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謹慎撸貓
在秦轶言的幫助下,謝淮的呼吸頻率有所緩和。不過剛才那通掙紮耗盡了全部力氣,哪怕平日裏有多不待見,現在也只能靠在他懷裏喘氣。
醫護人員很快推着擔架車走進場內。聽見救護車呼嘯的笛聲,孔欣慧攥緊了胸口的衣服:“秦老師,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嗯,這種病一般不致死。”
“那讓我陪他去醫院吧。”
話音剛落,天邊就吹來一陣涼風。謝淮身上都是汗,被吹得後背發冷,縮起脖子悶悶地打了個噴嚏。
秦轶言見狀讓祝可誠把他的外套拿來。但謝淮的意識很模糊,肯定沒法自己穿。他接過外套左看右看,最後還是選擇把他的身體扶起來,呈半坐姿勢靠在自己肩上套褲子。
沒想到謝淮還挺乖的,等褲腰提到臀部時,竟主動地支起腰身,配合他手頭的動作瞎扭了幾回。秦轶言也因此摸到了那截白嫩有力的小細腰,不免輕皺眉頭。
等穿好衣服,醫生已經把擔架車放平了。他半扶半抱地把人挪到上面,轉身對孔欣慧說:“你是女生,照顧他不方便。”
“好吧。”她點了點頭,“那就拜托您了。”
秦轶言沒再說什麽,跟着他們把謝淮送上車,坐在床尾的椅子裏簡單稱述病情:“過度換氣綜合征,右手手腕挫傷并伴有發熱症狀,已做過初步處理。”
醫護人員授意,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貼上電極片:“二氧化碳分壓25,符合呼吸性堿中毒症狀。”
“稍微給他吸一點二氧化碳,維持血液酸堿平衡。”
當醫生把呼吸面罩扣到口鼻處時,謝淮以為他們又要給自己吸氧,下意識抗拒地扭動身體。等二氧化碳緩緩通入呼吸道後,眩暈和僵直的情況有所改善,他才安靜下來接受治療。
救護車裏只剩他倉促的呼吸聲。車很快開回醫院,醫生把謝淮推進急救中心做進一步檢查,讓他在外面稍等片刻。
急診室外人滿為患,還有不少重病患者家屬在外面哭天搶地的大喊。秦轶言不喜歡這種氛圍,甚至被吵得頭疼,等了幾分鐘就走到外面透氣。
醫院門口立着兩個電子宣傳屏,分別介紹醫院歷史和社會時事新聞。他随意瞥了眼,見報紙頭條寫着“xx市惡性連環殺人案真兇落網”,饒有興致地停下腳步,點擊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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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過是因為仇視社會大開殺戒,用最低劣的殺人手法粗制濫造的犯罪。
他看着報道裏打着馬賽克的照片,不屑地冷哼了聲。
“請問你是謝淮的家屬嗎?”身後傳來了護士的聲音。他擡手關掉新聞界面,轉身答複:“我是他的老師。”
“是這樣的,病人受刺激比較嚴重,現在已經失去意識陷入昏睡狀态。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他留院觀察幾天嗎?”
“手怎麽樣?”秦轶言顯然更關心這個問題。
“片子顯示韌帶沒有撕裂痕跡,只是軟骨挫傷,大約一周就能恢複。”護士說完指了下對面的自助服務器,“病人所有的用藥記錄已經上傳到雲醫保,您到這邊付下款。如果條件允許還是建議他在醫院裏住幾天。”
“手沒事就行,其餘的都聽你們安排。”秦轶言點頭表示認同,走到機器面前,點擊繳費按鈕。
屏幕随即彈出一個方框,要他刷二代身份證或是手動輸入病人信息。
秦轶言眯了眯眼,手在空中停頓幾秒,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熟練地在軟鍵盤上輸入了一串數字——謝淮的身份證。
他只在轉接學生檔案時無意間瞥過一眼,時隔兩個月依舊能在腦中完美複刻那串號碼。
這便是他對數字驚人的敏感度。
輸入完畢,他替謝淮付了一千多的醫藥費。剛完成繳費,手機就嗚嗚震動起來,提醒他一小時後到學術報告廳開學會。
“護士小姐,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回去一趟,可以麻煩你們替我照顧下他嗎?”
“好吧,請您先在入院通知單上簽個字。”護士取出條形碼貼好,連同墊板遞過去。
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筆,确認好科室和床號,飛快簽好名字轉身離開。
今天開的是學術研讨會,隔壁地質大學和市自然災害防治研究所的老教授對他們的課題很感興趣,特地前來交流學習。秦轶言很看重這樣的機會,很快打車回去,到辦公室裏拿電腦和資料。
等他趕到會議室時,作客的教授已經到齊了。導師把他攔在門口,語重心長地問:“小秦,還有三分鐘就遲到了。最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抱歉,剛才處理了一點私事。”他禮貌地道歉。
導師敏銳的目光卻一下抓住了重點,不滿地反問:“秦轶言,你的脖子怎麽回事?”
脖子?秦轶言聽到這話也很懵圈,低頭摸了摸後脖頸,驚訝地發現自己胸口竟然還有一團灰色毛發。
他這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兩小時前在球場,謝淮因為過度換氣極度不安,抓着他的脖子亂撓還使勁往懷裏鑽,在呢絨材質的外套上蹭了不少頭發。
“就算你是成年人,做事也要有分寸!”導師提高聲音嚴肅批評,“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衣冠不整地來開會,站在外面不許進來。”
不用說,對方肯定是誤會了。畢竟他們的社交圈裏都沒有染灰頭發的人,想要弄成這樣,天知道是去哪裏鬼混了一番。
秦轶言尴尬地咬了下嘴唇,最後還是選擇解釋:“老師,其實我是送了只貓去醫院。”
“貓?”
