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騰空

花亦辰照舊打頭,雙短棍合并,銀色長棍被他耍的猶如金箍棒,毫不畏懼的沖向綠植海洋。銀棍驅邪避魔,像是聖水對吸血鬼,有藏獒沖過來,也被他強悍的打回去。

戰場是如此之大,簡直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的舞臺。他只是有點後悔穿了件黑風衣,該穿件亮色外套才是。

鐘九詩不是戰鬥系的,看着被花亦辰獨自攔下的危險,臉色沉重,連忙吩咐司機快走,一直朝前開,別在戰場停留。

千年的妖力外加數不清的魔獸,根本不是他們這兩個人的法力能抗衡的。花亦辰手中能與之一戰的遮天番之前的兩次使用耗盡了靈力,強行催動的話,以遮天番之力能把他抽成人幹。

禿鹫妖來的太是時候,是把孫子兵法吃進肚子裏了!專選他們實力最弱的時候。

綠植另一邊,陳辰連滾帶爬的跳下車。眼鏡被磕歪了,也來不及扶正,只顧着扶着自己千萬別倒下。太丢臉了!原本計劃着回去先修養身心,結果對手卻玩了個敵疲我打!抓妖捉鬼驅魔的,他們竟然完全被這只妖玩弄于鼓掌中!

“尤念!”陳辰吼了一句,朝尤念招手,“跟着我!別打擾他!”

現在他們的希望只剩下齊麟了,一邊的花亦辰和鐘九詩小組裏缺了個人,實力只能發揮一半,根本不是魔化的千年禿鹫妖的對手。

齊麟攬着人左擋右躲順帶攻擊着實費力,何況無數沖過來的綠植和藏獒之中還有個巨大的威脅,在伺機攻擊。

陳辰現下沒空管這一對,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發警告,一邊朝駕駛室跑,把駕駛室裏兩個人拉出來,先護送着離開。有被遺漏的綠植和藏獒敢沖出來,就拳打腳踢,他手腳上的功夫一般般,只能拼了老命的打。

這次救援行動關系到幾十個無辜人,算是南京分局史上罕見的,可以匹配十人以上滅門級別的慘案,備受重視,分局裏所有能清場都上場了,現在事情還未結束,倒是可以繼續使用。

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裏面的人看得見外面,加上不惜工本使用的金剛之咒,将整座高架變成抗綠巨人級別。只要尤念別再稀裏糊塗召個天雷,整座高架任打任摔任砸。

先讓後援人員加強戒備,有什麽能用的法寶能打的人能打的妖統統上來。陳辰沖着電話裏吼,瞧着司機和醫生越跑越遠。

那老醫生雖然一頭白發,身子骨卻十分硬朗,去年還跑了個馬拉松,跑起路來比司機利索多了。

尤念已經過了筋疲力盡的駭然階段,結果就是冷靜下來,想起鐘九詩說齊大神超級厲害的事實,忙推着他說:“先放我下來,你放心大膽的打!”

交給陳辰?他可不放心,齊麟還記着仇呢,松攬着尤念的手分文不動。

一不留神,齊麟被只藏獒咬住手臂,那嘴之大,小臂全被咬在嘴裏,無數鋒利的獠牙咬在血肉的肌膚上,卻沒有咬進去,連個白印也沒有,簡直像一塊棉花夾在鋼鐵上。被齊麟猛地甩到地上,甩的黑血煙花似的四濺。

不僅力大無窮,還鋼筋鐵骨!

尤念倒是沒被敵人洶湧澎湃的氣勢吓着,反倒快被齊麟吓死了。又看齊麟只用單臂抵擋,短短幾分鐘,已經被咬了好幾次。尤念怕給齊麟找麻煩,見他這麽護着自己,心中生出不知多少懊悔。

尤念試圖掙紮,便看見有個龐然大物撥開冗雜的綠植徑直沖了出來,忙大吼一句:“那裏!當心!”

