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萬丈光芒(2)

一輛七座的車上,陶新知開車,陳辰坐副駕駛,中間坐着花亦辰和鐘九詩,後面坐着尤念、齊麟和半路攔車擠上來的白叔。

單看臉,白叔那人長着同尤念一樣嫩的臉,甚至更白嫩,新鮮豆腐似的。

寶馬被白叔開成了超跑之後,可能是自覺羞恥不願上路,怎麽都打不着火,只能送去4S店修理。白叔臨危救場,大功一件,修車錢能算在公費裏,夜宵也要帶他一個。

齊麟原本是惬意的享受整個後排,現在被擠在中間,片刻後想了想,臉上是一副正襟危坐,先是裝模作樣一番便往尤念身邊挪了挪,順帶貼上來。

車上的人都累得脫節了沒空管後面發生了什麽。

尤念累成狗,高處不勝寒,吹風吹得太久,沒上車就癱了,上車更是累成一攤水,不管他能順着門縫滑到路上。兩人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車裏只能開着空調開窗,就這樣也不好聞。尤念趴着窗戶上只想吐酸水,什麽都吐不出來。

鐘九詩趴在椅子上不懷好意的眨着眼,問:“弟弟你是懷孕了嗎。”

尤念一副怨念的盯着她,慘叫道:“沒,可我要死了。”

鐘九詩知道尤念這是真相了,理想有多美妙,現實便有多殘酷。對着暗戀一周的對象吐槽自己有多麽愛他,準備怎麽掰彎,現在還沒找地縫鑽就已經說明他臉皮的厚度是城牆都不能及的。可她也沒辦法,工作機密,總不能直接告訴尤念你懷裏那只不是狗是神獸。不過再看齊麟這幅護主模樣,八成要成。

花亦辰剛定好了夜宵以及所需,轉過來頭來看見尤念臉色慘淡暈暈乎乎的,關切的問:“發燒了嗎?今天冷。”

尤念喜歡他這麽說話,兄長似的,關懷備至。

花亦辰還試圖伸手,想探個額溫。可任他手再長,七座的車寬敞,此刻不容易夠得到。

鐘九詩離得近,雙膝跪在椅子上,伸長身子,摸到尤念的額頭,再比着自己的額頭溫度,剎那間鐘醫生上線,十分肯定:“是發燒了。”

花亦辰不置可否,離開了座位距離終于夠了,感覺頗為專業的摸了摸尤念的額頭,沒有比對自己的額溫,便搖頭否定了鐘九詩的結論:“沒有發燒。”

齊麟不明白發什麽了什麽事,也學着摸了摸,然而他摸不出來什麽。

被三個人摸了的尤念內心嚴重崩潰,你們好會玩哦,是妖魔鬼怪見得太多,沒見過人類嗎?

鐘九詩對花亦辰否定自己的結論顯然是不滿的,乜斜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啊?”意思你這種貴公子哥兒不食人間煙火的懂什麽。

“算了吧,我來。”看不下去的白叔開口。

鐘九詩敬佩道:“白叔來吧,白叔肯定懂。”

花亦辰也覺得白叔的本事挺大的,至少也得是個扁鵲級別,望聞問切不在話下。白叔還沒動手呢,他在心裏就先點了個贊。

隔着齊麟,白叔伸手拽過尤念的胳膊,尤念幾乎是趴在齊麟身上,想着自己原來那麽好玩啊。白叔的大拇指抵在尤念脈搏處,好像要把個脈。活了三千歲的白骨精應該具備了人類所有的科學智慧,何況仙風道骨的長相一看就是杏林聖手。

在衆人的注視下,白叔緩緩的舉起另一只手在尤念額頭上摸了摸。

媽媽都知道,這種測體溫的方法不科學,尤念默念着,同時覺得自己跟頭大熊貓似的,而這群人都是八輩子沒見過國寶的鄉巴佬。

白叔松開尤念,沒好氣的看了前排兩人一眼:“怎麽了,我養了四個兒子了,還摸不出來?沒病,好好的。”

齊麟才把尤念按回去,尤念又非常好奇的探出來,看着被尊稱為“叔”的年輕男人,看起來比口口聲聲稱自己小的齊麟還小點。白叔的那副模樣,正是有點讓人忽略年齡的長相。

白叔挑了挑左邊的眉梢,挑釁似的看着尤念:“不信?”

尤念搖頭,他老婆生了四胞胎兒子或連生兩胎雙胞胎兒子的概率多大,尤念不用算,都知道比他買彩票妄圖中五百萬個概率低。

白叔指着自己的鼻子,會心一笑,模樣十分俏皮,就更顯小了:“那你猜猜我多大?”

