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得償所願

把他們打發走後,秦轶言又在床邊坐下了。

謝淮迷糊地靠在床裏,側身看他:“你真的要留下來照顧我?”

他不置可否:“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了,謝謝。”謝淮急救時被注射了低劑量的安定,吐完後狀态更加輕松,現在只想睡覺。

看他半眯着眼快睡着了,秦轶言也放松許多,像是說了個冷笑話:“博士生不用睡覺的。”

“……”謝淮懶得再争辯,說了句早點休息,很快就堅持不住睡着了。

秦轶言看着他均勻起伏的胸膛,過了很久才收回眼神,起身走進廁所。

他想起上次住院時醫生的話,謝淮在淩晨突然發病,因為沒有人陪伴,靠自己的意志按了呼叫鈴。

但真的很痛苦嗎?

人格障礙最嚴重的問題在于,患者的思維方式與常人不同。他知道過呼吸屬于心理疾病,一般不會致人死亡,所以上次他選擇了冷眼旁觀。

想到這兒,他突然擡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努力屏住呼吸放空思緒,模仿謝淮的瀕死感。

兩側的動脈開始劇烈跳動,可心髒跳得越快,他就越興奮越用力,仿佛五髒六腑都要沖出身體,直到頭暈得支撐不住,才單膝跪在隔間的地磚上。

他根本體會不到謝淮的恐懼,半點都沒有。

秦轶言低頭看那雙差點把自己掐死的手,自暴自棄地攥成拳,捶向了堅硬的牆面。就算謝淮也無法引起他的同理心,偏偏今天肖玉琢又發現了自己的“貓”,讓他更加煩亂。

不過好在已經到了學期末,等兩人的師生關系結束,再過冷卻一個寒假,一切都能回歸正軌。

至于剩下的半月時間,就随自己的性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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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洗手臺前,洗了把冷水臉。急診室留觀是沒有床位的,回去後見謝淮睡熟了,便拜托值班護士看護好他。

謝淮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總之第二天醒來時人不在床邊了。

醫生給他做了檢查,确認沒事後辦理了出院手續。他這才知道秦轶言又幫自己墊付了醫藥費,趕緊給他發消息轉錢。

但秦轶言沒收,只是說鄭嘉嘉那邊已經交代完畢,會給最先挑起事端的蔣社警告處分。最後還囑咐他認真複習,周六晚上來辦公室答疑。

提到工圖,謝淮又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可否認這學期他學得很認真,可眼看工圖結課,去年沒掌握的知識點今年還是想不明白。而且這些題就是單純的不會畫,他也沒法問楊文維“為什麽這裏多出一根虛線”之類的弱智問題。

用五天時間把知識點背了一遍,他整理了幾個想不通的問題去找秦轶言。打開辦公室的門,就在熟悉的角落裏看到了他。謝淮走過去,發現桌前多了把奇怪的椅子,綁着運動會上常用的加油手拍。

“這是什麽東西?”謝淮指着它好奇地問。

“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秦轶言答非所問。

謝淮走近觀察發現這個手拍确實被綁在椅背上,覺得他應該沒法耍花招,将信将疑地坐下了。

沒想到入座瞬間,兩邊的弧形扶手突然向中間收攏,只聽咔嚓的聲響,似乎是內部帶鎖,把他緊緊固定在座椅裏。

“喂!”還沒來得及質問,又是吧嗒一聲,他的尾椎骨被加油手拍狠狠打了下。

謝淮徒勞地扯着身前帶鎖的金屬條,把椅子搖得咣咣響:“秦轶言,你這是幹什麽?”

“你不是說想要工圖‘屁屁踢’嗎,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他無辜地眨眼,“有求必應,我是個好老師吧?”

“你別放……啊!”謝淮的髒話都沒罵完,就被屁股後面的飛來橫掌打斷。

雖然一點也不疼,但每次他都會被吓到。

其他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向角落,一時間辦公室裏充滿了好奇的空氣。

謝淮又氣又羞,狠狠踹了腳秦轶言:“解開,把我鎖起來還怎麽畫圖?”