野獸的直覺敏銳而犀利,洞察到危險的齊麟猛地一把推開尤念,任由自己被巨物撞飛了出去。

一頭展翅達三四米的禿鹫飛沖出來,雙目赤紅,急速的拍動着雙翅,騰空而起,緊追上齊麟,大嘴一張,便把人咬在嘴裏!一咬不行,二咬堅硬,他那張嘴不管怎麽使力卻偏偏咬不動。

齊麟費力的掙脫出一只手,想也不想,朝着禿鹫妖堅硬的喙垂下去。

顯然是錘錯了地方,齊麟疼的一咧嘴,可他皮更糙肉更厚,獸血沸騰的不怕疼,又朝着禿鹫妖眼皮子底下錘下去——眼睛遠,他夠不到,否則一定一拳頭錘進他眼睛裏去。

尤念被禿鹫煽動翅膀的旋風吹得昏頭轉向,感覺自己就要飄起來了,陳辰立即大步上前拉住他的衣服。

禿鹫妖一對上齊麟,之前被齊麟擋着的綠植和藏獒悉數向二人沖來。

陳辰擋在尤念身前,額角的紗布滲出血跡,有一滴沿着額頭滑下來,滑到眼皮上,固定下來,俨然長了枚朱砂痣。他甩出五張紙符,雙手合十,喃喃的默念了一句咒語,像某句禪語。

尤念聽不明白,但也聽懂了最後了一個字,那是一個铿锵有力的“開”字。

淩空的五張紙符于沉沉的咒語聲中迅速燃燒,化為五個張牙舞爪的鬼影,然而他們現身的同時,竟然轉向朝二人撲過來!

這是要舍身取義麽,尤念欲哭無淚,感覺好像跟錯了人,還是齊麟靠譜點。

就在下一秒,鬼影便被無數追過來的綠植和藏獒撲住,迅速攪成了一團。那鬼影不過五條,可個個兇悍,連抓帶撓,氣勢之強悍,爪牙之鋒利,簡直如街頭悍婦。

尤念縮在陳辰身後,一點都不怕,大着膽子問:“這是什麽?怎麽看起像鬼?”

陳辰誇道:“眼神不錯,就是鬼,以前見過?”

尤念拼命的搖頭,化身撥浪鼓:“誰沒事見鬼啊!”

管他什麽鬼,能救命的就是好鬼!回去給你們燒紙錢金元寶!尤念已經忘記這五條鬼剛出現的時候還想攻擊他們的事實。

綠植長得像爬牆虎,法力催動之下,長出了碧綠的枝葉,這麽一攪,像是在攪一鍋面條,而那些大塊頭的藏獒是湯裏的肉排骨。尤念特好這口,想着再來點生菜葉子就更完美了。

于是“生菜葉子”還真來了,花亦辰護着鐘九詩一路沖了過來。

花亦辰手中那根銀棍有近兩米長,耍的輕盈,揮得靈動,揮灑之間,還有淡淡的銀色光暈流轉,總而言之比六小齡童耍的好看。

“孫悟空啊!”尤念喊了一聲,看見有只黑黢黢的鬼影沖過去想咬花亦辰,花亦辰橫過銀棍,一擋一推,鬼影登時冒着蒸汽,身子影影綽綽,避之不及,就再也沒有哪只鬼影敢沖上前。

鐘九詩一來就開罵:“我擦,組長你放惡鬼出來幹嘛!”

“沒來得及上交,拆東牆補西牆。”陳辰不耐煩道,“待會再抓!抓鬼總比被吃了好。”

這些惡鬼都是平時沒事順帶着抓來的,放哪裏都是為禍一方的禍害。

這也行啊!尤念完全插不上嘴,但大腦還是在快速運轉着,捕捉一切信息。

鐘九詩卻一語破的:“信你會交我就是鬼!”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陳辰手裏總是有合适用的鬼,肯定是捉完就藏私了。

花亦辰的銀棍似乎很特別,不僅鬼影怕,那些藏獒和綠植也怕,怕歸怕,但依舊不要命往前沖,勢頭絲毫不減弱,就是想用人海戰術。與對比起來,陳辰和鐘九詩就比較狼狽。

鐘九詩問道:“咱們有後援嗎?”