尤念其實想猜二十的,轉念一想自己都二十五是不是大了點,于是不懷好意的讓他比自己大了一歲:“二十六?”

衆人見白叔又玩起了猜猜我多大的游戲,心照不宣的不幫忙。

玩游戲是因為白叔挺喜歡這小夥子的,而被三千歲的妖怪喜歡是件大好事,就像這幾天來照顧神獸他們的好處也不少。

白叔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有點妲己魅惑纣王的意思,那一瞬,是個人見了都要給白叔建個鹿臺随他玩。

尤念喜歡的不是白叔這型的,自然不在其中之列,又猜:“猜小了?你不會三十了吧?”

白叔怕拍尤念的額頭,像拍小貓小狗那樣的拍,輕描淡寫的說:“乘以一百倍。”

“三千!”尤念用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尖叫道,瞪大了眼睛,等腰三角形的眼角拉長。

齊麟是小妖怪,白叔是個大妖怪!果然這群家夥裏藏龍卧虎,三千歲的看起來像二十,三千除以二十等于一百五,齊麟說他還小,那至少成年了算十八吧,十八乘以一百五是兩千七百歲……天哪,齊麟也是大妖怪。

尤念有種想離齊麟遠點的沖動,可怎麽挪,齊麟都能貼着他,顯然是守着他不放了。

白叔很滿意尤念的反應,得意的靠着座椅。

南京分局有三棟整齊排列的民國建築,前兩棟辦公,最後一棟被開辟成食堂和招待所。一樓為食堂,以上全是招待所。外表看似古舊頹敗,內部卻是裝飾的煥然一新,整個裝成了四星級。

特管局三分之二的收入都靠妖聯和龍家的資助,其餘三分之一拿國家補助。尤念知道這個所謂的特管局有錢,但沒想到那麽有錢。這輩子都沒住過星級酒店,出去不是民宿就是快捷連鎖酒店,能怎麽便宜就怎麽便宜,不窮講究。

渾身不是汗就是血,陳辰幾人的衣服都被爪成了乞丐服,衆人要先洗澡。

陳辰去前臺給尤念開了間房。尤念本來還想說別客氣我随便洗洗就行,別麻煩人家清潔阿姨了,但發現他随便去哪裏洗洗都不合适……

行動多是三人或兩人一組,住宿的标配是标準間和三人間以及家庭房,大床房是被認為是薅社會主義羊毛的标志,局裏不給報銷大床房□□。但是他們這次行動,鐘九詩是女的,誰又都不夠膽的齊麟同住,于是花亦辰和陳辰就“委屈”了一下,各要了大床房,最後□□統一交給妖聯要求報銷——一切都是為了神獸。

陳辰把尤念帶到房間,看着尤念進了浴室,有怕他第一次來會不合群,吩咐洗完了記得來吃點夜宵,別那麽早睡,當心餓醒了,這才匆匆走了。

四星招待所的裝修風格依舊是宜家簡約風,簡中有細,其實相當細膩溫馨的房間。

尤念看着比他家都小不了多少的浴室,還有個雙人木質浴桶……

溫暖的橘色燈光下,頭頂浴霸,默默的放着熱水,一邊脫去粘稠的衣服,直接扔垃圾桶。

王哥家也有個浴缸,但他長期不用,都是尤念刷幹淨了偶爾泡泡,可那是個魚缸似的小浴缸,不比這個舒服。

想到王哥,尤念從兜裏摸出手機,慶幸手機是如此貼合褲口袋,在空中時都沒能滑下來。看着王哥發來的一溜煙爆炸般的微信,尤念踏進了浴桶裏。

對付王哥的手段就是沒有手段,尤念把手機擱到一邊,不去管了,任王哥風自飄零水自流吧,尤念原以為被刷新了世界觀就已經很玄乎了,沒想到一山更待一山高,一夜之間被刷新了宇宙觀。

不過白叔是個好人,至少不像陳辰半假半真的說。

尤念把鼻子以下都在水裏,學金魚吐泡泡玩,又整個人浸在水裏,揉了揉打結的頭發。

“弟弟!”花亦辰喊着,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推開了浴室的門,

尤念吓了一跳,忙從水中露出頭來,抹了一把水:“你怎麽進來的!穿牆術嗎?”