“對,一只成年的灰色大貓。”他稍加思索,用貓代替謝淮冷靜地編出一串謊話,“中午路過球場時我發現它摔傷了腿,一直痛苦地喵喵叫,就把它送到了附近的寵物醫院治病。途中貓毛蹭到皮膚上,我沒注意,随手撓了幾下。”
說完,他立刻撣幹淨胸口的頭發,把外套的衣領翻起來,遮住脖頸的紅印:“讓您見笑了。”
這個理由幾乎完美,導師聞言也無話可說,揮了揮手讓他抓緊時間進去坐下。
還在昏迷中的謝淮絕對想不到還能這樣和秦轶言結下梁子。等他稍微找回些許意識,強撐着睜開眼時,已經不知今夕何夕。
他下意識活動右手,發現手腕被厚厚的石膏裹住,手指僵硬得無法動彈。另只手上連着輸液管,周圍全是消毒藥水味。
這是……住院了嗎?
他想嘗試坐起來,可腦袋離開枕頭就頭暈目眩,身體也軟得找不到支撐點。無奈,他只能平躺在床裏,憑感覺摸了很久,才找到床頭櫃上的手機。
晚上六時三刻,到飯點了。果然與此同時,肚子響亮地叫了聲。
意識還未完全恢複,幹飯魂卻早已熊熊燃起。謝淮勉強地睜開一只眼,翻到和祝可誠的聊天界面,撥通電話。
手機響起叮叮當當的提示音,半分鐘後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挂斷。
按理說這個點他不應該在睡覺啊?謝淮氣得默默罵了句豬頭,按響床邊的呼叫鈴。
遠在學校的祝可誠應景地打了個噴嚏。如果知道是謝淮在罵自己,估計此刻已經委屈死了。
謝淮被送上救護車後很久都沒有消息,秦轶言也沒有留聯系方式,他實在不放心,就想去辦公室裏碰運氣。結果沒找到秦轶言,反被高數助教譚祁扣下了。
“是祝同學啊。怎麽,又來找秦學長,卻不交我的作業?”
“您誤會了!”他吓得連連擺手,“主要是高數作業太難了,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不去聽課怎麽可能做得出呢?”譚祁優雅地扶了下鏡框,核善笑道,“再不濟也可以來找我當面教你。”
說完他又輕輕皺眉,翻了翻手邊的花名冊:“我知道你的情況,也很想把你的平時分拉滿。可一次作業都不交,實在是辜負了我的好意啊,祝同學。”
他的聲音不大,可就像一根冰冷的細針,紮得祝可誠頭皮發麻。他聞言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對不起譚老師,我下周就開始好好聽課,努力把、把作業全補齊。”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我有空,你先在這裏把第一章 作業補好,遇到不懂的問題當面解決。”
“可是……我的室友籃球比賽受傷了,我要去醫院看他。”
“你是指謝淮嗎?不用擔心,他有老秦照顧。”
祝可誠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是秦學長在醫院陪他?”
“嗯哼。”譚祁單手扶額,遞給他一本高數課本,指了指對面的空位,“那是秦轶言的辦公桌,現在允許你去他的座位上補作業,開心嗎?”
“好啊!”祝可誠聽到他的名字就頭腦發熱,卻在譚祁似有若無的注視下消聲,支支吾吾道,“呃……您又誤會了。我是因為終于有人能救我的高數才這麽激動的。”
“不錯,有學習的欲望是我願意教你的第一步。”譚祁輕輕勾起嘴角,滿意地點頭,“還有,把手機靜音交給我。我不希望有人在一對一的時候打擾我們。”
祝可誠被他盯得不寒而栗,趕緊交出手機,拿出紙筆刷刷地開始抄題,瞬間把“好室友”謝淮忘到了九霄雲外。
護士接到呼叫後很快趕來,詢問他哪裏不舒服。
謝淮強打起精神從被窩裏探出半個腦袋,迷迷糊糊問:“下午送我來醫院的那個男人呢?”
“男人?是我們急症室的同事把你送過來的啊。”
“那住院信息總是他登記的吧?護士姐姐,你快幫我找找有沒有電話號碼,我有急事。”
他天生長了張娃娃臉,加上生病後說話有氣無力,一聲“姐姐”直接把這位年輕女護士的心喊化了。
幾分鐘後,她就把抄着秦轶言電話號碼的紙條送到了床前。
“謝謝姐姐。”他禮貌地道謝,擡起連接輸液管的左手艱難輸入數字。
過了幾秒鐘,電話接通了。沒等對方開口,謝淮已經收起可愛貓咪技能,破口大罵:“秦轶言你個混蛋!居然把我一個人丢醫院裏不管了!我好餓啊,快點給我……呃!嘶,好疼……”
他快餓暈了,越說越激動,結果不小心甩到右手腕,疼得嗷嗷大叫。
秦轶言開完會又被導師拉到辦公室裏批評教育,剛出門就接到罪魁禍首的電話,一時無言以對。不過聽到電話裏的哼唧聲,估計他已經燒迷糊了,不然不可能向自己求助。
還是去看一眼吧。他難得善心大發,問他想吃什麽。
“黑米粥,還有……山楂糕。”謝淮提起吃的瞬間精神抖擻,“切記山楂糕去徐大福稱最貴的那款,粥一定要買周福記家的,還要給我多放點糖!”
“……”要求真多。
秦轶言看着通話界面,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上閃過詫異與無奈,小聲說:“真是服了。”
作者有話說:
新年第一更,稍微提早幾小時~
撒嬌貓咪最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