花亦辰忙裏偷閑的補充:“齊大神的劍沒了,沒攻擊力!單靠防守也不是事啊!”

陳辰已經通過電話了:“等!拖延時間!”

鐘九詩罵道:“媽的,就應該每個分局都配個執行部好嘛!人手完全不夠用!”

她說着,還拿起挎包狠狠一揮,标準的打棒球動作,把一只藏獒拍飛。

尤念分明聽見她那包裏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正是那玩意砸中了藏獒,是石頭嗎?好奇心大盛,這群家夥各有各的秘密武器。他緊緊縮在陳辰和鐘九詩身後,外面的危險半點也威脅不到他。

“就是因為人手不夠用所以只有總部才有執行部啊!”花亦辰的話最多,什麽時候都得找電話,好像不說話就會有人把他忘了,“快想辦法啊,撐不住了要!”

打了那麽久,這群藏獒和綠植不僅沒有少過,反而越來越多,戰線一步步朝他們逼近,還偶爾能看見齊麟被打得滿場亂飛。

齊麟和禿鹫妖之間勢均力敵,誰都奈何不得誰。

陳辰靈光一現,看向救護車,整個車都翻了過來,靜靜的躺在路邊,有點遺世而獨立的感覺,現在落在了敵人手裏,還好車身結實,沒被捏扁。“本命羽!它能傷禿鹫妖!尤念的包裏有!”

“啊?!”冷不防聽見自己的名字的尤念還以為已經被遺忘了,可他不明白陳辰叫自己幹什麽,他包裏能有什麽。

本命羽能破禿鹫妖的防禦,陳辰一想到這點,便一指救護車,“包在車廂裏!”

尤念跟着補充:“黑色的耐克包!”

花亦辰看了眼救護車,可又擔心身後這群人:“你們撐得住嗎!”

“快去!”陳辰嫌他磨叽,一腳踢上去。

花亦辰連忙跳開,臨走前,長棍點地,狠狠的劃拉了一下,在他們前方畫了條銀光閃爍的直線,“能擋一會是一會!”

仿佛是孫悟空化緣前給師父留下的保命鎏金圈。

而尤念只想喊他回來,讓他好好畫個圓,不是強迫症,而是敵人可以繞道啊!繞兩步就繞進來了好嘛!

對面五條黑影只剩下三條,這三條還是茍延殘喘的,眼看越發不行了。

“組長開槍啊!啥時候了!”鐘九詩催促道。

尤念是見識過陳辰那槍技的,打起來神佛不近。

陳辰怒道:“沒子彈了,用光了,想什麽呢!你們在我敢開槍嗎?不怕流彈啊!”

說話之間,戰線又被逼近,花亦辰更是不見了蹤影,湮沒在敵人之中。有綠植或藏獒沾上了銀線,卻都是瞬間冒出蒸汽,仿佛被開水燙到似的逃開。然而無論逃了多少,死了多少,對面的來勢依舊絡繹不絕,且越來越多。

鐘九詩看着敵人的來勢愈發洶湧,便問:“這到底是什麽法術,哪有這麽生猛的的法術啊!連鬼影都能吞……”

瞬間明白了,吞噬是同成魔挂鈎的,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只大魔頭養的一群小魔頭。這是阿凱埋伏在高架上的陷阱,就等着他們觸發。太狠了,這是什麽仇,要将他們趕盡殺絕?戰場若是再後退幾公裏,大半個南京分局就淪陷了。

陳辰冷着臉,不回答,心知肚明。沒子彈的陳辰不願意淪落到和尤念一個級別,又找出幾張符。紙符這玩意,更多時候都是作輔助。攻擊性質的紙符不僅難畫還消耗精力,局裏還不發,得自掏腰包買或是自己畫。

尤念想再要幾張落雷符,拉了下陳辰的袖子。較之前,他雙手空空的,沒有安全感,既沒有紙符傍身,有沒有小奶狗可扔——小奶狗正被阿凱扔來扔去。尤念心志堅定的說:“讓我再試試!”