“這是為了訓練你的心理素質,如果能在壓迫的環境裏做對題目,到考場就能應對自如了。”他的雙眸微垂,分明是在得意地看謝淮糗樣,臉上卻狡黠得看不出半點表情,“下周四機考,先把CAD打開。”

“幫助學生克服心理障礙,因材施考,真是新穎又體貼的教育手法。”對桌的譚祁出來幫他解圍,“工科生動手實踐能力果然強。老秦,不愧是你。”

謝淮在這一唱一和前吃了啞巴虧,只恨自己不争氣喊出聲,把電腦和課本搬到桌上:“我還有題想問你。”

秦轶言接過圖紙,又遞給他一張雙面打印的A4紙:“先完成我的任務。”

“好吧。”他無奈接過燙手山芋。第一題就是一個被挖得缺東少西的組合體,要求他做三視圖,然後把左視圖改成全剖。

椅子周圍那圈金屬鎖極大縮小了活動空間,他被束縛得很難受,只能弓着腰趴在電腦前畫圖。

大圓柱鑿孔,插進一個小圓柱,然後和一個直角梯形的平臺相連。他努力把每個圖形肢解,分析出它們的位置關系。

CAD能自動生成剖面圖,畫完後他選中制定區域,點擊指令。系統沒有提示錯誤,左視圖上立刻多了幾塊陰影部分。

“太棒了,終于畫對一次。”他揉着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炫耀地把屏幕轉向秦轶言。

他卻沒有半點鼓勵的意思,繼續發問:“那如果不用作圖軟件,手繪正視圖的半剖圖,你能做到嗎?”

“手繪?”謝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尾椎骨猝然挨了一巴掌。

秦轶言垂下眼眸,認真看他:“我敢肯定,你利用軟件作圖的便利,從沒思考過剖面圖裏的陰影代表什麽意思。”

“反正是機考嘛。”謝淮心虛地把頭扭向另一側。

“那如果期末出更難的考題呢?”秦轶言毫不退讓,“有時候你覺得自己什麽都懂了,但只是沒有多想一步。其實謝淮,按照你這學期的努力程度,考及格完全沒問題。我對你要求高,是希望你能考更高的成績,看到自己的潛能,重拾學習熱情。”

他的語氣格外溫柔,溫柔到讓謝淮全然忘了自己還被捆在椅子裏,完全就是一位溫和體貼的學長。

謝淮有一瞬間被他清澈的嗓音勾走了魂魄,乖巧地點頭說:“我會努力的。”

“我看了你想問的錯題,果然還是這麽幾個題型。”他指着A4紙繼續說,“這幾天我把你的作業全看了一遍,總結出你還沒掌握的知識點。這是我特地為你出的考卷。”

“真的嗎?”謝淮受寵若驚。

“當然。”他似乎是笑了聲,“距離筆試還有一周時間,我之後還會再給你兩份練習,有針對性地訓練。”

“那你能順便幫我押下題嗎?”

“別得寸進尺。”秦轶言卷起課本敲他的腦袋。

謝淮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嘻嘻趴在桌上畫圖。

不過很快,笑容就被取代。

随着天色漸晚,其他助教陸續整理東西離開。譚祁也和他說了聲再見,意猶未盡地離開。看着空曠的辦公室,和謝淮對着題目眉頭緊鎖的模樣,秦轶言饒有興致地拿出之前出差,在秋葉原買的貓耳,趁其不備扣在他頭上。

“你又幹什麽!”謝淮嫌棄地縮脖子,結果非但沒能躲開,還結實地挨了下“屁屁踢”。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給你輔導作業了。”秦轶言的話帶着尾音,把他摁在桌上,擡手撥弄那對碩大的灰色貓耳。

“喵嗚——”清脆的貓叫聲在辦公室裏回蕩。

謝淮看着不知何時已然只剩兩人的辦公室,漲紅了臉瞪他,貓耳随之豎起來,活像只弓背的炸毛貓。

他用腦袋頂秦轶言的手:“你鬧夠了嗎?”

“這叫寓教于樂。”秦轶言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應該和你講過,貓在我心裏是聖潔的象征。”

與此同時,頭上的貓耳又嚎了聲。謝淮氣得翻白眼:“秦轶言,你性癖好奇怪啊!”

“我姓皮确實奇怪啊。”他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故意講冷笑話,“我姓秦。”

“……”謝淮只覺得身後一陣陰風刮過,認命地低頭開始做題。

秦轶言則在一旁負責監督,發現做錯的地方,就踩一腳踏板,讓屁股後面的加油手拍來懲罰他。看他戴着貓耳,臉漲得通紅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想前半學期受的氣總算賺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諧音梗扣錢。

秦轶言真的是那種,一肚子壞水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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