉岸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感動的淚流滿面——總局來的膽子就是大啊。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XXX廣場都能被屏蔽我也是醉了......北京二字會不會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