“不行!”陳辰拒絕道,“你之前用過一次法術,經脈抽幹淨了,再強行用經脈有損,這輩子都別想再用法術了。”

落雷符一千塊一張,尤念扔了他四千塊錢,還沒算賬呢。

鐘九詩之前在車上聽花亦辰繪聲繪色的形容過尤念用幾張落雷符召喚天雷之事,驚訝得無可附加,天雷這玩意,把全世界上所有的落雷符都用上也召不來一道,何況還把蜃妖劈了個魂飛魄散。

眼看最後一只惡鬼被吞噬殆盡,地上的銀線在數次閃爍之下,越來越弱,花亦辰極才艱難的來到救護車邊。

然而他們不能退不能跑,戰場就在這裏,身後是後勤部隊。

陳辰決心用招鬼之術,才一開始,就是鐘九詩看破,一把攔着他:“別用!當心招鬼不成,咱們先被啃幹淨了!”

鐘九詩拉開衣鏈,露出衣服下纖長的脖頸,拉出一根結實的紅繩子,緊緊的束縛着三枚古銅錢,成品字型排列。她在心中用法力催動,左手并食中指,三枚銅錢便開始不安的搖晃着,仿佛有意識般要掙脫。

尤念下意識道:“你是三錢天師嗎?”

鐘九詩想了半天才想出“三錢天師”是什麽梗,頓時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種時候,怎麽那麽清閑,不該忙着哇哇大叫救命嗎。

銅錢如泥牛入海,體型太小,殺一個兩個還行,殺多了就力不從心,還得她分神,一枚一枚操縱,寡不敵衆。

尤念慘叫:“為什麽就三枚啊——”

“因為……”鐘九詩一時無語,難道她不想來個無限銅錢的特技麽,到時候管他什麽禿鹫妖蜃妖,連齊麟都得跪下來管她叫“爸爸”好嘛!扁着嘴,只能陰沉沉的說:“因為我是三錢天師。”

陳辰倒是沒見過她還有這招,有些出乎意料。

鐘九詩無可奈何的解釋:“我大哥給我的生日禮物,很雞肋的好嘛,完全給我當裝飾了。”

陳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确實雞肋。

綠植和藏獒倒不是欺軟怕硬,反倒是專啃硬骨頭,花亦辰倍感壓力。終于擠到了救護車裏,黑風衣已經跟抹布似的挂在身上,露出風衣下的高端定制襯衫和牛皮棍套。

救護車是分局花大價錢買的,對于這種設備,大都是做給下面的人看,并且在領導檢查時應付過去。救護車質量過硬,還沒熄火,箱體內亮着燈,燈光下有個背包有點孤零零的橫躺在地面上。

花亦辰轉身扔出一打符,法力一催,便轉身爬上車裏,趁機抓起背包單肩挎着。那一打符化作一打參天老竹,緊緊密密的排成一排,他一下車就揮手收了這一打老竹,法力所剩無幾,撐不了多久。

禿鹫妖飛起來,離地十米時,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玲珑的人影,哪怕再遠,他也看得清那個有點呆萌的人。有點熟悉,左右亂晃着,太招蜂引蝶了。他覺得該認識這個人。

瞄準機會,齊麟沖出來一拳頭砸禿鹫妖的眼睛,拳頭輕而易舉的把眼珠子攪成爛泥。

禿鹫妖吃痛,又忘記那個人了,猛地甩頭,齊麟和着鮮血被甩到地上。

尤念癡癡的看着齊麟滿身鮮血的飛過來,飛到身後,空中一個轉身,整個人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整個人還在向後滑,齊麟就已經半跪着。那一聲太狠了,仿佛是砸在他心裏,可路面一條縫也沒有,齊麟也看似毫發無損。