“哪有那玩意,沒你想的那麽神通廣大。”花亦辰把腋下夾的衣服擱在馬桶蓋上,舉着手裏的金屬保溫盒,看着尤念的半裸體,不懷好意的一笑,“你門沒關。”

陳辰出門時沒有順便關門!

尤念看着帥氣又多金的花亦辰,有點不好意思的縮進了浴桶裏,只露出個水淋淋的腦袋。

花亦辰在浴室裏左看右看,沒找到惬意的,又出去拉了把椅子回來,擱在浴桶邊,把保溫桶放上去。打開保溫桶蓋,入眼是個倒扣着的精致的白瓷小碗,純至極的白,顯得其它顏色都黯然。

花亦辰看了眼白碗又看了眼尤念,微笑,舉起來一比,笑道:“跟你一樣白淨。”

他是故意的……尤念羞紅了一張臉,縮得更緊了。可他也知道花亦辰沒別的心思,就是習慣性的嘴甜誇愛人,閑的沒事撩幾下而已。

花亦辰還穿着浴袍,頭發濕漉漉的滴着水,分明是才洗了一半被酒店的外賣敲門,便給尤念送東西來了。他把保溫桶裏的深色液體小心到了一碗,雙手托着遞給尤念。

尤念接過來喝了一口,砸了砸嘴,覺得味道真不錯。

花亦辰看着他喝,不懷好意的問:“什麽都不問就喝?萬一是□□呢?萬一加了白枯草呢?”又貼近點,語氣溫和又暧昧,“說不得還是斷片呢,Four Loko。”

尤念聽了,便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只剩下了碗底子,在手臂上了擦了擦嘴,言簡意赅的答道:“那就變成小貓幹,誰怕誰。”

是寧死不屈的模樣。

花亦辰笑着,又到了一碗,伺候到位,正經了點:“驅寒祛濕的中藥湯,是個酒店大廚的改良秘方,味道還好?受了那麽久的寒,生病就不好了。”

尤念還沒喝,把碗遞過去,帶着泡熱水澡泡出的鼻音道:“那你也喝啊。”

花亦辰笑眯眯的推開,往浴桶邊一坐:“都是你的,我還有,桶裏還有一碗呢,記得喝完。”他從口袋裏摸出盒龍角散,擱在椅子上,又低沉着聲音,要不正經了,“這個是特地買給你的,叫了一晚上,嗓子該啞了。”

尤念沒一口熱湯噴在臉上真的都是看他送湯的份上,端着碗,一時詞窮,不說話就是看着他,玩眼神殺。

花亦辰哈哈大笑,旋即恢複了花花少爺的爽快,玩世不恭,還有點看透紅塵。他指着馬桶蓋上的衣服,“給你準備的,應該合身。”

除卻三不五時的撩撥,尤念覺得花亦辰簡直太貼心了:“你是貼心小棉襖修煉成精嗎?那麽會照顧人,太會照顧人了,我覺得我沒有你都活不起下的。”最後一句說的天真純潔,算是還擊。

花亦辰忙不疊的雙手合十,拜觀音似的拜了幾拜,“是我錯了,弟弟,饒了我吧,齊大神聽見了不得活吃了我!他有特權,吃人不犯法!”

尤念不忿的一拍浴桶,濺了幾滴水,理直氣壯的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花亦辰一拍巴掌,贊着:“陛下說的好啊,可天子更新換代的,比蘋果換代都勤快。千百年來神獸就那麽一個!你這句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是你我的小秘密,被不良人士知道了就不好了。”

尤念真的要囧了。自從認識了這群奇葩,他天天囧,尖下巴都囧禿了。

花亦辰認真的解釋:“貼心小棉襖是死物不能成精的,死物沒靈氣,都不能成精,成精的得有靈。”他像是坐累了,起身垂下頭,“你花花哥哥我以前給人家當了三年保姆,當然會照顧人了。”

尤念不解,什麽人能讓花花少爺當保姆,還一做三年。

花亦辰卻一擺手,示意不要問了:“我回去繼續洗,記得把湯全喝完,否則效果不好,也對不起人家大廚的手藝。”說着關了上了浴室的門,怎麽潇灑來的怎麽潇灑走出去。

尤念小口小口的咂着湯,發現這湯熬的酸甜開胃,正好略燙,是一口悶會被燙的暢爽的溫度。一時間又泡澡又喝湯的,他額頭上開始冒汗珠,鬥大的汗珠混在熱氣裏,一身倦意消了七八分,那叫一個舒适。

心裏又想,該不會花亦辰給他拿的衣服是他經常穿的那些牌子,那得把他賣了都還不起啊!得賣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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