高高大大的身子站起來,尤念發現他臉上身上濺了不少血,看起來有點可憐,像是被校霸欺負了。

禿鹫妖瞅準了齊麟,就要沖過來。

花亦辰大嗨一聲,及時把背包扔了過來。

禿鹫妖卻在一聲尖銳的叫聲中,煽動着雙翅,體型以肉眼所見速度的增大,他在向上飛,衆人被他這一聲叫的自顧不暇,捂住雙耳,可聲音還是毫無阻礙的穿進耳朵裏,仿佛能穿透耳膜。

尤念只感覺到有跟針在朝耳膜深處紮。

陳辰一個飛撲,接住背包,強忍着噪聲,咬牙翻出來鋼羽。

齊麟眼見禿鹫妖越來越大,這下好了,他本來就小,體型不占優勢,連忙沖上前去,一躍跳上禿鹫妖的背脊。

禿鹫妖左搖右擺,一面升空,一面想把齊麟甩下去。

“尤念!”鐘九詩大叫一聲,想拉,已經晚了。

禿鹫妖升空的的大爪子冷不防的抓住了尤念,帶着他一起升上了高空。那種升法,像是扶搖直上九萬裏,鐘九詩還沒能夠到尤念的手,禿鹫妖便已然騰空十數米。

那一抓不過是順便。他記不得他是誰了,找不到前因後果,也是種緣分。

天空是飛禽的天下,在天空同飛禽作戰,那才是找死。

齊麟一個沒抓穩,被甩了下來,眼見尤念越來越高,接過陳辰遞來的武器,咬在嘴裏,俯身便化為成年黃牛大小的黑麒麟,上前一個助跑,飛上高空。腳下踏着白色祥雲,速度竟然還更快些。

風愈大,人愈靜,尤念覺得他是在深潭底部,耳畔盡是風在呼嘯,他看見一頭黑色的野獸突破黑暗,自下而上的飛上來。那雙眼睛最亮,像是兩個漂浮的燈籠。

齊麟追上來,趴在爪子上。

尤念一個眼花,黑色野獸不見了,眼前赫然就是人型的齊麟,嘴裏還咬着個東西。

齊麟雙臂使力,開始掰禿鹫妖的巨爪。他身上的連帽衫早就被爪得只剩下布條,露出寬闊的肩背,肌肉的線條非常明顯。

禿鹫妖感覺到爪子上有東西在扒拉,更是抓緊了這一只爪子,另一只蹭過來,想要把多餘的東西蹭下去。

爪子松了點,尤念感覺沒那麽緊了,可他害怕,單靠兩只手撐着全身上下的重量,腳下便是萬丈深淵。

他們已經升到不知何處的高空,放眼望去,南京城內萬家燈火,一派祥和,恍如另一個世界。

齊麟的眼睛是黑暗中看見的那雙,更明更亮,他咬着東西,說不出話。但尤念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快點爬出來,他小心的瞅着腳下,奇怪的是,有時站在高樓大廈的頂端,他會暈眩得害怕,如今高得不能再高,反倒是物極必反,不怕了。

尤念小心翼翼的爬,動作都能繡花了。

另一只爪子蹭過來,爪尖的銳利從背上劃過。齊麟死撐着,半分不動。

但那模樣分明是疼的,尤念也替他害疼,只能更快點爬,終于不再像繡花。

禿鹫妖連蹭了幾下都蹭不掉齊麟,又不舍得松開爪子,便開始瘋狂的甩,過山車都比這夠味。尤念晚上沒吃飯,被甩得酸水上湧,吐了,同時腳下一滑,差點就自由落體。

齊麟見狀不妙,竟然一縮身,把自己縮進爪子裏。

禿鹫妖一束緊爪子,尤念就被緊緊箍在□□的胸膛裏,還沒來得及害羞,就差點被箍斷了肋骨。

所幸下一秒,齊麟又在撐着了,一只腳抵上去,後背靠着,愣是給二人撐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還能輕輕松松的把尤念拉過來,往自己腰上一放。

尤念明白,只要這個男人願意,他能以慢慢來的方式把整個地球都捏成渣。

尤念腳下空蕩蕩的,晃着雙腿,再看萬家燈火,簡直一閃一閃亮晶晶自帶求愛濾鏡,心裏又想這樣不太好吧,陳辰妹妹他們還在地下呼哧呼哧的玩命打架,他們在萬丈高空敵人手裏親親我我?

齊麟似乎也發現了這點,取下嘴裏的羽毛,咧着嘴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好像下面那群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好像小奶狗洗澡洗得歡了,拍泡泡,玩水花,現在再看。怎麽看怎麽都有點賤。

不過太冷了,尤念被凍得像提線木偶,怎麽擺都成,高空中有冰渣,似乎飛到了雲層處,縮在臨時避風港裏,倒是能喘氣,喘三口不如在地面喘一口,憋得胸悶氣短。

下一秒,尤念擰着齊麟的耳朵,就像他還是小奶狗時,尤念也喜歡輕輕擰他耳朵,不過這一擰挺重的,用盡全身力氣咆哮道:“玩命呢!你在幹啥!救命啊!”

齊麟疼的龇牙咧嘴,抱着氣都要喘不過來的尤念,身子猛地向外一撐,倒舉鋼羽毫不留情的刺下去。

本命鋼羽本就是個鋒利的攻擊法寶,又是禿鹫妖的精血所煉,法力所養,雖然沒開封,切禿鹫妖就跟切豆腐似的。

一把刺下去,加上兩個人的身體重量,幾乎将禿鹫妖整只爪子斬下。

禿鹫妖吃痛不已,打了那麽久,禿鹫妖唯一受到的實質性傷害就是一只眼睛和半只斷掉的爪子,厚實的羽毛下,還有許多被齊麟砸出來的淤青。可惜他塊頭大,砸也只是外傷,無關痛癢。

就在禿鹫妖拼命的揮動雙爪,努力甩開二人的時候,齊麟借力蹬上去。

尤念感覺到齊麟把自己往身後攬,“抱緊!”尤念便雙手抱着他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的後背上,閉着眼睛,不敢看眼前的血腥。他沒有夜視的眼,黑夜之中,非黑即灰,看不見鼻子卻是靈敏的,濃重的血腥味鐵盒子似的把他嚴絲合縫的關了進去。

齊麟背着人,拔下鋼羽,扯着羽毛,雙手雙腳并用,像個野生猿人,鋼羽也不停開始一下一下的紮,邊紮向上攀爬。

這下,無論禿鹫妖怎麽掙紮都擺脫不了了,每一紮都像有電流從傷口蹿進他身體裏,逆着血脈的流向,寄生蟲似的鑽近每根毛細血管。

齊麟要接近他的脖子了,瞅準了一條明顯的血管,那條血管跟他腦袋一樣寬,當即狠狠的紮下來。

鋼羽上的紋路就像一道道血槽,非常能放血。

确實紮對了地方,可禿鹫妖的脖子修長,彎下頭來正好能啄上二人,而尤念正是首當其沖。

齊麟怕傷到背後的尤念,只得松了手,開始自由落體,半空中把尤念扯到胸前。

禿鹫妖發現啄空了,當即俯沖下來。他巨大的身體裏,有數不清的血液,雖然滿身窟窿,依然能撐着,宛如被抹了脖子的雞,也要不停的蹦跶許久才肯放棄。

尤念躺在齊麟胸膛上,臉上有炙熱的溫度傳來,所有的風和危險都被身下的人擋着,竟然沒有任何自由落體要被摔成肉泥的自覺。

他靜靜的看着那只展翅已達二十多米的飛禽,在龐大的身體上,頭小的不成比例,怎麽看怎麽都不能同和睦的阿凱混為一談。

那就身體裏藏着一個阿凱嗎?就像身下這個人身體裏藏着頭小奶狗?這既是妖?可他們的新怒哀樂和人沒有半分差別。

阿凱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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